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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脑海深处还不断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她倒是想跪一下,只是你丫的能承受得起吗?

    ☆、029:羞辱、拒绝

    徐昭回首,看着既骄傲又狠毒的沈凝萝,哧讽的目光落在她勉强挤出笑容的嘴角;没想到在大梁她没见识过这种既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女人,跑到了大宛在这威名赫赫的王府中却确确实实的见了一把。

    虽说,她没有将母亲那一套宅斗的功夫学到家,可是最起码在面对这种来者不善的女人,她或多或少还不会陷入被动;大不了真斗不过,卷上裴峥跑了就是;她徐昭长这么大,除了偶尔怵一下绷紧脸的楚烨,这辈子还没真的怕过谁。

    徐昭盈盈淡淡的笑着,轻松散漫的神色让沈凝萝眼神中的狠厉之色越来越浓;在清河王府中,但凡是她摆出身份和脸色处置一个人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被她吓得瑟瑟发抖、告罪求饶,至今还未有一人敢将她的愤怒不放在眼里,除了眼前的这个人,除了他!

    “凝萝郡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究竟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只管说,属下听着。”徐昭绷直了双腿,双手背在身后,虽说语气和软客气,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色却是完全压了那坐在华丽软榻上的娇俏女人,此时别说是沈凝萝了,就连站在沈凝萝身后的丫鬟们都变了神色。

    铃儿担心的看着徐昭,一双小手不安的缴着手边的衣角;跟在沈凝萝身边这么久,她自然是早就知道主子已然动了气,只是她向来喜欢显示她宽宏大量的气度,所以才隐忍不发,可眼下事情若是再任由她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将会变成谁也无法承受的后果。

    想到这里,铃儿便悄悄地朝着拱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在看见一个窜头窜脑的小人儿后,忙冲他打了几下眼色,小人儿是个机灵的,立刻点了头就赶紧跑开。

    这厢,沈凝萝已是怒不可遏,紧抿的红唇开始渐渐变白,但她知道,真正让她动怒的并非是眼前之人的言语冲撞,而是他那副不惊不慌、不怕不怯的神态;那是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度,不是刻意装作出来,更不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练出来的,是她做梦也想拥有的;如此风华,凭什么出现在一个低贱的奴才身上?她想不明白,更不甘愿!

    徐昭还以为沈凝萝是生气自己言语冲撞所以这才怒瞪着自己不说话,当下只是笑笑,继续道:“凝萝郡主身份尊贵,并非是我们这些属下能随便轻易相见的;如今郡主却千方百计的寻了属下来,难道只是为了看属下对您行一个礼数吗?所以属下认为,郡主应当是为别的事来找属下的,郡主您说呢?”

    “哼!看不出来你真是个巧舌如簧的,让你当一个小小的护院实在是屈才了。”沈凝萝冷哼一声出声。

    徐昭故意忽略她语气中的讽刺,继续道:“是王府的规矩调教的好,属下能当一员护院已认为是天大的福泽,不敢觉得委屈半分。”说着,徐昭还故意朝着清河王府经常出入的书房方向行了个大礼,那副模样,当真是虔诚的紧,立刻就让沈凝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哼,赵护院,你用不着一会儿拿父王一会儿又拿清河王府来压我。”沈凝萝慢腾腾的站起来,亦步亦趋的朝着徐昭慢慢走来,嘴角的那抹笑色也撤了,想必是不愿再与她虚以委蛇下去,而是在走到徐昭身侧后,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本郡主宽宏大量,不会与你这样的下人斤斤计较;你说的没错,我叫你来不是要你来为我行个礼这么简单,而是让你来做选择的。”

    徐昭侧首,笑着看沈凝萝:“什么选择?”

    “两条路。”沈凝萝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第一条,待你过会儿走出这个菡萏园我就会大声喊,说你在园中对我不轨,园中都是我的丫鬟婆子,她们自然会站在我这边为我作证,到时候等待你的会是什么结果,想必赵护院如此聪慧一定能猜得出来。”

    徐昭心口一惊,颇为诧异的看着沈凝萝;心道,这小娘们是疯魔了吗?居然连自己的清白名声都不顾这般费尽心思的要陷害她?

