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节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作者:辣油粽 文案 【文已肥~可宰】 高考成绩出炉,林琅整理着老房子里或借或赠的书籍笔记,随手翻出一本封面残缺的年代文小说。 女主是重生的,趋利避害,走上人生巅峰;女配是和林琅同名同姓的对照组,嫌贫爱富,不得善终。 小说将将翻完,林琅一觉醒来,成为书里的对照组女配。 对着黑漆漆的土屋,空洞洞的米缸,瘦瘪瘪的钱包,林琅“呜哇”地一声哭出来。 —— 唯一亲人姥姥离世小半年,林琅穿书未满一个月,千里之外的“娃娃亲”对象闻昭非来到家里,给出两个选择: 一是履行婚约,婚后跟随闻昭非到东北农场卫生所工作生活; 二是解除婚约,闻家作为林琅的娘家人给她300块作为嫁妆。 对着人高马大、邋里邋遢、脸都看不清的“娃娃亲”对象,林琅提出自己的两个要求。 “你能让我吃饱饭吗?” 一个月五十八块工资的闻昭非点头,“能。” “你不打老婆的吧?” 工作之便,匿名举报过两个家暴男的闻昭非眯眼摇头:“……不打。” 原主选择了二,林琅选择了一。 —— 带着躲避剧情和吃饱饭的想法,林琅火速把自己嫁了。 新婚当日,林琅终于看清闻昭非的模样,愣怔当场。 她以为她嫁了个“流浪汉”大叔,没想“流浪汉”洗干净了是个“神仙”哥哥。 林琅:赚……赚了! —— 闻昭非听取好友的建议,忍着洁癖,以一副邋遢形象去见素未谋面的乡下“娃娃亲”对象。 灰扑扑、荒草丛生的小院里,“娃娃亲”对象又瘦又矮,只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格外好看。 鬼使神差地,闻昭非把人带回了农场。 同事好友在内,都觉得闻昭非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累赘。 婚后,林琅不会干家务,厨艺糟糕,后院菜地的大白菜都能养死,掉了眼泪要闻昭非又亲又抱才能哄好。 这些闻昭非都努力瞒着不让人知道,同时,他也不让外人知道林琅有多好,她娇气却不软弱,善良又极有分寸,过目不忘,心算能力无人能及。 果然,高考一重启,妻子就以第一名考上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成为数个教授专家的心头宝。 闻昭非紧随妻子脚步,考到隔壁医科大读研究生。 ps1.封面图片来自碧水免费图,感恩! 内容标签:穿书 轻松 对照组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琅,闻昭非 ┃ 配角: ┃ 其它:推荐预收文《年代文男主堂叔觉醒了[八零]》 一句话简介:嫁给农场“娃娃亲”对象 立意:热爱生活,活出自己。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第1章 林琅被冻醒过来,搓搓胳膊,揉揉眼睛,她记得昨晚睡前把窗户关了,傍晚下过雷雨也没开空调,再说这盛夏六月底哪儿来这么冷的晨风。 林琅揉眼的动作僵住,她就不在昨夜入睡的老宅主卧里! 屋子上方是三根横木和黑漆漆的鳞片瓦式屋顶,四面墙上一半露出黄土原胚,下一半糊了层厚度不一的黑泥。 房间靠近门边的墙角立着一人高、参差不齐缺了大半木门的碗柜,碗柜前一张四方方的竹制桌,两把看着就要散架的竹制椅子。 东向的土墙开了一扇推拉式的木窗,木窗前是一张矮桌,土屋后墙紧挨着一张刷了红漆的梨木旧式大床,统一色系的灰青色床单、被褥、床幔。 床的右侧新旧不一的木箱皮箱叠放着…… “啊!”林琅惊叫一声,脑袋要爆开那般地疼,她“咚”一下砸回木板床,白眼一翻,痛晕过去。 林琅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屋里少了点阴森感,但林琅还是无法遏制地“呜呜”啜泣,再到“哇哇”大哭,悲伤不已。 晕过去前,林琅以为自己被绑架了,惊惧能否等到警察叔叔的救命,但醒来的此刻,她脑袋里强塞来的记忆告诉她,她没有被绑架,她成为“万千穿越大军”里的一员。 她穿成了“昨儿”睡前看的那本年代文小说里的同名对照组女配。 高考成绩出炉,林琅以717的高分夺得市状元,省第九,她的读书笔记当天就被预订借给邻居读高二的小妹妹。 林琅到阁楼整理要被借出的书,随手翻到了这本不知何时混入她家书柜、缺了封面的年代文小说。 闲来无事,又已经随手翻阅了几页,在阅读强迫症下,林琅将这本小说翻完了。 同名同姓并不能带给林琅什么特别的代入感,她对年代文重生女主的趋利避害、发家致富、打脸一众极品的爽文套路无感,对处处比着女主、处处被比下去的对照组女配更是无感。 但林琅万万没想过自己会穿进来,她那坚定的唯物主义观摇摇欲坠。 这可是年代文啊,茶余饭后,林琅听她姥姥说过无数次她妈和她舅舅当年差点被饿死的那些事情。 “呜呜呜,姥姥,呜,我想回家……”她不想穿书,她想待在自己家里,即便那个家里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林琅两岁半时,亲生父母离婚又分别再婚,她这枚爱情结晶沦为谁都不想要的破石头,是她姥姥主动把她接到四线城市的老宅抚养长大。 十四岁那年姥姥生病去世,林琅也没去再婚的爸妈家里,只偶尔被接去吃顿饭,当天来回。 时隔四年,林琅再次感受到姥姥在医院病逝时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她被强塞来的“记忆”里,原主唯一亲人姥姥和她姥姥长得非常像,只是原主姥姥更瘦更矮。 但她们都很爱自己的外孙女儿,和林琅相似的经历,原主姥姥已经在四个月前的寒冬去世。 原主在邻居和村大队的帮助下,将老人草草安葬。 格局相似、左右两间组成的黄土屋子就只有原主一人居住。 这么一“回忆”,林琅哭得更伤心了,似乎要把当年姥姥去世的那份悲切也在今日发泄出来。 “咚咚咚!” “琅丫!琅丫,林琅……不去上工,躲在家里是怎么回事?快来开门。” 土堆围起的小院门外,小宁村大队长媳妇,妇女主任董红玉坚持不懈地敲门,林琅姥爷曾是村里的会计,帮过她男人大忙,林琅病逝的姥姥和她也有交情,去世前曾郑重拜托她多照顾些林琅。 昨儿中午她去隔壁王家参加婚宴,顺便来看过林琅,她们说好了今儿去上工,等她上午忙了一通去地里一看,林琅根本没去。 养病还养出懒病来了,他们农村可没这规矩! 又等了会儿,董红玉才等到林琅来开门,“你……又病啦?” 董红玉等出来的那点火气,在对上满脸泪痕、神情病恹的林琅时散了大半,唯二的亲人相继去世,女娃娃又从小体弱多病,乍暖还寒一番可不又病了。 林琅看着这面容陌生的大婶,一番思索才认出了人,再缓慢侧过身去擦眼泪。 她被强塞来的“记忆”只有姥爷姥姥的那部分鲜活、温暖又悲伤,其他人事物都如同雾里看花那般隔了不知多少层。 “赶紧和你叔开个证明,去县里卫生所看看,一直病着不是回事儿,知道了吗?”董红玉的大嗓门又压低了两度。 “嗯,谢谢您……来看我,”林琅一张口,声音就哑得不行。 喉咙发干,眼睛浮肿,嘴唇发白,林琅终于意识到自己哭了很久很久,浑身的力气哭没了,那些负面情绪也跟着宣泄出去大半。 “唉,你这……你林婶儿介绍的人不靠谱,但你也可以适当考虑一下这方面,你这没人照顾可真不行。唉,我还要回去煮饭,就先不说了,还有不舒服,左右喊一声,别自己闷着哭。” 董红玉一句话叹气好几次,各家都不富裕,她能帮林琅的并不多。有些话也只能适当提点提点,说多了她也怕林琅觉得她烦。 林琅再次点头,目送董红玉离开。 林婶儿……林琅“回忆”了一下,就嫌恶地蹙起眉头。 这林婶儿林大红和林琅只是同姓,并无血缘或亲戚关系,准确地说,林琅和她姥爷姥姥一家是小宁村的外来户,三十多年前避祸机缘巧合来到这里定居。 三月初至今林大红来找林琅好几回了,都是要给林琅介绍对象,一个是村里四十多岁打死过老婆的二婚家暴男,一个是邻村的坡脚汉子,一个是县里工人家的傻幺儿。 这三个人不说原主嫌不嫌弃,林婶儿介绍他们过来,纯粹就是恶心人,原主再落魄都不至于去配这些“歪瓜裂枣”。 但原主明显是被林婶儿挑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原本“林琅”想嫁的是隔壁重生女主王诗雯的二哥王建民,互知根底的邻居,她和王建民也算是青梅竹马地长大。 “林琅”收拾齐整了,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是生产队独树一帜的好看,“林琅”还未开窍时,王家小二哥明显就对她有意了,时不时跑来搭搭话,再顺手干点儿小活。 但重生女主上辈子最烦就是原主这个二嫂,她重生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亲二哥找了个贤惠又能干的漂亮媳妇。 原主还在病中,邻居王家就把婚事风风火火定下来,并广而告之,生怕原主惦记上,再纠.缠不休。 原主有自己的骄傲,因为王二哥频繁献殷勤起的那点儿心思当即就没了,她将目标看向村尾知青院的那些城里人。 但到林琅穿来前,原主对知青院的那些人都仅限于想法上的谋划,还未付出行动,不是她不想,而是天气冷暖一番,她又又病了。 林琅想到书里原主和重生女主那样嫁了个知青,同一个院子住着,女主的知青老公对女主不嫌弃不抛弃,抓住机遇发家致富,双双高考成功,走出小宁村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原主的知青老公高考失败后不告而别,原主怀着孩子在村里被指指点点,孩子拉扯到三岁被人贩子抱走不知所踪,原主疯疯癫癫,未到三十岁就病死家中。 日头已近中午,气温完全转暖,林琅想着书里女配的结局,再次打了个冷颤。 “咕……” 林琅肚子适时响起,她感觉到饿,撕心裂肺的饿,手软脚软身体发飘的饿。 林琅又想哭了,但此时她哭的力气都不剩多少,她感觉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又得饿晕过去,这回可不一定还能醒来。 在本能的求生欲面前,林琅晃晃悠悠走回屋内,打开碗柜最底层放米缸的柜门,木盖掀开,偌大的米缸一眼看到底,多余的一颗米粒都没有。 林琅说不上多失望,有米她也不会煮,这里可没有电饭煲给她用,她的想法是找点儿零食,实在不行再拿米去请和邻里换点熟食吃。 林琅继续将碗柜扒了个干净,找到红薯米一小袋、去年冬天吃到现在的肉肠半根、硬如石头的麦芽糖浆半罐。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节 努力又努力地回忆了会儿,林琅放弃继续捅麦芽糖浆,踉踉跄跄跑去屋后,在半露天厨房的土灶铁锅里,找到一颗冷透了的煮鸡蛋。 抖着手剥开鸡蛋壳,林琅三口吃完。 晃悠回屋子,林琅继续拿筷子怼麦芽糖浆,多了点儿力气后,她终于挖出了几根糖晶白丝儿,毫不犹豫送入嘴里。 又许久过去,那让人心慌的虚弱感才真正褪.去。 腾地站起,眼前一黑,林琅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步走去前院,将院门的木栓插回去。 随后,林琅从两个房间各个角落将原主和姥爷姥姥留下的家当都找出来。 隔壁房间曾是姥姥的卧室和裁缝工作间,现在里面基本保持姥姥去世前的模样,只是原主在做衣服方面没有姥姥的天赋和娴熟。 原主的衣服一直都不少,那缝纫机已经闲置快一年时间了。 林琅继续翻找,在姥姥留下梳妆盒里找到一对儿姥姥给原主准备的“嫁妆”银镯,一枚看不出价值的白色玉佩,加上家里的大件儿缝纫机,四张十元大团结钞票,和包括分角钢镚在内的五块八角九分钱。 又找了一会儿,林琅从衣箱深处找到五斤面值的粮票一张,一斤肉票两张,布票两张,肥皂票一张,面值为0.1的工业票三张,火柴盒票五张。 林家在小宁村一直都算富足,原主姥爷曾是村里大队的会计,原主姥姥会做新式衣服,时不时有人找上门,但从六年前姥爷在后山出意外亡故,一年前原主姥姥生病,钱就越来越不够花了。 姥姥生病看病吃药,俩老病逝后的丧葬再简单也是要花些钱的,再加上原主自己吃饭看病,手头的钱就剩这些了。 短时间内,林琅不用担心自己饿死,但不上工、不开源,她这点儿家底不知能不能挨到年底。 第2章 林琅努力想了想自己能在这个年代做什么赚钱,上工是不用想了,她从未做过一点半点农活,老宅的家务也一直是请保姆阿姨在做。 裁缝的手艺活也不行,林琅和原主都没长那根筋儿,她们动手做衣服纯粹是浪费布料。 林琅从小到大最会的是考试,无论试卷难度,她一直都是第一,今年高考期间小病了一场,就算这样,她依旧考到了717的高分,只是无缘省状元。 这些年,林琅那对再婚父母给她的好脸色,大多都是源于她的好成绩,但从姥姥去世开始,林琅就意识到她靠成绩得来的夸赞,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真正不需要成绩、不需要讨好,也愿意对她好的人,她早已经拥有,只是那个人又离开了。 林琅努力想了想,现在书里是1974年4月18号,重启高考得等三年半后的冬天,她真的能活到三年后吗? 林琅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没有信心。 十四岁的林琅在姥姥去世后颓废了半年,就重新回到了学神的位置。 现在的林琅只“颓废”一个上午,就磕磕绊绊地开始尝试烧火,她答应过姥姥要照顾好自己,原主也答应过姥姥要好好活着。 林琅感觉自己要被臭晕过去,臭味源头来自她的头发、她的身体、她的衣服……原主病了七八天,这前后近十天时间一次澡一次头都没洗过,也就是这天还没真正开始热,不然她整个人都要发馊了。 半个小时后,林琅成功生火。 体力告罄,林琅添了点儿水就开始生平第一次的土灶熬粥,十分钟后,她手忙脚乱地舀出半碗地瓜米粥,剩余的半碗完全糊在锅底,铲都铲不动。 “呜……”林琅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的手被木枝割了两道伤口,烧火过程还被烫了两次,及时冲水,不算严重。 一番心理建设后,林琅一边擦眼泪,一边把焦糊味儿的粥喝完。 洗锅添水,火灭了再生,生了又灭,来来回回弄了有一个半小时,才烧出一锅热水,一趟趟将水端到后门边竹子搭起的简易浴房。 林琅洗头洗澡,换上勉强还算干净的衣服。 林家后院有一口压水井,靠近后门的墙角有一个简易版的冲水厕所间和浴房,不用林琅去专门打水,不用忍受普通农家里的旱厕,不然林琅要更难适应,更不知如何折腾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林琅对原主在个人卫生方面的嫌弃没有了,实在是这里洗一次澡又麻烦又废柴火,对烧火业务极其不熟悉的林琅来说还废手、废眼泪。 “噼里啪啦!” 林琅一惊,努力搓的衣服“啪”一下掉回盆里,她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是传说中的鞭炮声。 她姥姥家在四线城市中心老区的民巷里,那里禁鞭炮二十来年了,除了影视节目,林琅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听过鞭炮声。 “林琅,你在吗?” “琅丫……” 林琅捂住耳朵,等那鞭炮声和黑烟完全过去,才姗姗来迟把院门开了。 迎面是穿着红布大袄、梳着两根辫子的姜淑慧,正是重生女主王诗雯为她二哥王建民张罗来的新二嫂。 姜淑慧身侧是女主王诗雯的亲娘何桃花,她看了一眼林琅,目光又落到林琅身后那相当结实的黄土屋,心中莫名失落,但想想王诗雯劝她的话不无道理,林琅的身体太差了,娶她就相当于娶了个烧钱药罐子,得不偿失。 只要分家顺利,他们拿着宅基地爱怎么建怎么建,完全没必要为了栋两居室的老房子,让她在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 “琅丫,这是你王二哥的媳妇姜淑慧,比你大三岁。” 姜淑慧看起比林琅大了至少五六岁,五官清秀,肤色偏健康的米黄,一米六六的身高,不算太高,但对比着弱不禁风、满脸病容的林琅那绝对是高挑又健康,非常符合这个时期人的审美。 “你们好,有什么事?” 林琅半开着门,并不觉得自己和如今的王家还有什么交情可言,按书里剧情,王诗雯和她娘何桃花也不会想她和王建民夫妇有太多接触。 姜淑慧笑吟吟地道,“咱们小学四年级隔壁班的,你忘啦?” 姜淑慧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里照顾侄儿侄女儿,林琅念完一年级就跳级到四年级继续读,是宁山县周边十里八乡为数不多高中毕业的女娃。 她对林琅说不上羡慕不羡慕,但她知道林琅这个人。 “我和建文哥回门回来,晚饭还早,娘带我来左右邻居认认脸,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昨儿婚宴怎么也没见你呢?” 姜淑慧再跨出半步,终于看清了门内林琅那我见犹怜的莹白小脸。 巴掌大的瓜子脸,肤色是病态的瓷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眼角眼沟微微上挑,琼鼻小.嘴儿,披散着微湿的头发,普普通通的青布衣穿在林琅身上就特别有味道。 姜淑慧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林琅像……旧时代秀才老爷家里的书香娇.小姐。 姜淑慧对小姑子王诗雯提点的事儿愈发相信了,这左右邻里住着,她可不会给林琅继续勾搭王建民的机会。 “同学?我忘了。我这几天病着不好出门,你们还有事儿吗?”林琅不浪费时间在原主记忆里找姜淑慧的脸。 小学四年级,还是隔壁班……她们就不熟。 而且书里的女主新二嫂姜淑慧对“林琅”并不友善,林琅不会一味地迷信书中剧情,可也不会对这些明晃晃的提示视而不见。 林琅自认没比原主强多少人格魅力,能够让王诗雯、姜淑慧这些人改变对她的“偏见”,或者说,她觉得她会比原主更让她们讨厌。 “忘了也没事儿,咱们说说话就重新认识了呀,”姜淑慧继续自来熟地唠家常。 “淑慧说的对,”何桃花很满意会说话的二媳妇。 林琅听着姜淑慧和何桃花一人一句、没完没了的寒暄,更想关门送客了。比起这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的唠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洗衣服、洗毯子、洗被子、洗碗柜里的那些餐具。 林琅半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冷淡,姜淑慧和何桃花当然看出来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她们很快就干不下去了。 “哈,琅丫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这点,”何桃花摇摇头,作为邻居大婶,她都快帮林琅遮掩不下去了,哪个人家的闺女儿会这样待客的。 姜淑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这番接触下来,林琅比她听说的还要高冷、不近人情。 “罢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再来找琅丫说话,”何桃花拉了拉姜淑慧,姜淑慧这才想起把自己跨入林家大门的半只脚收回来。 林琅狠狠松口气,她终于能关门了,她的十级社恐和尴尬症都要犯了。 “唉!桃花!你和你新媳妇都在啊。琅丫,别着急关门啊,快来看看,我带谁来了!这就是我那教书的娘家侄儿方凯。” “林琅,你好……”身高和姜淑慧齐平,腰却有姜淑慧两个大的青年朝林琅微微一笑,倨傲莫名。 “哐!”一声,林琅将门狠狠带上。 林大红林婶儿的话噎在喉咙里,满脸的笑意立刻变成嫌恶和嘲弄,林琅还当自己是那老头、老婆子捧在手心的娇闺女儿呢! “没教养的丫头……” 林家院门又重新开了,林大红脸上立刻又扬起笑脸,不等开口,迎面是一盆黑乎乎的肥皂水! “哗啦啦!” 不仅林大红当头被泼了一头一身,她带来的那个娘家侄儿方凯,还在门口看林琅热闹的姜淑慧、何桃花等好几人都被溅到了! “啊!” “哎呀!” “要死了……” 惊叫声不断,“始作俑者”林琅重新将院门关上,并带上了木栓。 林琅认为原主以往就是对这个林大红太客气,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上门! 如果不是再端水费劲儿又有风险,林琅还想再招呼他们几盆。 林大红这回居然直接把人带到她家门口来,林琅充分怀疑她是在恐吓她! 林琅又气又怕,特别是泼水解恨后,那恐惧更是一波一波涌上来,别说林大红那侄儿,就是林大红本人,林琅都打不过。 “跑,必须跑……” 林琅不敢在家里杵着等他们砸门进来算账,她小跑到后门边一顿扒拉,将门后柴火推开。 从后门出去,林琅径直去到了大队长秦勇家里,董红玉和秦勇刚下工到家。 “董婶儿,秦叔……林婶儿惦记我家房子,不逼死我不罢休!咳……”林琅一边掉眼泪,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一边把林婶儿前后介绍三个人的情况都给他们说了。 二婚家暴男,坡脚残疾汉子,傻子……介绍这样的人给林琅,怎么能说林大红是好心办坏事儿,也就是原主脸皮薄,不好意思往外说这些人的情况。 林大红的居心极其恶劣,她不断将这些“歪瓜裂枣”介绍给原主,会给原主一种自己身世悲苦、婚嫁行情当真这么不好的错觉。 之后林大红随便介绍一个情况好点儿的,如她娘家那个又矮又胖的侄儿,原主很难不就范,落到“陷阱”里。 “原主”没能力去认真调查这几人的具体情况,她只是本能地觉得林大红对她不怀好意,她介绍的人甭管靠谱不靠谱,原主都不想见。 林琅是从书里知道了这几人的大致情况,而秦勇和董红玉一个是生产大队队长,一个是生产队妇女主任,他们只会比林琅更清楚这几人的真实情况。 当即他们面色就黑了,林琅姥姥去世还没过半年,这些人就打起这样的如意算盘,当他们这大队长和妇女主任是死人啊! “……如果叔和婶儿帮不了我,我就是去县里告、市里告,也不会罢休!呜……”林琅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表达决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3章 “我们小宁村大队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节 秦勇听言眉骨一跳,他可是知道林琅姥爷在县里有些人脉的,人虽然去世了,但说不好有留给林琅什么门路。 “对,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受这种欺负!” 董红玉只听说林大红给林琅介绍了县里工人家的那个傻幺儿,其他两个可没听说,不然她中午那会儿绝不会和林琅说那些话。 现在那林大红可不就把林琅逼急了。 “下回可别憋着,早点儿来找我们,”董红玉拉着林琅的手,把人带到厨房里舀热水洗脸,再压低着嗓音安抚,好一会儿林琅才不哭了。 如果秦勇和董红玉能解决,林琅也不想跑县里和市里折腾,目前为止,林大红也没犯罪,警局那边大抵做不了太多。 “呜……他们应该还在我家门口闹,我不敢回家。” 林琅继续哭唧唧地提醒,按“记忆”里林大红那不依不饶的性格,被她泼了水后,不骂上一俩小时不会消气,秦勇和董红玉赶去,完全来得及。 董红玉喊15岁的小闺女儿秦英兰来陪林琅,她和秦勇一同出门往村西林琅家赶去,那边已经围了好大一圈先后下工的村民。 林大红的话越骂越脏,不堪入耳。 林琅没有要去瞧热闹的想法,泼那盆水,又赶来这里一番哭诉,她身上力气又快被耗光了。 此刻林琅怕还是怕,但并不后悔。 “林琅别怕,我爹我娘不会让你被欺负的,”秦英兰跑回房间,泡了一碗麦乳精递给面色苍白、似乎要哭晕过去的林琅。 麦乳精是个稀罕物,但她听了几耳朵林琅的哭诉,认为安抚住林琅非常必要。 林琅轻轻点头,抖着手接过,一口一口喝了精光,“谢谢你,很好喝。” 比起她煮的那糊味儿地瓜米粥,这麦乳精味道相当相当好了。 秦英兰笑了,对林琅莫名亲近了些,“等你以后身体好点儿了,我带你玩。” 秦家人口简单,秦英兰的大姐二姐出嫁多年,三哥在县里念书,她去年勉勉强强初中毕业后就在村里上工,做些简单轻省的活。 不是家里不给秦英兰继续读书,是她实在不爱学习。 秦英兰比林琅小两岁多,按理说她们不该这么生疏,但以前林琅不是在县里寄宿读书,就是在家里养病,能被村里同龄女孩儿约出来玩的时候几乎没有。 “好,”林琅欣然应了。 林琅敲着手指计算时间,大约一小时后,村里的大喇叭响起,大队长秦勇亲自宣读对林大红的批评,再是林大红在广播里的检讨和保证。 董红玉先回到家里,对林琅保证道,“林大红不敢再找你,下次大会,你叔会再和村里人强调一下这些问题,你放宽心,把病养好先。” “我信你们,”林琅眼睛不眨地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作为孤女却拥有一栋条件良好、家什丰富的房子,前赴后继,还不知多少人想算计她。 在董红玉的热情邀请下,林琅继续留在秦家吃了晚饭,再由董红玉和秦英兰一同送她回去。 林琅家门口除了那几道水渍,已经没人了。 董红玉和秦英兰等林琅屋里的煤油灯亮起,她们才相携回家。 林琅不用自己煮饭,只简单洗漱,就爬上.床睡觉,身体确实还虚弱着,林琅根本没能多想点儿什么就睡着了,一觉天亮。 —— 天色大亮,左右邻里结伴上工没多久,林琅也锁门出门,往村大队办事处走去,她要打介绍信去县里一趟,看病是首要,其次是买些生活必需品。 从去年姥姥病了到现在,“林琅”没少往县城卫生所跑,对小宁村到县城的路还挺熟悉。 步行两个小时,如果能赶上七叔公的牛车,一个半小时能到。 坐牛车没快多少,但是省力啊,林琅不觉得她现在的身体能来回走个四小时。 “琅丫啊,找叔什么事儿?”秦勇瞧着林琅还带着点儿昨儿事毕的余悸,瞧着能飘起来的女娃娃,狠起来也能想到去县里告状。 “我要开介绍信去县里卫生所看病,麻烦您了,”林琅说着,把军大衣的帽子掀开,让秦勇确认一下人,顺便也再安一下秦勇的心。 “我相信您和婶子都是公道人,林婶儿不那样欺负我,我也不会说那些话。” 林琅身上的军大衣是她姥爷留下的,林琅个头矮,穿着都要到脚踝了,袖子叠了三折,再戴上帽子,看着非常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但林琅能穿的厚衣服都还在后院的澡盆里泡着没洗完,早上起来,她穿着原主衣服出门没两步,就走回来把军大衣穿回去了。 这公历四月中旬的清晨,穿什么的人都有,林琅这么穿不算太奇怪。 “行,叔知道了,你七叔公的牛车应该还没走,早去早回。” 秦勇把快速盖好章的介绍信递给林琅,倒没担心林琅还跑县里告状,有人脉也要用在刀刃上,他处事一贯公道,林琅不至于就这么浪费了。 和秦勇告别后,林琅往村口跑去,堪堪赶上还没走的牛车,将车费递给七叔公,“还有位置吗……” 林琅眼睛瞟去牛板车后座,乌泱泱的都是人。 “有,你坐这边儿,”七叔公盯着林琅因为跑步红透了的脸蛋瞧了会儿,自己挪挪身体,把“主驾驶位”让出小半给林琅。 牛车后的位置再挤挤也能有林琅坐的位置,但让一个小姑娘去汉子堆里挤,不是那么回事儿。 等林琅喘着气坐好,七叔公又提点了林琅一句,“下次去县城,提前一天来家里说一声。” 林琅提前说了,他是不会让其他人占了林琅的好位置。 “是我忘记了,下次一定!” 林琅抬脸朝七叔公感激一笑,眼角如钩,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她偏头看向前方,又落回大牛身上,“九儿早上好。” 七叔公家的宝贝大牛叫九儿,“林琅”偶有坐牛车,都会和它打招呼。 大牛没给林琅回应,林琅很快低头回去,那过于大的大衣帽子将她的脸遮了严实。 七叔公一甩鞭子,牛车缓慢动起来,沿着青烟弥漫的田埂路往县城方向去。 林琅第一次坐牛车,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农村风光,暗暗新奇了一路,对牛车后头那些不时提到她或怜悯或讽刺的话充耳不闻。 林琅不敢自杀,不想饿死,更不想病死,无论愿不愿意,她已经是这个时代小宁村的林琅了,她要好好地活。 一个半小时抵达县城大广场,林琅和七叔公问好牛车返程时间,就往相对“熟悉”的县城卫生所走去。 一个老大夫、一个护士大婶组成的县城街道卫生所。 宁山县的县医院关门好几年了,要去更好的医院看病,得去隔壁的临安县或去市里。去最近的市里,需要坐一个半小时班车到临安县,再坐两小时火车,才能抵达。 林琅感觉自己还没病到这个程度,不需这样折腾。 听诊、把脉、测体温血压等,林琅低烧37.4度,慢性咳嗽,低血糖,营养不.良,花了三块五毛钱,林琅拿了七天的药。 林琅走出卫生所,又走回来。 “您能卖我几张口罩吗?我怕传染给别人,”林琅之前没意识到自己得流感,可能传染人,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当回事儿了。 另外就是她这张脸挺招人的,早上洗脸时,林琅在水盆里好好打量了自己,和林琅自己的脸像了七八分,不像的那两三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她面带病容。 “我这里也不多,送你两张用,等病好了,再来我这里开药调理身体,”老大夫对林琅还挺和颜悦色,这年头懂得这些知识的女娃娃可不多。 没意识到自己病得挺严重前,林琅来这里是找他开调理身体的药,现在可不就先把病养好了,才能真正开始调理身体。 “谢谢您。” 林琅接过口罩戴好,和老大夫道谢告别后,就直奔县城唯一的国营饭店,不用粮票,买了十个大肉包,花去两块五毛钱。 就在饭店角门的台阶坐下,林琅一口气吃完两个大肉包。如果不是已经撑到嗓子眼了,她还想继续吃。 重新戴好口罩,林琅慢慢散步到国营饭店不远处的供销社里一通采购,必须要票的买不了外,林琅把必须的那些都买了。 十斤玉米面,两斤瘦肉,二十个鸡蛋,不要票的水果糖一大包,牙膏、牙刷、牙杯,肥皂,盐巴、引燃用的小火柴等,买得多了还附赠一个小麻袋,林琅的钱包又空了一半,整整十块钱花出去了。 拿着新买的塑料牙杯到国营饭店借了开水,林琅把药吃了。 计算着兜里的钱,林琅又花四毛钱买了二十个馒头,真正将小麻袋塞满了,随后她也不往别的地儿晃,回到七叔公的牛车边等人齐。 不远处,两个知青办完事儿也往这边走来。 林琅目不斜视走到七叔公身边,从小麻袋里掏出一个大肉包递给他,“我请您吃。” 两毛五一个的大肉包,可一点儿不算便宜,但比起七叔公一直以来对林琅和她姥姥的照顾,又不算什么。 林琅知道自己情况,以后怕是要经常往县城买吃的用的,他和七叔公打交道的时间只会更多。 七叔公放下凉水壶,先接过林琅右手边的麻袋,放到牛车靠近前座的位置放好,再转身回来接林琅递给他的大肉包。 “和叔公瞎客气什么,回头来家里吃便饭,你阿婆惦记你呢,”七叔公说着扬扬手,示意林琅先上到牛车找好位置坐。 昨儿林琅家门口的热闹已经通过广播传遍了,七叔公被媳妇念了一宿,他也有些自责对林琅疏于照看,给林大红这些人可乘之机。 林琅脑袋里浮现一个农村老婆婆的形象,点点头,“好,我不和您客气。” 林琅继续走去和健壮无比的黑色大牛打个招呼,“九儿好,等我病好了就去家里看你和阿婆。” “记忆”里,七阿婆经常串门找林琅姥姥唠嗑。近两年七阿婆的腰病犯了很少出门,去年林琅姥姥也病了,俩家林自然来往少了。 姥姥病逝到现在,“林琅”浑浑噩噩,恍若天塌了那般,沉陷在悲伤里,无法接受亲人离世的现实。 林琅初来乍到,对这些“旧交情”多少有些无从着手的感觉。 小宁村的这些人看“林琅”都挺熟的,但林琅依旧感觉自己和他们不太熟、不认识。没看到人都想不起来相关的人和事儿。 第4章 大牛甩甩尾巴低低“哞”了一声,竟像是真的认出了林琅一般。 得到回应的林琅很是高兴,脚步轻快地走去牛车后,手脚并用,好一会儿才爬上去,再紧挨着自己的麻袋坐好。 林琅探究的目光看去四周又很快收回,她方才似乎听到了嗤笑声,但她并不觉得引人发笑的是自己,也没在意,闭上眼睛小憩。 “那是昨儿广播里的林琅?琅丫?” 笑话林琅的张希民是去年冬月下乡来小宁村的男知青,昨晚的“广播”热闹外,他也没少从村民的闲谈八卦里听到过林琅,但一直没正脸好好看过人。 今儿来的牛车上,他也是听两个大婶八卦了林琅一路,好奇地瞅过几眼林琅的后脑勺,现在才真正见到了本人。 他倒不觉得林琅有八卦里的那般凄苦无依、可怜巴巴,至少林琅本人看起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这点儿倒挺难得的。 被张希民捅了一胳膊肘的祝之徽点了点头,并不做更多回应,但他的余光也落在林琅身上,他莫名觉得眼前的林琅怕生了许多,眼神都没往他脸上看过。 以前的林琅虽然也不和他说话,但会和其他农村妇女那样时不时瞧他一眼。 祝之徽脚边也是一个麻袋,是他从邮局取出、京城家里给他寄来的东西。麻袋里的信他匆匆扫过没细看,但大致内容已经知道,家里宁愿花大钱给小弟买正式工作,也不愿花钱花人脉把他弄回京城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节 祝之徽十八岁下乡来的小宁村,六年过去,他已经二十四岁,妥妥的大龄未婚青年了。 这期间,他给家里写过不知多少封信,家里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敷衍,大致已经默认了他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祝之徽不甘心,但也找不到回城的办法。 随着每年不断的知青下乡来,知青院已经是七八个人一屋的情况,他实在不想继续过下去了。 但村里宅基地有限,怎么都不可能分给外乡人的知青建房,即便给了,那大几百建房子的钱,他们也舍不得花在这做梦都恨不得远离的小山村里。 “小丫头挺有趣的,”张希民低喃两声,想起家里十岁出头的小妹,他下乡,爸妈兄姐都不怎么伤心,小丫头抱着他的包裹哭得稀里哗啦。 他下乡了,同时也意味着小妹将来不用下乡来吃苦了。 祝之徽闻言转头过来,认真地看了一眼张希民,他不确定张希民是否起了和他类似的念头。 娶个条件好点儿的村妹,融入村里,改善生活条件,至于未来的事儿,未来再说。 张希民没发现祝之徽的打量,他很快就自来熟地和七叔公唠起了村里的其他八卦,韩家妯娌不和互相大打出手,王建民娶妹妹的小学同学当媳妇,王家又又分家失败等…… 王家就是林琅隔壁的老王家,老太太老爷子还建在,两个女儿嫁出去多年,剩下三个儿子都住一起,儿子们分别娶媳妇又生儿女,小重孙辈在内一共二十四口人。 王家早几年就计划着分家,但到现在也没真正分家。 二十四口人挤在大小不一的六间房里,就连前几天王建民和姜淑慧的婚房,都是从张家老大主屋再隔出一小间来的。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那有多不方便,多让人尴尬。 牛车上,林琅在药效的影响下,很快就进入浅眠的状态,但没多久她就被不知何时坐边上的人推醒了。 “再往里挤挤,祝大哥他们要坐不了了。” 王诗雯说着已经努力往林琅身上挤,林琅下意识挪了挪身体,就没动了。 即便林琅把军大衣脱了,依旧挪不出多少空间,以往七叔公的牛车也不是没有不够坐的时候,先来后到,没赶上的就只能自己走路回去。 赶牛车多年的七叔公早就数着人头,正是因为牛车要走了,又多了王诗雯和她堂妹,才使得祝之徽和张希民几人不够坐。 搞清楚情况的林琅也不同情祝之徽俩人,没见同村的大叔婶子大姐们动都没动,祝之徽和张希民主动把位置让出来了,不够坐就只能自己走路去。 林琅一言不发抬起脸,黑黝黝眸子盯着重生女主王诗雯看。 十九岁的王诗雯五官只能算清秀,但她的身材是村里未婚少女里难得有的凹凸有致,婀娜多姿,很招眼球。 在新世纪网络时代见多了美人的林琅第一眼看王诗雯,只会看脸,没有感觉特别好看,整体画风和她这穿来这两天见的村民、县里人一个样儿。 至于书里着重描绘王诗雯的身材,因为衣着宽松的缘故,林琅凭肉眼感受不出来。 不过被推挤的那几下,林琅已经知道王诗雯比她有力气多了。 想想也对,这是年代文世界,又不是什么祸国妖姬女主重生文,王诗雯模样中等偏上,性格活泼,能说会道,还有把力气,工分赚得不比男人少。 羡慕啊……林琅也想有力气,不仅能养活自己,正面对上林大红她也不用怂得从后门跑路了。 “呃……林琅,是你啊。” 王诗雯差点儿脱口喊林琅叫二嫂,在推人前,她确实没认出林琅来,但林琅抬起脸,戴着口罩,只露着双眼睛,她也认出来了。 书里王诗雯对“林琅”的标签是狐狸精、搅家精、药罐子,勾得她二哥对父母不孝,对兄妹冷血无情,自己发了大财,却不愿给他们这些亲人任何一星半点儿的帮助。 王诗雯恨不了未来能带给她财富和机遇的二哥,就只能迁怒“林琅”这个前世二嫂,她自认为恨得有理有据,但林琅看她的目光和小宁村其他人没区别,她们……不熟! “我二哥前天结婚了,你知道吧,那天太忙了,不知家里有没有给你到喜糖吃?”王诗雯面色微微一变,就继续和林琅唠起来。