    看着徐昭诧异的神色,沈凝萝很是得意洋洋,继续说道:“第二条,我会给你一万两银子,足够你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到时候花柳街的那些北戎舞娘,用这些银子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但是,拿了这些钱,你就给我立刻滚出清河王府,永远都不要再在你兄长面前露面。”

    徐昭双手一合,顿时大彻大悟!

    感情这凝萝郡主如此费尽心思到头来竟是为了裴峥这么祸水,想到这里,徐昭就不禁扶额头疼起来,一来是为这心肠歹毒的凝萝郡主深叹一口气,原来这蛇蝎心肠的女子也会动了真情,甚至为了心爱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世间最毒的东西绝对不是她此刻锦带中的那些毒药毒粉,而是人人都避不开的情毒啊;二来么,更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狠狠地叹了口气,暗想这李婆子的大嘴巴委实忒厉害了点,不出三日她这爱好北戎舞娘的好色性格就传到了凝萝郡主的耳朵里,这可真是冤枉死她了。

    看徐昭一边苦笑一边摇头的样子,沈凝萝眉心一蹙:“怎么,你嫌银子少?好,那你说个数,你说多少本郡主就满足你多少。”

    瞧着如此财大气粗的凝萝郡主,徐昭忍不住啧啧咂嘴,真看不出来,咱们这世子哥哥居然如此值钱,能让凝萝郡主这般看重的为他一掷千金。

    “郡主,并非属下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只是……”徐昭凑到了沈

    是……”徐昭凑到了沈凝萝耳边,小声的说了句:“我与我家兄长自幼相依为命,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不见了,依我家兄长的性格必定会离开王府出门寻我;到时候你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夫人又折兵?”

    虽说徐昭自己知道这两句俗语用的不是很恰当,但却是非常贴切的;最起码跟裴峥那公子如玉、灼灼其华的相貌气质相比,沈凝萝这装出来的尊贵雍容的确是有些高攀他了。

    只是,这话落在沈凝萝的耳朵里,却成了天大的奚落之言;就看本来就脸色不善的她在听到徐昭苦口婆心的话后,顿时色变,揣着尖利的嗓音就是一声大吼:“你竟然敢瞧不起本郡主!”

    徐昭被沈凝萝这拔声的一吼喊的耳朵眼嗡嗡嗡作响,两只眼睛立刻变成了蚊香圈,差点没被她吼厥过去;哎呦我的小心肝肉啊,她这是哪只耳朵听出来她是在看不起她了?

    她倒是想看得起她,可是依她这嚣张跋扈的性格,裴峥就算是全瞎全盲了,恐怕也看不上她呀。

    徐昭扯动着嘴角,脑子飞快转动着该怎样安抚这只母孔雀骄傲的自尊心,可她的沉默却让沈凝萝更是怒发冲冠,又是一声尖吼,大叫了一声:“来人!”

    徐昭被这两个字震得往身后趔趄了两步,睁大了眼睛等待她的下文。

    “给本郡主把这刁奴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棍!”

    五十?

    徐昭的心口狠狠地颤了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凝萝;这小娘们是真的要她小命呐,五十大棍打下去,就算她此生福大命大能扛下来,恐怕这以后也会落得一个残疾衰弱的下场。

    几个大力的婆子扭着宛若水桶般粗壮的腰肢就往徐昭面前靠近,徐昭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这一刻声声开始后悔,早知道她今日有此厄运,就不该将素玄那个家伙支出去去偷看沈正河的活春宫,她应该把素玄栓到裤腰带上随时保护她的小命才对。

    就在徐昭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考虑着要不要在退到拱门口的时候赶紧脚底抹油赶紧溜的时候,一声色厉内荏的轻斥就从拱门外传来:“我看谁敢动一动她?”

    话音刚落,就看一个纤细的声音慢慢的从拱门口出现;一席鹅黄色的儒裙婷婷婀娜的穿在来人的身上,白色的披风系着一个精致的小结扎在她的领口;雪白的小脸上印着一对灵气十足的黑色眼珠,小巧挺直的鼻梁和精致粉嫩的嘴唇正如她给人的感觉,绵里带针、外柔内刚,让人不禁侧目这般小巧的人儿居然会有这般强悍的气势。

    看着出现的小人儿,徐昭顿时喜了;这不是她家无痕哥哥的小瘸子吗?

    沈凝香一冲到菡萏园先是看一眼徐昭,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慢慢移步到她面前,将她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后,目光灼灼的看向站在三步之外的沈凝萝。

    沈凝萝没想到从来都不来她园中的沈凝香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甚至还大有出言保护这油头粉面的臭小子之意,立刻嗤笑了一声,看向这个从小她就又妒忌又痛恨的最小妹妹:“沈凝香,你可知道此刻站的是谁的地界?”

    “自然是父王的。”沈凝香一改先日被沈凝萝欺负时的隐忍,一双晶亮的眼睛避也不避的直视着沈凝萝:“还是长姐认为,在这清河王府中,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沈凝萝一噎,目露凶光的看着那与她分庭抗争的两个人:“好,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收拾了。”

    话音落定,站在沈凝萝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就扭着衣袖便走上来,那样子似乎要真的连沈凝香一起狠狠地欺负了。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沈凝香沉眸冷喝。

    丫鬟婆子们皆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向来柔善可欺的凝香郡主为何今日如此硬气,一声冷喝下来,居然连她们都有些惧怕她此刻爆发出来的气势。

    沈凝萝瞅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居然各个面露惧色,本就心气不顺的她更是难以忍受,当下也顾不上平常最爱装扮出来的礼仪规范,自己撩起衣袖就冲着社沈凝香飞扑过来,瞅那架势想必是要自己亲自动手。

    徐昭站在沈凝香的身后,不禁为这凝萝郡主的彪悍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此女子既能装端庄贤惠,又能扮母老虎干架,实在是多面善变,令人瞠目结舌。

    “长姐,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我一人来这菡萏园吧。”沈凝香自是站在原地不动,冷冷的看着将要冲将过来的沈凝萝。

    而沈凝萝在听到沈凝香的话后,脚下的步子立刻刹住,匆忙挽起来的袖子也被她急急娩下来,左右张望着周围,生怕自己刚才那凶悍的一幕会被他人看见。

    可待她查探完四周发现并无他人时,不禁又是恼火的看着沈凝香:“你还真是好本事,居然张口就能来骗人。”

    “不及长姐你的本事大。”沈凝香挺直了腰背,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这王府的护院向来是归韩总管来管,纵然我们身为主子,可父王还是极为不喜咱们与这些男子走的太近;可是长姐今日却先是要人将赵护院领到你的菡萏园,跟着又要杖打他?不知长姐这般做法是为何意?”

    沈凝萝眼神一凝:“你居然敢派人监视我?”

    “我只不过是将长姐你做在我身上的事又做回到你身上罢了,怎么?只允许你派人监视我的枫园,就不允许我监视你吗?”沈凝香神色淡淡

    香神色淡淡:“如果长姐不服气,大可以到父王面前状告我,只是到时候,我若是被逼急了,将这些年来在长姐你这里受到的待遇全部讲给父王听,不知依照父王的性格和脾气,是会处罚你更重些还是出发我更重些?”

    “沈凝香,你居然敢要挟我!”

    “要挟你又怎样?”沈凝香一把伸出手,眼带怒火的怒指着沈凝萝:“这些年来我对你礼遇三分并非是惧怕你,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不敢将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沈凝萝看着如此气势十足的沈凝香,忍不住仰头大笑几声:“没想到我向来性格和软的妹妹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敢这样对我说话,小妹啊,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父王,你觉得父王会怎么想?堂堂王府郡主居然不知羞耻勾引府中护院,届时,你还认为自己能脱身,能压得住我?”