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提醒林琅她二哥已经名草有主了,林琅嫁谁都好,就是不能嫁到她王家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谁惦记她二哥了! 林琅半点儿不想多搭理王诗雯,继续抱膝靠回货物堆,闭眼小憩。 “琅丫病着呢,你们这是昨天就来县城了?” 坐林琅对面的已婚大姐接过话,替林琅解释一句后,就当面八卦起王诗雯姐妹的行踪来了。 “前天来的,我和堂妹来小姑家玩两天,”王诗雯捏了捏怀里的包裹,有部分东西是小姑让他们稍回去给家中俩老的,还有部分是她自己去黑市买的。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王诗雯认为自己好好捯饬和保养,不会比林琅差。反倒是林琅没了她二哥拿钱拿药养着,还不知会如何呢! 王诗雯这个时间去县里住两天,更多是因为家里办亲事,远嫁的大姑一家回来,房间完全不够住,她和堂妹只能蹭着当天来回的小姑一家来县城里待两天。 今儿大姑一家肯定走了,她们也能回去了。 当然,来县城的这两天王诗雯也是办了大事儿,她去找县里的初中男同学“分手”了。 那个男人未来只会守着他的破工作窝囊一辈子,重生回来的王诗雯怎么还会看得上他。 王诗雯分手也是分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男朋友背着她勾搭邻居小青梅,被她抓个正着,加上男同学家里本来就不大同意他们的婚事,不用费什么力,这还没一撇的婚事就彻底告吹了。 如果不是牛车上碰到林琅,王诗雯的心情还能继续好下去,此刻林琅勾起了王诗雯许多糟糕回忆,回应大姐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王诗雯和大姐说话时,张希民走到牛车前边一看,遗憾道,“这边也坐不了啊。” 清晨来时勉强能让林琅坐下的“副驾驶位”已经被货物堆满了。 不得不说张希民已经后悔自己瞎好心了,临近中午,坐不了牛车的他得饿着肚子步行两个小时回小宁村。 然而事实就是他自己主动开口给王诗雯姐妹让位置,这后果只能他自己担着。 张希民和祝之徽一番交流,祝之徽带着张希民的包裹坐牛车,张希民走路回小宁村。 王诗雯和同牛车大姐说着话,目光若有若无落在祝之徽脸上。 上一世祝之徽想和他二哥竞争林琅来着,最终敌不过林琅和她二哥的“青梅竹马”之情,转而娶了秦大队长家的幺女秦英兰。 后来高考重启、知青回城潮到来,村里好些抛妻(夫)弃子的男女知青,只有祝之徽高考成功不说,还把秦英兰带到京城去过好日子去了,十里八乡没有不羡慕秦英兰的。 感觉到目光的祝之徽偏头看来,王诗雯俏脸一红,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祝之徽却很快移开目光,他还以为是林琅在看他。 林琅对这些眉眼官司半点儿不知,牛车晃悠没多久,又把她的睡意晃出来,快到村口了,林琅才悠悠醒来。 揉揉眼睛,又缓了好一会儿,林琅才意识到自己穿书来到完全陌生的七零年代小山村。 将车费递给七叔公,林琅提着自己的小麻袋回林家小院。 东西放好,重新锁好门,林琅拿着卫生所开的诊断记录,再跑了一趟大队长秦勇的家,继续请上一周的假。 在感冒完全好之前,林琅不打算去上工赚工分。 林琅有自知之明,她对农活一窍不通,“原主”没比林琅好多少,她勉强去上工的结果很可能是一通折腾反而把病累严重了,那她这七天赚的工分还不够她买药吃。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 第5章 从大队长秦勇家回来,林琅认认真真在家里养了一周病,每天唯一的出门活动是在下午傍晚时分和秦英兰约着去后山捡木枝。 林琅家里本来就不多的枯枝竹片,快被她用没了。 林琅养病期间,隔壁邻居重生女主家里的“热闹”一点儿不受影响地接连上演,王诗雯撺掇父母分家不成,被二婶三婶记恨,男人们上工不久,她们就从小吵发展到大吵。 上午八.九点,煮饭或洗衣服中的林琅被迫听王诗雯和她两个婶婶吵架,时近中午,男人女人们上工回来后,又是好一番争吵。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的争吵,最初那天林琅还有点好奇心,现在只觉得吵闹。她只为自己和“原主”庆幸,她们这辈子不用嫁去这样吵闹的王家。 一星期病假的最后一天,林琅又去一趟县里,卫生所复诊外,林琅非常想念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她对自己的厨艺已经绝望,只求不毒死自己就行。 卫生所出来,林琅又花出去八块钱。 她的流感已经好了,新开的药是调理身体的,贵是贵,但林琅希望它能有用,不然未来她真的很难靠劳动养活自己。 新上工第一天,秦勇给林琅安排了和秦英兰一样的活计,割猪草。 这活不算繁重,相对的工分也不多,五工分,只有壮劳动力的一半,但绝对够林琅自己的口粮。 即便如此,割猪草的工作对林琅来说依旧险象环生,她很有预见性、包着布条的手依旧被割了几道,没见血,却肿得老高。 “对不起啊,连累你了,我一会儿找大叔说,把我的工分算三分给你,”林琅强忍着眼泪捂手和秦英兰道歉,她们一起的活儿大部分都是秦英兰干了,她心怀歉意却做不了多少,只能把工分还给秦英兰。 秦英兰沉吟两秒点了点头,之前一起捡树枝她单纯认为林琅划水,出来玩、散步的性质更多,现在一起正式干活了,她才发现林琅能如此之“废”,难怪以前林琅姥爷姥姥都不让她上工干活。 割完猪草,林琅让秦英兰歇着,她多走几趟把猪草抱回猪棚交差。猪棚那边还安排了专门煮猪草糠和打扫猪棚的人。 傍晚工分核算时,林琅按约定把自己工分多记到秦英兰名下。 林琅倒不算灰心,她毕竟也赚了两工分不是,积少成多,熟能生巧,她相信未来她也有能完全靠劳动养活自己的那一天。 然后,在林琅上工的第三天,她中暑晕倒了……只能请假半天养好了再上工。 —— “林琅同志,我帮你吧。” 傍晚,祝之徽出现在林琅搬猪草回猪棚的山间小路上,似乎是看不过林琅那摇摇晃晃、气喘吁吁的模样,才提出了帮忙。 林琅抬眼一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怕自己跌倒,连忙止步,再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让开,挡我路了。” 她要是连猪草都搬不了,秦英兰该更嫌弃她这个工友了。 林琅穿书再一天就要满一个月了,她对村里的情况要比刚来时清楚许多,除了记分员、仓库管理员等个别工作,不会有比割猪草更轻松的了。 人贵自知,以她村中孤女的家世身份,是不可能成为动动笔头的记分员的。 再就是这个祝之徽前世是她朋友秦英兰的丈夫,这一世是书里重生女主王诗雯的知青丈夫,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接受他的帮助啊。 当然,林琅最初那不婚念头也摇摇欲坠了,实在是现实逼人低头,她要活下去,要保住自己的房子,就必须找个人品过得去的男人来共同承担风险。 但男主祝之徽、男二张希民以及书里原主的知青丈夫贺永明,绝对不在林琅的考虑范围内。 说曹操,曹操到! 王诗雯和她二嫂姜淑慧正携手往这边来,林琅一点儿不想和她们打交道,在祝之徽让开路后,她就拐过小径,往猪棚那边去了。 猪棚的味道难闻得很,村里除了管猪棚的大婶和林琅外,其他人没事儿可不会往这边来。 “唔……”林琅瞪圆眼睛看从猪棚后绕出来的知青贺永明,身累又心累。这几个知青有病啊,堵她都堵到猪棚外来了。 林琅内心暴躁,目光却很快收回,只当没看到贺永明,她放下猪草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狼在追。 这已经林琅最后一趟搬猪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同志……”贺永明被林琅逃跑的架势无语到,他手心攥着的鸡蛋差点儿捏碎,一迟疑再大步追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节 贺永明远远就看到,祝之徽和两个女同志在猪棚出来的岔道口说话。在林琅气喘吁吁、跌跌撞撞跑过时,祝之徽下意识伸手要扶。 但林琅脚步和眼光都没停,看见亲人那般奔向更远处的秦英兰,“走走走,咱们走。太闹心了,呜……” 秦英兰没来得及多瞧林琅身后的热闹,就被林琅拖走了,准确地说,是她拖着差点儿跑岔气的林琅走。 林琅和秦英兰相携去登记工分,今儿林琅比前几天都割了更多猪草,她理所应当地要了三个工分。 秦英兰拿着七个工分,非常满意,工分赚得多了,她娘给她的零花钱也会更多。林琅虽然不会干活,但也不占她便宜,她们相处还算愉快。 林琅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烧水洗头洗澡,上工快二十天了,她依旧没能习惯猪棚的味道,更别说把这些味道带到床上。 林琅不会干农活,家务活也是一言难尽,但有些地方却讲究得让秦英兰无法理解。每天洗头洗澡洗衣服一通下来,都够她们睡上饱饱一觉了。 这快一个月的灶台鼓捣,林琅基本掌握的生火烧水技巧,唯独厨艺还是一言难尽。 没有教学视频,没有食谱,家里又只有油盐两个调味品,林琅在厨艺上的追究只剩下不毒死自己。 “琅丫,在吗?你家来客人了!” 七叔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琅放下正在搓洗的衣服,快步跑来前院开门。 门一开,风一吹,林琅披散的微湿长发糊了满脸。 也是天还没黑,不然要吓到不少人。林家门口一串儿跟着七叔公和“客人”来的大小孩童们。 林琅对七叔公还算信任,她打开门让他们进到小院里说话,看热闹的孩童们、以及左右前门出来观望的邻居们都被挡在院门外。 林琅扒拉开挡住视线的头发,看向这位男性“客人”。 林琅看他的第一感觉是他好高! 再就是这位大叔好……邋遢啊! “男客”身上穿着有不少年头、补丁繁多的黑褐色列宁装,搭配沾满泥土尘埃快看不出本色的工裤,一双穿旧的胶头鞋,他那对男性而言绝对偏长的头发,被山风吹出的糊脸效果不比林琅少。 头发长、又被汗水黏到一起,露出不多的脸上更是胡子拉碴,也不知多久没打理过自己。 不过他邋遢归邋遢,没什么油腻感,倒像个家里过不下去、来打秋风的落魄亲戚,他落半步在七叔公身后,进到院子也没到处乱看,还算懂礼貌。 “你是……”林琅没在“记忆”里找出这位客人是谁。 “我姓闻,闻昭非。你叫林琅是吗?温奶奶和你说过京城闻家吗?” 闻昭非感受到身侧老爷子突然瞪目看来的警惕,立刻从夹克胸口暗袋里掏出一块红布,红布打开里面一枚白色玉佩。 “温奶奶去年九月初寄去闻家一封信,今年三月才辗转送到我手里。很抱歉,我来迟了,没能看望温奶奶。” 林琅姥姥闺名温如归。去年九月初到现在五月中下旬,已经过去近九个月时间,温如归也病逝小半年了。 在来小宁村的路上,闻昭非大致和同牛车的村民打听了些林琅的情况,唯一亲人姥姥病逝,她自己也是大病小病不断,近一个月才开始好好上工。 “稍等,”林琅仔细看了看玉佩,转身进到房间,没多久她把梳妆盒里的另一枚玉佩拿出来和闻昭非手里的那枚进行比对。 两枚玉佩同属一对儿,完好地贴合在一起后,色泽工艺都能看明明白白,闻昭非没找错人家。 七叔公收回瞪目,开口和林琅解释,“你姥姥去世前和我说过,京城那边可能会有人来看她,如果人来找,让我把人领来。” 闻昭非在县城车站广场询问小宁村被七叔公听到,他多问几句,知道闻昭非从京城来,又是来探望林琅姥姥,他就把人领来了。 林琅脑袋瓜迅速转起来,“记忆”里的去年九月初,姥姥让“林琅”去寄一封重要信件,但姥姥没告诉“林琅”信的内容。 姥姥病逝得很是突然,前一天晚上她们还能一起吃饭,一起说话,看着像是要好起来那般,第二天林琅起来去看姥姥,人已经没了,什么话都没能和林琅交代。 “林琅”心病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自责那晚她没给姥姥守夜照顾,没有发现姥姥的不对劲儿,及时救治。 提起姥姥,林琅的情绪明显失落,不止是“林琅”病中想姥姥,她也想了。 “谢谢你这么远来看望我姥姥,我能看看姥姥给你的信吗?” 林琅安再提出要求,他是林琅姥姥特意写信请来的“故人”,无论是林琅,还是七叔公都对他放心不少。 书里剧情,从重生女主视角出发,只提到五月初林琅家里来了客人,小宁村人八卦了一阵儿,但这位客人当天来当天走,后来再也没出现过,这个八卦风一过,就没人再提及了。 现在这位“客人”得知姥姥病逝,依旧坚持来家里见她,还带来明显是一对儿的玉佩之一。 林琅脑洞大开,难道这闻昭非是“原主”失联多年生母或生父那边的人吗。 “可以,”闻昭非虽然对林琅的要求有些奇怪,但还是从身后的背包里把信原件找出来。 林琅跑去房间把唯二的两把竹椅搬出来,给闻昭非和七叔公坐,她接过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期间忍不住一再打量闻昭非,这突然到来的“娃娃亲”对象。 她以为这“客人”是大叔,原来是和她同辈的哥哥,难怪听声音挺年轻挺好听的。 人声不对版,或许说的就是他吧。 第6章 “玉婆婆和闻爷爷身体都还好吗?” 林琅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了信件里相关的人物,也不怪她没第一时间想起,林琅姥姥一直管自己的手帕交叫阿玉,“林琅”管她叫玉婆婆。 至于玉婆婆的丈夫家人,林姥姥很少和“林琅”唠这些,只说她有这么个好姐妹,希望她们有生之年能再见见、说说话。 但“记忆”里,林琅姥姥已经好些年没有提及这个好闺蜜了,“原主”以为是姥爷去世打击到了姥姥,不爱说故人故事。 “原主”问过一回,姥姥没说,她就没再问过。 闻昭非敛起眸光道,“奶奶五年前去世了。爷爷身体还好,有专人在照顾他。” 对信件的内容,闻昭非了然于心。 林家和闻家的的确确有一段“娃娃亲”的约定,但约定的对象却不是现在的林琅和闻昭非,而是林琅的母亲林可萱和闻昭非的父亲闻明轩。 三十多年前,时局动乱,林家和闻家接连遭遇祸事,互相失联近二十年时间,再联系上时林琅母亲和闻昭非父亲都分别嫁人和娶亲,这娃娃亲自然“作废”了。 这个世界的林琅随姥爷姓林,她原本还有个名字叫慕琳琅,她四五岁时被林可萱送回小宁村,她本人追着林琅的血缘生父,不知是出国还是去了港城那边…… 林琅被塞来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她四周岁前的回忆。 林家俩老对外的说法都是说林琅父不详,母亲失踪多年。“林琅”对个中细节知道的不多,这个年头有个在国外的母亲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琅”从懂事起就当自己没有父母,现在这个穿书来的林琅更不愿寻什么亲,从信件里知道闻昭非和他们不相关,林琅还悄悄松口气。 但“娃娃亲”对象找来家里了,他们总要一起把事情解决了,有个明确的说法,总不能将来再继续传给下一代吧。 信件里,林琅姥姥的说法相对委婉,说明了她的病情和俩家“娃娃亲”的由来始末,因为恩情,也因为彼此深厚的友谊。 因情谊许下约定,也要有情义才能延续。 林琅姥姥温如归写这封信是为了给外孙女儿寻找依靠,而不是增加枷锁。她在信件里特别强调了,或有一方不愿,这约定也能就此作废。 信件最后,温如归询问闻老爷子近况,再问是否能安排人尽快来小宁村一趟,让俩家孩子相看,给这段“娃娃亲”一个结果,无论好坏。 京城闻家未婚适龄的孙子外孙并不少,但孙辈里只有闻昭非生母早逝,父亲再娶生子,闻明轩明显是更爱护他和现任妻子的孩子,闻昭非的堂哥表弟们家里也是类似情况。 谁家都不愿推人出来,一来二去,众人就默认了闻家俩老养大的闻昭非,有义务去履行俩老当年留下的“娃娃亲”约定。 这也是这封信辗转多时到今年三月,才送到闻昭非手中的主要原因。 林琅把看完的信还给闻昭非,她侧身和七叔公低语几句,七叔公点点头起身到林琅家后院那边溜达,前院这边留给林琅和闻昭非继续说话。 林琅抬脸,认认真真地看闻昭非一会儿,开门见山问道,“关于娃娃亲,你是什么想法?” 林琅对着突然的“娃娃亲”有点儿懵,但可以确定的是书里“原主”哪辈子都没和闻昭非履行婚约。 闻昭非神情立刻跟着严肃起来,“如果你坚持约定,我可以承担起责任。如果你不愿意……闻家愿意给你三百块钱当作‘嫁妆钱’。” 三百块钱可以让林琅在县里买到一个工作,林琅干不了农活的事情可以解决。一个好工作,也能让林琅找更好的对象,怎么都比嫁给他强。 出于为林琅考虑的想法,闻昭非也认为林琅不适合嫁给闻家的其他孙辈们。他们无视温如归的病情互相推脱,到了今年三月怕老爷子发现大发雷霆,才想起把他推出来。 门户观念和偏见最是摧残人,非自愿的婚姻只会给林琅带去更多的苦难。 闻昭非补充道,“我奶奶和温奶奶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林爷爷还曾救过我爷爷的命。” 可以说,无论哪个选择,林琅都不需亏心。救命之恩,哪里是能一段婚姻或三百块钱就能了结。 闻昭非面色微微发窘,所谓闻家给的三百块钱,其实是他个人出的,已经是他工作两年的绝大部分积蓄了。 来前他没想到林家的境况如此糟糕,不然多少还能和同事朋友凑上一些,他以这副模样和林琅见面,对林琅可能的选择已经有预见。 三百块……林琅在现代可是有价值百万的房子和几十万存款的。她没有父母缘和兄弟姐妹爱,但拥有姥姥的全部偏爱。 这个世界的“林琅”也是如此,林家穷归穷,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物质和精神上都是如此。 林琅对三百块不心动,对闻昭非所说的第一选择倒有些想法。 “我嫁给你能吃饱饭吗?”林琅将又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莹白脸蛋露在西斜的霞光里,那双眸子又黑又亮。 闻昭非抿了抿干到起皮的唇,点头,“能,我大专临床医科毕业,工龄两年,目前工资五十八块,还有各种票补贴。” 这工资是今年二月才提到的五十八元,最开始只有三十元,积蓄也只有三百来块,但让自己和林琅吃饱饭不成问题。 林琅眼睛一眨,紧接着问道,“你不打媳妇的吧?” 她在运动方面天生缺根筋儿,这个世界的身体又体弱多病,万一嫁给家暴男,她怕是挨不了一顿打就得归西了。 她这问的话多少有些冒犯和莽撞,但她和闻昭非谈不拢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眼下顾及不了多少,她只想看出点儿闻昭非对家暴的态度。 “不打!”闻昭非眉头蹙起,他最看不起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只会打媳妇孩子出气的男人和极少数女人。 “如果遇到类似情况别莽着上,你最好是报警求助。” 闻昭非看林琅瘦小又病弱的模样,莫名担心林琅见义勇为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当然,林琅对家暴“零容忍”和警觉,还是被他欣赏的。 闻昭非在农场,就用合理合法的手段处理过两个家暴男。那俩人有所收敛,而被家暴的对象自己没有逃离和求助的想法,外人帮不上太多。 林琅绷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又长又密的睫毛随她弯起的眸子卷翘起来,眼角如钩,梨涡浅露,“我选择一,嫁你。” “唔……”闻昭非没想到林琅会答应得如此之快,他一箩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了。 “对了,你是真的愿意履行‘娃娃亲’娶我吗?你要是有别的想法或有心爱的人,千万别勉强,我要三百块也行。” 林琅快速谋算起来,她嫁人确实能实现阶段性的“一了百了”,但也没到非嫁不可的地步,如果闻昭非心甘情愿,他们算是皆大欢喜。 如果闻昭非不愿意,他们还是能一个拿钱,一个走人,从此不复相见。 手头多这三百块,林琅觉得自己安稳活到三年后的几率又多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还是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琅这个月跑县城勤了些,村里就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很多时候,她怕是有钱都不敢花。 这也是林琅手头能花的钱不多了,但还不卖闲置缝纫机的原因之一。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节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上工真的有些被祝之徽和贺永明烦到和吓到,她可能不会这么快考虑婚事。 闻昭非能感觉林琅并非看上他这个人,只是他“合适”,恰好在林琅需要一个丈夫时出现,不知何原因,成为林琅可以首先“考虑”的对象。 “你愿意的前提下,我也愿意履行这个约定,”闻昭非朝林琅肯定地点头,在林琅愿意嫁的前提下,他不会推卸责任。 他没有毁约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心爱的人等着他娶。 闻昭非开口前的沉默是因为他的情况并不算好,他怕林琅选了他会后悔。 “我虽然是医生,但我工作的地点不在京城,在东北荒沼泽边的农场卫生所,那里的环境、气候、生活条件……都不太好,”闻昭非目光平和地看林琅。 到东北农场工作,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后悔,但还未成为他妻子的林琅依然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交浅言深容易出事,在林琅还没确定嫁不嫁之前,闻昭非不好和林琅说更多他和闻家的情况。 当然,他也着实没想到林琅放着三百块钱没要,要选和他履行婚约。 林琅眉梢一挑笑了,面庞在稍显黯淡的霞光里熠熠生辉,“你看我这里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考虑嫁闻昭非不是冲着闻家,而是闻昭非愿意履行承诺、不远数千里愿意来小宁村的担当。 闻昭非这份担当在小宁村少见,在林琅相对熟悉的现代社会也不多见。 因着这份欣赏、和她如今确实窘迫无奈的境况,她愿意赌一把,即便他们婚后过得不好,她相信有祖父母辈“救命之恩”的特殊情分在,他们也能和平分手。 迎着林琅的笑脸,闻昭非心头一颤,脑袋空白了一瞬,再回神时,他的世界充斥着唯一又强烈的感受。 林琅好白,像一团白雪,更像一只毛发雪白、喵呜叫着撒娇的猫崽。 第7章 猝不及防地,闻昭非耳根的热度腾起,既是对陌生情绪的羞涩,也是对如此荒诞感受的羞愧。 他从不知自己如此孟浪,像个……色胚! “好,”闻昭非回林琅一个稍显僵硬的浅笑,迅速将脑袋突兀冒出的感受销毁干净。 转念一想,如果他能猜到林琅的回复,他绝不会以这幅模样来见,多少要在县城的招待所好好打理一番。 这个念头一起,闻昭非愈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林琅笑意盈盈地拍拍手,一副“恨嫁”的欢喜模样。 林琅没和闻昭非多说自己不会干活不会干家务那些,她看闻昭非这幅邋遢模样,一个不错的职业外,她不觉得闻昭非比她好到哪里去。 还是那句话,他们谁也不嫌弃谁! “对了,咱们结婚要走什么程序,我不太懂。你请了多久的假?够咱们结婚吗?咱们要在哪里结婚?我不想搞太麻烦。” 林琅看着眼前这年龄未知的结婚对象,思索着要不要找妇女主任董红玉或七阿婆询问一番。 闻昭非低咳一声,再一一回答林琅的问题,“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来回农场需要小二十天时间,我来时路过京城,待了三天,能让我们自己支配的时间一周左右。” “我今年24岁,七四三农场二区卫生所在职医生,月工资58元和各类票补贴。卫生所有家属院分配,我可以重新申请房子。” 闻昭非原本住的单人职工宿舍条件过于简陋,原本过了试用期就可以申请更好的房子,他一直没弄。 闻昭非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证明材料我都随身带着,结婚需要和领导打申请,明儿我去县里邮局发个电报,我们抵达农场就能去领证。在婚礼仪式方面……我们可以两边都办。” 现在的婚礼一般就是请亲朋好友、同事来家里吃个饭,认个人就算完成了,婚礼办得太过隆重反而会被人说。 闻昭非没结过婚,但从小到大身边邻居、同学、亲戚陆续结婚的挺多。 闻昭非能一下子请到一个月的假,是他工作两年从未请过假,此外他还找同事调了近一个星期的班,他这幅狼狈模样和疯狂调班不无关系。 满打满算闻昭非能在宁山县待上一周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村里就算了吧,我们把户籍和结婚介绍信材料弄好就行,农场那边……你说了算,”林琅都决定要嫁去遥远的农场了,对小宁村的人情往来就不太在意了。 “我要卖房子,卖缝纫机,家里的床……也要卖,其他就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了,”林琅把自己目前最紧要的打算和闻昭非说了说。 她要和闻昭非去农场生活,小宁村的房子和大物件就不会留,说不好他们走后,什么人跑进来弄坏或偷走,都不如现在卖了好。 “这些是你的东西,你做主就好,钱也是,”闻昭非没有意见,卖房子卖缝纫机的钱也都由林琅自己做主,他绝不会贪图这些。 闻昭非还要和林琅细聊自己的情况时,听到身后老爷子的咳嗽声,他们再一同看去天色,天边的红光只留一线。 闻昭非再看一眼手表,已经是傍晚快六点了,他不知不觉和林琅聊了有一个小时了。 “你在县里招待所开房间了吗?”林琅也看到七叔公了,她站起身,把竹椅让给七叔公。 “我下午三点到的宁山县,正巧碰到七叔公就直接来这里了,这里回县城只有一条路,你不用担心我。” 闻昭非一个成年男人,不怕走夜路,何况南方这边的天色黑得晚,他走回县城再安置不妨碍什么。 “七叔公,闻……闻哥哥是我姥爷姥姥给我定的‘娃娃亲’结婚对象,我们已经大致谈好了,今晚能让他住您家吗?我们明天就去找大队长申请结婚介介绍信。” 林琅说着看一眼闻昭非,再看向“猝不及防”的七叔公,七叔公努力消化林琅的话时,林琅又开口和闻昭非解释。 “明儿咱们快速走完初始程序,你才好来家里帮我呀……” 林琅已经见识到小宁村人孜孜不倦的八卦精神,没有东西他们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闻昭非没有个合理合法的身份,可不好在她家里多走动。 七叔公也是有工作的,哪能每时每刻都来家里帮忙“盯梢”呢。 “娃娃亲?”七叔公以一种全新的嫌弃目光看人,闻昭非在林琅身边非常有年龄感,他对林琅莫名多了种“引狼入室”的愧疚感。 “是的,那玉佩您也看到了,婚事是我姥爷姥姥给我定的,我相信他们。您还记得玉婆婆吗,我小时候她给我寄过很多次东西,他是玉婆婆的孙儿。” 林琅对自己的婚事有绝对的自主权,但七叔公和七阿婆对她的爱护,她能感觉到,如此就有必要让老人家多安心点。 果然,七叔公想起那些大小包裹,再看闻昭非的目光就没那么嫌弃了。 “我去县城也不麻……”闻昭非还是觉得他回县城住不麻烦,但林琅和七叔公都不是这么认为的。 “花那个冤枉钱干嘛,丫头还没煮饭吧,一起去我家。” 七叔公先打断闻昭非的话,闻昭非是林琅即将结婚的“娃娃亲”对象,未来算半个小宁村人,那也是他的后辈了,请到家里吃顿饭住一晚,完全不妨事儿。 吃饭啊……林琅眨眨眼睛立刻应了,“好,你们再等我一下。” 林琅快跑回房间,一根碎布条把完全干了的头发系在脑后,又去碗柜拿了一碗六个鸡蛋出来,一起带去七叔公家加菜。 关门锁门,天色微黯时,林琅和七叔公领着闻昭非往村口方向、七叔公家走去,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在吃饭了,偶有路过的村民也赶着回去吃饭,对“其貌不扬”的闻昭非不多打量。 闻昭非心中再次叹气,对林琅和七叔公的热情招架不了也拒绝不了。 七阿婆对林琅带着对象来家里吃饭,表现得非常惊喜,不同于七叔公对闻昭非若隐若现的嫌弃,她第一眼就觉得闻昭非靠谱。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林大哥林嫂嫂不会看错人的,”七阿婆也觉得闻昭非不远数千里赶来小宁村极其难得,林琅肯嫁更是好上加好。 七阿婆说完就摸起了眼泪,不等林琅和七叔公劝慰她什么,她就自我修复完毕,快步走去厨房加菜。 天气暖和之后,七阿婆的腰好了很多,日常走动不妨事儿。 林琅把鸡蛋送进去,帮了一会儿倒忙就被赶出来了。七叔公被安排去收拾闻昭非今晚借住的房间。 林琅走到同样不许帮忙的闻昭非身侧,踮脚仰头,小声说明,“七叔公和七阿婆只有一个女儿,嫁在邻村那边,家里没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好人。” “我不担心这个,”闻昭非低眸看林琅,目光触及,他又迅速移开目光,继续说起之前在林家来不及说的那些。 “我父亲闻明轩是爷爷的幺子,我有两个伯伯两个姑姑,七个兄弟,四个姐妹,我在孙辈行三,你喊我三哥就行。” 林琅从善如流,轻声喊道,“三哥!” “嗯,”闻昭非低低应一声,莫名有要咳嗽的冲动。原来不是“闻哥哥”撩人,是林琅带着南边腔调、娇滴滴的嗓音撩人。 林琅终于瞧出闻昭非的窘迫了,她把人往后院那边领去,七叔公家里也有一口压水井,据说当年和林家小院同一时段打的。 “那是七叔公的宝贝大牛,叫九儿,九儿晚上好,”林琅和闻昭非介绍完,惯例和颇具人性的大牛打个招呼。 “我来就好,”闻昭非从背包拿出毛巾来,就看林琅拿着个水桶,正吭哧吭哧地压水,似乎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呼,也、也行……你先洗脸,家里的事情不着急说,我去厨房瞧瞧,”林琅也不好一直盯着闻昭非看,虽然他没什么好看的。 林琅哒哒地走了,长长的头发扬起一阵风,闻昭非恍惚闻到了淡淡馨香,他再低眸看自己的邋遢模样,开始今儿的不知多少次叹气。 第8章 闻昭非的洁癖不算严重,但也不轻,他神情里的疲倦狼狈大部分是疯狂调班和一路火车硬座折磨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洁癖”搞的。 他非常想现在就洗头洗澡,但现实情况依旧不允许。 毛巾来来回回擦了好多遍,七叔公亲自来喊吃饭了,闻昭非才悻悻收起毛巾,随七叔公一起到前院吃饭。 餐桌上每人一碗掺了地瓜米的米饭,青椒炒鸡蛋,猪油渣炖萝卜,素炒豌豆苗,以及最中央那一大盆的肉片汤,怕米饭不够吃,七阿婆还准备了素面在醒发中。 “坐下吃,别嫌弃也别客气,”七叔公招呼闻昭非坐下。 “阿婆叔公,三哥,咱们都一起吃,”林琅笑眯眯地挽着七阿婆坐下,再招呼闻昭非一句,四方方的小桌刚好坐满了。 “谢谢,麻烦你们,”闻昭非对上三双热情又赤诚的眸光,心理那点儿无措忽然就散了。 闻昭非背着光坐下,四人一边说话,一边吃起这在农村绝对算丰盛的晚饭。 七叔公和七阿婆大致问起闻昭非的情况,知道他在农场有正式工作,工资还不低,他们神情里对闻昭非的满意更多了。 人看着显老了点儿,但真实年龄才24岁啊,怎么都比真的三十来岁要合适。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七阿婆真心觉得闻昭非比林琅大了六岁不算多,关键还是人要可靠。 “再一切从简村里也都得办两桌酒席,”七阿婆非常不认同的目光看林琅和闻昭非,一场酒席可比一张结婚证更能让村里人闭嘴,否则林琅走后,还不知那些人要怎么说。 七叔公认同七阿婆劝他们的话,“你要卖房卖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完,办了酒席,闻医生好替你出面处理事情,不容易吃亏。” “另外,你也能名正言顺带他去祭拜你姥爷姥姥不是?” 七叔公继续道,“买菜请人煮饭那些不用你们操心,我手头有些票,回头你们有富余了,再寄还给我就行。” 关系到卖房子大物件的价格,林琅嫌麻烦才有的不甘愿立刻没了。办个酒席还能和村里人宣传她家房子有多好,一举多得! “好,那就要麻烦您二位了,”林琅感动地看着俩个老人。小宁村有林大红那样的坏人,也有七叔公七阿婆这样的好人。 闻昭非站起身以林琅结婚对象的身份,郑重和七叔公七阿婆致谢,“叔公,阿婆,你们就喊我名字就好。我要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温奶奶和林琅的照顾。” 七叔公脸上重新扬起笑脸,他们又继续说一些明后天的安排,时间悄然流逝,作为孤女,林琅不好继续待在七叔公家里了。 闻昭非依旧需要避嫌,被七阿婆招待着去次卧里休息,七叔公亲自送林琅回家。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节 隔壁王家大门开着,里面隐隐能听到吵嘴声,门口站着个人,黑摸摸的,林琅认不出是谁,只瞧一眼就继续回自己家。 “叔公,我之前让你找的狗就不用了,您回去和阿婆三哥都早点儿休息,咱们一件事儿一件事儿慢慢来。” 林琅也知道这个年代卖房不是那么容易操作,一周时间算上婚礼、去山里墓地祭拜,再卖房卖缝纫机等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好说要弄多久。但事情总归一件一件来,焦虑解决不了问题。 “行,你先进去,我再走,”七叔公应了,眉眼带笑,他能感觉林琅近来开朗不少,虽然还是那娇弱得能飘起来的模样。 也就是林琅即将要嫁给一个医生,不然他和媳妇还不敢太放心。 林琅再和七叔公道了别就进门,接着把院门反锁起来,土屋卧室没多久就透出火光,七叔公这才转回身去。 “七叔公,今儿来琅丫家里的人是谁啊?到底是个男的,不好把人往琅丫家里带吧。”王建民走过来闲聊般地问起来,晚饭时他听老娘和媳妇说隔壁林琅家里来了客人,是个高高的男人。 现在看七叔公送林琅回来,那位男客人似乎没走,还在七叔公家住下了。王建民不好说自己是什么心思,就是抓心挠肝地想问一句。 四月底林琅开始上工,出门时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但他媳妇和小妹盯他跟盯贼似的,他竟然一次都没能和林琅说上话。 王建民也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一定要和林琅说,但自己不说和被要求不许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再就是这俩天上工时,他听说知青院那边有好几个男知青经常跑去“偶遇”林琅,明显动机不纯,他作为看着林琅长大的邻居哥哥,可不就得找机会给林琅提个醒嘛。 “我做事儿还用你教?”七叔公被王建民不自知的质问语气噎到,气呼呼回应一句,就加快脚步走了。 等明后两天林琅和闻昭非的结婚介绍信到手,再酒席一办,不用他多嘴,村里人也知道他今儿是领了谁回来的。 王建民被七叔公顶得莫名其妙,不敢回嘴,神情悻悻回到门口。若非他受不了家里唠叨去和小妹同学姜淑慧相看,又“巧合”抱到一起,被一群人看到起哄,他根本不会这么快结婚。 林琅可不知道“竹马”王建民对她还有这样的“好心”,她回家后就先去把衣服继续洗完,再把最后的那贴调理身体的药熬了,捏着鼻子喝完。 如果不是这些药着实贵,她的身体依旧半好不好,林琅都不想再喝它了。 喝了药,在药效和生物钟的影响下,林琅很快入睡。 林琅有些方面胆小得不行,一只菜虫都能把她吓到,有些方面又尤其心大,确定目前不会有歹人趁夜闯到家里,她睡前忧心,睡着后很少醒。 她偶尔忧心,也更多是忧心自己睡得太死,坏人跑家里来都不知道。 —— “喔!” 在鸡鸣第三回 时,林琅顶着一头又毛躁又细密的长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后厨晃荡一圈,林琅看看自己昨晚烧水、熬药又又不小心被木枝划伤的手,果断转身,带上碗柜米缸里的玉米粉和剩余的四个鸡蛋去七叔公家。 她终于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找七阿婆搭伙吃饭了。 第9章 穿书来的这一个月时间,林琅完全受够了自己的厨艺,再好的食材到她手里都能变成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零难度的煮鸡蛋连续吃一个月也够腻了。 “琅丫来了啊,你三哥在厨房里帮忙,”七叔公正在搬草给大牛九儿喂食,厨房里七阿婆和闻昭非在忙活。 七叔公家里不讲究男人不入厨房,就是林琅家里,在姥爷去世前,也是他煮饭更多,现代穿来的林琅更不觉得有问题了。 她眸光一亮也跑去厨房,闻昭非已经炒完两盘蔬菜,色泽鲜亮,看起就不难吃。 似乎感受到林琅的目光,闻昭非转身过来,对林琅低声告知,“很快就能吃。” “这里还有四个鸡蛋,也一起煮了吧,”林琅把带来食材放到炤台边的置物架上,看一眼炒好的菜,再对闻昭非弯眸一笑。 “闻起来好香,你太厉害了,以后……咱们家的伙食还要继续拜托你,”林琅面颊微微泛红,到底还没领证,她要求闻昭非婚后煮饭的话还不敢那么理直气壮。 林琅弱弱地补救一句,“我也会努力学的。”如果闻昭非尝过她煮的饭菜,认为她还有继续学习上升空间的话。 闻昭非嘴角的笑意缓慢染上眉梢,他轻轻点头,“没关系,我挺喜欢煮饭。”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林琅高兴地蹦蹦跳,快要扑到闻昭非身上前,被七阿婆一把揽回身边。 林琅就势抱住七阿婆,一脸窃喜地分享道,“阿婆,我三哥会煮饭诶。”在小宁村会煮饭的男人,林琅也就知道七叔公和她姥爷。 其他家里的男人们甭管外面混得怎样,在家里都是大爷,别说煮饭了,扫把倒了都不一定会扶。 七阿婆差点儿给林琅气笑了,她点了点林琅的脑袋瓜子道,“分筷子去!傻丫头……” “好,”林琅乖乖应话,一脸喜色地出厨房去堂屋擦桌子,分筷子。 厨房里,七阿婆满脸无奈地和闻昭非解释,“琅丫被宠惯了些,但绝对是个好孩子。她读书厉害着呢,15岁就高中毕业,在县里都是独一份。就是现在不高考,不然肯定是大学生。” 现在要读工农兵大学相当麻烦,如果林琅姥爷没去世还有那么点儿可能。 村里女人个个熟手的家务活,林琅怎么都做不好,但她也有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本事,高中毕业,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相当稀罕了。 闻昭非语气认真地回话,“林琅很好,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没有七阿婆告知,他还真不知道他的娃娃亲对象是高中毕业,林琅姥姥没在信里提这个。 闻昭非的姑姑、伯母们嫌弃林琅是乡下村妹大字不识,和她们的儿子没有共同语言,但其实林琅的学历一点儿不差他们多少。 七阿婆没在闻昭非脸上瞧出任何对林琅的不满,当即放宽了心,不再多提起这茬。 闻昭非快速炒了林琅带来的四个鸡蛋,分筷子回来的林琅微微一笑,伸手来接盘子,早上喝稀饭,有鸡蛋有菜已经很丰盛了。 “我来,”闻昭非眸光一扫,在林琅手上短暂停留,没把盘子递给林琅,先抬步往堂屋里。 炒鸡蛋放好,闻昭非转身看着林琅低语道,“你跟我来。” “哦,好,”林琅不明所以,小跑地跟着闻昭非到他借住的客卧门外。 闻昭非进到客卧,又很快出来,他手上多了一个铝制铁盒,他看着林琅吩咐道,“把手给我。” 林琅低眸一扫自己的手,下意识想藏起来,又想起闻昭非的吩咐,缓慢把右手递给闻昭非,“昨儿不小心被木枝划到了,不碰就不疼了。” 林琅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尖各一道划痕,此外还有新旧不少伤痕。 林琅自己对这些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小宁村里看病不方便,林琅这些磕磕碰碰的小伤今儿治好了,明儿又会有新的,还不如疼着,能让她多长点儿记性。 “我帮你处理一下,这两天不要碰水,很快就能好。我是医生,听我的。”闻昭非隔着衣服虚虚握住林琅的右手手腕,带着林琅在堂屋的小凳子上坐好。 闻昭非是正规科班出身的临床外科医生,处理起林琅手上的烫伤、划伤非常娴熟,不到五分钟就全弄好了。 闻昭非抬眸一扫,林琅眼眶红红,看着就要哭了一般。 “我……弄疼你了吗?”闻昭非动作僵在原处,稍有些不知所措。 林琅一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哭了,“没、没有。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哭了。谢谢你。” 她自己不在意的伤,突然有人在意了,林琅有些不知所措。她穿书来后,眼泪一贯不受她意志的控制,一点儿疼或一点儿不舒服就会哭。 哭着哭着,她也习惯和麻木了。 “应该的,不用谢,”闻昭非眸光定定地看一眼林琅,才收拾好药盒放回客卧。 闻昭非再出来时,七叔公七阿婆都进到堂屋里准备吃早饭,林琅双眸恢复了水灵清亮,正在给七阿婆显摆她被包扎起来的手指头们。 “你有心了,我们琅丫嫁对人了,”七阿婆对闻昭非笑得更加热情友善了。 闻昭非只觉得自己做了医生本职该做的事情,林琅和七阿婆的回应都超乎了他的意料。 从鸡鸣开始,七叔公家里就人来人往,有人来后院打水,也有问七叔公今儿去不去县城,还有人是专门来瞧闻昭非这个“客人”的。 闻昭非衣着朴素、“其貌不扬”,除了个子确实高,很快就让众人对他的兴趣淡了去。 林琅带着粮食和鸡蛋来七叔公这里,意料之外地让那些大姐大婶们一顿夸。她们日常占七叔公七阿婆的便宜,却看不惯林琅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来白吃白喝。 堂屋的门关起来后,四个人迅速干饭。 早饭后,林琅带着闻昭非去找大队长秦勇申请结婚介绍信,七阿婆继续手头的家务活,七叔公着手开始安排婚宴的准备工作。 村里能换到的东西先在村里换,实在没有再拿票去县里买。 林琅和闻昭非在大队办公室门外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秦勇。 昨儿七叔公领了闻昭非去林琅家前,可是先把人领到秦勇这儿给闻昭非核对过身份证明的。 秦勇认出人,立刻笑吟吟的招呼他们进到办公室里说话。 “琅丫要请假吗?”秦勇对林琅请假一点儿不陌生,他早就从秦英兰那里知道林琅是有多不会干活。 林琅半点儿没不好意思地点头,再说起他们找秦勇的另一正事儿。 “他是闻昭非,我姥爷姥姥病逝前给我定的结婚对象,我要开结婚介绍信和户籍、粮本关系转移的证明档案材料。” 林琅也不忘邀请,“等我家里会办酒席,您和大婶一定要来。” 闻昭非配合着林琅说的话,将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证件、证明、信件等取出来,“您请过目。” 林琅说着话,也从随身花纹小布包里把自己的出生证明等材料取出来,一起放到办公桌上。 秦勇翻看完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琅丫,你考虑清楚了吗?” “当然,我不会拿婚姻开玩笑,”林琅微笑点头,又看一眼闻昭非补充说明道,“他是我姥姥给我找的人,您放心好了。” 两个世界父母带给林琅最大的影响,就是她对婚姻本能地持有悲观态度,虽然没到排斥结婚的地步。 但同样的,两个世界的姥姥都是林琅最重要、最爱的亲人,姥姥写给闻老爷子的信让林琅很受震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闻昭非就是林琅姥姥为她“计深远”,千求万求找来帮助她更好生活、共同承担未来的人。 林琅越是回味信里的内容,就越觉得和闻昭非结婚的决定没错。她能穿书,或许天上两个姥姥都在看着她吧。 第10章 “娃娃亲只能算是两家长辈情谊的延续和祝福,我和林琅结婚是互相郑重考虑后的决定,您请放心。” 闻昭非今儿身上穿的灰色列宁装是七叔公借给他的,他带来换洗的衣服在来小宁村的五天火车上换完了,现在那些都洗了挂在七叔公家里。 闻昭非身材高大,七叔公好不容易找来的列宁装依旧不大合身,但他给人的感觉和昨儿区别甚大,秦勇第一眼已经不觉得他和林琅不登对了。 林琅不懂矜持地朝闻昭非一笑,“我相信你!”她依旧沉浸在闻昭非很会煮饭的惊喜余韵里,看闻昭非相当的顺眼。 “行,那叔就祝福你们,”秦勇看林琅这模样也不开口劝什么了,他这个大队长还管不到林琅合情合法的婚事上。 拿到结婚程序需要的材料等,林琅和闻昭非慢步往村口走去,七叔公上午还是要去县里,他们自然不会错过牛车。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节 “我妈生下我不到半年就病逝了,我出生后一直是爷爷奶奶在带。我父亲闻明轩再婚后有两子一女,我离开京城前和他们一年见两面就算多。” 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着他家里的情况,亲妈早逝,爹不亲,后娘恨不得没他这个人,相应地他也和再婚父亲的家人们不亲。 林琅停步看向闻昭非的侧脸,轻声安慰道,“你别难过。我和你组成的家也是家,咱们很快就都是有家的人了。” 闻昭非低唔一声,原本要反驳他不难过的话就变了,“你说的对。” “你和我说说农场的情况吧,那里冬天是不是特别冷?”林琅转移话题问起更实际的问题。 “确实冷,不过家家户户都有炕,我们住的卫生所家属院也有。家里不冷,出门的话要多穿,军大衣、棉袄这些都能到农场供销社买,我也可以请京城的朋友买好寄过来……” 闻昭非工作的农场叫七四三农场,五十年代初就开始建设,农场管理受守边部队管辖,里面的人员相当复杂,有被下放来劳动改造的,也有自愿下乡支持建设的青年,再就是工作在里面的当地百姓,总人口有二十来万。 二区农场卫生所大楼里医生护士和管理后勤部门在内一共有十人,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了。 林琅和闻昭非说着话,那边七叔公的牛车已经满员够出发县城一趟了。 七叔公扬扬手,林琅立刻揪了揪闻昭非的袖口,“快点儿,咱们坐靠前点儿的位置。” 林琅爬到靠近“主驾驶”的位置,闻昭非挨着林琅坐好,他们这趟去县城就是发结婚申请的电报去的,倒不用太过避嫌。 当然,林琅和闻昭非抵达县城的这一路,也没少被同牛车的大婶大姐们八卦,大队长秦勇那里没宣扬开林琅要结婚的消息,他们自然也没主动说。 但等他们这次再回小宁村,该不该知道的应该都会知道了,七叔公七阿婆可已经开始张罗,要帮林琅和闻昭非办个体面的酒席。 县城大广场,林琅和闻昭非从牛车下来后,俱是呼出口气。 闻昭非看向林琅,林琅立刻抢答道,“我知道路。” 林琅领着闻昭非来邮局发电报,一封发给闻昭非工作地农场卫生所,一封发到京城。 闻昭非来小宁村这一趟的结果无论为何,都有必要告诉老爷子。何况现在他和林琅共同决定履行娃娃亲约定。 “我们过俩小时再回来看回复,基本不会有问题,”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明着,他只是普通卫生所的外科医生,他要结婚,在档案审核方面不会太严格。 他们说着话,一起往同一条街的供销社走去。 早上出门前七叔公七阿婆一起口头给闻昭非列了购物清单,有票的用票和钱买,没票的,他们再想办法和村里人换。 两大袋四斤糖果,三斤肉,二十个鸡蛋等必需品买完后,闻昭非把林琅带到二楼的女装区,结婚大件的三转一响他暂时没有能力给林琅,但力所能及之内,他想给林琅应有的体面。 “不用啦,我姥姥早两年前就给我准备了嫁衣,比这里的好看多了,”林琅目光扫过那些“土味”成衣,本能拒绝地摇头。 闻昭非确定林琅是真的不喜欢那些衣服,片刻思虑,他再开口,“那……买两双鞋?” “好,”林琅扫一眼自己已经穿脱胶的旧皮鞋,欣然接受了闻昭非的好意。 林琅买了一双和脚上款式差不多的八块新皮鞋,就拉着闻昭非从女装区的柜台转到男装这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闻昭非,轻声问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闻昭非眸光闪了闪,瓮声应话,“……听。” 闻昭非心中叹气,他这幅形象果然给林琅心里留下了极不好的邋遢印象。 现在的供销社不像后世那样可以允许试衣服试鞋子,只能自己看款式再提供合适的尺码给销售员,林琅不厌其烦地挑来选去,还受了几个白眼。 白衬衫配西裤、再配黑色列宁装外套,一双黑色工鞋,林琅将闻昭非手上的布票鞋票用光了。 “我们就要这些了,”林琅无视了销售员的态度,白眼归白眼,有钱有票的前提下,她也不能不让林琅买东西。 “我来提,”闻昭非主动接过小麻袋,并顺手将一个布兜放到林琅手里,“交给你保管。” 布兜里是他原本准备给林琅的三百块钱,此外,他手头还留了些钱原本返程买车票和应急用,现在只剩下应急的钱。 闻昭非这算是将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林琅,这也算他给林琅的诚意。 林琅瞄了一眼就将布包揣进随身花纹布袋的夹层里,再对闻昭非笑眯眯地点头,“好,你需要用钱就找我要。” 林琅转念一想,她这算是人也要,钱也要。成年人果然不用做选择! “嗯,”闻昭非微微一笑。 “狐媚子……”女售票员说着话余光瞟过来,又很快移开,大厅广众之下,林琅对着男人笑成这个样子,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闻昭非脚步一顿,继续和林琅下楼,他们俱是对售货员那声“狐媚子”充耳不闻。 出来供销社,闻昭非低低道,“和这样低素质的人当面论长短是非,浪费时间还容易被记恨,回头我给供销社管理局写封信反应一下情况。” 林琅抬眸看闻昭非两眼,她嘴角漾开笑容,“我就没在意她的话,她明显是嫉妒我好看呢。” “你这样处理好,这信咱们一定要写。你听不懂方言,不知道她说其他人的话更过分。” 林琅感觉到闻昭非护着她的心意,心情更好了一些,她吧啦吧啦地开始为闻昭非的信补充事实案例。 这个销售员一贯不止对林琅闻昭非如此恶劣,同一个柜台前一个衣着褴褛的老汉来买衣服,全程被她用方言各种粗鲁地诋毁谩骂。 也就是林琅没想到还能写信,不然她早就写了。 闻昭非微妙又明确地感应到他和林琅在三观上相合的一面,这感觉很奇特,让他有意无意总想看一眼林琅。 一路慢悠悠走回邮局,林琅依旧在外头等和看脚边的麻袋,闻昭非很快出来,农场卫生所和京城那边都给了回信。 闻昭非发往农场的结婚申请已经通过,他们回农场后再补一份文字资料即可,京城那边闻老爷子让闻昭非回一个电话过去。 闻昭非喊林琅进来,语气无奈,“爷爷怕是不信我,要听你亲口说。” “那我亲口告诉爷爷,”林琅对打电话一点儿都稀奇不起来,她坐到闻昭非身侧等着电话一级又一级地转接到闻老爷子手里。 “爷爷,我是昭非……”闻昭非将电报的内容简单转述。 林琅自愿且主动要和他履行“娃娃亲”,如无意外,他们明天会在小宁村举行简单的婚礼仪式。 “爷爷喊你,”闻昭非把话筒递给林琅,眼神带着些许安抚,电话那头的暴躁老爷子还是不愿相信他。 第11章 “臭小子,是不是你使美……”闻鹤城闻老爷子直接开口骂了。 “闻爷爷您好,我是林琅,我姥爷叫林青尧,姥姥叫温如归,我姥姥好朋友叫阮琇玉,也是您媳妇儿,”林琅叭叭地说了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闻鹤城老爷子再问道,“丫头,你再考虑一下,我还有好几个孙子外孙没有结婚,任你挑。” 闻昭非发了电报说他要和林尧青外孙女儿林琅结婚,他才知道闻家上下瞒着他,把“娃娃亲”推给了最不合适的闻昭非。 闻昭非“逆来顺受”,上次回京城只匆匆待了两天就走,期间根本没和他商量过这个事情就去了小宁村,居然还敢把婚事定下来了! 闻昭非或许不在意,他却不能坑害故人外孙女儿去农场那种地方受罪。 明明他有那么多个适龄适婚的孙子外孙,哪个都把人带到京城来好好照顾。闻老爷子越想火气越难压住。 闻昭非低着眸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点儿紧张,他不紧张闻老爷子对他的责难,却有些紧张林琅还否愿意选他履行婚约。 老爷子迷信自己对儿孙的权威,可早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在闻家孙辈里,他的条件是最差的。 闻昭非转念一想,或许老爷子能让孙辈里某个人情愿娶林琅,林琅有学历有样貌,性格也不错,未必不能让那份“情愿”变成真正的愿意。 林琅的回话几乎没有犹豫,“谢谢爷爷。我考虑好了,我就选三哥。” 林琅偏头对闻昭非无声弯眸一笑,闻老爷子的其他孙子条件太好,她才不敢接受,那些人不甘不愿地娶她,婚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琅冲动的同时也保留有一份清醒,比起闻老爷子在电话那边推销他其他孙儿的诸多好,她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闻昭非的“好”。 “……那小子也就长那样,”闻老爷子蹙眉,他下意识想起的不是上周见闻昭非时的埋汰模样,而是记忆里样貌学识顶尖、一贯让他骄傲的孙儿。 此刻闻老爷子确信是闻昭非用皮相蛊惑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但他对林琅的了解非常有限,想劝都不知从哪儿开始。 闻老爷子心中无奈叹气后,再有意放缓语气,“丫头,你让三小子听。” 林琅闻言乖乖把电话递给闻昭非,闻昭非举着话筒,又应了好几声“是”,才把电话挂了。 付了电话费,闻昭非和林琅一起从邮局里出来。 闻昭非轻轻呼出口气,“爷爷让我们从京城走,耽搁两天去家里一趟。他想见见你。” “好啊,你工作没妨碍的话,我也能配合,”林琅点点头,她对见闻家长辈没什么惧怕,但也没什么期待。 从这通电话,以及之前闻昭非三言两语告知的身世信息,林琅大致可以猜测闻昭非不受老爷子以外的长辈们待见。 有血脉亲缘的闻昭非都是如此,更何况她一个外人了。 林琅突然想到她嫁给闻昭非还有一个好处,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用和京城的那些闻家长辈一起生活。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广场牛车那边,七叔公在等着他们,他们人一到就回程往小宁村。 此时的小宁村里,林琅即将嫁人的消息也传遍了,结婚对象正是昨儿傍晚来的“客人”,他是林琅姥爷姥姥给她定的“娃娃亲”对象。 村口,林琅和闻昭非从牛车下来,村里不上工的婆子孩子们就围上来了。 “琅丫,你真嫁人了啊?” “他是医生?看不出来啊。” “琅丫,你以后还回来吗?农场远不远啊?” …… 有不相信林琅嫁人的,也有对闻昭非工作持疑的,一箩筐问题接连砸来,林琅和闻昭非不回答还不行。 “都是真的,大队长已经给我开好结婚介绍信了,”林琅一边回话一边给闻昭非递眼色,他们同时加快脚步往七叔公家去。 大队长通过申请给开了介绍信,足够说明大部分问题了。 林琅又含含糊糊回答几个问题,他们进到七叔公家里,七阿婆在家,她出来几句话就帮林琅闻昭非把人赶走了。 七阿婆就近挑了两个日子给林琅和闻昭非选,一个是绝对赶上加赶的明天,一个是三天后。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林琅拍板决定,“阿婆,就明天了。我和三哥还要腾出时间去京城看闻爷爷。” 原本就算明天不是好日子,林琅也定明天,现在赶上良辰吉日,更无疑虑了。 “行吧,唉,我们琅丫这就要嫁人了,”七阿婆说着就伤感起来,这个情绪没持续太久,她又起身出门张罗。 村里办酒席一般在三到五桌之间,外来户林家关系更简单,两桌就足够,明日酒宴需要的桌椅瓢盆,找村里一两户人家就能凑出来。 七叔公已经赶了牛车去邻村,让闺女儿女婿一家过来,他的大外孙在临县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当学徒,村里的婚宴掌勺不成问题。 两桌婚宴所需蔬菜并不多,七叔公的自留地就能凑够。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在七叔公家里吃了午饭,她再领着闻昭非出门,他们去村里几个重要干部家里亲自邀请再回家。 林琅随口给闻昭非介绍小宁村的大致布局,“那边是村里的知青院,后山那儿才是牛棚,再拐过那边是猪棚。” 闻昭非看去知青院的方向,是因为那边看来的目光不太友善,一开始他不确定是那些人和林家有旧怨,还是纯粹排外看不惯他。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节 现在知道那里是知青院,能排除后一种情况。林琅说起他们面色无异常,也可以排除前一种情况。 “咱们走快点儿,我家院子不太好打扫,”林琅吭哧吭哧地喘气,知青院附近回林家小院走近道要走一段上下坡路,近是近了,累人也翻倍了。 “没事儿,有我在,”闻昭非作为医生,自然看出林琅体弱,他让林琅陪他多走这一圈,林琅今日的运动量已经足够,剩下的都有他来。 回到林家小院,林琅歪在床上休息,闻昭非自发先到隔壁屋进行打扫,再到后院厨房打扫。 林琅躺了一会儿大致恢复,她拿着半袋子糖到门口喊来两个小孩儿,再不久十个七到十岁不等的孩子被林琅雇来拔草。 “这些糖明儿也是要分给他们的……”林琅转身就对上闻昭非看来的目光,莫名气弱了两分,怕闻昭非嫌弃她的“败家”行为。 闻昭非伸手,林琅眨眨眼睛立刻意会,她撕开一颗糖果,直接喂到闻昭非嘴边,讨好地道,“三哥辛苦了。” 闻昭非轻轻摇头,他是想让林琅自己吃的,“你自己吃,吃不够,回头我们再买。” “好,但是这颗是给你的,”林琅执着递出糖果,手臂微微发酸,闻昭非太高了。 林琅净身高勉强一米六,因为身材比例好,日常看不大出来矮,但闻昭非至少一米八五往上,她比例再好,在他边上也是矮墩墩。 闻昭非犹豫片刻才低头,从林琅指尖含过水果糖,再疑惑地看着眸光微微发亮的林琅。 “怎么?”闻昭非面色发僵,他搞卫生又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更加狼狈了吗。 “咦,三哥的眼睛很好看,”林琅轻声说着这突然的发现,被风扬起,露出闻昭非的眼型是偏细长的桃花眼。 林琅垫脚再凑近,她发现闻昭非还很会地在左眼下长了颗泪痣。按说有这样眼睛的闻昭非难看不了,可偏偏他就是给人一种其貌不扬的感觉。 林琅觉得问题是闻昭非脸上面积过大的胡渣和过长头发,有优点也全被遮起来了。加上闻昭非头型、脸型都和现在主流审美的大头、国字脸毫不相干。 “三哥戴帽子应该会好看,”林琅从闻昭非的头型得出这个结论。 “唔……”闻昭非对自己的嫌弃已经接近麻木,如果不是今儿要搞卫生,他一定要换了身上这套衣服,再从头到脚搓洗几遍。 闻昭非再想回应什么时,林琅已经转身继续监督院子里的小孩儿们了。 第12章 到下午三点刚过,林家小院焕然一新,前后院的荒草拔了干净,俩间屋子的家具摆设重新归置调整,看起来又干净又舒服。 “这套被单枕单都是我姥姥绣的,算是我的嫁妆。我们到时候一起带去农场,”林琅把压箱底的被单枕单翻出来给闻昭非铺床。 被单枕单和嫁衣在内,林琅都在穿书来不久好好地洗过晒过。现在翻出来都只有清清淡淡的肥皂香,不需要重新洗或晒。 “好,”闻昭非仔细打量一眼,就手脚麻利地把床铺好了。 林琅的床看着老旧,其实做工用料都相当扎实,和这些被单枕套一样,能看出林家去世俩老在活着时,力所能及地给林琅最好的一切。 林琅虽然身世孤苦,但并不缺爱。 从屋子里出来,闻昭非看一眼天色,不好再耽搁,“厨房那边,我已经烧好热水,饭菜也炒好温在锅里了,你饿了添把柴火就能吃,我先回七叔公那边。” “好,你和七叔公七阿婆也早点儿吃饭,早点休息,”林琅继续送闻昭非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反身要关门。 “林琅,婚姻大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才见了几面,不,这还没超过一天吧,太着急了!”王建民路过林家小院的脚步一顿,他蹙眉看林琅,一副林琅要跳进火坑的表情。 林琅今儿已经被问好几次想好了没有,前几次林琅都认真回答了,现在林琅只莫名其妙看一眼王建民,“不关你事。我愿意嫁谁就嫁谁。” “你媳妇你娘看你呢,”林琅说完就将门关上,转头她就将王建民的奇怪态度抛之脑后。 一墙之隔的王家那边又传来争吵声,主角正是王建民和他新娶一个月余的媳妇姜淑慧。 不过这回姜淑慧没敢指桑骂槐地埋怨林琅勾.引她丈夫。 事实林琅一直非常避讳和王家人相处,穿书来这么久,她今儿才和王建民说上话,原主对他早没心思了,林琅更不会喜欢有妇之夫。 闻昭非在回七叔公家的路上,一样遇到了“莫名其妙”的人。 “听说你在东北农场那边工作,那边的气候,林琅怕是适应不了,”祝之徽当没看到闻昭非的蹙眉,继续自说自话。 “我来小宁村六年了,就没见林琅正经下过地,她从小被她姥爷姥姥宠惯了,干不了什么农活。光这个月割猪草,她晕倒好几回了,你不信村里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闻昭非冷声打断,藏在过长发帘里的双眸紧盯着祝之徽,再语调缓慢地告知,“我只需要知道林琅愿意嫁我,我也想娶她。” 不考虑娃娃亲,也不考虑他的工作地点等情况,他还是想娶林琅。多亏祝之徽的一番“好言”,闻昭非真正确定了这点。 谈话最开始,闻昭非以为祝之徽如村里的秦队长之流,出于对林琅的关怀,但越听越不对劲儿。 祝之徽话里嫌弃,语气里却透着对林琅的熟悉、亲昵,他这个即将举行仪式的结婚对象反而像个外人,还是棒打鸳鸯的那种。 但凡他对林琅少一点儿信任和了解,祝之徽这番话都能让他想多想歪了去。 “林琅很快就会后悔,到时候你们……”祝之徽话语冻结在喉咙口。 “那也比你强,”闻昭非见多了人性里无利不起早的一面,必然是他的到来搅乱了这人的算计和利益,才会令这人如此失态、口不择言。 闻昭非认为林琅对祝之徽的“居心”有所发现,且丝毫不为所动,但她在小宁村到底是孤女,处处立于被动,他的到来让林琅化被动为主动。 这才有他和林琅如此迅速就定下的婚事。 闻昭非挺感谢祝之徽的出现,让他对林琅和对小宁村的人都更了解了些。有七叔公阿婆那样善待林琅的人,也有祝之徽这样谋划着算计林琅的人。 而他在已经获知林琅处境的情况下,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放任祝之徽之流继续算计林琅。 娶林琅,带林琅离开这里,是他想做也应该做的事情。 有一瞬间祝之徽感觉自己被闻昭非看穿了,所有的算计、龌蹉暴露于天光之下。 祝之徽步伐一乱停在原地,被“截胡”的愤怒情绪快速冷却,他恍然发觉村民八卦里“闻昭非”这个名字莫名耳熟。 但再想这山沟沟的小宁村,大队长那里核对过的东北农场,大约只是同音或同名,不可能是他知道的那个人。 闻昭非继续大步向前进到七叔公家,没多久,他又从七叔公家出来,步行往县城方向走去。 夜里八点许,七叔公家里众人热闹闹地说话时,闻昭非回来了。 —— 1974年5月19日,清晨。 小宁村第二回 连绵起伏的鸡鸣后,林琅从干净温暖的床铺爬起来,七阿婆和她女儿宁小梅为首的阿婆大婶队伍来到林琅家里。 再不久,左邻右舍的邻居也到家里来帮忙洗菜、擦桌子椅子这些,作为新娘的林琅吃好喝饱后,重新洗头洗澡换上她姥姥给她做的嫁衣。 林琅在房间梨木大床的床幔里换上嫁衣,再掀开床幔下来。 红布为底,长及脚踝的长袖连衣裙,只在袖口领口裙摆处绣了粉白的铃兰花,剪裁修身,细节处又格外精致。 一条绣了双喜鸳鸯的腰封在连衣裙腰间绑好,细腰只堪盈盈一握,婀娜有致,连衣裙更上一个档次了。 “林琅,你真好看!” 秦英兰等一众少妇少女们发出惊叹,她们一直都知道林琅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却不知她的身材也这般好,看着瘦,都是瘦在该瘦的地方。 日常娇俏女“学生”换上嫁衣后,变成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大美人了。 林琅弯眸一笑,继续穿上搭配着连衣裙的宽松无袖小红褂。 该遮住不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这套原本在这个年代稍显出格的嫁衣,立刻就变得合适起来了。 林琅穿上红袜子,再穿上新买的小皮鞋,走到房间光线最好的窗台前给秦英兰等女孩们转个圈。 “我姥姥的手艺好嘛,”林琅也为这个世界姥姥的才华骄傲。 不仅秦英兰她们看着惊.艳,林琅也非常喜欢这套处处透着用心的连衣裙。 林琅家里没有大镜子,只有旧梳妆盒上贴着的小镜面。 坐在窗台前的矮凳子上,林琅抹上七阿婆清晨过来时,帮闻昭非捎来给她的雪花霜,再被七阿婆用沾了水的红线开脸和梳头。 微卷细长的头发完全梳起成妇人发髻,巴掌大的脸蛋完全露出,雪肤红.唇,明眸皓齿,睫毛又长又密,林琅的脸不需化妆就自带妆感,和她身上的红色连衣裙称极了。 “谢谢阿婆,”林琅对着小镜子一番打量,再仰头对七阿婆道谢,她自己可梳不了这么复杂的发髻,最多一个高马尾搞定。 “阿婆高兴都来不及谢什么,”七阿婆放下梳子,脸上笑出许多褶子,又高兴又稀罕,“琅丫是阿婆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对啊对啊,太好看了,”已经看痴了的秦英兰第一个附和七阿婆的话。 “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林家小院外传来孩子们的喧哗哄闹声,婚房里外立刻跟着忙碌、紧张起来。 第13章 “快把红盖头拿来,好好盖上!”七阿婆喊一句,立刻和门口的董红玉一同往外走去。 新郎来了,村里请来的宾客们大概也都要到了。 七叔公和他女儿女婿一直在帮忙待客,这会儿七阿婆几人也要一同出来帮忙迎接新郎。 秦英兰取过红盖头给林琅盖上,再将林琅拉到挽起床幔的床铺前坐好。 林琅拉拉秦英兰的袖子,小声询问,“韩家大婶和宁三伯一家对我的房子怎么看?你有听到吗。” 从洗头洗澡后林琅就不被允许在家里乱晃,村里大婶大姐在她家小院进进出出,对房子的想法却传不到她的耳里。 秦英兰愣了一下才回林琅的话,“韩大婶喜欢你家的压水井,你知道的她家不仅人口多,用水也不方便,离大队公用水井太远,去后山小溪挑水又得赶早。” “宁三伯那边就不知道了,不过……王家三个婶子前院后院都转悠好多回了,唔……没什么好话。” 话没什么好话,可人转悠得比韩家、宁家都勤。 秦英兰觉得他们口是心非,左右邻居这么多年,他们可比韩家宁三伯家更知道林琅家的好。 今儿里外忙活时,七阿婆已经帮林琅放话出来,林琅要卖房。 当然,现在村里县里都不让进行买卖房屋的交易,县里那边要买房,都得找好人家,互相协商好后以赠与和感谢红包的方式获得房屋产权。 村里没那么麻烦,俩家协商好私下给多少钱,就一起到村大队那里开个证明,再给房屋地契就行。 林家小院落成有三十多年了,当年花了近四百块钱,算上十余年前一百多块钱开凿的压水井,折旧后这座小院的价值在三百五到四百之间。 再加上两个房间里的白梨木大床等家具,找到愿意多花点儿钱在生活上的人家,卖个四百来块不算难。 “哼,无所谓她们说什么,”林琅轻哼一声,王家那边嫌弃她的房子,她还不想卖给他们呢。 林琅和秦兰英说着小话时,婚房的门从外拉开,胸.前系着绸布大红花的闻昭非在七阿婆等妇女孩童们的簇拥下,大步进到了新房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节 秦兰英腾地一下站起,一抬眸傻愣愣站在原地,再被她手脚麻利的老娘一把拽到边儿上。 闻昭非从七叔公家过来的这一路,可惊了不少人。 头发剪短了,脸上的胡渣剃的干干净净,他打理清楚后露出的脸,比知青院那边的城里青年们都要强上不少。 他带给村里人的震撼,完全能和当年第一批下乡来的男女知青们比。 “见市面了啊,城里人都长这么好看吗!这么看和林琅还挺配的,”几个已婚大姐互相嘀嘀咕咕起来,未婚少女个个羞红了脸。 冷静自持如闻昭非在村里大婶大姐们过于露骨的目光下,红了脖子,红了耳根,他慢着脚步走近,微微俯身和林琅说话。 “林琅,我来了。” “我听到了,咱们快点儿,大家都等吃饭了,”林琅偏了偏头,示意闻昭非赶紧进行下一步,她迫不及待地要出屋子走走了。 新房里响起善意的哄笑声,闻昭非嘴角微微上扬,伸出双手抓住了林琅头上红盖头的两角,再缓慢将红盖头掀起,对上林琅抬眸看来的清亮目光。 互相一愣,闻昭非继续将红盖头折好放到床铺里侧的大红被面上。 林琅眨眼又眨眼,她低低问道,“三哥?” 闻昭非打理清楚后露出的五官十分精致,剑眉,桃花眼,高鼻梁,性.感莫名的花瓣唇型,左眼下点睛之笔的泪痣,加上天然优越的骨相轮廓,他拥有一张万里挑一的美人脸,丝毫不比林琅在后世互联网里见过的美男们差。 “是我,”闻昭非的声音跟着压低,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副形象有多邋遢,有多不忍直视。 昨儿傍晚他和七叔公打过招呼,就步行赶往宁山县,在还没打烊的理发店里洗头剪头剃胡须,回来后又在七叔公家后院水房里洗了几遍身体。 林琅不是看中他皮相,选择嫁给他的,他却不能继续让村里人误会林琅嫁了个邋遢大汉。 “新娘子和新郎都看呆了!哈哈哈!” 哄笑声再次要将屋顶掀翻那般,闻昭非和林琅同时被闹了大红脸。 “来来来,我们先出去准备开席了,新娘新郎说说话也赶紧出来,”七阿婆招呼大婶大姐们先出来,给林琅闻昭非点儿说话的空间。 厨房那边正式开炒,几样花生毛豆的小菜先摆到桌上。 新房里,林琅眨了眨眼睛,低声询问,“我们要说什么?” 还有什么是婚礼程序里,新郎和新娘要说的话吗?现在的婚礼以简朴为主,和旧时代相比很多程序都被省略了。 “没……我们一起分糖吧。” 闻昭非下意识想后退,躲开林琅凑近时扫到他脖颈肌肤的丝丝碎发,但一想到他和林琅的新身份,他避开的动作立刻停止了。 “哦,对,”林琅正襟危坐,再笑眯眯地对房间门口附近的孩童们摆手,“来拿喜糖,排好队,一人只能拿一次哦。” 村里的孩子们可不少,重复拿的话,他们四斤的喜糖要不够分了。 孩子们喜滋滋地排起队,被林琅揪到两个重复排队的小滑头后,再没有小孩儿敢鱼目混珠,重复领喜糖了。 林琅冲闻昭非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颌,“我眼神好吧。” 排队村童们里三分之二左右林琅也是第一次见,平时他们大多都被拘在几个村合办的生产队小学那里上课。 今儿的日子赶上了一周一次的放假,村里孩子们也最不愿意错过婚礼,早早就在林家小院外头转悠了。 他们等新郎的到来,可比林琅要着急多了。 打发走了这些孩童们,新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林琅不及松口气,一块奶香十足的大白兔奶糖被送到嘴边。 “吃一颗,”闻昭非不太熟练这样给人喂糖,但昨儿林琅给他喂过,夫妻之间也讲究“礼尚往来”。 另外从医学角度出发,林琅有低血糖,常备糖果在身上非常必要。 林琅眼睛一亮,不带犹豫就把大白兔奶糖叼进嘴里,左边脸颊立刻鼓起一块,两撇秀气的眉毛愉悦地舒展开。 “谢谢三哥,”林琅糯声说着,冲闻昭非弯了弯眉眼。 闻昭非眸光微微错开,再出声叮嘱道,“我们一起出去吧,七叔公给酒席准备了米酒,我陪他们喝酒,你跟着喝点红糖水就行。” 大白兔奶糖、红糖、雪花膏等这些,是闻昭非昨儿下午赶去县里时买的,也是他“查缺补漏”后专门给林琅准备的。 “好,”林琅乖乖应话,起身后身形一顿,她缓慢把手递给闻昭非。 闻昭非眸光一低,轻轻握住林琅小到不可思议的手,在靠近房间门口时,他放开林琅的手,微侧过身来,护着林琅在善意的笑闹声中一同出来。 林琅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这个年代的新婚夫妻不需要手牵手一起出来待客的啊。 第14章 林琅只不好意思了一瞬,就被众人转移了注意力。 林琅和闻昭非进到前院酒桌边,村里大队长、会计、记分员、仓库管理员、妇女主任等干部、大爷们齐聚一桌,隔壁桌是七阿婆等和林家有交情的大婶大姐们。 在酒宴开始之前,大队长秦勇和妇女主任董红玉先后代表说话,叮嘱林琅和闻昭非婚后好好生活,好好为群众做贡献等话。 酒席席面八菜一汤,基本都是肉片炒各种蔬菜,这白吃的酒宴有酒有肉就非常不错了,婚宴开席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菜肴都光盘了。 五月的村里正是农忙之时,婚礼酒宴的午饭之后,男人女人们该上工的都继续上工去。 闻昭非以林琅新婚丈夫的身份,正式在林家小院里住下。 又一个小时,前院和厨房都整理干净,该还的桌椅碗筷也都还了,七阿婆和董红玉等人也从林家离开。 回到两个人的新房里,林琅迫不及待地脱掉小红褂,挽起一截儿袖子又放下,她原地给闻昭非转一圈,展示她姥姥的好手艺。 “姥姥给我做的裙子好看吧?”完败昨儿供销社里的那些衣服裙子。 “好看,”闻昭非应了声,目光很快移开,但林琅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已经烙进了脑袋里,一股热气迅速袭上脸颊,他也感觉到热了。 “你在房间休息会儿,我去隔壁房间整理东西,晚点儿我们去找七阿婆问问话,”林琅估计这俩天闻昭非累坏了,现在人走差不多了,他可以适当午休一会儿。 林琅准备把大部分行李邮寄去闻昭非工作所在的农场。一周时间快得很,有必要现在就着手整理。 “我不累,我帮你一起,”闻昭非走过来,主动握住林琅自然垂落的小手。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十分耐看的脸蛋,不争气地红了红脸,“好……好啊。你不睡的话,我们这个房间开始整理。” “这个箱子里是我和姥爷姥姥的衣服,其他是我的,隔壁房间里还有两套一新一旧的被褥,我们看看哪些能用上一起寄去农场。” 