    “长姐大可以跑到父皇面前去说,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不怕你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沈凝香冷笑了一声:“只是长姐,你我心知肚明,我与这个护院是否有关系你自是清楚,而你暗中倾慕赵管事这件事却是真正的事实。”

    看着面色渐渐变白的沈凝萝,沈凝香因为腿疾而行动不便的走到她面前,嘴角露出一个冷静的笑容:“从未想过,原来长姐心动情动后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态,日日要人差送糕点点心,甚至害怕凉了还用楠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装着送过去;这般用心真情,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吧。”

    沈凝萝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好在身边伺候的铃儿反应快,忙伸出手搀扶住她,同时面带惊愕之色的看向沈凝香。

    沈凝萝面色蜡白,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刚才沈凝香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日日送点心?她怎么会知道,她对赵管事所做的每一件事?要知道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为了害怕被人看见,很多时候都是要贴身信得过的丫头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派人送去;她做的这般谨慎小心,为何还……

    想到这里,沈凝萝一剂冷眼就看向身侧的铃儿。

    铃儿感受到沈凝萝的质问和煞气,吓得忙跪在地上不停地说道:“请郡主明鉴,奴婢从不敢将郡主的事告诉任何人啊。”

    “长姐又何必去为难一个小丫头?你该知道,我既然派人盯着菡萏园,自然是会将你的所有动作都探查的一清二楚;纵然你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世上,只要你做了,就没有绝对的神不知鬼不觉。”

    沈凝萝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妹妹,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将沈凝香看的这般清楚,用如此认真地眼神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瞧。

    本以为她一直都在用自己柔弱的外表欺骗着所有人,却没想到她终究是小瞧了她,小瞧了父王;父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儿从小就有残疾而对她另眼相待?如果不是沈凝香身上有什么特质能让父王看中,父王又怎会多看这坡脚的女儿一眼?

    沈凝萝滚动着喉咙,冷冷的笑着,笑声滚滚、声声压抑,不似先才的尖锐嘶吼,倒像是一头悲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闪着冷光的爪子嘶嘶的冷笑;倒是她这样,却是让站在一边看这对姐妹对峙的徐昭微拧了一下眉心,本来砰砰跳的心口轻轻地沉了一沉。

    根据她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经验来看,如果对手是个张牙舞爪、冲动莽撞的,倒是不怕他会伤害你一分,因为这种人往往心里是最踹不住事情的,就像是一杆爆竹,轻轻用火星一点就能爆炸,到时候七彩的光芒全部绽放于空中,他究竟有多大本事尽数在眼前,能让你瞧的一清二楚。

    而真正最害怕的敌人,反倒是像类似于楚烨那种闷声放大招的;不管你怎么点,他就是不爆,就像一剂哑炮,让你看不透他、猜不透他,更是看不懂他,等他忽然反击的时候,你只能干巴巴的受着,却是拿他无可奈何。

    所以,先才在看见沈凝萝那般张牙舞爪的冲将过来时,她倒是一点也不怯怕、不紧张,但眼下,这个被逼到无话可说、无计可施的女人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眼神中的煞气渐渐消散,脸上的狰狞慢慢褪去,甚至连刚才那颐指气使的疯狂也没了。

    这让徐昭不得不警惕起来,不怕敌人使绊子,就怕敌人蛰伏起来,让你时刻提心吊胆,不断揣摩着她要对自己在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就在园内的氛围越来越古怪的时候,一个和徐昭身上一样淡蓝色的身影从远处急忙跑来,在闯进菡萏园后,却是连任何人都不多看一眼,直接来到徐昭面前,拉起她的手就紧张的四处查探:“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受委屈?”

    看着一眼急色的裴峥,徐昭忍不住一声哀嚎;我说世子哥哥啊,你就别在这儿刺激那个快要发疯的沈凝萝了,你看她那眼神,已经离狼变不远啦。

    裴峥看徐昭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前方使劲的看,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里,在碰触到沈凝萝多情又执着的眼神时,眼底深处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凝萝郡主,不知你叫舍弟前来菡萏园是为何事?如果没有事情了,那属下就带着舍弟离开了。”

    沈凝萝张了张嘴,刚想要叫住他,可是目光在接触到裴峥紧拉着徐昭的手时,脸色又僵硬

    脸色又僵硬下来。

    裴峥看着沈凝萝僵硬的脸色却是不为所动,刚转过身准备带上徐昭离开,忽然脚下又一顿,再回头看向沈凝萝:“当日无意之间帮到凝萝郡主乃是属下的荣幸,属下却不敢再劳烦郡主感恩,一遍又一遍的送来各种精致的点心相谢;为了郡主的清誉,还请郡主以后不要再派人来小舍送东西了。”

    如果刚才沈凝香的话让沈凝萝整个人都惨白了一张脸色,那么此刻裴峥的当众拒绝,更是让她脸上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唯有睁大了一双空空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裴峥,讷讷的张了张嘴,却是连一个字、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沈凝萝这神色就知道这女人是受了大刺激了,徐昭生怕这疯狂的女人刺激过度后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来,在被裴峥一边领着往菡萏园外走的时候,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就算是不想让她再‘谢谢你’,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女孩子家脸皮多薄,你这么说了也不怕佳人伤心?”