闻昭非走去把叠起的三个箱子搬开,再找来隔壁房间里的布袋,先将林琅用不上的秋冬衣服装起来。 至于林琅姥爷姥姥的旧衣服丢了浪费,他们可以找村里不介意的人家送出去。 保存最好的那几套,林琅决定待会儿直接带去给七叔公七阿婆挑。 林琅和闻昭非一边整理,一边讨论起卖房的事情。 林琅叭叭说明,“村里韩家、宁三伯家还有隔壁的王大爷一家,是村里目前最急需房子又能拿出现钱的人家,今早他们都来看过房子了。有想法的话,很快就会找我或找七阿婆帮忙说。” 闻昭非轻轻点头,他从七叔公那边也知道了些村里的事情,“你心里的底价是多少?” “四百块?最低三百五,不能更少了,”如果要低于三百贱卖,还不如不卖,林琅相信自己缺钱的窘境不会持续太久。 当然她也明白她家房子看着宽敞结实,但毕竟用了三十多年了。 村里重新起房子差不多也是三四百的价钱,村里有小溪有大队广场外的公用水井,压水井也不算是必须的。 再加上她和闻昭非赶时间,没办法来来回回地还价协商,吃点儿亏是必然的。 衣服被褥大致整理打包好,林琅和闻昭非出院子锁门,往七叔公家一趟送旧衣服和问问村里几户目标买家的口头风。 时间还短,卖房子的事情没确定,林琅姥姥的缝纫机先有去处了。 七阿婆的女儿宁小梅决定买下缝纫机,她未出嫁前跟着林琅姥姥学过裁缝,有兴趣也有天赋,今儿林琅身上的嫁衣,真正让她下定决心买下来。 一辆缝纫机原价在一百五到两百五之间,林琅家里的那架保养得相当好,折旧算八十块,有一点儿算给七阿婆的友情价,更低的价格七阿婆和她女儿都不肯要了。 解决了一件事情,林琅的心情相当不错,她握住闻昭非的手晃悠两下又放开,双眸弯弯地道,“咱们多绕半圈,给七阿婆她们打个广告。” 林琅皮肤雪白,穿红色更显剔透莹白,衣服精致,人更好看。闻昭非发现林琅对自己美貌的招人程度一无所知。 “我给你撑伞,”闻昭非心头好一番思量,却不影响他接过林琅手里的黑伞,他陪着林琅往村人口更多的田埂小路走去。 果然,他们这一路男人女人都看过来,这年头直白夸人的话不多,到嘴里都是稀罕林琅的衣服好看,夸闻昭非精神。 林琅被大娘大婶口中的“精神小伙”逗到了,眉眼弯弯乐个不停。 闻昭非瞟过林琅几次,不明白林琅的笑点,却奇怪地跟着一起笑,他的手蠢蠢欲动,总想做点儿什么,最终他又从口袋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林琅。 林琅一边乐滋滋地吃糖,一边显摆姥姥给她做的嫁衣,并热情地告诉她们,七阿婆的女儿宁小梅学自她姥姥,也会做漂亮衣服。 转过山道,远远地林琅又听到几个妇女大姐们背对着、又在八卦她,言语里提及林琅出工干活一塌糊涂,还总病倒的事情。 她们说的是事实,林琅无从反驳,却不知闻昭非怎么看,林琅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毫无疑问,她和闻昭非互相之间的了解非常有限,但林琅一直认为言语上说得再多,都不如相处几天来得直接明了。 闻昭非收回目光看向了林琅,眼帘微微下垂,呈现一种温柔的弧度,语气一如平常,“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不用在意这些话,我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明白!现在你赚钱养家,将来换我养你!” 林琅拍拍胸.脯给出闻昭非自己的保证,她未来一定拿最高奖学金,绝不只让闻昭非一个人为家庭付出。 “唔……也行,”闻昭非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他想说不用,但林琅认真的神色让他不想反驳。 闻昭非即刻反省,认为自己有必要和林琅一样,快速适应他们已经组成一个新小家的事实。 养他……可不就是互相扶持、坚守一生的另类说法嘛。 第15章 林琅和闻昭非轻声说着话,目不斜视地路过这几个年轻大姐,林琅没有对她们的身份过多介绍,闻昭非也没有问。 无论卖房顺不顺利,他们都会很快离开小宁村,认识这些喜爱说长道短的人,对闻昭非没有任何意义。 王诗雯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转头看来,她嘲讽的表情僵在脸上,又等林琅和闻昭非走远,她才如梦初醒那般,急忙问向二嫂姜淑慧,“那是……林琅的丈夫?” 王诗雯不敢置信,她替爷爷奶奶给县城小姑捎话,去了三天,终于搭上线和小学同学合作一起在县里黑市卖东西,完美错过了林琅家里的热闹。 林琅家里来男客,她决定嫁给“娃娃亲”对象,到今儿在小宁村举行了婚宴仪式,总共还未超过两天时间。 王诗雯是今儿午后快两点步行回来的小宁村,她从闲谈的村里人那里知道,林琅和远道而来“娃娃亲”对象在今日举行婚宴。 但传到她耳里的八卦还未更新到最新消息,她以为林琅的结婚对象,还是前天傍晚传闻里的邋遢男客。 “对啊,谁能想到一番打理会这么……好看,简直像换了个人,”姜淑慧面色僵硬的附和,今日之前她笑话了林琅多久,今儿婚礼上,她的脸就被打得多疼。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节 林琅结婚只邀请了王大爷来吃席,姜淑慧和王家几个婶娘都只是来凑凑热闹,姜淑慧在婚房门口看一眼林琅的打扮,就不想多待,临要走又看到“焕然一新”的闻昭非,脸色更加难看了。 所以她明知王诗雯对林琅新婚丈夫的形象有所误会,也没有主动说明,这会儿她们互相吐槽着,还被正主二人撞上。 但更可恶的是,林琅和她丈夫明明听到了,却直接无视她们,半点儿没放到心上。 “啧啧,听说知青院的祝之徽想追林琅来着,为此还和贺永明打了一架……”姜淑慧的话被王诗雯冷声打断。 “你胡说什么!祝大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狐狸精和人打架!” 王诗雯眯眼看姜淑慧,她去县里不到三天,小宁村里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必然是有人嫉妒祝之徽的才华人品,散布这些流言恶意中伤。 林琅嫁人了,不久就要离开小宁村了,不可能再惦记有妇之夫的王建民。姜淑慧羡慕嫉妒后也算放心了,如此她看事情也比以前客观许多。 “呵,你还别不信,昨儿就有人看到祝之徽跑去林琅男人那里说话,被摆了脸色,大妹儿,你眼睛可擦亮点儿,这祝之徽可没有你县里的男……” 姜淑慧话又没说完,就被王诗雯狠力推搡了一下,再被王诗雯看她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多开口。 听了完整王诗雯和姜淑慧对话的同村宁小花说了她的看法,“知青院那边的人再惦记林琅和她家房子也没用,她都嫁人要走了。” “我娘说了,知青院的城里人看不起我们,别热脸贴冷屁.股。何况,他们还没有林琅男人好看呢。”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王诗雯继续语气不顺地抢白。祝之徽可是知青里百里挑一、不嫌弃不抛弃的好男人,一个农场医生怎么比得了。 已经不再开口的几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彻底没了说话的乐趣,很快就俩俩挽着手散开了去。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林家小院,就一同到后院厨房烧水洗澡和煮饭,林琅怕冷又怕热,走一圈出了点儿汗,又想洗澡了。 但这回她有闻昭非帮忙,烧水和抬水的效率加倍不止,一个小时内林琅就洗头洗澡完成,舒舒服服地坐在前院小竹椅上晾头发。 后院压水井边,闻昭非手脚麻利地洗头洗澡,再顺手把林琅和自己换下的衣服洗了。 闻昭非到前院竹架晾衣服,林琅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于懒散安逸了。 林琅愧疚之余也庆幸她有将内.衣内.裤和其他衣服分开洗的习惯,不然此刻不仅是不安,还会想挖地洞把自己埋了吧。 “谢谢啊,以后我自己……我们一起分工着来,”林琅起身小跑过来给闻昭非递衣服,她寻思着下次她有必要把闻昭非的衣服也一起洗了。 “好,”闻昭非只低低应了一声,他也是第一次洗年轻女性的衣服,但当没看到衣服,或把自己衣服留给林琅一起洗,他都做不到。 俩人合作很快就把衣服晾完了,林琅继续尾随在闻昭非身后。 林琅拉住闻昭非的袖子,抬眸对上闻昭非停步看来的目光,商量着道,“咱们都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或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喜欢,你告诉我,我尽量改,行吗?” 结婚的决定虽然突然,但她对婚姻对闻昭非的态度都是认真的。 如无必要,林琅不想突然结婚,又突然离婚。如此,她和闻昭非就很必要在婚后经常进行有效沟通。 闻昭非转身继续放好搪瓷盆,再擦干手,他牵住林琅的手,把林琅带回前院她原本坐的小竹椅前,“坐。” 林琅乖乖坐好,微微上仰着头看一样坐下来却还是高出她许多的闻昭非,“你说。” 闻昭非依旧握着林琅的手,偏浅的棕眸在夕阳下似淬了蜜糖那般,又柔和又坚定,嘴角扬起,他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我没有觉得你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在我们自己家里,就该怎么舒服怎么来。你的提议不错,我如果觉得不高兴、不合适,我会主动告诉你,你也一样告诉我。好吗?” “好!”林琅点头,红着脸、轻颤着指尖回握住闻昭非的手,“我、我也会对你好的。” 闻昭非的身世经历和前世的自己非常像,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移情,也或许是合格妻子对丈夫的义务,林琅也想对闻昭非好。 闻昭非耳根的热度悄然腾起,心头也跟着被烫了一下。 “你……饿了没有,我去煮晚饭,想吃什么?”闻昭非轻轻捏着林琅的手问话,他明明早该放开林琅的手了,行动上却迟迟没有放开。 林琅露出尖尖的虎牙,郑重的神情一秒灿烂,“我什么都吃,你随便煮,我很好养活的!” 不会煮饭的人哪好意思挑挑拣拣,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炼,林琅只要不吃自己煮的,都觉得好吃。 “知道了,”闻昭非再定定看一会儿林琅,终于放开林琅的手,起身到后院去煮晚饭。 第16章 中午煮的大锅米饭还有剩,闻昭非热一下米饭,把七阿婆给他们单独放起来的一斤五花肉做成红烧肉,炒一盘炒豌豆尖儿,再炖一碗鸡蛋羹,就够他们俩吃了。 林琅偷偷咽着口水,在闻昭非身边打转,等菜快好时,她回房间擦桌子和把碗筷摆好,再来和闻昭非一起端饭端菜。 “呜……太好吃了!三哥你真棒!”林琅吃得眼泪汪汪,时隔一个多月,她重新吃到了整块的大肉,还是以前她半点儿没看上过的红烧肉。 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不是纯肉,搭配了大量的笋丁、豆皮和葱花。如果是纯肉大包至少得卖四五毛才有的赚,真卖这么贵了,肯消费的人也会大量减少。 “爱吃鱼吗?农场那边猪肉没票不好经常买,但不要票的鱼很多,”闻昭非的手虚虚抬了抬,很想帮林琅擦去眼睫上的泪花,又怕自己的举动让林琅觉得冒犯、突兀。 “我爱吃!”林琅眨掉泪花,双眸奕奕地看向闻昭非,她一个月没吃过好肉,也一个月没吃过鱼了。 难得高兴,闻昭非没拘着林琅不让多吃,林琅长年养成的小胃口,配着其它饭菜一起吃了三块红烧肉就有些饱了,勉勉强强又吃了两块红烧肉就完全吃不下了。 林琅吃饱了也没有走,而是单手托下巴,带着餍足的小表情花式夸闻昭非煮的饭菜,红烧肉好吃,炖蛋好吃,豌豆尖儿都格外鲜嫩…… 闻昭非不知不觉间把剩下的汤汁在内的菜肴全扫光,半点儿没有浪费。 闻昭非捂了捂自己的胃,后知后觉发现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饭后整理厨房,再烧水洗漱好,闻昭非举着家里唯一的煤油灯领林琅回到婚房里。 林琅在房间中央停步,她看着房间的梨木大床,再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她也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 这俩天她所考虑的结婚,就是概念意义上的俩人搭伙过日子,尚未具体地想过她婚后要和尚且说不上熟的男人躺在一张床,履行亲密到没有隐私可言的婚后义务。 怎么会这样?林琅不敢相信!事到临头了,她才发觉自己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再不敢说自己聪明了,她就是天下第一蠢蛋! 林琅打了个颤儿,忽然涌现一股调头就跑的强烈冲动。 闻昭非走近一步,肉眼看着林琅从雪白变成了粉红,再一点点褪.去粉色变得焦虑慌张起来,压低声音,“怎么了?还有什么要拿吗?” “那个,我、我……” 林琅深吸口气,依旧带出点儿哭腔道:“三哥,在我们夫妻感情稳定前,我不想生宝宝……我之前忘记考虑这个了。你觉得呢?” 林琅都没想过洞房,更没想过洞房可能会有的后果,但毫无疑问的是,她不想当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母亲。 林琅对大床望而却步,更不敢看闻昭非的眼睛,她感觉自己是“渣女”,把人骗婚到家里烧水煮饭洗衣服,却不想对人负责。 “我没有反悔或离婚的意思,就是……”林琅想解释,却又怕自己多说多错,让闻昭非误会更多。 终于明白林琅在怕什么,闻昭非立刻接着林琅的话继续说,“我知道,我们认识时间太短了。生不生孩子,我都尊重你的意愿。别怕。” 闻昭非语气里带着明显安抚的味道,怕激起林琅更多的害怕和焦虑,他主动往后退了两步,再问道,“今晚我去隔壁睡好吗?” 林琅及时拉住闻昭非的手,轻轻摇头,“不用不用,一起睡没关系。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互相慢慢习惯。” 隔壁的床就一块木板,褥子都没铺。好一点儿的床单被套又已经装进布袋里,怎么弄都麻烦。 更重要一点儿是林琅没想过这个问题前,也没想过要搞什么形式婚姻。她和闻昭非结婚得突然又迅速,但她对待婚姻的态度是绝对认真的。 “好,我们慢慢来,”闻昭非抬手在林琅稍显毛躁的头发上抚了抚,即便林琅没有说这些,他也没打算在今晚对林琅做些什么。 他和林琅从相识到结婚,总共还未超过三天时间,不仅林琅需要时间,他也一样。 闻昭非一直以为林琅如此坦然,是和他一样都默认今晚什么都不发生。原来林琅是根本没想过这个事情。 想过这个事情的闻昭非虚心地低咳一声,即刻销毁脑袋里的杂念。 林琅终于敢抬脸看闻昭非的眼睛,很快,她的脸颊红了,却是羞愧的。 她终于发现自己反应过大了,闻昭非明显不是那种仗着丈夫身份,就会勉强她履行夫妻义务的人。 林琅快步爬上.床铺放下床幔,她在里面换上旧衣服的睡衣睡裤,再到床铺里侧躺好。 终于躺下的现在,林琅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仅仅垫了棉被的木板床这么舒服过。 “我好了,你也来睡吧,”林琅出声喊闻昭非,她都累成这样,闻昭非只会更累。 “好,”闻昭非应声后吹了灯,他也换上林琅准备给他的姥爷旧衣服的睡衣,走到床边坐下,挽起床幔,再慢慢躺到床铺外侧。 俩人都僵着身体许久没有动静,在闻昭非以为林琅睡着时,林琅滚半圈主动贴到闻昭非手边,软软又带着明显困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不怕了,你也放松点儿,咱们明天要去看姥爷姥姥呢。” 林琅确定闻昭非的为人,也确定他们不需要在今晚履行夫妻义务后,就不怕了,她还能反过来感觉到闻昭非的紧张和不适。 也是,她是第一次结婚,闻昭非也是,要紧张怎么能少得了闻昭非呢。 这里是她家,是她的床,林琅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抚一下或许会认床的新婚丈夫闻昭非。 “好,”闻昭非轻轻呼出口气,再缓慢侧身过来,微微西斜从木窗落进床前的月光,隐约能让他看清一点儿林琅脸上的轮廓。 闻昭非回顾着这俩日相识、相处和婚礼,还想主动和林琅说点儿什么安抚时,贴在他手臂边的林琅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闻昭非语气无奈,上到床上前林琅一副烧着尾巴要逃跑的模样,这会儿躺下还没十分钟吧,就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闻昭非听着耳畔绵长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出乎意料,他也没有失眠,一觉天亮,被村里连绵起伏的鸡鸣声吵醒。 闻昭非没有立刻起身,他的腰上不知何时缠了一只莹白细腻又纤细的手臂,林琅整只都落进他的怀里,尚不知朝夕地睡着。 闻昭非的呼吸一下子紧促起来,又好一番心理建设,他才小心地拉开林琅的手臂,再轻手轻脚地起床、出房间。 第17章 日头高高升起快八点时,林琅自然醒来,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穿书、已婚等信息接纳完毕。 林琅着急忙慌地穿鞋,杏眸瞪向门口进来的闻昭非,“我肯定起晚了,你起来怎么不喊我一起呢?” “你身体不好,能多睡是好事。早饭是地瓜粥,配菜是腊肉丁炒蛋、烫青菜和泡仔姜,爱吃吗?”闻昭非在林琅起来后,自觉上前整理床铺。 “爱吃!” 林琅立刻就不在意自己睡迟的事情了,关于鸡蛋,她只会水煮,腊肉丁炒蛋对她来说太偏技术挂了,烫青菜和泡仔姜配粥也很不错。 闻昭非起来后,不仅煮了早饭,还把要去祭拜要用的东西找七叔公七阿婆帮忙换好和准备好了。 泡仔姜就是七阿婆一定要让闻昭非带回的,昨儿她大外孙特意送来的,她又分了一小坛给林琅和闻昭非。 闻昭非陪林琅吃了早饭,就背着竹篾一起出门往后山去。 林琅姥爷姥姥的墓地不算偏远,在小宁村和邻村交界的矮山里,步行一个小时。 路过一个小瀑布,再转过一个矮坡,远远看到一个鼓起的小山包,正是林琅姥爷姥姥合葬的墓地。 林琅俯身摸了摸墓碑,再在墓碑前的草地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起身说话,“姥爷,姥姥,琅丫好想你们。你们在天上过得好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节 林琅想姥姥,“琅丫”也一直分外思念他们。 “这是闻昭非,他替您的好朋友阿玉来看您了。另外,我们在昨天结婚了,我会跟着三哥去农场生活。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你们在天上也要开开心心的。” “琅丫”也是。 不管“她”在天上,还是互穿到林琅穿书前的现代,林琅都祝福“她”能一切顺利、健康幸福。 闻昭非摆好祭祀用的素菜、酒水后,也在林琅身侧跪下磕头。他不信鬼神,但愿意遵从风俗,也理解林琅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林……姥爷姥姥,我是闻昭非,很抱歉我来迟了,没能让姥姥亲眼看看我。您二位放心,我会认真爱护林琅,保护林琅。” 林琅闻言偏头过来,和闻昭非对视一笑,他们再一起鞠躬一拜。 闻昭非携带竹篾里的工具齐全,他拿着镰刀开始清理起墓地四周的杂草,林琅只拔了两根草,就给闻昭非牵着手送到树下休息。 “镰刀只有一把,你空手拔草事倍功半。夫妻一体,我来是一样的。” 林琅迟疑着点了点头,神色愧疚又担心,“你累了就过来喝水,千万别中暑了。” 林琅确实拔草都不利索,很容易把草根留在土壤里,给闻昭非增加工作。如此还是乖乖待着别帮倒忙了。 闻昭非花一个小时将杂草大面上清理干净了,有些埋得太深的草跟靠镰刀弄不彻底,南边阳光水汽充足,这些草根很容易就复生成片。 闻昭非走回到林琅身侧,“我留了七叔公大外孙的地址,明年清明如果我们不方便回来,可以写信请他帮忙。” 逢年过节,他们可以寄一些农场特产给他和七叔公,当做谢礼。 林琅看一眼墓碑,赞同地点点头,“这样好。等……将来,我们来带姥爷姥姥回故乡重新安葬,行吗?” 闻昭非看一眼四周,轻轻握住林琅的手,肯定地点头,“行。” 林琅晃晃她和闻昭非交握的手,回以一笑,她稍显沉重的心情,随他们返程走出矮山,彻底抛到脑后。 林家小院门口,韩家二嫂等候多时,她和大嫂的妯娌矛盾在小宁村传了不是一回俩回了,这次林琅家有意卖房子,她再心动不过。 只是能花更少钱买房子,没人愿意花更多钱。 但七阿婆那里放话说低于三百七十块不予商量,这三百七十块花的钱里还不包括林琅家的缝纫机、梨木大床等这些大件儿,不亏但也不赚了啊。 韩二嫂寻思着林琅日常软声细语地好说话,想让林琅自己松口。 “……琅丫啊,我和你韩二哥实在太难了,你看,韩家林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咱能不能再少点儿?” 林琅侧身看韩二嫂,“少点儿?你愿意出多少?” “两百……八,琅丫,我家实在太……” 林琅蹙起眉尖,已经不愿多谈。 开了锁的闻昭非转身过来,一米八七的身高天然带着压迫感,语气更显冷沉,“你如此没有诚意,我家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闻昭非目光落回林琅身上时立刻柔和了,偏冷的音色也多了温度,“我们进去吧。” 林琅一点头,先闻昭非进到小院,闻昭非跟着进来,韩二嫂嘴.巴张张合合,原先在林家小院门前酝酿的一箩筐卖惨话再说不出半句来了。 “有男人就是不一样了啊,”韩二嫂一跺脚,忘了林琅不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丈夫撑腰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去,下回要再谈,就必须是她男人或她公公婆婆过来了。 林琅和闻昭非吃过午饭没多久,村里有意向买房的宁三伯也过来了,他四个儿子挤在两间小破屋里。 这两年,他眼看老大老二要因为房子住不开,错过年纪,娶不上媳妇了,他也不得不着急起来。 这回林琅不多说话,闻昭非出面和宁三伯家过来的三个男人面谈。 宁三伯是七叔公同族的堂哥,还算有诚意,愿意给到三百八十八块钱,但前提条件是林琅家里的两张梨木大床不能单独卖给别人,必须作为卖房的搭头。 闻昭非一番条理清晰地协商后,宁三伯家愿意给到四百块。 两张床外,林琅家里的其他家具如碗柜、桌椅、煤油灯等也都不动,全数给宁三伯一家作为搭头。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她作为真正决定的人,给出她的回复,“明天你们准备好钱,我们一起去大队长那里打证明更换房契名字。” “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走后,你们就能搬进来。我家前院后院都很空,之后你们要像王家那样扩建很方便。” 隔壁王家已经没有地儿能继续扩建了,林家这边原本宅基地就比隔壁大,一个房间的面积相当于隔壁的两三间,宁三伯精打细算地隔断或扩建后,全家搬进来都不是问题。 宁三伯三人前院后院、两间房看过好多回了,听了林琅的话,心里愈发觉得不亏,特别提到王家,他们心里的紧迫感多了不少。 “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好了,不能变了啊,”据宁三伯从她媳妇那里知道,王家几个女人惦记林琅房子很久了,万一多个十块八块把房子抢走了可不行。 “我说话算话,答应你们了就不会变,”林琅点头,和闻昭非一起送宁三伯三人离开。 林琅和闻昭非关好门没多久,隔壁何桃花和她二儿子王建民、小女儿王诗雯一起来敲门了。 第18章 门从里打开,何桃花满脸带笑地开口,“琅丫,婶子听说你家房子……” “我家房子已经有处置了。抱歉啊,我们下午还有事儿,就不多谈了,”林琅开门见山,说完话就想关门。 重生女主在跟前,林琅可不会给自己留下话柄,王诗雯在后世“见多识广”,在县城里也挺有人脉,万一跑去举报她买卖房屋,又是个麻烦。 何桃花一伸手挡住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点儿勉强,“琅丫生分了不是?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婶子还能让你吃亏吗?” “这房子卖谁不是卖,能多卖点儿钱还不好吗,让我们进去说。这位大哥你说,是吧?”王诗雯看向闻昭非,傲人的胸.脯无自觉挺了挺。 对比着林琅,王诗雯确实有“傲人”的资本。她特意梳妆打扮过来的,裙子是县供销社的最新款,很好地展现她的优点,脸蛋也用雪花霜养了小半年了。比不了林琅白皙,但已经算个美人儿。 但可惜,闻昭非只蹙眉看着神色颇为不对劲儿的王建民,余光都没扫过王诗雯,他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林琅,大有林琅说关门,他真会不管不顾继续关门那般。 林琅不认为王家愿意给超过四百块钱买房子,她和闻昭非依旧堵着门不让进,“那直说你们的诚意是多少?” “三百!” 王诗雯扬了扬下颌回了林琅的话,中午那会儿她贴在门边听到了林琅和韩二嫂的对话,韩家只愿意出二百八,他们出三百已经很可以了。 “你家就两间房,三百真的可以了,林琅,你和我、和我二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们会好好爱护你姥爷姥姥留下的房子……”王诗雯很清楚林琅有多在意她姥爷姥姥留下的房子。 上辈子她妈何桃花瞒着林琅把房子租人后,林琅生了老大的气,她二哥每年孝敬家里的钱直接减半,他们把房子重新空出来,林琅都没消气。 林琅目光从王诗雯脸上移开,落到王家里真正能做主的何桃花身上,何桃花同是那一副给林琅占了大便宜的神色。 “三哥关门,”林琅说着退后两步,闻昭非当即侧过身,将院门关上。 林琅的声音继续从门后传来,“你们最低愿意出五百块的价格,我们再谈。” 一下子从三百的心理底价提到五百块,王家怎么可能接受。 加上王诗雯近来在黑市做生意,搭进去不少钱,亲朋好友那里借一圈,王家勉强也就能拿出三百块。 但王家认为他们拿不出五百块,村里其他人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钱,林琅那里绝对还有的谈。 王家里这么挤着住不是一天两天了,林琅和她的农场医生丈夫却没办法在小宁村耽搁太久。真正着急的人该是林琅才对。 他们三人一合计,就没再继续纠.缠,盘算等林琅着急了,他们再出马。 林琅回到房里,低眸打量一眼自己,愈发气哼哼起来,“我才十八岁,还没有完全发育好!” 原主体弱脾胃差,也爱挑食了些,林琅可不会讳疾忌医,她要再长高估计悬了,但适当横向发展并不难。 闻昭非脚步一顿,目光下意识跟着扫过林琅的胸.脯,他脑袋里的思绪空白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思索。 低“咳”一声,闻昭非附和地点点头,“我们卫生所有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我师母出身中医世家,我请他们给你好好调理身体。不生气了,嗯?” 林琅不生气了,表情却委屈起来,她走过来,拉住闻昭非手臂晃晃,忍不住告状起来,“王诗雯当着我的面勾.引你,我才生气的。” 王诗雯看闻昭非的目光带着钩,还特意挺那两下,林琅很是被膈应到了。书里王诗雯明明喜欢祝之徽,也对男二张希民有感激之情,怎么忽然就到她跟前勾.引闻昭非了呢! 她是对照组女配,闻昭非充其量就是个路人甲。 林琅越想不通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 “我没看她,”闻昭非还真不知道林琅生气的缘由在他这里,他虚虚揽着林琅拍了拍后背,不甚熟练地哄话。 “我是有妇之夫,工作之外,不会多看女同志的。” 林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相当不要脸,她居然如此主动要抱要哄。 但他们分别是一对夫妻里的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在卧室里抱抱手臂、拍拍后背很克制了吧。 闻昭非看林琅不说话,无奈于自己的嘴笨,他手臂再一带将林琅真正带进怀里,继续耐心地拍拍。 林琅将红红的脸蛋藏进闻昭非怀里,哝声道,“我不生气了……” 深吸几口气,林琅发现闻昭非的味道很干净,他的怀抱也很舒服。 新婚夫妻互相羞答答地抱了好久,才放开彼此继续忙活起来。 林琅的行李一部分邮寄往东北农场,一部分计划带在身上换洗用。 再就是他们回程会路过京城去看望老爷子,林琅给七叔公二十块钱,让他帮忙和村里人收点儿特产干货,一起带去京城。 下午快四点时,七叔公拉了牛车过来,他要送女儿女婿一家回去,也顺便用牛车帮他们把缝纫机运走。 “这是缝纫机的钱收好了,姨没办法回来送你了,你要经常写信回来,记住了吗?”宁小梅拉着林琅的手,好一番叮嘱。 宁小梅出嫁好几年,林琅才被送回小宁村来,她和林琅之间并不熟,但她和林琅姥姥的关系极好,偶有送东西回娘家,都少不了林家那份。 林琅只管点头应好,再将姥姥没用完的碎布等一起送给宁小梅做搭头。 时间不好多耽搁,林琅和闻昭非一起步行送了宁小梅一家子一段,再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到家里,林琅和闻昭非一起去后厨烧火煮饭,闻昭非煮,林琅在边上洗洗菜,递个碗碟,二人相处愈发和谐自然了。 晚饭后,他们分别洗头洗澡再一起分工着洗衣服晾衣服,这些都弄好,天色才完全黑了。 卧室里,林琅点起煤油灯,对着化妆盒的小镜子擦雪花膏。 已经到手八十块,还有四百块钱要入账,林琅终于不再吝啬,仔仔细细将脸蛋、脖子和手都擦了一遍。 换好睡衣回来的闻昭非无知无觉盯着林琅的侧脸看了好久,才红着耳朵、脖子去翻自己的背包。 闻昭非取出玉佩递给林琅,“这个给你一起放里面。” “你放,我手还没干呢。”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手心的玉佩,只抬了抬下颌,她刚擦完雪花霜的手还腻着呢,不好碰玉佩,万一没抓稳摔了可怎么好。 “行,你慢慢来,”闻昭非不是一定要林琅放,他只是下意识想找点儿话说,找点事儿做。 他们结婚了,这枚代表“娃娃亲”的玉佩也应该和林琅手里的另一只放一起。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节 “咦?” “怎么了?”林琅一边晾手和脖子,一边凑过脑袋来。 这旧梳妆盒上下两层,底层里除了放那枚玉佩的小木盒,就只有一对银镯,一眼看到底,没什么好惊讶的才对啊。 “有……夹层,我奶奶也有一个类似的梳妆盒,我小时候不小心拆开过,”闻昭非说着将玉佩木盒和玉镯取出放到窗台的小桌上,他在梳妆盒底部敲敲碰碰好一会儿后,打开底部夹层的盖子,里面有三页纸和一个存折。 林琅呼吸一紧,眼睛瞪圆了,竟然还真让闻昭非在梳妆盒里翻到新东西。 她刚穿书来那几天,也没少折腾梳妆盒和家里各个角落,她就没发现这个夹层! “京城地契两张,广城地契一张。存折名字是你的,一千块,最近一次存钱是六年前的四月五号,”闻昭非将梳妆盒夹层里的东西悉数交给林琅过目,心中一样惊叹,他的新婚妻子不是一般的富有。 如此才符合他从爷爷奶奶那里知道关于林家的认知。 闻昭非已经从林琅那里知道她姥爷是六年前在后山出了意外,当天人就没了,从那之后林家就走下坡路,也从那年之后就没再往存折里存过钱。 四月五号是林琅公历生日的前一天。 闻昭非没有多说地契是因为京城和广城的局势都更加混乱,即便有地契在手,也不能保证那几个房子还能落回林琅手里。 否则林家俩老也不会带着林琅偏居在西南小山村里。 林琅仔细看存折里持续多年,在她生日前一天整一百块,和日常一笔一笔十块、二十块的存钱记录,眼眶无法遏制地红起来。 姥姥生病最严重的时候,也没告诉原主有这笔钱存在,否则他们拿着钱去市里、去省会更好的医院看病,未必不能治好。 “别哭,姥爷姥姥希望他们的孙女儿快乐富足地生活,”闻昭非抬手轻轻擦去林琅脸上的眼泪,猝不及防又被滚了两颗到他指尖。 “呜,我好想姥姥,也好想姥爷,”林琅努力忍眼泪,但视线模糊得越来越多,呼吸也越来越不畅。 “我知道,”闻昭非不擦眼泪了,他将林琅揽进怀里带到床边坐下,动作生涩地轻拍后背安抚。 林琅应不了声,肩膀轻轻抖动着继续哭,她的手环过闻昭非的腰,下意识从闻昭非身上汲取温暖。 林琅哭红眼睛,哭红鼻子,哭湿了闻昭非睡衣胸.前的好大一块,才哭累了,被闻昭非拍哄睡着。 闻昭非将人抱起放到床铺里侧,他低眸扫过自己一塌糊涂的衣服,一再确定林琅是真的睡着了,才缓慢起身出去后厨打水,拧毛巾。 床前,闻昭非仔细给林琅擦了脸,又贴心地挖了点儿雪花膏抹回林琅俩颊。许久,闻昭非长出口气,好似刚刚完成了一个大手术那般。 闻昭非起身去换了衣服,再随手把衣服洗了,才重新回到卧室里。 地契存折悉数收好放回梳妆盒夹层里,闻昭非轻手轻脚地在床铺外侧躺好。他侧身过来,林琅蹙眉睁眼,要醒不醒。 闻昭非主动伸手将林琅揽进怀里,继续拍抚起来,“睡吧,我在这里。” 林琅乖乖闭眼继续睡着。 与此同时,林琅脑袋里关于姥爷姥姥的“记忆”自动播放,但这回不仅仅是悲伤、思念,还有温暖。 原来她是如此被他们深深牵挂、爱护和宝贝着。 床上,闻昭非的思绪不受控制地纷乱复杂起来,他不知拍了林琅多久,才跟着睡着。 翌日醒来,林琅又扒着夹层里的存折和地契在看,她的心情在睡了一晚,又有闻昭非如此耐心的安抚下,已经完全恢复。 “三哥,我好有钱!”林琅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儿。 她原本手头只剩十块七毛六,闻昭非上交给她三百块,昨儿她卖缝纫机拿到手八十块,现在又有存折不多不少的一千块,她手头有1390.76元,这可是七零年代的一千多啊。 等今儿她卖了房子还能拿到四百块,她是有小两千块钱的人了。 “你可感觉……后悔了吗?”闻昭非轻声询问,眸光微敛,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林琅的判断和决定。 如果林琅后悔了,他们还差最后一道领证程序没完成,他和林琅也没有完全走到最后一步,只要他从这里离开,他带给林琅的影响会减到最少。 关于小宁村里那些试图算计林琅的人,他和闻家都会继续帮林琅解决。 第19章 “啊?什么后悔?” 林琅抬眸对上闻昭非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意会到闻昭非所谓后悔的意思,她就没想过这一茬。 “我要是缺钱爱钱,早就要你三百块,赶你走了,你以后再问我这话,我就真生气了!” 作为孤女、房子被惦记和时代局限不敢花钱,才是林琅选择嫁人的主要原因。 林琅努力严肃着,闻昭非却笑了,桃花眼微微弯着,日常给人冷冽距离感的脸,就这样变得温柔多情起来,仿佛这才是他的本色。 本来就不算生气的林琅愣了愣,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闻昭非看。 闻昭非似没意识到自己笑脸的威力,愈发凑近了和林琅说话,“是我说错话了,以后不会了。” “那……那就行,”林琅不争气地红了脸颊,偏开眸光,她生硬地转移其话题,“我们有钱,回程买卧铺票吧,给你钱,用差不多了告诉我。” 林琅估计闻昭非手头留的钱花差不多了,她从随身布兜里抽出十张大团结一共100块给闻昭非买车票,剩余的钱继续给他花用。 “好,”闻昭非不是乱花钱的人,他接过钱,再伸手揉揉林琅的头发,心中轻叹林琅的不设防,换其他人真的很难不对一千来块多想。 闻昭非放下手,指了指饭桌那边,“吃了饭再继续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琅闻言立刻抛开那点诡异的兴奋和羞涩,快步到房间的竹椅坐好。 林琅和闻昭非吃了早饭,就到村大队办公室外等着,没多久,宁三伯到来,秦勇和大队会计宁卫平也来上工了。 在大队长秦勇和会记宁卫平的见证下,林琅以赠与的方式将房屋过户给宁三伯本人,她房子里的梨木大床等家具包含在内。 在手续开始之前,林琅收到了宁三伯递来的红包,不多不少是四百块钱。 从村生产办出来,闻昭非先送林琅回家,再去找七叔公借了牛车,他将棉被冬衣等两个大麻袋搬到牛车上。 闻昭非要去县城邮寄行李,再换班车去临县买火车票。 现在的火车票不算紧张,但要买到全程的卧铺票必须开好介绍信,提前几天买。 林琅卖缝纫机、卖房出乎意料的顺利,闻昭非也能提前去把火车票买好了。 林琅身体依旧弱得很,就不跟着闻昭非折腾,她乖乖待在家里。 秦英兰从秦勇那里知道林琅很快就要离开小宁村,她割完猪草就来林琅家里唠嗑,林琅也不无聊。 “我爹说了,在你们离开前,不让家里往外传你卖了房的事情,”秦英兰说着颇为感伤地拉住林琅的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秦英兰和林琅的交情是近一个月建立起来的,林琅这么走了,她心里还真不舍。 “原本我娘还想把你介绍给我三哥,”秦英兰的三哥比林琅大了半岁,正在念高二,她娘董红玉原本打算等这个暑假,她三哥高中毕业,介绍他和林琅谈对象。 她们万万没想到林琅这么快,就把自己嫁给此前见也没见过的“娃娃亲”对象,还要背井离乡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他对你好吗?”秦英兰的伤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目光贼溜溜地八卦起林琅的婚后生活。 “挺好的,”林琅笑眯眯地点头,原本闻昭非会煮饭,她就觉得自己嫁得不亏,现在闻昭非打理清楚后,那么好看,她就觉得自己赚大了。 “他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嘿嘿,”林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又热起来了,她居然也觉醒了颜控属性。 嗯,她肯定是被秦英兰带坏的。 林琅霸道地捏了捏秦英兰的脸颊,“他是我丈夫,你是我朋友,不准惦记。” 臭味相投才能做朋友,秦英兰的颜控属性比林琅严重多了。至少秦英兰面对闻昭非之前那副模样,只会有多远躲多远,怎么都不会想嫁。 秦英兰和林琅一起上工这么久,还能互相当朋友,林琅的脸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知道知道,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秦英兰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再露出大大的笑容,“我觉得你们好配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夫妻。” “那是,”林琅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考不了大学的情况下,她也就脸蛋能看了。 秦英兰偏头支起耳朵,听到邻居王家那边传来的吵架声,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隔壁在吵什么。 林琅一句话帮忙总结,“一颗鸡蛋引发的旧账吵架录。” 王家碗柜里的鸡蛋少了一颗,谁也不认谁拿的,鸡蛋开个头后,翻出一堆旧账,小到一把葱谁去自留菜地拔的,大到家里的钱财分配不均等等鸡毛蒜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王诗雯奇奇怪怪的,昨天傍晚居然跑来警告我,说什么不准接近祝……祝之徽,神经病啊,”秦英兰“神经病”的口头禅学自林琅。 林琅没少这么和秦英兰吐槽村知青院那边的几个男人,闻昭非到来前,林琅被莫名其妙堵过好几次路了,林琅又生气又烦恼。 林琅不信任的目光看秦英兰,“那你喜欢祝之徽吗?你才15周岁半。” 闻昭非到来前,祝之徽算是小宁村里能见到的最好看的男人,秦英兰没少跑去偷看人。 小宁村虽然偏僻,但女孩子大多还是十八岁成年后才会嫁人,近几年拖到二十一,二十二的也不是没有。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林琅也不会这么早考虑婚事。 作为生产大队妇女主任的女儿,秦英兰肯定得成年后嫁人,有重生女主在边上虎视眈眈,祝之徽肯定等不了秦英兰这么久。 在小说剧情里,祝之徽在今年冬天就和王诗雯结婚了,并花钱在“林琅”家里租了一个房间作为婚房。 剧情里王诗雯有意经营,王家和“林琅”的关系一点没有如今的冷淡。 但这塑料闺蜜情一点儿也不影响,“林琅”成为王诗雯重生后的对照组女配。婚前比身世,婚后比男人,日日同一个院子住着,心态不崩才怪。 而秦英兰作为书里的二号女配,她的结局不比“林琅”好多少。 林琅蹙起眉头,神色严肃地看秦英兰,“你不会游泳,家里门口附近就有水井,有事儿没事儿都别往后山小溪去。那里偏僻,村里多的是人想当你爹娘的女婿,男人女人不择手段起来都很可怕。” 书里的明年夏天,秦英兰在后山小溪那附近被欺负,又被“英雄”救美,但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渣滓,婚后酗酒家暴,秦英兰反抗被打死了。 “渣滓”虽然入狱坐牢,可也换不回秦英兰年轻鲜活的生命。现在那人要到今年冬天才下乡,林琅就没见过他,书里只知道一个名字,想提醒秦英兰都不知从何说。 林琅对家暴的顾忌,就是源自书里秦英兰的遭遇,太惨了。认识了眼前活生生的秦英兰,林琅更不忍心她遭遇这些。 “知道了,”秦兰英之前就有被林琅叮嘱过,不要一个人往小溪等偏僻没人的地方去,要提防有暴力倾向的人,老话重提,但她能感觉到林琅对她的关心。 “我一个人上工好无聊啊,你走了,我更无聊了,”如果不是无聊,秦英兰也不会为了自己找乐子,被王诗雯找上。 目前为止,秦英兰对林琅,对闻昭非,对祝之徽都是出于天性对美人的欣赏,还没开窍到要对谁非嫁不可的地步。 “你家条件不差,你重新回去上学吧,不一定要上高中,可以上中专之类的学校,学一门技术,自己有本事,未来嫁什么人或不嫁人都不用怕。” 林琅也不爱上工,对秦英兰的想法挺理解的,她这个年纪就该去上学,而不是上工,或莽莽撞撞地跑去看什么美人。 “中专?咱们县里有吗?”秦英兰念完初中就念不下去了,还没想过有中专这种学校。 “咱们县没有,隔壁临安县有啊,中专里有很多大类可以选,你可以请你三哥的老师帮忙打听再决定。”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节 林琅根据“记忆”里的信息给出秦英兰建议,她自己即将跳出剧情自由发展了,秦英兰的未来还是不知数,但留在小宁村怎么想还是危险。 “好,等月底三哥回来,我找他帮忙问问,”秦英兰认真将林琅的话记到心里。 时近中午,秦英兰回家吃饭,林琅去热了闻昭非早晨特意多煮留下的饭菜。 吃完午饭,林琅睡了会儿午觉,起来扫扫院子、整整行李没多久,闻昭非就回来了。 “三哥!你饿了吗?渴了没有?我留了鸡蛋给你,”林琅丢开扫帚,小跑过来没收住就直接蹦进了闻昭非怀里,关切地询问起来。 几天相处下来,闻昭非走后,林琅还挺想他的。 “留鸡蛋?以后留给你的饭菜要吃完,不用给我留,嗯?”闻昭非接住矮矮软软的人儿,揉揉林琅的头发,才想起转身把院门带上。 门外没人,看不到林琅跑来蹦进他怀里的举动。 “我带了大肉包,晚上我们热了吃。” 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一同往屋里走去,上午出发的牛车上七叔公顺口提了林琅爱吃县城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他回来时特意去买了。 “好香!我闻到了,”林琅双眸放光地看着闻昭非的背包。 闻昭非看林琅又欢喜又馋的模样,脚步换了个方向往后院厨房去,先给林琅热一个包子解馋先,反正他也要烧水洗头洗澡。 “你也必须要吃,咱们家不能吃独食,”林琅坚持把肉包掰成两瓣,和闻昭非一起吃。 “好,”闻昭非扬唇一笑,直接低头叼住林琅递来的半个包子,肉香葱香笋丁香混在一起,很勾人食欲。 “我帮你,”林琅吸了吸鼻子,更更馋了,但闻昭非一手水壶一手锅铲,除非一口吃完半个包子,不然空不出手来拿着慢慢吃。 闻昭非可以放下水壶,再接包子,但在林琅凑近帮忙时,他似想不起来那般,继续低着头,让林琅帮忙给他喂完半个包子。 林琅非常讲究卫生,上厕所后、吃东西前一定会用香皂洗手,闻昭非的“洁癖”在林琅面前近乎失效。 闻昭非吃完包子,和林琅说起他买票的情况,“我买到了后天的卧铺火车票,一共四天三晚的行程。后天23号上午八点的火车,24号中午一点半到省会站,再换乘前往京城的火车,不晚点的话,26号下午两点抵达。” “后天的火车要赶早,我们最迟明天下午要出发往临安县住一晚。” 原本闻昭非只能买到省会抵达京城的卧铺票,但运气很好的是他后头有人要来换票,他当即和他一起与售票员协商。 最终闻昭非原价买到临安前往省会的卧铺票两张,作为感谢,他把背包里剩下的喜糖全送给他们了。 至于28号从京城前往农场的卧铺票,闻昭非是发电报请京城铁路局的朋友帮忙预订,他和林琅抵达京城火车站直接拿介绍信取票就行。 闻昭非顺口一提,“我回来时去了供销社,正好碰到县领导视察,直接把信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想必他们会更重视些。” 林琅赞同地点点头,“这样好,我还想明儿出发前喊你一起送信呢。” 林琅记性好,自然也记仇,并没有被婚礼忙忘了供销社里被“骂”的小插曲儿。 林琅一番思索,有了决定,“我们有行李,还是明早坐七叔公家的牛车去县城吧,不麻烦他老人家多跑一趟。临安县那边的烧饼很有名,我们多买点儿带上火车。” 林琅不觉得在小宁村多待半天能做什么,早点儿去临安县,她和闻昭非还能逛逛街,买点儿不要票的特产啥的。 林琅“记忆”里,她陪姥姥去临安县医院看病去过两回,来去匆匆,她对临安的了解可能还没闻昭非知道的多。 “好,听你的,”闻昭非站起身,用干净的手背抚了抚林琅的额发,他感觉到林琅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 背井离乡去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林琅更多的安全感,日常生活上多照顾些林琅。 俩人的思绪岔了道,但林琅还是被闻昭非安慰到了,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 闻昭非去洗头洗澡,林琅斜跨着小布包去七叔公家一趟,预订明早前往宁山县城的牛车,回来时,她绕了点儿路到大队长家里告别。 不说林琅和秦英兰的友谊,姥姥去世后,秦勇和董红玉对她格外照顾,才让她在小宁村还能过得下去。 “这些东西你带着路上吃,我和小兰做的,不值几个钱,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董红玉一定要让收下她自制的泡菜和辣椒酱,四天三夜的火车行程才只走了一半,林琅以前没出过门,路上肯定不好受。 林琅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多推辞,“谢谢你们,我收下了。” 林琅走去和董红玉、秦英兰分别拥抱了一下,再带上董红玉和七阿婆给她的东西继续回家。 走到半路,闻昭非在回家必经之路的路口边等着林琅了。 闻昭非快步走来接过林琅手里的瓶瓶罐罐,“重不重?累着了吗?” 闻昭非正在后院厕所间里洗着澡,林琅说一声去七叔公家就跑,根本没听到他喊林琅等他一起的话。 “还行,我也是能扛很大一捆猪草的,”林琅说着甩甩手,笑眯眯地跟在闻昭非身侧。 “琅丫?” “哟,这就是你家男人啊,呵呵,确实是我们旮旯里人比不了的,很多小姑娘喜欢吧,”已经走远一段路的林大红退回来,皮笑肉不笑地和林琅说话。 她娘家侄儿方凯可是生产队小学的老师,林琅放着这样的好对象不要,和一个……一看就不安分的男人走,未来可有林琅受苦后悔的时候了。 “那确实!你介绍的人给我家三哥提鞋都不配,”林琅不怕打不过林大红,底气倍儿足,直接和林大红呛声了。 “瞧瞧,瞧瞧,脾气可真冲,早晚有她搅得你家不得安宁,”林大红被林琅气红了脖子,话里却挑拨起林琅和闻昭非来。 “老话说得好,娶妻不娶孤,婶子告诉你这样的女人娶不……” “你是妇女主任?是我家林琅的长辈?还是我家在这……旮旯角落的亲戚?”闻昭非眯眼看来,桃花眸子似淬了寒冰,转瞬间又恢复了淡漠。 林大红急忙收住口,她感觉自己再多一句话,闻昭非就会动手打她。 闻昭非不会真的动手,但他会让林大红余生都后悔在这里招惹林琅和他。 “她都不是,她好坏的!”林琅继续怒瞪林大红一眼,才主动牵上闻昭非的手,“和她生气打架不值得,我们回家。” 闻昭非浑身深沉淡漠的气息,在被林琅牵住手时,凝滞了一瞬,又即刻消融不见,他回握着林琅的手藏到身后。 他们走出一段,闻昭非再低声询问,“她怎么坏的?以前欺负你和姥姥了吗?” 闻昭非感觉林大红这样莫名其妙跑来,对林琅冷嘲热讽不会是第一次。 “姥爷姥姥在时没有,她挺怕他们的,估计以前被收拾过。今年三月开始,她给我介绍各种奇葩男人,一开始不想理她。” 林琅凑更近了和闻昭非说话,“上个月她直接把娘家侄儿带到我家门口,我给他们泼了盆水,就找找秦叔董婶告状,她没真的欺负到我。” “是不是吓到了?”闻昭非眉头蹙起,倍觉自己这个丈夫的失职,一通忙碌却没有和七叔公七阿婆好好了解林琅的事情,差点儿就这样放过欺负过林琅的人了。 林琅心有余悸地点头,“当时是,我怕我打不过他们。” 同时那也是她第一次直面人心的阴暗,林大红几乎是把算计写到脸上,那个愿意陪她狼狈为奸的娘家侄儿必然也不是好货。 相比他们,知青院的那几人还算有点儿底线。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闻昭非将林琅的手牵得更紧了些,他没有继续询问更多可能引起林琅恐惧的细节。 回到林家小院不久,林琅就将林大红抛到脑后,她洗头洗澡后,就去清点她明儿随身要带的行李。 闻昭非趁着天色还没暗,出门了一个小时,在林琅肚子饿得咕咕叫前回来了。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动作娴熟自然许多,他的神情又感动又无奈,“以后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嗯?” “俩个人一起吃才香嘛,我没饿到,真的。好啦,我听话,”林琅撒娇蒙混不过关,只能乖乖应了,但她确实从心底觉得俩个人吃饭更香。 在林琅的“家”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陪她吃饭了。 闻昭非出门前就把包子热在铁锅里,灶膛的柴火还没灭干净,包子的温度正好入口。 “吃吧,”闻昭非眸光错开,忽然感觉鼻头痒痒的。 林琅吃了一个肉包又半个,就怎么都吃不下了,她忘了自己在七叔公家里就被阿婆投喂过四个饺子了,“明儿早上我再继续吃完。”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不好意思让闻昭非吃她啃过的包子。 “明早有馒头和鸡蛋……我吃,”闻昭非接过林琅手里的半个包子,一排小巧牙印清晰可见,犹豫了一瞬,他将包子两口吃完。 “洁癖”没有不合时宜地出现,他目光扫到林琅红红的脸颊,莫名还有种自己“调.戏”了林琅的错觉。 一直到吹灯睡觉前,林琅都在自以为隐蔽地偷瞄闻昭非,半个包子,让林琅对嫁人多了些真实感。 “记忆”里,姥爷也是经常吃姥姥和她剩下的饭菜。 这原来就是有了丈夫的感觉吗?林琅一番思量,觉得挺好,她以后不用担心眼大胃口小而浪费食物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闻昭非依旧能感觉到林琅的目光,他侧身过来,缓慢伸手浅拥住林琅,再和昨夜那般拍抚起来,“明儿要早起,闭眼,晚安。” 林琅双颊才刚褪下的热度,又滕地烧起,感觉自己偷瞄人被抓包了。 “我是你妻子,”林琅瓮声说着,主动在清醒的情况下,伸出手回抱住闻昭非,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闻昭非是她的丈夫。 所以她看自己的丈夫有什么问题?偷瞄什么?她以后要光明正大地看! “嗯,”闻昭非低低应了一声,鼻头的微妙痒意蔓延到了喉咙处,不想咳嗽,却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得到回应的林琅又高兴了一点儿,她的手缓慢往上摸到了闻昭非的脸,一点点地抚.摸和确认过后,她深吸口气凑近,又一下缩回闻昭非颈侧。 “晚、晚安,我睡了,”林琅说完话就怂成一团。 美色误人啊,她还不想生宝宝,不能碰,不能碰…… “晚安,”闻昭非哑声回了一句,才轻颤着眼睫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感觉林琅是要亲他。 林琅和闻昭非都比平时入睡时间迟了些,心里记挂着出发的事情,双双在鸡鸣前醒来。 林琅对自己扒着闻昭非,把人当抱枕的睡姿羞涩了一瞬,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我抱你没关系的吧?不影响你睡觉吧?” 她发现闻昭非身体格外温暖,很适合她这夏天夜里也暖不起来的身体。另外她在现代家里习惯抱着抱枕睡,身边多了个人后,这个习惯又回来了。 “没关系,不影响,”闻昭非忍不住多揉了两下这一醒来就撩他的坏妮子,又立刻转移了话题,“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我睡够了,我陪着你呀,”林琅继续把自己扒在闻昭非身上,让闻昭非带着她坐起来,再被闻昭非半伺候着多披一件衣服起身。 小宁村昼夜温差大,太阳没升起来的这会儿是一天最冷的时候。 闻昭非牵着林琅的手到后厨烧火,把昨儿买来的馒头包子重新热一遍,再顺便把家里剩下的八个鸡蛋全煮了。 简单吃过早饭,闻昭非先提着两个旧皮箱到七叔公家,再反身回来接林琅。 闻昭非身上一个大背包外,还要手提一个放着食物、方便取用的小布袋。 林琅身上就一个布包,轻装上阵。她的任务就是在火车上不生病,如此就是给闻昭非省最大的麻烦了。 院子里,林琅把家里的钥匙交付给宁三伯,“这房子是你们的了。” 宁三伯笑不拢嘴地接过钥匙,当即就和儿子进到林家各个房间走一圈,林琅和他们约定好的物件都在,那两张梨木大床好好保养,再用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完全升起的初阳落在林琅脸上,她和闻昭非走出大门时,又转身最后看一眼林家小院。 林琅小跑跟上闻昭非,微笑道,“走吧。” 姥爷姥姥都在她心里,不必守着一个乡下小院来怀念他们。 闻昭非看着林琅的眼睛,神情坚定地点头,“嗯。”他不会让林琅后悔嫁给他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节 “琅丫,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何桃花捡着鸡蛋就听到宁三伯的粗粝笑声,开门出来一瞧。 闻昭非背着包又提着一袋,林琅一身靛蓝色的长裤长袖,斜跨着鼓鼓嬢嬢的花纹布包,又长又密的头发分两边被同色系的布条束在两侧肩膀,脚上是小皮鞋,俨然是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我们去县城,”林琅对何桃花微微一笑就结束谈话。从此以后王家连她的邻居都不是,随便他们未来发财还是升官,都与她无关。 “唉,你等等,别着急走啊,等着啊,”何桃花留下这话,就调头跑回房间,她直觉林琅不是去县城那么简单。 外头的林琅不仅没等,还拉了闻昭非的手,走更快了。 七叔公已经牵着牛车在村口等着了,七阿婆抱着个纸袋在牛车边,远远就朝林琅招手。 “阿婆,叔公,你们怎么也这么早,我们是明儿的火车不赶时间的,”她和闻昭非还想去七叔公家里慢慢等呢。 “出门赶早不赶晚,带着路上吃,”七阿婆把纸袋递给林琅,又伸手来摸了摸林琅的头发,殷切地叮嘱,“我们琅丫一定要好好的。” “您也要好好的,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林琅空出一只手来回抱住七阿婆,再朝她露出灿烂笑颜,她希望七阿婆将来想起来都是她的笑模样。 七叔公这趟算是专门送林琅和闻昭非的,也不等牛车满员,林琅和闻昭非到了,他就准备着随时出发了。 七阿婆的叮嘱早说过几回了,这会儿她就是来给林琅送点儿吃的,不多耽搁,她就主动催林琅和闻昭非上车。 “林琅,等等!” 秦英兰小跑过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她熊抱了一下林琅,才把一个布袋递给林琅,“是好朋友就一定收下。” 这是她大姐去年冬日送她的生日礼物,一个黑布帽,小宁村的天气远没到要戴帽子的时候,她一直没戴过,左思右想,就把它拿来送给林琅当离别礼物。 林琅郑重地点点头,“我们是好朋友。回头我给你寄礼物。” 林琅和闻昭非爬上牛车坐好,林琅看向秦英兰,“你帮我送阿婆回家。” “没问题,”秦英兰立刻挽住七阿婆的手臂,她们一同走到边儿上,不目送林琅一行走远不会提前走的。 同牛车上,还有四人,都是知青院的人,祝之徽不在里面。 村里也就只有知青院的人要经常去县城取包裹、买东西,其他村民一个月去两趟县城都算多。 他们昨晚来订牛车,被七叔公告知了要赶早来,不然过时不候。 “哞!”大牛阿九叫了一声,牛车跟着动起来往村口大道走去,渐渐地村口的那几人越来越渺小。 林琅最后一次回头看去,王家人似乎赶到了,但却被七阿婆和秦英兰拦住,没有第一时间往即将转进小树林里的牛车跑。 “无妨,”闻昭非语气坚定地告知,他昨天傍晚去找了大队长秦勇,原本是想在林大红和她侄儿思想品德上做文章,却不想有了意外发现。 让林大红很是骄傲的娘家侄儿有体罚学生的恶劣习惯。 闻昭非是医生,当着家长面,就给几个村口玩闹的孩子们开了诊断证明,林大红侄儿的体罚情节相当严重,已经不适合继续当老师了。 没有犹豫,闻昭非就直接找秦勇告发了。 早上秦英兰赶来村口送林琅,大队长秦勇则是骑着村里唯一自行车往生产队小学去了,林大红侄儿的教师工作铁定没了。 村里人很快就顾不上谈论林琅离开的八卦,体罚事件和空出的教师职位够小宁村热闹一段时间了。 闻昭非和秦勇说了林大红侄儿的严重问题后,又和秦勇郑重拜托日常多照顾些七叔公七阿婆,或有需要,可以给农场卫生所发电报。 闻昭非担心俩老遇到事情,不愿意麻烦他和林琅。 林琅点点头,并不知道闻昭非做了这些,她只要确定王家不会调头去找七叔公七阿婆麻烦就行。 牛车上,知青贺永明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林琅身上,他心里无不懊悔祝之徽的碍事儿和他的犹豫,让闻昭非这“天降”娃娃亲截了胡。 “睡一会儿,有不舒服告诉我,我是你丈夫,还是个医生,”闻昭非调整一下坐姿,挡住了几人看林琅的目光。 林琅眨眨眼睛,没有拒绝闻昭非的好意,她脑袋一歪,靠到闻昭非手臂边,闭眼小憩,没多久还真给牛车晃睡着了。 闻昭非全程护着林琅,总能在林琅晃到货物堆前,将她揽回来。 贺永明等几个男知青心理不是滋味,车上唯一女同志的赵丽莎倒有些艳羡,细节之处见真心,闻昭非绝对没有男知青宿舍里传闻的那般不靠谱。 牛车在县城小广场停下,几个知青相继离开,闻昭非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布袋,递给七叔公。 “七叔公,这包是我配给阿婆治腰疼的药,里面有方子,阿婆如果喝得不错可以到临安县医院再配一个月,回头我会再寄药膏回来,您别和我们推辞。” 闻昭非入住七叔公家第一晚就给七阿婆看过腰病,但到现在才把药方和药包给出来,是因为他带来的急救药种类数量都有限,宁山县的街道卫生所也凑不全。 昨儿到临安县买票,闻昭非才把药包配齐全,够七阿婆吃一个月的量。 回头他找师母和农场老中医讨教,会再制作些日常保养的药膏寄回来给七阿婆和七叔公用。 闻昭非没在小宁村当面给七阿婆,是怕两个老人一起拒绝,就是现在,七叔公也在抽钱包,一定要给闻昭非付钱。 “叔公,您听三哥的吧。” 林琅醒来听了个大概,就帮助闻昭非一起劝七叔公,最终七叔公怕耽搁林琅和闻昭非,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钱。 因为事先不知道闻昭非配了这么多药,他手头的钱完全不够。 “行,叔公不耽搁你们时间,经常写信回来,”七叔公说着又单独拍了一下闻昭非的肩膀,闻昭非意会,走到远处让七叔公和林琅单独说话。 七叔公眼眶微微发热,说过好几遍话又脱口而出,“什么都没你自己重要,照顾好自己,你姥爷姥姥的墓地有我们照看,不用挂心。” “丫头啊……在那边住得不开心就回来。叔公家里房间多的是,也不缺你一口饭吃,”七叔公和七阿婆也曾提议过让林琅直接到他家里长住,是林琅觉得麻烦他们拒绝了。 但现在他依旧能给林琅承诺,他家的任何时候,都敞开着大门欢迎林琅回来。小宁村里不止有她姥爷姥姥的墓地,还有他们这些看着她长大、期盼她幸福健康的长辈。 “我记住了,你和阿婆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林琅努力忍住眼泪,但眼眶和睫毛都湿了。 “别哭别哭,是叔公不会说话,”七叔公懊恼自己惹哭林琅了,连忙对不远处的朝闻昭非摆摆手,让人回来。 闻昭非走来快速握了一下林琅的手就放开,“不难过,将来有机会,我们一起回来看叔公阿婆。” 七叔公又拍了拍闻昭非的肩膀,“多护着些琅丫。去吧,别耽搁了。” “我会的,”闻昭非郑重点头,他提上行李,林琅跟在身侧。 走出十来米,林琅又回头看来,再对七叔公摆手,含泪的脸上漾开灿烂笑颜,不仅七叔公和闻昭非分别停步看来,广场周遭的人都看过来了。 “快走快走!”七叔公又摆手回应。 这丫头哭起来、笑起来都太招人了,所幸以前有她姥爷姥姥护着,现在有闻昭非护着,大抵不会被欺负。 林琅和闻昭非去坐班车前,还要去一趟宁山县城的银行,林琅把存折里的钱全取出来,计划着到农场后再找合适的银行继续存起来。 他们赶早第一个来银行办事儿,闻昭非昨儿拿着林琅的存折帮忙预约过大额取钱业务,今儿只十分钟不到就办好了。 银行出来,林琅和闻昭非直奔车站。 班车上,闻昭非放好行李,护着林琅一起在靠后的座位坐下。 同车的男女老少全都盯着林琅和闻昭非看,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可真不多见。 闻昭非取出林琅放到他背包里的黑布帽给林琅戴上,再压了压帽檐,“能睡就睡,睡不着就看看窗外风景,有不舒服告诉我。” “好,”林琅乖乖应声,再等车开起来,没那么多视线盯着她和闻昭非后,她主动靠在闻昭非肩膀边睡觉。 林琅两辈子都不晕车,但这辈子的她额外容易在交通工具上睡着,牛车上睡了那么久,也不影响她一路睡到临安县去。 临安县火车站边的招待所入住,林琅和闻昭非住相邻的两个房间,他们手上没有结婚证,不给住一个房间。 闻昭非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他以为结婚介绍信加上特意找秦勇开的农村婚礼文字证明足够开房间了。 时间还早,林琅暂时没感觉到害怕或不习惯。 放下行李后,林琅就拉着闻昭非出门觅食,国营饭店碰到七叔公的大外孙,经他介绍买到十多张能久放还不用票的腊肉烧饼。 火车站附近人员混杂,风景也普通,林琅和闻昭非没逛多久就回招待所。 闻昭非把皮箱里的旧床单被褥翻出来给林琅铺床,在招待所服务员路过林琅房间门口第三回 时,闻昭非从林琅房间出来。 “别害怕,你喊一声,我能听到。” “时间这么早……我舍不得你,”林琅不情不愿地送闻昭非出门,住两个房间就算了,居然连闻昭非多待一会儿她的房间都不行。 闻昭非心头一软,又抬手揉了揉林琅头发,轻声哄道,“再过一个半小时,我们去国营饭店吃晚饭,我看了菜单,今晚有梅菜扣肉。” 林琅果然就被哄好了,“梅菜扣肉?好呀好呀。” 闻昭非在门口看林琅关了门,内锁好门,他又到两个房间周边逛了一圈,才回到他开的房间,一边看随身携带的病例笔记,一边注意隔壁林琅的情况。 和林琅约定好的时间一到,闻昭非就到隔壁敲门,对时间格外敏.感的林琅也准备好了。 “走吧,我觉得我能吃两碗米饭!” 林琅一贯眼大胃口小,一碗米饭和半碟扣肉下肚,她就感觉到饱了,梅菜扣肉之外,闻昭非还点一样蔬菜,一样酿豆腐。 林琅吃得很是满足,闻昭非吃完两碗米饭,扫光剩余的配菜。 “我们去买两本书好不好,解解闷儿,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林琅晃晃闻昭非的手,她单独待陌生地方的一个半小时,着实难熬。 她说舍不得闻昭非,是真心实意的感受,有闻昭非陪着,她就不觉得无聊,偶尔还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我们去废品回收站看看,”闻昭非没想过会让林琅独处,他此前的准备都是想着怎么让林琅在火车上松快些。 闻昭非在买书找书上挺有经验,他之前去县医院买药时路过废品回收站,看到那里堆了不少破旧书籍,挺合适带林琅去找找看。 闻昭非和林琅步行抵达时,回收站快关门了,看守的员工指了指旧书堆,让林琅和闻昭非自己找。 “就这两本了,”林琅找了两本高中数学练习册。 闻昭非手上是一本不涉及敏.感问题的杂文小说集,他还以为林琅更愿意看这类书。 “我不看小说,”林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宁愿把自己埋进数学题的海洋,也不愿再看任何小说了,万一又又穿书了可怎么好。 “你、你要看吗?” 林琅也有点儿不放心闻昭非看,万一闻昭非穿走了怎么办。 闻昭非看不明白林琅具体在怕什么,但林琅不想看小说是能体会到的。 回收站关门在即,林琅和闻昭非买了两本数学练习册和三本一套的地方志,付了五毛钱一同带走。 天色摸摸黑时,林琅和闻昭非回到招待所,接待员换了一位中年女同志值班,倒没再盯贼那样盯着林琅和闻昭非。 闻昭非半开着门在林琅房间里陪她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就领着林琅一起去同一层的卫生间洗漱。 回来后又一番叮嘱,闻昭非才回隔壁房间去。 林琅开着灯看书,两本数学练习册很快在脑袋计算完成,她又看了半本地方志,才模模糊糊关了灯睡觉。 被单枕套都是林琅熟悉的味道,她入睡很快,半夜醒了两次也很快重新睡着。 隔壁间的闻昭非一直等周边同住的人都睡差不多了,他才和衣囫囵睡去。 早晨六点许,闻昭非和林琅相继起来洗漱,再一同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早饭,回来退房后,他们带着行李直奔火车站。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节 上午七点五十分,闻昭非护着林琅检票上到火车,一路缓慢移动抵达他们买好车票所在的卧铺车厢。 一节车厢一共6个铺位,闻昭非让林琅睡中铺,他睡林琅下面的下铺。下铺虽然方便,但也容易受打扰,闻昭非睡下铺林琅要吃喝什么他都好照顾到。 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早得很,放好行李后,俩人一同坐在下铺靠窗的小桌子边看书。 这六铺位车厢只空了林琅闻昭非这边的上铺。他们对面分别是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和带着孙子孙女儿的老年大娘。 闻昭非看林琅一页页翻书,这还没到中午她就把三本游记翻完了,“想睡觉告诉我,我给你把被褥整出来。” 林琅侧身抬眸对着闻昭非浅浅一笑,轻轻摇头,“我还不困。你昨天没睡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林琅抬起手想摸闻昭非的脸,又恍然察觉环境不合适她这么干。 “我也还好,”闻昭非抿了抿唇,指尖动了动,他伸手进口袋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剥了纸递给林琅。 前天闻昭非回程进供销社时又给林琅补够了糖果存货,够他偶尔这样投喂林琅一颗。 林琅瞄一眼奶糖,再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不确定闻昭非乐不乐意吃她咬过的奶糖?或者闻昭非先咬一半,她再吃剩下的? 闻昭非喉结上下一滚,他眸光扫过周遭,发车半个多小时的现在,已经没人一直盯着他和林琅看了。 “吃吧,”闻昭非直接把奶糖递到林琅唇边,林琅下意识张嘴咬住,再稍稍用力咬下一半。 “吃吗?不然你也吃一颗,”林琅还是坚持不吃独食的原则。她不这样坚持,闻昭非根本就不吃。 不再犹豫,也不勉强,闻昭非把剩下半颗奶糖快速送到嘴里。 林琅弯了弯眸,满意地低头开始翻第二遍书。闻昭非悄悄红了耳朵,盯着手里的那页笔记好半天都没翻过去。 第20章 闻昭非终于回神时,看林琅把游记放到边上,情绪莫名低落,他也放下书看过来,“看无聊了吗?” 林琅轻轻摇头,“不是,内容挺有意思的,就是现在出门太不方便了。” 原世界里林琅计划着高考成绩出来,就报团国内外旅游,计划还没开始实行,就穿书来这个上县城都要介绍信的年代文世界。 “未来会变好的,”闻昭非安慰着林琅,他心里也不知这个未来还需要多久,闻昭非一回神就立刻转移这个稍显危险的话题。 “三本都看完了?习题册呢?” 闻昭非拿起小桌板上的地方志一看,已经是三本中的下册了,一本书在十五万字左右,昨儿到现在,林琅似乎把三本都看完了。 “习题册昨晚就做完了,”对林琅来说她才结束高考没多久,加上记性好,绝大部分题目扫一眼就知道解答策略和答案。 “唔……我数学好,速记也很厉害的,你可以抽查我!就这本,其他两本没认真记。”林琅完全转过身对着闻昭非,双眸奕奕,一副要和闻昭非玩游戏的神情。 这坐火车确实难消磨时间,闻昭非也乐得配合林琅,他继续随手翻了一页,低声念了开头两句,林琅就抢答着把这页剩下的背完了。 闻昭非定定看林琅一眼,又这样给林琅抽查七八次,一字不错,林琅当真背下了十来万字。 “吓到你啦?这译文版的地方志没什么深奥难懂的术语,所以好背,专业书要多花几倍时间,”林琅看闻昭非久久无言沉默,这才意识到自己显摆过头了。 林琅从小就记性好,启蒙后还有过专门训练,对非专业类书籍基本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不过林琅的知识面并不算广,她姥姥就没想让她整天泡图书馆,当什么惊世骇俗的天才少女。 在林琅喜欢的数学之外,姥姥日常只让林琅多练字,多学几门外语,方便将来多出门看世界。 这学着学着,林琅精通英语、法语和俄语。她对背小说、名著确实没兴趣,她的课余时间就是学语言、练毛笔字和做题。 姥姥病逝后,林琅也保持着十四岁前的习惯,高中学业忙碌许多,她还是抽时间自学和巩固那几门语言。 “没有吓到,就是为你感觉到可惜……”闻昭非伸手轻轻抚了抚林琅的头发,他为林琅这颗珍贵的小脑袋没有机会发挥而可惜。 “不可惜,我可以自学。唉,就是背书赚不来钱……”林琅幽幽叹气。 对比上工、家务活这些,她真的很爱学习,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世界暂时没有奖学金、没有奥赛奖金给她拿。 “赚钱有我,”闻昭非收回自己的手,声音压得更低,只限他们二人能听到,“我相信我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未来……一定会有改变。” “我也这么觉得!”林琅连连点头,她来的这个虽然是小说世界,但历史进程和趋势大抵不会有太大变动。 距离高考重启还有三年多时间,林琅在小宁村度日如年,非常担心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她身边有闻昭非,有钱,终于能安心不少。 闻昭非回林琅一笑,桃花眼微微弯起,左眼下的泪痣愈发招人,成功让林琅红了脸颊。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啊,”安抚了七岁龙凤胎孙子孙女儿去睡觉的大娘,终于空出点儿时间来八卦林琅和闻昭非。 这对小夫妻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坐得贼近,一起看书又一起背书,各种压低声音说悄悄话,亲密得不得了。 “对呀,”林琅抬起粉白小脸,不觉害羞,反而挺得意的。 闻昭非眼中笑意更甚,他偏头过来对大娘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 时间悄悄流逝到了中午12点后,林琅和闻昭非吃馒头、鸡蛋配董红玉送的泡菜、辣椒酱,他们对面的中年夫妻和大娘三人也是吃的自备食物。 午饭后,闻昭非陪林琅一起去了卫生间回来,他就把皮箱里自带的床单被单拿出来给林琅铺到中铺。 “小姑娘真……讲究啊。” 对面大娘又忍不住出声念叨,这年头自带被单坐火车真没多少,上火车的这大半天时间,她光瞧见闻昭非各种对林琅无微不至了。 闻昭非偏头过来对着大娘点个头,“我爱人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了要多注意卫生环境。” 这个医生是他自己,他怎么说都是对的。 闻昭非回头看向林琅,眸光透出温柔的色泽,低声安抚道,“去睡吧,我在这里。” 林琅当即脱了鞋,爬到中铺躺好。 闻昭非伸手将中铺的帘子拉起一半,他拿着书继续站边上给林琅扇了一会儿,林琅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才重新在下铺坐好。 