    “她伤心碍着我什么事?”裴峥却是连一点愧疚犹豫之色都没有,直接开口道:“我本就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你不是也说了嘛,那些甜腻腻的糕点还没你在素芳斋买来的桃花饼好吃。”

    裴峥这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这静若寒颤的园子里却几乎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在听到这番话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的沈凝萝。

    而沈凝萝,似乎魂魄被抽离了一般,呆呆的怔在原地,只有那双涂染着艳丽颜色的手指在悄无声息中,慢慢的攥起来,扎进掌心。

    ☆、030:挑拨离间

    是夜,当夜色降临,寒气再起;从菡萏园中走出一个藕荷色的人影,人影投入夜色中,与白茫茫的雾气合为一体,似梦似幻、真真假假,很快就隐没不见。

    而在半柱香后,清河王府的主院书房内,数盏精致华丽的琉璃灯盏依次被人慢慢点亮;透过白色的窗纸可以看见两个一男一女的投影;女子似乎在对男子说着什么,忽然就听一声甩盏喝怒的声音,女子应声跪在地上,跟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寂静的压抑……

    与此同时,徐昭的房间内,随着素玄的回来徐昭‘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冲着姗姗来迟的家伙就是一声:“你怎么才回来,都在等你呢。”

    素玄看了眼坐在圆凳上犹自喝茶的镇国公世子,最终将目光落在徐昭身上,单膝一屈就要下跪请罪:“要皇后娘娘等属下,真是属下的过错,属下……”

    “行了行了,别属下属下的行吗?老娘现在最讨厌这俩字。”这两个字会让她想起沈凝萝那张来者不善的脸,徐昭伸手就扶着快要跪下去的素玄:“别讲这些虚礼,也别喊我皇后娘娘,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大梁的皇后,一口一句的皇后,你也不怕被别人听见,我被人抓了。”

    “有属下在,娘娘绝对可以安全无虞。”素玄拍着胸口保证。

    徐昭哧了一声轻笑,现在她总算是看明白了,危机根本就是时刻伴随着她,纵然她此刻顶着一张人皮面具装作男儿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能被各种各样的人物缠上;比如说,那个看上裴峥美色故意来给她找茬的凝萝郡主。

    想到这里,徐昭就朝着裴峥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家伙在看见她砖头的动作时,立刻飞速装作继续喝茶的样子,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简直要人气的直磨牙;徐昭气的直哼哼,喝吧、喝你的茶吧,她是不会告诉他晚上茶喝多了不仅睡不着还容易尿频。

    素玄看皇后娘娘看镇国公世子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敏锐的他立刻就判断出定是在他不在的这一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刚想到这里,素玄的心就狠狠地‘咯噔’一声,像看出墙的红杏一样看着徐昭;本来有一个娘娘腔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加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徐昭被素玄怪异的眼神看的跟心口被凉风吹过似的,一惊一惊的,不用多想就能猜出这个只忠心与楚烨的家伙一定是在内心深处酝酿怀疑着什么,为了防止素玄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徐昭伸出手就在他肩膀上一拍,岔开话题道:“要你去查清河王爷的风流史,查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素玄果然被成功分开思绪,揣着一脸兴奋的大八卦就一边抽走桌子上的一盘葵花籽,一边蹲在地上叨叨起来:“娘娘你是不知道,属下不查还不知道,这一查差点颠覆了三观呐。”

    徐昭嘴角抽动,看着素玄这幅八卦脸,他现在这模样就挺颠覆她的三观的,真不知道楚烨知不知道他的翎羽卫统领原来还有这项技能和爱好。

    为了配合素玄,徐昭也蹲在地上,伸手抓了一把葵花籽,叭叭叭的嗑着:“你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