对面大娘继续啧啧称奇了好一会儿,对面同车厢的中年夫妻也是频繁惊讶地看过来,闻昭非不为所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林琅这一睡觉开始,就开始了宛若睡神附体的火车旅程,每天清醒的时间五个小时不到,吃了睡,睡了吃。 中间换乘后,林琅也快速适应,继续睡睡吃吃抵达京城。 陆续同车厢的乘客基本都相信了闻昭非的说辞,林琅身体不好,不然正常人哪儿会这样睡。 26号的中午一点许,林琅终于清醒地坐在下铺陪闻昭非,她双颊浮现自然红晕,唇色红润,杏眸莹润剔透,气色相当不错。 林琅特意换上新婚那天穿的红色连衣裙,外搭一个米色针织开衫,多少有点儿油腻的头发扎成丸子头。 林琅和火车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四五天没洗澡没洗头,但她没多动的情况下,也没怎么流汗,早晚上卫生间还有自备的毛巾擦身体,暂时还能忍受。 闻昭非为了照顾林琅准备充分,这回又是坐的卧铺,这趟火车旅程即将结束,他看起来同样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京城这一站停的时间久,我们慢慢来,”闻昭非说着,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林琅头顶的头发丸子,他其实更想捏捏林琅粉嘟嘟的脸颊。 “好,”林琅乖乖点头,睡生锈的脑袋又动了动,她终于想起需要问更多关于京城闻家的情况,“火车站到爷爷家远吗?爷爷知道我们今儿到吗?爷爷家里人多吗?” “有直达的公交,一个小时左右。买好车票那天我给爷爷发过电报,爷爷家里请了一个帮忙照顾起居的杨婶,没其他人。” 闻昭非一一回答林琅的问题,再安抚性地握了握她的手腕,“不担心,爷爷会很喜欢你的。” 闻昭非奶奶和林琅姥姥关系那般好,只看这层关系,闻老爷子都会对林琅尤其偏爱。 林琅多少安心了点儿,她盯着闻昭非看了会儿,微微一笑道,“姥姥说我和我姥爷的眼睛特别像,闻爷爷应该会觉得我眼熟吧。” “对了,我没给你看过我姥爷姥姥的照片吧,看吗?” 不见闻昭非反对,林琅把随身花纹布兜打开,取出一个老旧钱包,在夹层里取出一张黑白老照片,是她手头唯一的姥爷姥姥年轻时的合照。 烫发旗袍美人和西装男人,林琅脸型像林姥姥,眼睛像照片里的男人,这双相似的眼睛在林琅脸上更显大,更显水灵,两颗眸子像黑葡萄,溢满纯挚和不自知的风.情。 “可惜家里没找到这张照片的底片,”原主因为舍不得这张照片,姥爷姥姥合葬的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照片,林琅也是如此。 “明儿我们也去拍两张照片,”闻昭非说着帮林琅小心地将照片放回钱包夹层。 这个旧钱包是林琅姥爷用过的,只作为念想被林琅随身带着,钱币等是单独放在花纹布袋的暗袋里。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的脸,心情立刻恢复明媚,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结婚可不就得拍结婚照嘛,闻昭非不说,林琅都没想起来。 “你们也在京城这一站下吗?”林琅上铺的女同志微笑着询问,她的目光落在闻昭非脸上,又又一次惊.艳。 她是前天上的这趟火车,车厢对面的三个铺位也都换了几回人。 林琅和闻昭非基本都没去在意,人海茫茫,他们和这些乘客基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是,”闻昭非偏头看来,微微一点头,他回话的语气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疏离感,“我有妻子要照顾,很多行李要拿,没办法帮你。” “唔……没,我自己能提,你们也是下乡青年回京城探亲的吗?”魏珍珍面色僵硬了一瞬,又继续攀谈起来,虽然她开口前确实是想过闻昭非会主动开口说帮她。 魏珍珍自负美貌,即便下乡也有很多男同志自愿、无偿帮她干活,何况是提提行李这点儿小活儿。 闻昭非是开口了,却似乎是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接着把所有可能都挡回来了。按理说魏珍珍此时该生气闻昭非不解风.情,但目光落在他脸上,心中半点儿气都起不来。 她在男同志里颇有优待,眼前的漂亮男人大概也一直被女同志们捧着的吧。 林琅坐靠窗那边,脸和身形大半都被闻昭非挡起来,加上林琅一路嗜睡,被闻昭非喊起来吃东西的时间基本和大众错开。 魏珍珍清醒时的注意力都在闻昭非身上,没正眼看过林琅。 在她的认知里,林琅就是闻昭非同行的、不得不照顾的娇气病弱妹妹,她听到过林琅喊闻昭非叫三哥。但原来同行妹妹是他的妻子。 难怪了,不然普通男人也不会如此细致地照顾女性。 魏珍珍为闻昭非如此不凡的样貌可惜,英年早婚,娶了这么个娇气病弱、明显是个累赘负担的女人。 林琅探出脑袋来,水灵灵的杏眸看了眼魏珍珍,又看向闻昭非,确定了是闻昭非的脸让这位一面之缘的女同志“意难平”了。 闻昭非似乎没发现林琅的打量,也不打算再回应那个女同志,他拿出林琅的黑布帽,对林琅头顶的头发丸子有些迟疑,“还戴吗?” “当然不,我要漂漂亮亮地去见爷爷,”林琅抬手护住头顶的丸子,不允许闻昭非破坏她的发型,因为要见家长,她都把最好看的嫁衣裙子拿出来穿了呢。 “呜呜呜~叮叮叮!” 火车到站的铃声响起,各个车厢的人迅速走动起来,在京城这一站上下车的人非常多。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按之前说的,没着急忙慌地去挤人流,他们有条不紊地清点行李,算着时间等最挤的那波结束,才随着下车人流的尾巴下来。 “跟紧我,”闻昭非背着大背包,提着两个皮箱空不出手来牵林琅,只能不断回头确定林琅是否跟紧了。 “嗯嗯,”林琅伸手抓住闻昭非的衣摆,她除了自己的斜跨包没提东西,闻昭非也不让林琅提。 这也确实是林琅两辈子第一次出这么远门。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节 原世界,林琅最远一次出门就是坐学校专车去俩小时路程外的省会参加比赛。 姥姥病逝后挺长一段时间,林琅都不爱和人交流,高中的奥数奥物等比赛她都没参加,春运等经历更没有过。 七零年代的京城火车站堪比春运,更是临安县火车站比不了的,林琅确实有点儿被吓到。 他们出站后又绕去了售票厅,闻昭非取到两张后天28号下午前往农场的火车硬卧票,这便是他电报请火车站工作的朋友帮忙订好的票。 提前了四五天预订,并不费他那个朋友什么事儿,现在闻昭非以防万一早早就来把票取好。林琅不晕车,但绝对受不了四五天的火车硬座。 火车站售票厅出来的拐角处,闻昭非放下皮箱,伸手将林琅拉到近前,“被挤着了吗?” “有人踩我皮鞋,扯我裙子,”林琅皱眉看自己被踩出白印的皮鞋,不仅脚疼,还心疼这价格不菲的新皮鞋。 扯她裙子的是七八岁小男孩,但发现被扯时林琅很是被吓了一跳,熊孩子很快被拉走了,林琅到此刻还没完全缓过来。 闻昭非心疼地蹙起眉头,他蹲下身来,拿口袋里手帕给林琅擦鞋,再隔着鞋面揉了揉林琅的脚趾脚背,“有没有好点儿?” 林琅无措地抿了抿唇,委屈害怕都没了,被四周的目光一看,脸颊更红了些,“不疼了,你快起来……谢谢啊。” 闻昭非站起身,对林琅安抚性地笑了笑,他重新提起行李护着林琅往火车站旁边的公交车场走去。 闻昭非从小在京城长大,离开京城前往农场也就是两年前六月底的事情,京城变化并不多,他领着林琅顺利登上公交车。 始发站有位置,闻昭非护着林琅坐下,他自己没去和那些老人妇女们抢。 “很快就到家,”闻昭非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给林琅。 林琅笑着接过奶糖,咬下一半,偷瞄完四周后,快速站起身,把剩下的半颗喂到闻昭非嘴里。 这么多天下来,闻昭非多少也有些习惯林琅“坚持不懈”的分食,只有耳根还总会红起。 林琅的动作再隐蔽也还是有人看到,林琅邻座的大娘就揶揄起来,“这是你男人啊?” “对啊,”林琅点点头,对大娘弯眸一笑,她已经渐渐习惯这个时代人的一些口癖,比如爱人啊,男人啊这些,听习惯后就没一开始那么容易害羞了。 “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吧?”大娘感觉林琅的反应很有趣,继续揶揄。 “对,您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林琅继续点头,一转身仰头看向闻昭非,下意识又笑了。 大娘一副见多识广的骄傲神情,“这糖格外甜吧?刚结婚夫妻都像你们这么恩爱。”但恩爱到一颗糖都要分着吃也挺少见的。 “奶糖又贵又好吃,他总给我,我也想分给他,”林琅没想到她是在这儿露了破绽,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是承诺了要对闻昭非好的。 只嘴.巴说好,行动上毫无作为,那不是渣女是什么。 林琅说得很是认真,大娘揶揄的神情淡了些,认同地点点头,“你做得对,夫妻就该互相扶持才能长久。小伙子要好好珍惜。” 听了林琅和邻座大娘对话的闻昭非红着耳朵,点头,“我会的。” 四天多时间完全睡够了林琅没在公交车睡着,听大娘和其他乘客胡侃乱侃,没感觉时间流逝就到站了。 到站后,走两百米就来到一个二进的胡同院前,门口处走出来一个续着长长白胡须的白发老人,他目光扫过闻昭非,又立刻落到林琅脸上。 “丫头,快进来,这一路累坏了吧。” 林琅看闻昭非和她点头,她立刻扬起笑脸小跑到闻老爷子身侧,“爷爷好,我就是林琅,三哥很照顾我,不累的。” “他要是照顾人都不会,我打断他的……咳,先和爷爷进来。” 闻老爷子看林琅受惊般地瞪圆眼睛,立刻缓和了语气和说辞,“不用扶,我身体好着呢,跟爷爷进来。” 闻老爷子不是对林琅和闻昭非生气,他是看到林琅就想起林琅姥姥去年寄来的信,被他儿子女儿们以他身体不好为由,从头到尾瞒了个严实。 “好,”林琅看闻老爷子虎虎生风的模样,确实不需要她多操心,她陪在身侧,走几步就回头看看闻昭非。 “昭非回来了!唉哟,这姑娘长得真俏,她是……”闻家老宅厨房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她擦擦手上的水渍,立刻来迎。 “杨婶好,”林琅从闻昭非那里知道这个大婶的大致情况,除结婚生孩子离开几年,她一直在闻家工作,算闻家半个家里人。 “杨婶,这是我妻子林琅,”闻昭非疑惑的目光看去闻鹤城,老爷子似乎没有把林琅的身份提前告诉杨婶。 闻老爷子无视闻昭非的话,给出他的介绍,“她是阿玉故交温小姐和林家大哥的外孙女儿林琅。” 闻老爷子只告诉杨婶把客房打扫干净待客。杨婶不仅不知道林琅的身份,还不知道闻昭非也今儿回来。 林琅和闻昭非还没领上证,这个婚约就还有变数。如果林琅来了京城,后悔嫁给闻昭非了,闻老爷子这里还能有操作空间。 杨婶看林琅的目光立刻又不同了,她不知道林琅姥爷林尧青,却知道主家老太太常有书信往来的儿时好友温如归。 “唉哟,是……林琅小姐!太太常和我说起……”杨婶声音低了低,老太太阮琇玉病逝后,闻家老宅里就挺少提起她,老爷子伤心,闻昭非也是如此。 “我姥姥也经常和我说起玉婆婆。” 林琅附和着,半点儿没意会到闻昭非和老爷子之间的眉眼官司,她哒哒走到闻昭非身侧,小声道,“我想去厕所。” “我还想洗头洗澡,”虽然穿了干净裙子,但林琅还是觉得自己脏,迫不及待要洗澡洗头了。 “爷爷,杨婶,我们晚点儿再叙,”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把人带到后院的独立厕所里。 林琅解决了生理问题,再被闻昭非带去洗浴间洗头洗澡。 林琅披着微湿长发,穿着青色长裙,踩着闻昭非留在闻家的旧拖鞋,哒哒回到堂屋。 洗浴间那边换闻昭非去洗头洗澡了。 堂屋里,闻老爷子拿出杨婶的拿手点心招待林琅,“吃点心,这几天累坏了吧,房间收拾好了,先去躺躺,晚饭好了再叫你。” “我这几天都在车上睡觉,爷爷放心,我不累的,”林琅捡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立刻被味道惊.艳到了,“好吃诶!爷爷,您也吃。” “喝点儿水别噎着,”闻老爷子愈发和颜悦色。 林琅和故友兼救命恩人林尧青的相似眉眼,确实勾起了他诸多陈年回忆。 时光易老,当年的朋友去的去,失联的失联,还能说上话的竟只剩二三。 “丫头,爷爷给你在京城找个工作,你就留在这里陪爷爷如何?”闻老爷子也怕不情不愿的婚姻,让林琅在婚后受委屈,如此他其他几个孙子外孙也配不起林琅了。 但不是只有婚姻才能让林琅留在京城,适当操作搞定林琅户口问题,再多花点钱和人脉弄一个工作,他有能力让林琅留在京城。 隐忧同样有,他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同在京城的儿孙们普遍不靠谱,他怕哪天一睡不起走了,留林琅在京城被欺负。 林琅眨眨眼睛,没想到闻老爷子到现在都没真正认同她和闻昭非的婚姻,她不答反问,“您当年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三哥留在京城工作呢?” 林琅对闻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既然闻老爷子有能力在京城给她找工作,两年前怎么就看着闻昭非背井离乡到那么远那么偏的农场去呢。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林琅感觉闻昭非也不是什么热血上头的知识青年。大专医科毕业在京城大医院不好找工作,但街道卫生所里总不难竞争吧,再不行还有京城边上的二三四线城市。 “三小子,爷爷现在让你回来京城呢?” 闻老爷子看向门口那边过来的闻昭非,他不确定有了妻子的闻昭非,还会否和当年那般倔。 闻昭非和闻老爷子对视一眼,又看向林琅,抿唇不语。 林琅看看闻老爷子,又看看闻昭非,她脸上缓慢露出笑容,“爷爷您误会我了,我以为您不疼三哥呢。” “三哥在农场的工作挺好的,爷爷,您就放心吧。” 林琅歪了歪头看闻老爷子,又站起身走出两步,主动将闻昭非的手握住,“咱们已经结婚了,你难道想和我离婚吗?” “不离婚,”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他看向闻老爷子再次神色郑重地保证,“爷爷,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林琅。” 言外之意,两年后的现在,闻昭非依然有必须待在东北农场的理由。虽然这个决心已经因为林琅有所动摇。 闻老爷子看林琅和闻昭非手牵手的模样,终于明白他劝不了林琅,更劝不了一意孤行的闻昭非。 “这个给你,不准再推辞,”闻老爷子取出一个红包给林琅,但警告的神色看去了闻昭非。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她笑吟吟地伸手接了红包,“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闻昭非也出言道谢,这个红包也表示闻老爷子真正认同了他和林琅结婚。 “佩佩,和我说说你姥爷姥姥的事情,”闻老爷子喊了从已故妻子那里知道的林琅小名。 据说小林琅一听到珠玉撞击的声音就会笑,她的大名小名都取自这个词,琳琅环佩。 林琅眼睛瞪圆,“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话问出口,林琅就猜到了,肯定是她姥姥告诉玉婆婆,玉婆婆和闻老爷子说的。 说来也是神奇,这个世界的“林琅”连小名都和她的一样,不过“记忆”里八岁后,姥爷姥姥就不喊小名了,她的世界里,姥姥去世后,也没人再这样喊过她。 突然听到,林琅眼眶有些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闻昭非一样看过来,他对“林琅”这个名字相对陌生,却挺耳熟“佩佩”这个名字,原来他替奶奶阮琇玉跑腿买的那些布料、小玩意儿们都是送到林琅手里的。 闻老爷子笑着点头,“阿玉说的。” 他还知道林琅曾用名是慕琳琅。 林琅点点头,回归正题将“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两件大事详细道来。 林琅姥爷林尧青是在六年前的12月13号后山出意外去世,林尧青是村会计之外,还会木工活,他是接单去山上挑木头时出的意外。 林琅姥姥温如归在林尧青出意外后,伤心过度,身体素质直线下降,但因为有相依为命的外孙女儿在身边,她强撑着身体继续过日子。 去年四月一场风寒后,温如归的身体彻底败下来,林琅带着她到县城卫生所、临县医院几番看下来都好不了,温如归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熬到去年12月就熬不下去了。 “……姥姥放心不下我,才一直硬撑着,如今她和姥爷团聚去了,”林琅强撑的眼泪掉下来,但心里已经不算太难过。 这个世界的姥姥早就不堪病痛折磨,如今能和感情好的姥爷在天上团聚,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闻昭非取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去林琅脸上的眼泪,“不哭了。” “信在哪里,给我看看,”闻老爷子歉意地看一眼林琅,又朝闻昭非伸手,明明是写来给他的信,前后两封都没落到他手中。 从时间上算,差不多是林尧青去世不到两个月,他妻子阮琇玉出了事。 林琅姥姥温如归曾在料理好后事后,给闻家来过报丧信,但当时闻家还在为老太太的事情“兵荒马乱”,那封信就没落到当时病重的闻老爷子手里。 大概阮琇玉去世一年有余,温如归才辗转知道了好姐妹去世的消息,从那之后,一直到她自己病重急于托孤,才又郑重给京城闻家写了信。 去年差不多时间,闻老爷子生病住院,那封信在闻老爷子儿子女儿手中转过几圈,才在今年三月送到闻昭非手里。 十多天前,闻昭非回来路过京城,还未能和闻老爷子见面详谈,就被生父、伯父姑姑们接连提醒,闻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不许他拿这个事情去烦他。 但他们又必须合理解决这个“陈年旧事”,林家当年在京城时很有人脉,人虽然离开了,但也说不好这个事情解决不好,会不会给他们留下后患。 闻昭非从小被俩老养大,在他生父首肯的情况下,闻家一众就默认由闻昭非去解决。他愿意娶就娶,不愿意娶将来也是闻昭非“背信弃诺”。 到了今天的傍晚时分,闻老爷子才真正看到温如归寄来的手写信,看完了信,他的眼睛也红了。 当年林尧青机缘巧合救过闻老爷子,他们的妻子又亲如姐妹,俩家关系着实好,才指腹为婚定下娃娃亲。 后来林闻两家互相失联又复联,林琅生母和闻昭非生父各自婚配,林家和闻家都只遗憾时局弄人。 十多年前,阮琇玉知道林家俩老有个捧在手心的外孙女儿后,主动在信件里提及娃娃亲,希望将来能在孙辈里延续俩家的情谊。 如此,林琅姥姥温如归才在病重、自知时日无多时重提旧事。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节 林琅看出老爷子的难过,软声劝慰,“结婚第二天,三哥和我已经去看过姥爷姥姥,他们如今必然很放心我。” “您也放心,我和三哥会互相照顾,快快乐乐的。” 闻昭非给出信件后,又重新牵回林琅的手,他点了点头,“只要林琅不觉得委屈,我就不会放手。” 现在就是他父亲或表弟堂弟们又冒出来反对也没用。 林琅转头瞪向闻昭非,“我不委屈。” 闻昭非自愿,她也愿意,以此为前提的结婚,不存在什么委屈了她。换闻老爷子另一个不情不愿的孙子或外孙,她也不愿意嫁。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或许闻家其他孙辈心甘情愿了,林琅也不愿。她又不是没有心,感受不到闻昭非对她的好。 “好,我信你们,”闻老爷子松开眉头,点了点头。 闻老爷子信任闻昭非的品行,他对这桩“娃娃亲”唯一的不满就是闻昭非的工作地点,林琅真的不介意,他就没有反对的立场。 “先生,现在开饭吗?”杨婶走到堂屋门口,微笑着询问。 “开饭开饭,”闻老爷子看林琅亮起的眸光,脸上漾开少许笑容,点点头,暂且将那些思绪抛开。 闻老爷子每个月有八十九块的退休金,付给杨婶二十八块的工资后,每个月还能留下不少钱和票,在饮食这方面,他从来不委屈自己和家里人。 知道闻昭非和林琅要回来,他更是早俩日就亲自准备了好饭好菜。 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鱼,韭菜炒蛋,炒青菜和排骨炖汤,平常人家过年都不会吃这么丰盛。 “爱吃什么,爷爷明儿再去给你买,”闻老爷子拿起公筷给林琅每样菜都夹一大筷子。 “谢谢爷爷,谢谢杨婶,闻起来好香啊,我不客气,您也吃,”林琅双眸晶亮地坐下来,接过闻昭非端给她的饭碗,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可惜林琅的小鸟胃还没完全养好,一碗米饭下肚,老爷子夹给她的菜吃完三分之一,就吃不下了。 已经夹到她盘子里的不好再夹回去,林琅速度缓慢地继续进食。 闻昭非端过林琅面前的菜碟子,“我吃完,去刷牙洗手吧。” 林琅感激地朝闻昭非一笑,点点头,再看向闻老爷子和杨婶,“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去吧,”闻老爷子这才意识自己热情过头,给林琅造成负担了。 林琅走后,闻老爷子还未再开口,就见闻昭非把林琅吃剩的菜肴扫到饭碗里,面不改色地吃着。 “你……毛病好了?” 闻老爷子询问闻昭非的洁癖,家里用公筷就是因为闻昭非没办法忍受别人的口水,小时候很是挑食了一段时间。 阮琇玉发现后,家里改了用公筷,闻昭非挑食的毛病才改好了,现如今闻家里也还保持着不少类似的习惯。 “没有,”闻昭非也没办法说清自己为何不嫌弃林琅,或许是因为林琅长得白?日常很爱干净?也或许是夫妻关系带来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目前只对林琅如此。 闻老爷子也不是一定要追究到底,撇撇嘴后,他就继续吃饭。 林琅刷牙洗手回来,所有人都吃好了,杨婶赶林琅出厨房,林琅只能去陪闻昭非洗衣服,火车上换了两套衣服都没洗呢。 闻家老宅后院是正儿八经的水井,需要一桶一桶挑上来,水井深得很,林琅在边上晃得闻昭非莫名心慌。 “你在这儿坐着,”闻昭非把林琅从井边拉到远处的小凳子坐好。 “井水凉,在你身体真正好之前,我来洗衣服,以后我们再一起分工,”闻昭非捏了捏林琅没碰凉水也发凉的指尖,商量的语气劝林琅。 “好、好吧,辛苦你了,”林琅脸颊红红的,说话也磕巴起来。 在小宁村时闻昭非也帮林琅洗过衣服,但此刻换到京城闻家里,她莫名感觉羞耻加倍,她好怀念洗衣机啊! 闻昭非洗着洗着,耳根的热度也渐渐起来,现在盆里就有林琅好几件小衣服和内.裤。 一番心理建设后,闻昭非拿出对待手术的态度,才渐渐平稳了情绪,把衣服洗完,再晾好在后院。 “衣服留给我来洗就好,昭非怎么和婶子抢工作呢!”杨婶整理完厨房过来,闻昭非已经手脚麻利地把衣服洗完了。 “无妨,您好好照顾爷爷就行,”闻昭非和杨婶点点头,他走到林琅身前,低声问道,“想睡觉?还是出去走走?” 林琅主动牵住闻昭非的手,“睡觉。” 她在火车上睡得昏天地暗,闻昭非却没法如此。比起出门,她更想陪闻昭非去睡觉。 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他们进到两进小院的客卧里,这间房原就是闻昭非从小到大一直住的房间,日常都有打扫,杨婶按老爷子要求又将隔壁的客房收拾了出来。 现在知道林琅和闻昭非已经在小宁村有过结婚仪式,杨婶就没再开口说另一间房的事情了。 闻昭非的房间格局相对宽敞,一张双人床,一个红木衣柜,一个床头柜就没有其他摆设了。 “咦?这是阁楼吧!”林琅一圈打量后,看去床里靠墙那侧房顶的一个方形木块,林琅原世界老宅的房间也有阁楼。 “对,我的书房在阁楼里,要和我去看看吗?”闻昭非看一眼林琅,他出房间去仓库,取来原本就适配他房间阁楼的木梯。 床里侧和墙之间的过道就是安置阁楼木梯用的。 闻昭非上次回来,亲自整理打扫过阁楼,现在上面说不上太脏。 闻昭非拿着抹布先上阁楼,简单擦过一遍,再仔细将木梯固定好了,他才探头对林琅伸手,“上来。” 一早就等着的林琅扶着木梯,娴熟地往上爬,再被闻昭非箍住腰肢,安全带到了阁楼的地毯坐垫上。 阁楼比楼下房间矮了许多,闻昭非站着勉强撞不到头,阁楼里的窗户也相对矮小许多,两面墙各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医学相关的书籍。 推拉木窗前是一个大书桌,书桌前一把椅子,桌面上一个台灯、一个毛笔架,一个砚台,木窗对着后院的水井和一棵白玉兰树,有阵阵清风送来。 林琅目光扫过一圈就回到闻昭非身上,招招手,“来,一起坐。” “这个垫子好可爱,是哪里买的?现在还能买到吗?咱们能买两个寄到农场家里去吗?”垫子的轮廓是个猫头,格外有童趣,很得林琅的心。 林琅也分外怀念自己世界老宅阁楼的懒人沙发,她能窝在沙发里背一天的单词,她还想念姥姥给她做的大抱枕。 “这是我做的,”闻昭非走来坐到林琅身侧的地毯上,他说着话,悄悄打量林琅的神情。 “哇!你太厉害了!”林琅眼睛瞪圆,张开双手扑到了闻昭非怀里,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惊喜。 “你会做坐垫,那我是不是可以定制?好棒呀!”林琅欢喜极了,双眸亮晶晶地看了闻昭非片刻,她探起身体,在闻昭非脸颊奖励般地亲了一下。 林琅继续撒娇,“你给我做好不好嘛?” “好,回农场就给你做,”闻昭非说完低咳一声,目光扫过林琅粉嘟嘟的唇,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汹涌而来。 闻昭非又想给林琅喂糖,但手伸到衣服口袋,只有之前林琅放到他这里的大红包一个,他还没来得及往口袋放糖。 林琅笑眯着眼睛,愈发自在地靠在闻昭非怀里。 闻昭非很是规矩,双手只虚虚抱着,但他的怀抱温暖又宽敞,林琅有一种自己抱枕跟来的错觉。 闻昭非的喉结又悄然滚了几下,他的手缓慢落实在林琅过于纤细的腰间,又许久,他脸上也露出浅笑。 “对了,爷爷的红包我还没看,”林琅一下坐好,再自己伸手去摸闻昭非的口袋,她穿着裙子又没跨小包,没地儿放大红包,随手就塞闻昭非衣服口袋里了。 闻昭非一动不动,任由林琅摸口袋,又在林琅取好红包后,他伸手一揽,将林琅揽回怀里,他们一起看红包。 “好多票!”林琅目露惊喜,有了姥爷姥姥给她的存折,又卖房卖缝纫机,林琅当真不缺钱了,但这个时代有钱没票,也没地儿花。 闻老爷子给的票对林琅闻昭非来说太需要了。 林琅和闻昭非一张张翻看,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和布票,每张的面值都不低,此外还有手表票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一张,工业票一张等零零碎碎又种类齐全的通用票。 “这也太多了,咱们要不要还给爷爷?” 林琅根据小宁村那边的物价换算,这些票的价值至少在五百块以上,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老爷子给这么齐全,这几日肯定没少找朋友们倒腾。 闻老爷子给的红包里有票,也有钱,钱是以闻昭非名字存的存折,里面有一千五百块。 闻昭非细看了一下存钱记录,最近一笔在两天前,整五百块钱,再上一笔是在六年前。 “这钱是爷爷奶奶一起给我们的,爷爷不会收回去。” 闻昭非眸光里流露浅浅的思念,存折存钱记录从他八岁那年开始,一年一百,日期都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天。 阮琇玉曾告诉闻昭非,她给他准备了娶媳妇的钱,他没爹没妈疼,但有爷爷奶奶在,该他的东西绝不会少。 阮琇玉和温如归无愧是好姐妹,她们给晚辈保障的方式都如此相似,又或者,她们曾在书信里有过交流。 都曾以为自己是穷逼的林琅和闻昭非,其实是个有钱人。 但这个“有钱”里承载着来自长辈浓厚的爱和期盼,很惊讶,却没有太多惊喜,比起钱,他们其实都更愿意老人健健康康地在身边。 林琅转回身来,更紧地抱住闻昭非,“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对我们真好,我们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 闻昭非的手配合着放开,又重新抱回林琅,他心头那空落落的悲伤立刻被温暖溢满,他低低道,“好,我们好好过。” “你会做坐垫,是奶奶教你的吗?”林琅抬起脸对闻昭非一笑,又好奇起闻昭非的特殊手艺来。 闻昭非没感觉到林琅的介意,他的神情坦然不少,“奶奶的眼睛不好,我原本就看会了些,后来又和杨婶学了段时间。” “这个坐垫、地毯上的图案都是我绣的,基础样式的衣服我都能做,”闻昭非小时后缝针多了,在医学外科的缝针和手术操刀俱是又快又稳,展现出卓越的天赋,也算意外之喜了。 “哇!你好棒!我姥姥也厉害,但我就学不会……”林琅又感叹起来,她补丁都缝得惨不忍睹,闻昭非居然会绣花,还绣得这般好。 人不可貌相,林琅着实没想过闻昭非会绣花。此刻她眼里的闻昭非简直在发光,会厨艺,会医术,居然还会刺绣这种高难度的手艺活儿! “你背书又快又好,我也不行,”闻昭非抬手抚上林琅又白又嫩的脸颊,桃花眼低垂着,似有无限情丝在酝酿。 林琅心跳空了一瞬,眼睫轻颤着跳动,她眼前闻昭非的脸也越来越近。 闻昭非不见林琅拒绝,他缓慢在林琅的脸颊亲了一下,桃花眸微微弯起,他再将林琅快速红起的脸蛋,按回怀里。 林琅听到“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来自闻昭非,也来自她自己。 “昭非,佩佩,”闻老爷子敲了敲楼下房间的门,等了好一会儿,闻昭非才来开门。 “佩佩继续休息,你跟我来,”闻老爷子对林琅和蔼一笑,又木着脸招呼闻昭非跟着他走。 林琅拿着阁楼带下来的书,到窗户边翻看。 闻昭非很快就回来了,他进出两趟,搬了一个梳妆台一个矮凳添置到房间床头柜的一侧。 也是林琅和闻昭非没办法在京城待太久,不然老爷子想直接把闻昭非这间房和隔壁房打通,让这对小夫妻住得更宽敞、舒适些。 现在确定了林琅和闻昭非真正在一起,原本他让杨婶添置到隔壁客房的梳妆台,也能搬回到这个房间先给林琅用着。 至于将来要不要打通房间,等林琅闻昭非走后,他再慢慢折腾。 “这个梳妆台原本闲置在仓库里,爷爷请人翻新了一下,镜子是新换的,”闻昭非拿着抹布将梳妆台的几个柜子重新擦一遍。 擦完后,他将他们带来行李里,林琅的梳妆盒、雪花膏等摆到台面上。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节 林琅闻言点头一笑,她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对闻昭非招招手,“我们睡觉吧。” 林琅原本想陪闻昭非睡觉的,回来房间又是逛阁楼,又是拆红包、搬梳妆台,闻昭非就没休息过。 林琅说完,就起身去衣柜皮箱里,翻出自己的旧衣服睡衣,她转身瞄一眼闻昭非,这里可没有床幔挡着给她换衣服。 “你转过去。” 闻昭非原本要往外走的脚步收回,按林琅要求背对着转过身。 林琅脱去长裙,换上了长裤长袖的睡衣,再将裙子挂都门后的木挂钩上,她转身蹦蹦跳地踹开拖鞋爬到床上躺好。 闻昭非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闭着,脖子和耳根都是异样的红。 他没有偷偷转回身去,但猝不及防从镜子里看到了林琅的……背影,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但那画面已经刻进脑海,闭眼了也没用。 林琅以为闻昭非又扛梳妆台又擦洗干活,把自己累热了。她握住床边闻昭非的手摇了摇,“三哥,我换好了,你快来,咱们今儿早点儿休息。” 第21章 闻昭非缓慢睁眼,身形又顿了顿,才对林琅点了点头,他转身去衣柜取了衣服,又去一趟洗浴房,一番冲洗换了干净睡衣才回房间来。 重新回到房间的闻昭非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他走到床边躺下,一伸手林琅就滚进他怀里了。 从小宁村出发到现在五天四夜了,林琅和他都没睡一起,现在重新将人抱在怀里了,闻昭非才后知后觉感到一点儿想念。 这份想念又很快变成了淡淡的欣喜和满足,闭上眼睛,闻昭非耳边是林琅趋于平缓的呼吸声,他的意识也跟着混沌飘远,再沉沉睡着。 闻昭非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七点许,林琅还在他怀里,他们睡姿比各自睡着前都更显亲密和自然。 沉淀了好一会儿思绪,闻昭非才轻轻拉开林琅的手臂起身。 走出两步,又回到床边,闻昭非俯身在林琅的额头轻轻一吻,这才重新起身离开房间。 闻老爷子觉少,他已经早起去供销社那边溜一圈回来。杨婶正在厨房煮早饭,大致煮好,就等林琅和闻昭非起来吃了。 “我们先吃,林琅体弱,嗜睡了些,”闻昭非作为医生,他的话有自己的依据,林琅体弱之外,她的嗜睡也可能和她醒着时那超强的记忆力有关。 闻老爷子原本就不觉得林琅多睡会儿有什么不好,他喊来杨婶,他们三人先在饭厅吃饭,给林琅的那份单独准备着温到锅里。 “佩佩需要什么药,农场那边不好买,你就发电报回来,”闻老爷子喝着豆浆,叮嘱一句闻昭非。 “我会找师母和杨医生给林琅好好调理身体。吃完饭,我给您和杨婶也把把脉,”闻昭非对老爷子的身体很是关心,时不时都会从农场那边寄药回来。 闻昭非大专学的是临床外科,但这两年也跟着农场卫生所的老中医学,加上他初高中时就有跟着师母炮制草药这些,日常给老爷子和杨婶把个平安脉没问题。 闻老爷子不置可否,不想关于闻昭非一定要去农场的事情更多争吵。 八点许,林琅自然醒来,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跟着闻昭非来到他京城的家里了。 林琅快速换衣服,梳头发,开门出来,闻昭非就在门外不远的藤桌藤椅边看笔记。 闻昭非起身走来,娴熟又自然地牵起林琅的手,把人带到厕所外。 等林琅解决生理问题出来,闻昭非已经从厨房提了一桶热水过来,他们一起进到隔壁的洗浴间,兑热水,刷牙洗脸。 “怎么没看到爷爷和杨婶?”林琅继续被闻昭非领去饭厅吃早饭,一路都没看到闻老爷子和杨婶。 “杨婶回家一趟,中午煮饭前会回来。爷爷去隔壁韩爷爷那边,应该很快回来。先吃饭,”闻昭非把豆浆和小笼包给林琅端来。 “杨婶祖籍杭城人,家里人都爱这一口,我和爷爷也喜欢,你尝尝看,”闻昭非估计林琅也喜欢。 “好好吃!”林琅真正感觉自己被美食唤醒了,皮薄汁多、鲜甜适口的小笼包,可以算是林琅吃过的最好吃的小笼包了。 原世界的林琅跟着姥姥长大,饮食方面一贯以清淡为主,上了高中在学校吃午饭了,她才尝到不少味道重的食物。 现在这个世界诸多原生态的食物都很让林琅惊.艳,闻昭非煮的红烧肉算一个,七阿婆的肉片汤算一个,再就是这个小笼包了。 昨儿的饭菜也很丰盛,但对穿书来的林琅来说,属于学校食堂丰盛版的标配。 闻昭非浅浅一笑,“回头我和杨婶要个食谱。” “好呀好呀,能嫁给你真是太好了!”林琅感觉闻昭非带给她的惊喜好多,会煮饭,会洗衣服,还会刺绣做抱枕做衣服,本身还是个医生! 此外闻昭非还很好看,林琅感觉自己赚翻了。如果不是闻昭非工作的地点不太好,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捡漏。 闻昭非耳根一红,眸中笑意更甚,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但他也觉得能娶林琅很好。 闻老爷子一回来就瞅见甜蜜蜜吃饭中的小夫妻,他脸上的肃色无自觉散去大半,再有意识地露出慈爱的神色,“佩佩,爷爷给你们和韩爷爷家借了自行车。” “昭非带佩佩多逛逛,赶不及回来就到国营饭店吃,票和钱都是拿来吃用的,别省在这方面。” 闻老爷子看闻昭非的眼神里多了警告,不允许闻昭非为了省钱省票亏待了林琅。 如果他六年前就知道林尧青意外去世,如果妻子没有病逝,他们早就想办法把林琅和她姥姥接来京城亲自照看了。 “明白!我们听爷爷的,”林琅弯着眼睛附和,有钱有票,她才不想在吃喝上亏待自己和闻昭非。 闻老爷子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林琅的头发,哈哈笑道,“这就对,佩佩是个听话的。” 林琅吃好了,她去刷牙洗手回来,闻昭非已经从隔壁推了一辆自行车到门口,不新不旧,但能看出自行车主人对它的爱护。 闻老爷子是拿了半袋喜糖去的隔壁,韩老爷子原本就和闻家关系不错,一番推拒,他们收下糖,这自行车也借得情愿。 原世界林琅住在市中心的老片区,到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日常走路上下学,林琅只看同学骑过自行车。 林琅到自行车边比划了一下,放弃了现在就和闻昭非学,这种款式的自行车,她学会了也骑不舒服。 林琅和闻老爷子摆摆手,“爷爷,我们走了,您在家好好的呀!” “好,”闻老爷子笑呵呵地应了,又看向闻昭非,“骑稳点儿,别摔着佩佩。” 闻昭非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让老爷子如此不放心,无奈点头,他在林琅还在后座边试探时,单手箍住林琅的腰,轻轻一提,就把林琅带到后座上。 林琅调整一下坐姿,闻昭非回头和她对视一眼,就骑上自行车,林琅的手很自然就环到了闻昭非腰上。 闻昭非身形微微一僵,他一边继续平稳地骑,另一只手将外套拉了拉,将林琅环在他腰间的手遮住大半。 “我们先去照相,再去供销社逛逛,”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明他们此行的两个主要目的。 “好呀,”林琅应着话,目光四处打量,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是第一次来京城,看什么都新鲜。 闻昭非也不像在其他人面前那般话少,林琅问什么,他都耐心又细致地回答。 从闻家老宅到照相馆骑了快一个小时,林琅和闻昭非都没感觉时间流逝,说说话就到了。 因为要拍照,林琅出发前,好生打理了自己的头发,分了两股,编一半放一半在两侧肩膀,林琅的头发原本就细软蓬松,这样一弄更显发量多。 她身上是青底绣着粉白铃兰花的姥姥定制版长裙,林琅十六周岁的生日礼物,穿的次数不多,又保存得好,完全看不出是两年前的衣服。 闻昭非穿着留在京城家里的西裤、白衬衫,他和林琅俱是模样出挑,一走进照相馆就吸引来所有目光,也没人怀疑他和林琅是否一对儿的问题。 林琅和闻昭非站着和坐着各拍一张,付了钱,拿到□□,到时候要麻烦杨婶来帮忙取了,再寄去农场给他们。 照相馆出来,闻昭非骑车带着林琅到京城最大的供销社大楼,里面东西又多又齐全,除非没票,不然很少会缺货买不到。 自行车、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儿寄了在路上容易丢、也容易被弄坏,林琅和闻昭非就算需要它们,也不打算在这里买。 但林琅想给自己的农场新家定制沙发坐垫、地毯等物件儿,就能在京城供销社买到喜欢颜色的布料。 不缺钱不缺票,林琅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买买买的快乐,布料买四大捆,比较实用红色、黑色、青色和蓝色。 此外,林琅还花钱给自己和闻昭非购置了在农场供销社肯定没多少款式的冬衣鞋子,特别是林琅,她在小宁村的冬衣基本都只能当春秋装穿。 闻昭非没觉得自己缺衣服,但林琅眨拽着他的袖子撒娇两声,他就晕乎乎地松口了。 “三哥?真是三哥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都没听爸妈说,这位是……”闻向东快步走来,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妈今早都还在笑话,闻昭非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回京,落魄至极。 现在闻昭非不仅……人模人样,还带着一个美丽娇俏的小姑娘在供销社里大采购,半点儿看不出十多天前的颓废、落魄来。 “林琅,我妻子,他是我爸再婚的长子闻向东,”闻昭非曾给林琅简单说过生父闻明轩再婚后的家庭情况。 闻明轩是机械厂研发部副部长,再婚后妈是隔壁纺织厂革委会干事,叫聂雪,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分别叫闻向东和闻向北,他们另外还有一个19岁的女儿叫闻想楠。 闻向东和闻向北分别在高中毕业后进了居委会和钢铁厂,闻想楠初中毕业后就进了她妈所在的纺织厂,去年年底才转到了宣传科。 闻向东和闻向北倒是想和闻昭非那样进工农兵大学或专科学校继续读书,但不说能不能搞到名额,他们本身学习成绩就很普通。 高中勉强考上读完,就迫不及待地参与工作,至于下乡建设什么的,他们家已经默认是闻昭非去,闻昭非专科读完也果然自己报名下乡了。 “啊,是、是你啊,”闻向东不敢置信的眼神看林琅,然后又看闻昭非,非常怀疑闻昭非胡说。 他在林琅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点儿乡下姑娘的气质,他更不敢相信闻昭非真的愿意履行“娃娃亲”,娶了小山村的林琅。 “你好,”林琅只对着闻向东轻轻一点头,就看回闻昭非。 闻昭非低眸看来,林琅立刻朝他露出笑颜,她没有被闻向东的态度冒犯到。准确地说,她不太在意闻昭非再婚父亲那边家庭对她的态度。 “我们继续挑吧,”闻昭非也从闻向东身上收回目光,他和林琅在手表柜台前挑女式手表。 林琅对时间很敏.感,但也比不了一个手表方便。 “就这个了,”林琅看过一圈,最终还是选了偏贵的那款,无论表带表盘都精致许多,日常都要用的东西,她自然想要真正喜欢的。 林琅给钱给票,这就买了手表让闻昭非帮她戴上,如此,林琅和闻昭非来购销社的主要任务算完成了。 闻昭非一回头看闻向东还在他和林琅周边转悠,眉头蹙起,语气即刻冷下来,“你还有事儿?” 闻昭非和闻向东兄弟说不上交恶,但也不是日常能嬉笑打闹、谈天说地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他们彼此最合适的社交距离。 “没……你不回家看看爸爸吗?”闻向东好奇的余光不断瞥去林琅,反差过大,导致他对闻昭非的这个娃娃亲对象好奇极了。 “不关你事儿,”闻昭非看着闻向东的目光更冷了。 闻昭非上次回来先按信件嘱咐先去找的小姑问情况,他父亲闻明轩和大伯二伯带着妻儿们闻讯过来,他们就“娃娃亲”事情有过一番谈话,仅此而已。 从懂事开始,闻昭非从未主动踏入过闻向东口中的“家”。 闻向东对闻昭非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脚步一顿,不敢跟上了。 闻昭非带着林琅去几个柜台取好寄放的东西,就直接去隔壁邮局里填单,把布料衣服等提前寄去农场。 此外,闻昭非手上还提了些林琅买给闻老爷子的衣物,虽然用的是老爷子的票,但也算他们作为晚辈的心意。 “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回家吃?”闻昭非抱林琅在后座坐好,才询问林琅的意思。 “饭店吃吧,吃完我想去……那两个房子附近看看。” 林琅笑吟吟地看着闻昭非说话,从闻昭非身上找到安全感的现在,她再想起姥爷姥姥就没那么悲伤了。 她没想着现在就能凭地契把房子拿回来,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她仅仅只是想看看姥爷姥姥生活过的地方。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0节 三张房契里有两张是京城的,还有一张远在广城,未来或有机会能去看看。 “好,”闻昭非抬手轻轻抚了一下林琅头发,就到前头骑车带林琅往国营饭店去。 后脚从供销社大楼出来的闻向东,只看到闻昭非载着林琅骑远的背影。他今儿来供销社是给已经订婚的未婚妻买生日礼物。 一双女式凉鞋,已经是他能给出较为体面的礼物了,没想闻昭非能带着林琅在供销社里又买衣服又买手表。 他不认为小山村出来的林琅能自己有钱,他也不觉得跑去农场当医生的闻昭非能存多少钱,这些钱必然是偏心老爷子给的。 国营饭店里,林琅和闻昭非点了两菜一汤,俱是满足。 午饭后,他们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当散步,往地契地址之一的四合院走去。 “对了,我们今儿买那么多东西被看到,会不会有妨碍?” 林琅对闻昭非和再婚弟弟的冷淡关系并不奇怪,她和父母再婚的弟妹们也感情一般。她怕她今日的大采购,给疼爱她和闻昭非的老爷子带去麻烦。 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爷子五个孩子,孙辈更多。多给了她和闻昭非,自然会少给其他人。 闻昭非轻轻摇头,“不会,他们知道了也不敢来闹。最多联合姑姑伯伯给我写信。” 但写多少封信,对闻昭非来说都无关痛痒。 闻昭非自然看出林琅的诸多疑惑,可这里面的污糟事儿太多,他总不想污了林琅耳朵,偏偏不巧,今儿就撞上了闻向东。 “五年多前,我奶奶被一封举报信抓到街道革委会,我父亲和姑伯们无所作为……是爷爷和我恩师多番走动,才把人弄出来。但也迟了……” 闻昭非的声音带着无法自抑的哑色,时隔五年再说起依旧是他心中的痛,当时他正住校念六年制的专科大三,等他收到消息去求恩师,已经迟了。 阮琇玉被关三天,出来送到医院不到一个星期就病逝了。街道革委会那边关于她奶奶的病逝、和被举报的诸多问题,到如今都没有个具体说法。 亲生父母被那些“疯子”弄走,几个孩子都只顾忌着自己的工作、家庭,没有第一时间作为。 老太太病逝,老爷子受刺激病危住院,他们才后悔莫及。 但无论他们如何后悔,如何补救,人都已经去了,在闻昭非和闻老爷子这里,这个坎儿永远也没办法过去。 除了去年老爷子又住院,他几个儿女接连跑医院家里外,其他时候,除一直在外城工作的小姑一家外,都不被允许回老宅。 所以闻昭非才说,他生父那边“不敢”。 沉在自己思绪里的闻昭非手心被塞入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他偏头看向林琅,眸中的冷色消失不见。 “当年的事件里,我父亲和伯伯们那里‘疏远’及时,没受多少影响。恩师和师母反倒受了牵连,被下放到东北农场那边。两年前我毕业出来,和恩师打听了一些农场情况,正好那边卫生所招人,我便报名下乡了。” 闻昭非摩挲着林琅的手,微微一笑,心境完全恢复,“我去那边有恩师和师母的原因,也有其他……将来碰上了,我再和你说。” “好,”林琅点头,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但她能感觉到闻昭非心中若隐若现的沉重情绪,当年的事情远没有闻昭非现在和她说起的简单。 林琅和闻昭非走一段,骑一段,很快就来到了林家在京城的四合院前,里面作为政府单位的家属院被征用了,满满住了十来户人家。 闻昭非载着林琅在房子外围骑了两圈就离开这个片区,没有真的进到四合院里看。 “原来以前我姥爷姥姥这么有钱,”林琅对姥爷姥姥的了解都来自“记忆”,那些记忆都是关于小宁村的,她从来不知他们有这样的过往。 闻昭非知道的比林琅多一些,“姥爷的父亲和我太爷爷是同事,都曾在前京大任教。温奶奶和我奶奶是广城名门闺秀,她们来京城上大学,结识了姥爷、爷爷才嫁来定居京城。” 如果不是国难战争人祸接连而来,“林琅”和闻昭非极可能会是青梅竹马地长大。 又骑了有一个小时,闻昭非带着林琅来到一片荒芜西式别墅区前,下车来找了一会儿,他们在一栋锁起大铁门的小别墅前停步。 林琅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三四岁小女儿扒着铁门往外看的场景,但要细想这个场景周边的人事物,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好像在这里住过……” 林琅蹙眉,她记忆力一贯好,虽然是强塞来的记忆,但该记得的她努力想想,都能想起来,四周岁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闻昭非对林琅的母亲林可萱知之不多,只从爷爷奶奶的闲谈里知道她十三年前跟着广城丈夫赴港出国了,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带上当时不到五周岁的林琅。 这些年也是因为林可萱在国外的原因,闻鹤城和阮琇玉才没劝林家俩老回京城来。 闻昭非目光看向四周,他也觉得这里眼熟,多年前有来过,甚至进到过这个别墅,他再看向林琅,沉思良久才问道,“你知道……慕家老太太吗?” 慕家曾是广城的老牌世家,林可萱嫁给慕家大少后定居广城,京城闻家和广城慕家之间没什么交情,林可萱或有来京城,却没主动去闻家见阮琇玉。 但闻昭非曾经跟着他师娘寇君君,来过这里给慕家老太太看过病,见到当时只有三四岁的小林琅。 “我没有四周岁前的记忆,姥爷姥姥也没和我说太多,但我四周岁前叫慕琳琅没错,”林琅已经接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林琅了,那些过往也是属于她现在身份的一部分。 “我陪师母来这里给慕家老太太看病,在客厅见过你一面,当时你们是和……慕家三少一起来的京城,”闻昭非可想不到当时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娃娃会成为他的妻子。 当时的他也不知道,女娃娃的姥姥是他奶奶的手帕交,也是家里后来经常提起那个叫“佩佩”的小女孩。 “这里荒芜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房子……应该是你姥爷给你母亲嫁妆的一部分,慕家只偶尔来京城时暂住。” 十三年前林可萱出国,这个别墅的房屋地契和林琅一起被送回小宁村,广城慕家那边不知情况如何,却是没再来过这里。 这个别墅片区因为建筑风格等特殊原因,暂时还没被征作它用,基本保持这它被封起来前的模样。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林琅轻轻摇头,她来这里是想看姥爷姥姥生活过的地方,万万没想过会有四周岁前的生活画面一闪而过。 她也不记得她三四岁时有没有见过童年版闻昭非,林琅唯一可惜地只有这个了。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闻昭非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林琅的眉心,再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听话。” “好,”林琅闻言当即不再去想,蹙起的眉尖已经被揉开,她朝闻昭非一笑,人更挨近了些,“我看够了,我们回家吧。” 闻昭非再走近半步,将人拥住两秒,他再顺手将林琅抱到自行车后座坐好,反身,他骑上自行车,平稳前行。 林琅搂住闻昭非的腰,把脸颊也贴到闻昭非的背上,清风习来,她的心情真正松快起来。 “周围有人了,我就藏口袋,你别紧张,”林琅感觉到闻昭非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连忙告知。 这附近没啥人,她就搂一会儿闻昭非,人多了,她就把手藏到闻昭非衣服口袋里。 林琅也不怪闻昭非担心,合法夫妻都不敢在街上牵手,他们还没真正领证呢。 闻昭非放开一只手,在林琅手上一握,再放回车把手上,没有去解释林琅他是否有真的因为害怕被人看而僵硬。 林琅和闻昭非在下午近四点回到闻家老宅,闻老爷子和韩家老爷子在门口附近的藤桌藤椅喝茶唠嗑。 “佩佩来,这是你韩爷爷,这是尧青家的丫头,大名林琅,”闻老爷子对林琅招招手,再把她和韩老爷子互相介绍。 “爷爷好,韩爷爷好,”林琅小跑过来,眉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又好看又讨喜,反正韩老爷子第一眼就觉得林琅很讨人喜欢。 “好,好,听你爷爷念叨大半天了,可算见着了,”韩老爷子立刻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给林琅,“收下,长者赐不可辞。” 林琅看一眼闻老爷子,伸手收下,“谢谢您。” 闻昭非走来和两个老爷子打了招呼,就走去隔壁韩家还车,他再回来时,两个老爷子和林琅已经换到堂屋边的书房里。 林琅正在进行陪伴长辈的常规节目之才艺表演,写毛笔字。 一笔挥就,四个行书大字:天道酬勤。 林琅在同龄人里经常被认为孤僻、不爱说话,但其实林琅在老人家的群里很受喜爱,她这手毛笔字从小秀到大,老宅周边邻居爷爷奶奶们家里的春联都给林琅承包了。 “不错,老林教得好啊,”韩老的神情已经从看小女孩表演,变成真正的欣赏赞叹,林琅这手字已经颇具风骨,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写不出来。 韩老再看去闻老爷子眼神就多了些意味儿,原本他也以为林家没落了,闻鹤城是看在救命之恩和“娃娃亲”上,不得不让林琅和闻昭非成婚。 没想即便没有这些旧交情,林琅本身也很优秀,一点儿不差京城里精心教养出来的年轻姑娘们。 韩老想到他和林尧青的旧交不比和闻老爷子浅,林琅愿意的话,配给他哪个孙子都不差。 林琅和闻昭非成婚已成事实,韩老的这些心思自然不会说出来。 “哈哈,不错不错,佩佩的字真好,这幅字裱起来挂我书房,”闻老爷子笑得很是开怀,比闻昭非考了好成绩还要让他骄傲。 “这幅字不算太好,我重新写,挑一个最好的给您挂,”林琅看老爷子不是说笑的模样,她重新拿起笔,一番酝酿,又写了两行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是林琅姥爷林尧青最喜欢的一句话,他也教过原主写毛笔字,但在小宁村练字的笔墨纸是个稀缺物,原主钢笔字写得不错,比较废纸的毛笔字就比较一般。 在小宁村,林琅还有所顾忌,现在出来了,林琅可以随心做自己,“林琅”是她,穿书前那个世界的林琅也是她。 “这个也好,爷爷都喜欢,”闻老爷子走来又是一番观摩,和韩老仔细品鉴起来,俱是越看越喜欢。 林琅也不厚此薄彼,她拿起笔给韩老爷子写了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句话很适合现在还在坚持教育事业的韩老爷子。 林琅已经找回了手感,重新写的这几页大字都挺满意,就没再写了。 闻昭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林琅身侧,在林琅放下笔下意识转手腕时,他将林琅的手握住,按着几个穴位,给林琅按摩起来。 “手没事儿,就是有段时间没写了,”林琅浅浅笑着,任由闻昭非给她按摩,她以前一天练字半小时到一小时,这才写多久呢。 “写得很好,”闻昭非再看一眼热烈讨论中的老爷子们,他拉着林琅出书房到厨房倒茶喝。 天气热,这一路回来林琅都没喝过水。 林琅咕噜噜喝下一大碗,再等闻昭非喝完,他们去和老爷子们打个招呼,就先回房休息。 林琅换了衣服就躺到床上,出门避开的闻昭非带了把扇子回来,他的房间也就下午傍晚这会儿热了点儿。 开窗进风后,送来后院水井的凉气,很快就能凉快下来。 “你睡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喊你,”闻昭非说着话,一下一下给林琅扇风。 林琅眯着眼睛伸出手来,握住闻昭非的另一只手,再自然地往怀里带了带,“好,我就睡一会儿会儿。” 大半天都在外头跑,林琅一躺下来就有些犯困了,她贴着闻昭非的手心蹭蹭,眼睛闭上,意识立刻就昏沉起来了。 闻昭非被林琅抱着的那只手一动不动,原本在扇风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给林琅扇起来。 杨婶敲了房间的门,闻昭非才恍然发觉自己盯着林琅看了很久,放下扇子,他走去打开一点儿门,压低声音道,“林琅在睡觉,您有什么事吗?” 杨婶立刻意会跟着压低声音,“想问问你们晚饭爱吃什么?” “您看着煮就好,林琅不挑,我也是,”闻昭非确实觉得林琅挺好养活,就连火车上卖的那些吃食只要不难吃得过分,林琅都能吃得有滋有味儿。 “行,婶子明白了,你继续去陪媳妇吧,”杨婶揶揄地一笑,闻昭非以前在家可不是不挑食的,现在娶了媳妇,媳妇不挑,他也不挑了。 闻昭非没有解释,他在农场两年确实是不挑了。 杨婶来去匆匆,闻昭非回房间继续给林琅扇风,等房间的温度降下来,他关起一半窗户,又拿了小毯子给林琅盖到胸口,才起身去书房找老爷子。 闻昭非买到的返程火车票出发时间在明天下午,算起来他们待在家的时间没剩多少,闻昭非清楚老爷子要叮嘱他的话不会少。 闻昭非和老爷子聊了快一个小时回来,林琅也没有醒的意思,他不得不揉着林琅的头发把人喊醒,“吃了晚饭再睡,林琅,林琅……” “佩佩,起来吃饭了,”闻昭非学老爷子喊林琅的小名,语气也跟着温柔了不少。 林琅闭着眼睛伸出手来抱住闻昭非蹭蹭撒娇,“好困,我还要睡。”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1节 闻昭非被林琅抱住了脖子,再被轻而易举地带下去蹭了脸颊。 林琅闭着眼睛,闻昭非却是睁着眼睛,他们靠得这么这么近,再近那么一点儿,他就吻到林琅的唇了。 闻昭非感觉自己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喉结上下滚了两下,他心不在焉地道,“晚饭有糖醋排骨和炸肉丸,都是杨婶的拿手菜,现在正热乎着,你确定要再睡会儿起来吃吗?” 林琅倏地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里一点点映入闻昭非的脸,她的两只手依旧缠在闻昭非的脖子上,像个……唔,磨人的小妖精。 林琅被脑袋里冒出的形容恶寒到了,收回手立刻就要爬起来。 但闻昭非没有就势起身,而是单手托住了林琅的脸颊,他低低问道,“可以亲吗?” 话问出口,闻昭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如此冒犯,但他看林琅的视线却没有移开。 林琅眨眨眼睛,脸颊的红润迅速泛起,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再接着,闻昭非的唇贴上了林琅的唇,短暂停留,他的手从林琅的脸颊离开又落到林琅肩上,他带着林琅一起坐起来。 林琅抿了抿唇,这个亲亲可太短暂了,她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林琅在继续亲亲和吃糖醋排骨间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吃饭吃饭,我想吃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是林琅高中食堂最受欢迎的菜色之一,也是林琅吃最多的一样,闻昭非一提出,她各种想念就冒出来了。 “好,”闻昭非扬唇一笑,同样收起那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他的心情继续上扬,林琅没有拒绝,也没有排斥他的亲.吻。 林琅起来简单打理一下头发,就和闻昭非手牵手去准备吃饭。 杨婶出品的糖醋排骨不负林琅的期待,有滋有味,软烂脱骨,所有人都吃得满足又喜欢。 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各一边扶着闻老爷子的手,他们去胡同巷外散步消食。 老爷子嘴上说着不用扶,但真被扶了也没拂开他们的手。 晚饭后到天彻底黑前的这段时间是胡同巷一天最热闹的时刻,有下学下工回来的孩童、少年和大人,有吃了饭出来遛弯的老头老太太们。 走一圈又回到家门口附近的这一路,林琅和闻昭非很是被老爷子秀了秀。这年头能长成林琅和闻昭非这种程度的标致,相当少见,何况还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这将来您的重孙儿可得好多看啊,三哥三嫂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 嫁来隔壁韩家孙辈老二的媳妇魏婷很是夸了番林琅和闻昭非,再又八卦地瞅瞅林琅的肚子,林琅模样是真的标致,但身形似弱柳扶风,可不像是好生养的。 魏婷相当骄傲自己嫁来韩家的第一年就生了个男宝,孩子很受韩老喜爱,她有了脸面和底气,娘家那边无不羡慕她。 闻昭非多看了一眼魏婷外,林琅和老爷子都没听出她的话外音。 闻老爷子一想综合了林琅和闻昭非模样的小娃娃,整颗心都软了,笑呵呵地道,“那肯定好看极了。” 林琅附和地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和闻昭非的孩子丑不了。 闻昭非目光落回林琅脸上,可见地温柔起来,“林琅还小,我们不着急。” 在今年三月收到那封信前,结婚生子都不在闻昭非的人生规划里,但现在他不仅结了婚,此刻想到未来或可能会有和林琅相似眉眼的孩子,他心中竟有期待。 “姐!” 巷子外跑来一个白裙女青年,她一把抱住魏婷,“姐,我太想你了。” “珍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会回来?” 魏婷脸上的惊讶完全多过惊喜,她拉着魏珍珍就要往里走,又想起她正在和闻家人说话,表情重新变回得体温柔的模样。 “闻爷爷,三哥,三嫂,这是我同胞妹妹珍珍,”魏婷的丈夫比闻昭非小两个月,她一贯跟着夫家喊这一带的邻居们。 “珍珍,这是爷爷的好友闻老先生和他的孙儿孙媳,就住我们家隔壁,”魏婷紧紧握着魏珍珍的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又不可说的意味儿。 魏珍珍却没能感受太多,她同是一脸惊讶,“居然是你们啊!是我啊我啊,太有缘分了吧。” 昨儿从火车下来,魏珍珍以为再难见到的闻昭非,居然是她已婚二姐的邻居。 闻昭非却没第一眼认出她,余光一扫就收回,他还记得林琅曾因为隔壁王诗雯吃飞醋生气的事情。 林琅很快想起,微笑点头后,悄悄戳了戳闻昭非的手臂,低声提醒,“火车。” 魏珍珍继续兴致勃勃地主动说明,“我和这位……三哥,我们同一个火车车厢抵达的京城。” 闻鹤城更先林琅瞪目看向闻昭非,眼神警告闻昭非不许用他的脸惹是生非。 闻昭非不得不想起来,他微微眯眼看去魏珍珍,纠正了她的话,“临下车时说过话。同志喊我闻医生或闻同志比较合适。” 闻昭非被老爷子瞪得很是无辜,但主要是魏珍珍过分兴奋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误会。在他看来,这个邂逅普普通通,不值一提,他甚至都没想过要记住魏珍珍的脸。 “闻三哥,老榆树下有人找你。”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跑来给闻昭非传话,话一带到,他就飞奔回斜对门的家里,边跑边嚷饿。 闻昭非当即道,“爷爷,您在韩爷爷家坐会儿,我带佩佩去老榆树那边转转再回来。” 闻昭非大概猜到是什么人找他,不想让老爷子多想,也不想留林琅在这儿,听魏婷魏珍珍这对面和心不和姐妹的叙旧。 “唉哟,新婚夫妻就是黏人啊,”魏婷打趣着,目光警告得看一眼魏珍珍后,又往闻昭非林琅那里瞟去。 她以为男人长成闻昭非这幅模样,只有女人黏他的份儿,没想有个不知是谁的人找,闻昭非都要把媳妇带上。 魏珍珍对闻昭非的好奇就更多了,但到底不熟,没好意思继续当面问魏婷。 闻老爷子从闻昭非脸上看出了点儿什么,也不说破,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老韩这儿再歇会儿就自己回去。看好佩佩。” “爷爷放心,”林琅摇摇闻老爷子的手,再看去魏婷魏珍珍和更远处那边抱重孙子玩闹的韩老,“韩爷爷,魏姐姐,小宝,再见啦。” 林琅转向闻昭非,眉眼弯起,“咱们走吧。” 林琅也不是什么人的飞醋都吃,她就没看出来魏珍珍的兴奋和闻昭非有关,还当她是看到亲人过于高兴才如此。 闻昭非看去闻老爷子和韩家人轻轻颔首致意,目光落回林琅脸上,原地停步,他抬手帮林琅将一缕碎发拂到耳后,“不着急,我们慢慢走。” 侧开一步,闻昭非和林琅保持着相对亲密又不会被说嘴的距离。 但他也用实际行动回应了魏婷的话,他丝毫不介意在人前这般“黏”着林琅。 第22章 胡同巷外,公交亭对面的老榆树下,闻明轩等了有十分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闻昭非,和一个眉眼里透着似曾相识感的少女。 “可萱……” 闻明轩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很快就意识到比他小四岁的林可萱不可能还是这幅模样。 二十来年前,闻明轩到广城出差时见过新婚不久的林可萱,而彼时他已经再婚有了双胞胎儿子。林可萱和慕家大少的爱情故事也在广城广为流传。 如此相似的少女不是林可萱,那就是林可萱留在国内给林家俩老照看的女儿,他和前妻所生长子闻昭非替他认下的“娃娃亲”对象。 闻明轩的兄姐们都不想自己孩子和林琅有接触的原因之一,就是林琅有这么个出国的父亲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个炸弹,将闻家上下牵连进去。 已经下乡去到农场的闻昭非就没有这个顾虑。 闻明轩的目光再落回闻昭非身上,终于不再是十多天前的那副落魄模样,衣冠楚楚,闻家孙辈里独树一帜的俊美,面容有七分俏似前妻任颜,剩下的那三分俏似他生母阮琇玉。 总之,闻昭非长成的模样就没闻明轩什么事儿,闻明轩面相轮廓更像闻鹤城,岁月留下的痕迹将他和闻昭非仅有的那点儿相似也抹没了。 闻明轩对闻昭非的感情复杂又简单,他和任颜“巧合”之下有了肌肤之亲,迫于舆论,火速结婚。 从结婚到婚后发现怀孕,再到妻子难产和病逝,前后不过两年时间。 闻明轩“被迫”荒唐梦了一场,很快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除了交给父母照顾的闻昭非。 他在前妻病逝半年后娶了家世相当又貌美的妻子,有了双胞胎,家庭美满。 相当长一段时间,无论闻明轩还是他的现任妻子聂雪都无视或忘记了闻昭非的存在。 直到闻昭非在俩老的教导下,越来越优秀。 邻居街坊,同事朋友时不时在耳边问起闻昭非,他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他从未付出任何心血和情感、却出乎意料优秀的儿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明轩的语气里无自觉多了些苛刻,他以为闻昭非认下“娃娃亲”,把林琅带回京城来,一定程度表明闻昭非心里是有他这个父亲。 但作为他的儿子,闻昭非上次回京城前没给他打招呼,这次回来后也没主动去见他,还要他这个父亲一次一次亲自找过来。 “昨天,”闻昭非面色不变,似闲谈般地问起来,“听说向东定亲,您和聂姨给他准备了一套房子和五百块钱。” 京城的房子可不是小宁村能比的,何况现在要弄套房子相当麻烦,无论闻明轩还是聂雪都费了不少人情和金钱。 房子之外,还有摆在明面上的五百块钱,且不算即将花在聘礼上的三转一响。这还只是进行到定亲,之后结婚生子,他们肯定还会继续贴补。 但闻昭非被“强行”安排去履行“娃娃亲”,闻明轩等人没有给他任何补偿或补贴,就连闻昭非最开始给林琅选择的三百块,都是他自己的积蓄。 闻昭非视俩老留下的“约定”为己任是一回事儿,闻明轩这些人给不给他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林琅不说话,同样好奇的目光看向了闻明轩。 一米八几的身高中和了闻明轩已经横向发展、过分凸出的肚子,在同龄人里,闻明轩或许还算英俊。 但在闻昭非面前,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中年大叔了,且明晃晃地偏爱二婚生的孩子,苛待已逝前妻留下的长子。 闻明轩在林琅和闻昭非的目光下瞬间恼羞成怒,属于他首都大厂研发副部长的涵养岌岌可危,他反问道,“你不是找老爷子了吗?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没有给闻明轩准备结婚聘礼这些,是因为老爷子会给闻昭非,闻向东中午回来吃饭就说起,闻昭非带着林琅在供销社里大肆采购。 如此张扬,就不怕人再写封举报信搞闻家吗! 闻昭非眼神毫无笑意,嘴角却微微上扬,他语气淡淡地问道,“所以您来找我做什么?和我争老爷子的退休金,还是奶奶的遗物?” 闻明轩不是来给他结婚的钱,同样默认老爷子会给他,那么闻明轩现在来老宅附近找他做什么呢?还不是不甘心老爷子的“偏心”。 闻明轩能自己理直气壮地“偏心”,却看不惯自己父亲“偏心”。真正贪心不足的人是谁? 何况,闻鹤城和阮琇玉给每个儿女都准备了结婚基金,闻明轩作为幼子又结过两次婚,他从俩老那里拿到的比他兄姐们都更多。 俩老最开始提出抚养照顾闻昭非,也是因为闻昭非是闻明轩的儿子。后来,为了闻明轩再婚家庭能少些矛盾,他们带着闻昭非极少去打扰他。 闻鹤城和阮琇玉不亏欠任何一个儿女,却从心底里认为自己和闻明轩都亏待了闻昭非。 闻明轩没想到在林琅面前,闻昭非会对他如此违逆无礼,他出口的声音都在抖了,“你,你……你就是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吗!你奶奶教导你的涵养和礼貌呢。” 到现在闻昭非都没给他和林琅互相介绍,他自己不想认父亲,也不想他的“娃娃亲”妻子认他。但从对话里,林琅想必猜出他是谁了。 林琅对闻明轩来说不同于任何一个不小心介入、听到闲话的路人甲,她是他曾经视为妻子又遗憾错过的女人所生的女儿。 闻明轩深吸口气再努力和闻昭非讲道理,“你以前不明白,现在成婚了还不能明白吗?” 闻昭非眯起眼睛,挡住眼底骤现的寒光,侧开半步,挡住闻明轩看去林琅的目光,他低声道,“为了您的小家,放弃生养之恩母亲的生命吗?这就是你所谓涵养的话,不要也罢。”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2节 闻明轩脖子以上呈现红色,且越来越红,从事发到现在五年了,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尖锐、刻薄又强势的闻昭非。 闻明轩两年多不多接触闻昭非,突然这般想不开,来闻昭非面前摆父亲的这一谱着实是败了。 “娃娃亲”小妻子在边上,也不能让闻昭非有所顾忌。闻昭非不仅是心里怪他,还看不起他。 俏似故人面容的林琅在边上看着,闻明轩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无情撕碎,踩到脚底下,但他还是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开脱。 “当年的事情,我和你伯伯们是有诸多思虑不周的地方,但主要责任在……”在那封举报信。 写举报信和拿举报信当“令箭”的人才是真正迫害阮琇玉的人,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我知道,”闻昭非眸中冷色不变,他当然知道罪魁祸首该是谁,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到这儿来。 阮琇玉去世前拉着闻昭非的手说,让他不要恨,闻昭非自觉很努力地去做了,但闻明轩不该提她,还言语里指责她没教导好他。 林琅将手塞进闻昭非的手心里,她看闻明轩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冷淡,这个闻明轩不仅苛待过闻昭非,还对她姥姥闺蜜玉婆婆不孝。 振振有词,其实最混蛋不过! “人渣!渣男!” 林琅用她带着南边腔调的嗓音帮闻昭非一起骂,顺便她还解释一下,“人渣就是人间渣滓、无药可救的意思。这种人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为他生气只会浪费时间。” 闻昭非手心一软,心头也跟着被撞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眼神里的冷淡顷刻消融不见,“你说的对。” 他早就不指望闻明轩能从心底里认错和忏悔。但偶尔这样的时刻,他还是被轻易撩起心中无边怒火。 闻昭非眼中有了愧色,他被怒火冲昏了理智,居然让林琅直面他和生父的矛盾和争吵。 “附近有个公园,我们走走?”闻昭非朝林琅浅浅一笑,语气温柔,毫无转换的痕迹。 “好,”林琅点头,怒瞪的双眸立刻弯起,小脸转向闻昭非徐徐绽放着笑颜。 天色已经发暗,路灯却还没亮起。 走出老榆树有十来米后,林琅停步转身抬脸,她将闻昭非的手握得更紧些,依旧用她自带南方软调郑重告诉闻昭非,“爷爷奶奶疼你,我也疼你,只疼你。” 闻老爷子和去世的玉婆婆之外,她会是这个世上另一个偏爱且只偏爱闻昭非的人。 闻昭非原本就波澜粼粼的心境,在林琅的这句话里起了滔天大浪,天色黯淡,他眼里的林琅却白得发光,明亮得晃眼,也暖得想个小太阳。 大概很久很久,闻昭非都没再遇见过如此直白又热烈的偏爱了。 “好,”闻昭非回林琅的声音里多了些无法自抑的哑色。 闻昭非握着林琅的手放进口袋里,再自然地变成了十指交扣的牵手方式。 闻明轩被留在老榆树下,恼怒、羞愧、震惊、无地自容等情绪将他淹没,闻昭非林琅走出老远,他都还反应不过来。 他不仅被闻昭非不留情面地嘲讽,还被林琅直白又直接地骂了。 人渣,渣男,无药可救……他真的是吗。 —— 闻昭非和林琅走入小公园不久,路灯就接连亮起,闻昭非不得不放开林琅的手。 这一路的风光熟悉又带着点儿久违的陌生,闻昭非却半点儿分不出心思来看它们,他前半段仔细感受林琅软到不可思议的手,后半段放开手后,目光和注意力也全在林琅身上转悠。 林琅以为闻昭非这一路的沉默不语,是被闻明轩勾起了伤心事儿,她暗暗生气和心疼,万分遗憾之前没再多骂闻明轩两句。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玩吗?”林琅尝试转移闻昭非的注意力。 闻昭非轻轻点头,“经常来这里晨练和背书,早晨那会儿人少些。” 小公园围湖而建,湖不大,公园也不大,里面来遛弯的老人、年轻人都挺多,早晨是小公园里相对人最少的时候。 夜晚的景色受限于隔老远一盏的灯光,林琅和闻昭非只能看个大概。 走了半小时,林琅和闻昭非就从公园出来,老榆树下的闻明轩早就走了,他在闻昭非林琅这里吃瘪,更不想去老爷子那里讨骂。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家,老爷子也早从韩家回来了,魏珍珍对闻昭非林琅的过度好奇,让他挺不高兴的。 魏婷自然也接收到闻鹤城和韩老的不悦目光,匆匆将魏珍珍拉走。 闻鹤城在书房,林琅和闻昭非进到书房陪老爷子一起练字。 闻昭非的毛笔字学自老爷子,他这两年到农场练得少,但基本功在,找到感觉后,终于写出一副还算不错的字,没再被老爷子偷偷翻白眼了。 练字结束就准备睡觉了,林琅和闻昭非替换着去洗头洗澡,老爷子没年轻人洗得那么勤,简单洗漱就回房了。 十点前,林琅和闻昭非回到他们的房间里。 穿来这个世界一个半月,林琅第一次这么晚还没有要睡的想法。 “你困吗?我们去阁楼上看书吗?”林琅双眸亮晶晶地看来,傍晚睡了那一个多小时,带走了生物钟的绝大部分睡意。 “我们去阁楼上挑一些书,明天一起寄去农场,”闻昭非说着话,却先将林琅揽到怀里抱住了。 闻昭非和林琅出门的这一天,老爷子又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随身携带不方便,依旧只能走邮寄。 他明早要再去一趟邮局,不妨再多几本林琅想看的书。 “这样更好,”林琅弯起眼睛笑,抬起手回抱住闻昭非,安全又温暖的感觉将她全身笼罩,她都不舍得出来了。 闻昭非抬手轻轻抚上林琅的脸颊,拇指又缓慢落在林琅的下巴尖儿上,他们的目光碰上,闻昭非缓慢低头,在林琅脸颊处轻轻一吻,立刻退开一步,重新牵起林琅的手。 林琅被闻昭非吻得头皮发麻、不上不下的,但她也没有虎到敢反压着闻昭非强吻,只能乖乖被牵走。 进到阁楼里,看到两个大书架的书籍,林琅立刻抛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认真挑起书来。 她感兴趣的高数高物等理科书籍外,还有闻昭非全套的高中课本,三年后高考重启,她就不需费心思重新找书了。 年代差异和城乡差距,林琅有脑袋里的高中记忆还不够,她需要自己花时间花精力再学一遍高中知识,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闻昭非找来麻袋将林琅挑好的书打包好,放到楼下房间的角落里,出门重新洗手再回来。 “晚安,”闻昭非将林琅揽进怀里,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光亮,他又再林琅的额头轻轻一吻。 林琅闭着眼睛重新睁开,她在闻昭非耳边小声地道,“你可以亲重一点儿,久一点儿……” 这轻飘飘又快速的吻,她差点儿以为闻昭非只是不小心碰到她。 林琅害羞地说完话,好一会儿都没等来闻昭非的反应,遗憾地以为闻昭非没听清,重新闭眼,睡意沉沉袭来,她睡着了。 林琅感觉上的好一会儿其实还没两分钟,闻昭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思,要进行林琅口中重一点儿、久一点儿的亲.吻时,他先感觉林琅的呼吸平稳绵长了…… “怎么就睡了……” 闻昭非的语气很难不郁闷,但很快,他又庆幸林琅提前睡着了。 不然这火点起来快,要收场却没那么容易了。 排除杂念,闻昭非很快就随林琅一起睡去。 翌日上午,闻昭非自己跑一趟邮局,将大部分行李寄往农场,再特意绕路去街道卫生所给老爷子配些备用药在家里。 闻家老宅,林琅陪闻老爷子接待上门来的邻居街坊,俱是来瞧瞧闻昭非娶回来的乡下媳妇。 林琅自信大方,自觉没什么不能让人看的,闻老爷子把她当眼珠子护着,街坊邻居不会那么没眼色,很自然就一起跟着夸。 “爸,杨姐,家里这么热闹呀。” 闻明玉提着两袋水果进来,交给杨婶后,她走到林琅跟前,徐徐露出个和蔼的笑容,“林琅对不对?我是昭非的小姑闻明玉。” “小姑,”林琅起身,礼貌喊人。 闻昭非的小姑闻明玉一家三年前才调回京城,这是闻昭非离开两年里,来闻家老宅比较勤的一个。 闻老爷子原本就对女儿偏宠一些,当年事发时,闻明玉不在京城,鞭长莫及,他怪谁都怪不到她头上。 但此刻闻老爷子对她的态度也挺一般,主要还是因为闻明玉调回京城的这几年,一直致力于调和老爷子和儿女们的关系。 去年九月底本该送到老爷子手里的信,也是被闻明玉代收拿走的。 闻鹤城很想问问闻明玉,在她眼里,他到底还是不是她父亲,是不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她有什么权利动他的信,替他处置这些事情。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煮饭了。” 闻家斜对门的王姨很有眼力地起身,她拉着林琅的手,笑吟吟地道,“下次和昭非回来,一定要到阿姨家里玩。我家那小子最崇拜他闻三哥了。” “好,”林琅笑着点头她,和杨婶一起送这些阿姨大娘出门再回来。 只剩下闻鹤城和闻明玉的厅堂里,氛围急转直下。 闻鹤城眯眼看来,“拿着东西回去,以后不用来了。” 在街坊和林琅跟前,他给闻明玉留点儿脸面,但继续放任下去是不可能的。他再这么昏聩、纵容下去,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阿玉和故友们。 “爸!妈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吗?您给我们机会……” 闻明玉的话被闻鹤城粗声打断,“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吗?我就是给了你们太多机会,才让你们一而再地算计到自家人头上。” 以前是他妻子阮琇玉,现在是他亲手养大的闻昭非。 老爷子神情厌弃又疲倦,毫无还转余地,他扬扬手看向进门来的杨婶,直接吩咐道,“以后不许给她开门。” 杨婶看看老爷子,又看看闻明玉,点了点头,“是。” 付给她工资的是老爷子,这套房子也是老爷子的退休福利房,她自然是听老爷子的话。 林琅快步走来,伸手抚了抚闻鹤城的胸口,再软软地撒娇道,“不气不气。爷爷,我们去书房,我给您写字好不好,我还会簪花小楷。” “阿玉也会,她当年和你姥姥一起启蒙,写得相当好,我找给你看看,”闻鹤城立刻就被林琅哄好了,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 林琅的到来让他对妻子的逝去释怀许多,他现在就想替她和故友们多看看林琅和闻昭非,不再忌讳提起。 “好呀,我要看!”林琅也被勾起了兴趣,一不小心就真的无视了频频看向她的闻明玉。 他们去了书房,闻明玉被杨婶拦着,也不敢再多刺激老爷子,但依旧坚持在大堂坐着,杨婶还得去煮午饭,见她不去书房打扰,也就放任了。 闻明玉坐了有十分钟,才等到寄东西、买药回来的闻昭非。 “你别走,我们说说话,”闻明玉喊住点个头就往书房去的闻昭非。 闻昭非身形一顿,继续走进来,“我还有事,您请长话短说。” 远亲不如近邻,闻昭非还想到邻里周边走一圈,方便有事时,杨婶能喊动他们,此外,他已经在街道卫生所工作的同学那里打过招呼。 每半个月,他的同学会上门一次给老爷子检查身体,及时调整老爷子正在用的药。 这次回来,闻昭非对闻明轩、闻明玉等人彻底失去信任。若非农场的医疗条件完全比不了京城,他都想把老爷子接到农场亲自照顾。 “这是我和你大伯二伯他们凑的,当作给你和林琅的结婚礼金。” 闻明玉取出一个红包给闻昭非,她对林琅不信任,观感直线下降,自然不会把钱直接给林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3节 “原本想和你爸那边多凑点儿,再给你寄到农场去。你这孩子,这么实诚做什么,老爷子都怨上我了。” 闻昭非前往小宁山前,闻明玉曾多次言语暗示闻昭非拿个百块钱打发了人,没想闻昭非居然这般实诚地把人娶了,还带回京城来给老爷子过目。 老爷子知道了始末,怎么可能不怨他们,她对被老爷子冷脸有所预料,却不能让矛盾继续扩大下去,突破口就在闻昭非这里了。 闻昭非没有怨气,老爷子也没理由怨他们推闻昭非出来了。虽然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但还是凑了这么个大红包过来。 闻昭非没有伸手去接,他看着闻明玉的眼底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照顾爷爷是我的责任,娶林琅是我心甘情愿。这礼金您收回去吧。” 闻昭非估计红包里的钱不会超过一百块,闻明轩的工资和票被聂雪把控着,闻明玉日常借或许能借到一些,直接说给他的话,十块钱都要不来。 “爷爷生的什么气,您心知肚明,”闻昭非看到厅堂门口那里杨婶的眉眼官司,立刻意会,老爷子不想见闻明玉,才把闻明玉单独留厅堂里。 如果今天之前他们送来礼金,闻昭非是会收下来交给老爷子,现在老爷子直接放话不许闻明玉上门了,闻昭非肯定不会收的。 闻昭非侧身扬了扬手,“我送您出门,请吧。” “你还真要和钱过不去?”闻明玉捏着红包里的六十六块钱,面色红红白白转换,不明白事情何至于就到如此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呢。 “你收下红包,我和你大伯他们会再和你父亲聊,该给你的……” “我不需要,请,”闻昭非依旧保持着送客姿势,语气更是不掩饰的冷淡。 闻明玉不再说话,一脸怒色地起身,蹬蹬地出了闻家厅堂。 厅堂往门口的一段,闻明玉听到了老爷子的爽朗笑声,她神情恍惚了片刻,这三年来她几乎没听过老爷子这样笑。 闻昭非脚步不停,一直将闻明玉送出胡同巷,才返回来去韩家和对门的王家那边说说话,十多分钟后,他回到闻家老宅。 杨婶走来和闻昭非大致说了说上午的事情,除闻明玉的到来惹老爷子生气外,林琅和老爷子都是乐乐呵呵的。 “我知道了,您就按爷爷说的办。这些药我贴了标签备注,您有空多熟悉一下,免得想不起来。” 闻昭非说着就先带着杨婶把备用药过了一遍,什么情况该用什么药,日常该准备哪些放到老爷子身上等。 杨婶也不是第一次被闻昭非这样叮嘱了,耐心听完,才回厨房去。 闻昭非去洗脸洗手,再换了衣服,才到书房来找老爷子和林琅。 “三哥回来了!”林琅抬脸看来,眉眼立刻弯起,灿烂一笑,“你是不是累坏了,过来坐。” 闻昭非下意识回林琅一个浅笑,再看向老爷子轻轻点头后,他走到林琅身侧坐下,着手帮林琅整理已经晾干的几页字。 “写得好啊,回头爷爷也裱起来,就挂这里。” 老爷子原本偏爱行书草书,这几年有爱人滤镜加成,也喜欢上簪花小楷,林琅写得这般好,他那想和邻居朋友们显摆的心思又起来了。 老爷子仔细看后,觉得这些字还缺了点儿什么,“佩佩有没有印章?” “回头有了,我给您补上,”林琅在现代是有的,穿书来这个世界练字也就这俩日的事情,印章什么的自然是顾不上。 “也行,”老爷子遗憾暂时没法直接就让朋友们知道这是孙媳林琅的字。 闻昭非无奈一笑,“等佩佩有了印章,再写好字,我给您寄回来。”如此就不耽误老爷子尽快和人炫耀林琅了。 上午,闻昭非将房间阁楼的那套笔墨一起寄往农场了。 时近中午,杨婶那边快煮好饭了,闻昭非牵林琅一起陪老爷子去洗了手,再回饭厅。 他们四人吃了午饭,再喝喝茶,说说话,就到闻昭非和林琅要出发往火车站的时间了。 闻老爷子和杨婶坚持要送到胡同口老榆树那边的公交亭里。 老爷子拍了拍闻昭非的肩膀,“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和佩佩,多发电报、寄信回来,别省这些钱。” 闻昭非已经看到公路尽头驶来的公交车,正是前往火车站的车次,他轻轻一拥老爷子,再放开人,“我记住了,您也是。” “爷爷,您养好身体,再等我和三哥在农场的家安顿好了,你就来陪我们一起住好吗?”林琅从老爷子这里感受到满满的关爱,离别在即,她也舍不得他了。 “好,好啊,”老爷子哪儿会拒绝林琅,还是林琅如此撒娇和不舍的情形下,一思量,他在京城这边儿没甚好牵挂的,身体再好点儿,未必不能到农场那边看林琅和闻昭非。 “车来了,上车吧,”老爷子主动放开闻昭非和林琅的手。 闻昭非和林琅上车,到最近的车窗前,再和老爷子摆手道别,直到转道完全看不见人,他们才从窗外收回目光。 车上没有空位,闻昭非护着林琅继续在公交车过道的窗前站好。 又过了两站,有了空位,闻昭非让林琅坐下,他也换到林琅座位边站着。 一站一站,在中午一点二十分刚过时,他们抵达了火车站。 进站检票上火车,找位置,林琅和闻昭非成功抵达他们所买卧铺火车票的车厢。 —— 五天四夜的火车抵达省会,再转一趟火车抵达农场最近的县级市。 “闻医生!昭非!这儿!” 火车出站口,闻昭非和林琅听到喊声,齐齐转头看去,一辆民用运输货车里探出一个刺拉拉的脑袋,嗓门大得出奇。 闻昭非招手回应后,一边领着林琅往货车走去,一边低语和林琅说明喊话人的身份,“我在职卫生所所长楚建森的幺子,楚维同志,曾是个军人,五年前转业到市大厂运输队工作。” “楚哥,这是我爱人林琅,”闻昭非给楚维介绍林琅。 “楚哥好,”林琅随闻昭非喊楚维。 楚维来前就从所长父亲那里知道闻昭非休假探亲,带了个“娃娃亲”对象回来。 楚维在市里工作,和闻昭非接触不算多,但也知道闻昭非在卫生所和农场都是独树一帜的受欢迎,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是。 但此前,闻昭非就和老和尚一般,不为所动,他父亲母亲几次要牵桥搭线都没成。 “林同志你好。上车吧,我这几天被借调来农场卫生所送物资,给你们捎一段,”若非如此,楚维也难专门来为闻昭非跑一趟。 “麻烦楚哥了,”闻昭非把行李归置到货车后箱,再和林琅一起坐到驾驶室的后座。 楚维原本要拿开副驾驶位上东西的手,默默收回,倒没觉得闻昭非是为了林琅如此,闻昭非日常在卫生所就挺高冷不爱说话。 所以说女人们的喜欢就如此肤浅,脸好看了,怎么高冷都受欢迎。楚维酸溜溜地想着,后座传来闻昭非出乎意料的温柔声线。 “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要不要再睡会儿?” 闻昭非握着林琅的手把脉,林琅气色尚可,不饿着的前提下,多睡不会给林琅身体增加负担。 临要到站前半小时,闻昭非才喊林琅起来,林琅此刻依旧觉得浑身使不出劲儿,她往闻昭非那边挪了挪,脑袋搁到闻昭非肩膀边,闭眼道,“那我再睡会儿。” “睡吧,”闻昭非轻轻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又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给林琅扇风。 已经进入六月的东北不算太热,但中午一两点的这会儿已经有点儿夏天的意思,闷在铁皮盒子的货车里感受更深。 小货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楚维才压低着声音说话,“看你们感情不错啊。” 他以前有听过卫生所的医生病人们闲聊,闻昭非无意结婚,连相亲都不愿意去。或许闻昭非并非无意结婚,而是早有婚约在身,洁身自好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楚维看闻昭非又对林琅温柔说话,又给扇风的,言语和行动上都如此体贴周到,和他……不仅是他,和所里众人预想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娃娃亲”都不一样。 闻昭非眉头下意识蹙起,对卫生所里可能会有的闲话不大高兴。他要调班,休那么久的探亲假,自然普通理由难以达成。 闻昭非不屑说谎,如实说明,出发前他本心也更倾向于这个“娃娃亲”难成。 卫生所里人来人往,所长和同事们几句闲聊,或许就让他的私事儿在所里、农场里传开了。 闻昭非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却不想林琅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闻昭非不至于对楚维迁怒,很快就收敛了神色,轻轻颔首,“嗯。阳阳和你一起回卫生所了吗?” 楚阳是楚维的儿子,也是所长的宝贝疙瘩,年仅三岁就在卫生所混得很开,闻昭非探亲前不久,楚阳被楚维接到市单位家属楼去住了。 “回了回了,”楚维提起儿子,脸上也都是笑容。话题就如此转换到三岁小楚阳的糗事和趣事上了。 车开入农场所在的大平原,再到农场集中居住区的乡间土路,闻昭非才喊林琅醒来。 林琅原本就醒得差不多,整理好仪容仪表就靠在车窗边看个不停,也问个不停,闻昭非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那边是晒谷场,农场除了几十万亩水稻田,还有数万亩玉米地和小麦地,对,那边是供销社和场办广场……这座院子就是二区卫生所,农场里像这样的卫生所一共是三所,规模略有不同。” 一区二区的卫生所建的早,院子大职工也多,三区就没这样的规模了。同时还有正在规划建设中的四区五区卫生所。 今天还算在闻昭非的假期内,楚维直接把车开到卫生所后院西侧门,“我爸说给你原本的房间还在,批给你的新宿舍就是西侧院的北三间。” 闻昭非来农场两年东西不多,卫生所西侧院的北三间批给闻昭非了,原本卫生所前院的单人宿舍间也没动。 农场地广人稀,卫生所的家属院都建得宽敞富余,二区卫生所后勤职工在内一共才10人,其中四个都是本地人,没人急着要闻昭非的那个单人间住。 但西侧院的这几间一直空着,主要还是因为西侧院比起后院的其他屋子都更破烂,去年直接被雪压坏了屋顶,连带日常往西侧门这边走动的人都少了。 北三间里有两间尚算完好,剩下的那间连着堂屋和厨房的屋顶损毁小半,但墙壁没出问题。 南边的三间里一样是靠近堂屋的那间屋顶九成都塌了,墙壁有裂缝,对比之下,北三间还算不错。 但要放心入住,属于公共区域的堂屋厨房屋顶肯定要一起翻新修葺。 闻昭非对可能被分配的新房子有所预料,现在距离冬日还早,有时间将这房子捣腾好。 楚维也知道这房子什么情况,面色讪讪,“我娘组织所里人简单打扫过一遍。你们看看哪里要改要动的,我爸那里能给你们支点儿安置费和维修费。” 卫生所房子为公家所有,闻昭非是卫生所的医生,卫生所理应给他提供能够安全居住的房子。 在收到闻昭非的结婚申请报告前,所长楚建森在内都没想到闻昭非真会把“娃娃亲”对象带回来。 时间太短,破损严重的西侧院只等闻昭非带人回来后,再继续找人修葺,所里会提供基础维修的资金。 “我明白,”闻昭非朝楚维点头,表示理解。 楚维轻轻叹气,转头来看闻昭非和林琅,“大家都不容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喊。” 农场这里的生活都艰难,每年都有开荒和粮产指标,卫生所的医生护士们不参与劳作,但工作量并不少。 农场隶属省农业局,因地里位置特殊还受部队管辖。 农场里的卫生所隶属最近的县级市龙江市,他们的工作只算工资不算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分,还得花钱到供销社买。 补贴的各种票虽然不少,但在农场这个地方基本没什么花头。 楚维感叹完,下车来帮闻昭非一起搬行李。 从西侧门进去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空地前是卫生所的西侧院。 西侧院里外掉落的石块、木料等都已清理干净了,分配给闻昭非的北三间屋顶大致进行了清理,尚算好的两间里除了炕,什么都没有,远没到能拎包入住。 楚维帮着闻昭非林琅一起将行李搬到卫生所前院最西的单间屋前,这间西角房便是闻昭非住了两年的单人宿舍。 闻昭非拎着半袋子喜糖给楚维,“麻烦楚哥了,带给阳阳和嫂子、大娘吃的,一定收下。”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4节 “和哥客气什么啊,就这些,我收下了。” 楚维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就把剩下的喜糖给闻昭非放地上,转身就走,他还要开车回卫生所前院大门卸货,随后还要再往另两个卫生所送。 走西侧门回前院西角房是闻昭非的要求,他不想林琅毫无准备,就面对卫生所同事和病人们的强势围观。 闻昭非没第一时间去整理行李,他拉着林琅的手进到西角房里说话,“我很快就找师傅翻修屋子,委屈你暂时和我住这里。” 闻昭非心中盘算起来,如果林琅若住不惯这里,可以在西侧院的房子修好前,到他老师师母那里暂住。 他老师赵信衡虽然是“犯错”下放来农场的,但她师母寇君君却是一区卫生所的正职医生,他们在距离一区卫生所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不错的院子。 林琅在选择嫁给闻昭非之初,就没对农场的生活条件抱有期待,她朝闻昭非弯眸一笑,“当然好,你都在这里住俩年了,我住几个月能有什么。” “新房子那边咱们好好规划,等气候合适的时候,我们邀请爷爷来住几个月半年的。真在这里住久了,爷爷也会想念他在京城的朋友们的。” 林琅还记得她和闻老爷子的约定,也看得出来闻昭非其实非常挂念远在京城的老爷子。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折中的余地,他们避开农场极端气候的时间,是能把老爷子接来走动走动的。 “嗯,”闻昭非凝视着林琅,低低应声,心中愈发觉得委屈了林琅,他伸手将林琅揽进怀里,许久才低喃道,“不会太久的。” 他不会让林琅陪他在农场吃太久的苦,在这之前,他会尽他所能给林琅“最好”的生活。 “都说不着急了,”林琅皱了皱鼻子,再次感受到浑身从头发丝儿都脚尖儿的不适,半点儿都忍不下去了。 “三哥,我要洗头洗澡,要快点儿!我要被自己臭死了!” 他们这回比小宁村出发到京城还要多一天没洗头洗澡,林琅充分理解了闻昭非初到小宁村时的邋遢模样。 全程硬座、无法洗头洗澡的长途火车旅程,想想都是个噩梦。 第23章 “好,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去水房拿热水,”闻昭非立刻收起心底的感叹,他和林琅眼下最紧要的还真就是个人卫生问题。 卫生所里有供给医生和病人热水的水房,闻昭非打个招呼,给林琅要来两瓶不难。等林琅去洗了,他再自己烧两瓶给林琅续用。 闻昭非带着两个暖水瓶快步走了。 林琅坐在房间唯一椅子上,环顾一圈宿舍间里的摆设,一桌一椅一炕床,炕头垒着两个木箱,炕尾立着一个老旧木衣柜。 炕床上属于睡觉的位置露出水泥胚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放。 日常睡觉用的这部分长宽在两米乘一米四之间,不算宽敞,但原本闻昭非自己住是够了。 床在房间东墙边,书桌和椅子在房间西向的窗前,房间里侧墙开了一扇帘子遮起来的木门,林琅猜测木门后的小隔间应该是烧炕和煮饭的地方。 林琅掀开书桌上盖着白布,桌上两摞垒得整整齐齐的书本和病例档案册。整个房间除了灰尘外,一切都整齐妥当。 林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闻昭非似乎有点儿……强迫症?或许还有洁癖? 林琅很快就否定了后者,闻昭非经常吃她的剩饭剩菜,不太可能有洁癖,大概是他作为医生比普通人更爱干净、也更会收拾。 “在找什么?”闻昭非放下暖水瓶,走到林琅身侧询问。 “抹布……”林琅悻悻回答,她还没找到抹布闻昭非就回来了,她原本还想给闻昭非擦擦桌子椅子,表现表现呢。 “不用你,先去洗头洗澡,跟我来。” 闻昭非挽起帘子,推开木门,里面是作为厨房用的小隔间,小隔间西侧还有一个帘子隔起来的五平空间,日常作为浴室和厕所用。 闻昭非一直没有换房子,也是因为这个作为单人宿舍用的西角房小归小,但该有的都有。 闻昭非指了指卫生间北向的墙,说明道:“这道墙对面是前院的公用厕所,偶尔会有些吵,你别怕。” “嗯,”林琅应声后,又仔细看墙面,完好结实,不存在被偷窥的可能,如此她偶尔听点儿闲话自然无妨,她又不是一直待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面一个冲水用的大木桶和木勺外,还有一个三层木架,最上层放牙杯牙膏牙刷这些,中层放着洗脸用的木盆,底层是小一号的木桶。 闻昭非反身去将门口的两大桶凉水提进来,再兑了暖水壶里的热水,看林琅再将放了衣服的布袋挂到墙钉上,闻昭非又回房间拿了新香皂、新牙刷牙杯给放到木架上,方便林琅使用。 “水不够就喊我,我会继续烧。” 帘子外作为厨房用的小隔间,冬天烧炕顺便能煮饭,夏天单独用煤炉煮饭烧水。闻昭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一直都是自己煮。 闻昭非日常挑水回来用,换洗下来的衣服直接晾在西角房门前的空地上。 “好,”林琅乖乖应话,在闻昭非转身走出一步,又连忙伸手拉着闻昭非的衣摆,闻昭非转身看来,林琅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你要是……出门了,一定和我说一声。” 林琅嘴上说不怕,看闻昭非要走了,又莫名有些心慌。 “你洗好前,我不会出门,”闻昭非抬手揉揉林琅的头发,言语肯定地回答。 林琅放开手,闻昭非继续掀开帘子出来。 闻昭非心中轻轻叹气,他转正后就有资格和所里申请条件更好的家属房,但他一直不把结婚生子列入人生规划,住这里和住后院没甚区别,便没弄。 此时闻昭非却有些后悔,他去年就申请的话,即便还是分了西侧门的三间半,也早在冬日屋顶坏时就把房子里外修好了。 卫生间里,林琅竖着耳朵听帘子外闻昭非洗锅烧火的动静,心中稍定,她继续将头发丸子解开,洗了足足三遍才满足,她再和闻昭非要一桶兑好的热水继续洗了澡,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林琅穿上衣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和粉扑扑的脸颊回到主卧来,闻昭非将一杯红糖水递给林琅,再仔细说明。 “床单都换好了,想躺就躺,我也去洗了,有事就喊我,嗯?” “你喝过了吗?”林琅点着头再问闻昭非,她目光所及房间里已经没有堆积灰尘的地方了,原本空荡荡、硬邦邦的炕床铺上了草席垫子和床单被褥,就连房间外她没搬完的行李,也全被闻昭非归置整理好了。 闻昭非迎着林琅的目光,不想骗她自己还没顾得上喝水,京城带来的这些红糖是给林琅准备的。 低头,闻昭非在搪瓷杯浅饮了一口,再回道,“现在喝过了。那边水壶里还有温水,抽屉里有没拆封的饼干。” “知道啦,你去洗吧,”林琅放下杯子,推了推闻昭非,她洗头洗澡舒服了,闻昭非还没呢。 因为闻昭非太会忍了,林琅再次确认她怀疑闻昭非有洁癖是误会。 林琅走到椅子坐下,巧笑倩兮地看来,“我乖乖待房间,哪里也不去。三哥快去。” 原本还因为忍耐神情麻木的闻昭非,忽然又觉得还能继续忍着。 闻昭非几趟拿了衣服和热水进到卫生间里,林琅就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红糖水,一边吃饼干,一个旧手帕垫着,不怕弄脏闻昭非的劳动成果。 “这边天黑得还挺慢,我们国家真大,”林琅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太阳还没有要落山的意思了,夏天的小宁村到六点后绝对看不到太阳。 祖国地大物博,各地的风貌气象也有极大的差异,若非现在交通实在不便,出门也有诸多限制,林琅很想亲自去各地感受感受。 “夏天日照时长,到了冬天,三四点就天黑了,”闻昭非顶着微湿的头发出来,接上了林琅感叹的话。 “感觉很有意思,那这里人是按天黑落日就吃饭,还是按手表时间?”林琅愈发有了兴趣,现在人有手表可不多,但按天时吃饭岂不是很容易饿坏或吃不下吗。 闻昭非眉梢微挑,脸上有了浅浅的笑容,他此前还真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大多是按下工下班下学时间吃饭。” 林琅点点头,“有道理。” “三哥快来!”林琅起身对闻昭非摆摆手,闻昭非走近后,她捏着一块饼干给闻昭非喂来,“吃饼干,喝水,我给你泡的。” 林琅将喝光的搪瓷杯洗干净,又重新泡上红糖水。 闻昭非被喂着吃了一块饼干,就乖乖拿起红糖水喝光,再自己续上一整杯的白水继续喝光。 “我们去找所长帮忙给京城发给电报,再去买菜回来煮,农场只有供销社没有国营饭店,”闻昭非摸了摸林琅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 “好,”林琅点点头,拿着京城供销社新买不久的发绳到卫生间的小镜子前,将头发松而不散地绑成两根辫子再出来。 林琅身上穿着小宁村带来的旧衣服,偏小清新的浅蓝色绣花长裙,搭配白袜子,黑皮鞋,带着股学生味儿,这在农场里是挺少见的打扮。 但林琅脸蛋好看,头发又密又长,身材比例好,很适合这样的打扮,这边的人没见过也不会觉得突兀。 闻昭非换回日常穿的工裤和衬衫,他牵着林琅的手出房间走过一条长廊再转一个过道,进入前院后厅。 闻昭非一边走,一边给林琅介绍卫生所布局。 二区卫生所在建造时参考了京城的四合院格局,前院是看诊区,前院之外还有后院、东侧院和西侧院。 后院最大的主屋三间房住了所长楚建森一家,挨着所长家的三间西耳房住着老中医杨靖和他在农场小学当老师的儿子杨珞名,相同配置的东耳房住着外科室副主任钱国庆一家。 东侧院北两间住着卫生所药师范西华,南三间住着所里唯一男护士方一涛和他媳妇罗佳佳,东西侧院格局相似,有共用堂屋和厨房。 西侧院北三间分配给了闻昭非,破损严重的南三间暂时没人入住。 卫生所另一内科主治医师吕菲住在距离卫生所不远的夫家里,她的表侄女儿谢宛彤作为内科室的搭班护士也住在她家里。 不算在卫生所编制、但被雇佣来卫生所的保卫大爷胡爱国和保洁大婶李红梅住在自己家里,前院还有数间和西角房类似的单间宿舍房可供借宿。 农场民众来卫生所看病一般就是看头疼脑热和劳作过程中发生意外的跌打损伤,对应卫生所的科室就是内科和外科。 两个科室外,卫生所还有一个中西药房在运营。 白天时两个科室都会有医生护士在,夜里只留一个科室值夜班,以应对夜里求医上门和卫生所里有病人住院时需看护的特殊情况。 农场二区卫生所现任所长楚建森原本是龙江市第一医院的骨科主治医师,他被安排来农场卫生所后升职为所长和主任医生。 外科室招聘来闻昭非后,楚建森就不用每天定时定点地坐班,但在闻昭非每月四天的休息日,和一些不得不在卫生所进行的手术时,他会坐班和一同上手帮忙。 倒不是楚建森不热爱自己的医生本职工作,他的手意外冻伤不可恢复,精细程度的外科手术动不了,但依旧有丰富的外科经验在,带个学生不在话下。 闻昭非正规科班出身,有一个学医的师母和先天优秀的外科天赋,很快就在卫生所里独当一面,楚建森不坐班更多是因为信任闻昭非。 外科室日常坐班最多的是闻昭非和外科副主任医生钱庆国,闻昭非之前调班也主要找的钱庆国。 作为调班的额外付出,闻昭非出发前那个月,他一个人值了外科室的所有夜班,几乎是隔两天就要熬一个通宵。 六点半后的卫生所前院里除了晚上八点下岗的门卫胡大爷外,基本都回后院或回家吃饭休息去了。 唯一例外的是可能就是卫生所所长楚建森,他虽然不坐班外科室,但日常管着卫生所大大小小的杂事儿,今天新到了一批药物器材,他不忙到八.九点不会回后院去。 一般这时候都是所长夫人冯海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他送饭到办公室来。 基于对卫生所和楚建森的了解,闻昭非没把林琅往后院带,而是带着她到前院所长办公室来了。 闻昭非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应声。 “进来。” “所长好,我回来了,”闻昭非开门进来,微微点头后,神色郑重地给卫生所所长楚建森和林琅互相介绍。 “楚建森楚所长,这是我妻子林琅。” “所长您好,我是林琅,日后请您多关照,”林琅微笑着和楚建森打招呼。 “林同志你好,欢迎你的到来,”楚建森放下纸笔,又拉了拉列宁装,再走来和林琅虚握了一下手,神色和蔼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楚建森的目光不多放在林琅的脸上,他转头回去和闻昭非聊起了工作相关的事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5节 闻昭非明天继续休完探亲假的最后一天,他带林琅去补全领结婚证手续外,也要花时间找人修房子。 一个能在冬天塌屋顶的房子,闻昭非不放心带林琅住。 闻昭非又请楚建森帮忙发电报到京城报平安。 卫生所里的电报机是不允许私用的,但并不包括十个字以内的平安电报。作为所长的楚建森也有义务和职工闻昭非的家人,传达闻昭非已经平安抵达农场的信息。 “麻烦您了,”闻昭非感谢后又提起农场婚宴的话题,“等我们安顿好,再请您和同事们吃饭。” 农场结婚比小宁村更简单,自行挑个日子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吃一顿饭,就算礼成。 有经济拮据的,干脆不办或到单位邻里发发喜糖,就算完成仪式了。 闻昭非眼下所住西角房实在招待不开,回头要如何请客吃饭还得筹备一番,可以和所长借厨房,也可以和东侧院的两个同事借。 “行啊。你们今儿随我到后院凑和一顿如何?”楚建森顺势邀请。 闻昭非摇头拒绝,“不麻烦您和伯母了,我带林琅四周逛逛就回去收拾行李。” 抵达农场的第一顿,闻昭非不想林琅还要强打精神陪他应对同事及其家属们。 楚建森一想今儿家里什么都没准备,邀请闻昭非林琅到家里吃饭被拒后也不强求,“那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楚建森把提前准备好的结婚介绍信等给闻昭非,就送他们出办公室。 闻昭非带着林琅继续出卫生所前院,遇到耳房看门的胡大爷,给一把喜糖,再给他和林琅互相介绍后,他们直奔供销社。 农场供销社和宁山县供销社的规模相当,倒是货架的上物资有所差别,当地产量比较多又不方便运输的特产,如鱼等,对票需求不大,其他就和全国各地一样,有票有钱才能买。 再就是傍晚这个时间来能买的新鲜食物不多。闻昭非买了不要票的河鱼两只。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傍晚买的河鱼也能吃。 闻昭非又拿票再买了五斤糖果,分给同事和街坊们之外,之后上班,他也会适当给病人们分一些,相信很快卫生所周边里外都会知道他结婚了。 闻昭非的西角房里米面油盐等都有剩,他离开前特意放到阴凉处储存,不用买新的。 回程路上,闻昭非低声给林琅说明,“坐车时,我和楚哥借了二十个鸡蛋和两捆青菜,等明早我来买了送还给所长家,今晚我们将就着吃。” 来前闻昭非就有所预料,农场供销社只有早市时才好买东西。 林琅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都好,只吃鱼也没关系。你煮的,我都喜欢!” 林琅现在只想吃闻昭非煮的,无论什么都好,火车上的食物,她已经吃够了,十分想念闻昭非的厨艺。 闻昭非低应一声,嘴角上扬,些许愧疚的情绪被温暖和愉悦取代。 供销社来回一趟加上买东西,用了近五十分钟时间,闻昭非自己走一趟,脚程快,来回三十分钟就能搞定。 从供销社回到卫生所大院,闻昭非就分出去快一斤糖果,都是分给沿路遇到的卫生所大院周边的邻里们。 闻昭非和林琅回到前院西角房,楚维已经送了一篮鸡蛋和两捆青菜放门外。 走累了的林琅吭哧吭哧地歪在椅子上喘气,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就去小隔间厨房洗锅煮饭和洗菜等。 两条鱼,一条红烧,一条做成鱼丸汤,再炒一盘青菜,两菜一汤,他们抵达农场的第一顿,不算丰盛但也不敷衍。 “好吃!”林琅咽下鱼肉,朝闻昭非笑得灿烂。火车上卖的饭菜又贵又难吃,和闻昭非煮出来的完全无法比。 “河鱼刺比较多,小心点儿,”闻昭非这么说着把一块已经挑过刺的鱼肉放到林琅的碟子里。 “三哥真好!我们一起吃,”林琅眉眼弯弯,吃得更开心也更用心了。 闻昭非看林琅吃得高兴,他心底也多了些奇异之感,他第一吸引林琅的竟然不是脸,而是他因为洁癖才在日常锻炼出来的厨艺。 晚上八点许,林琅洗漱后躺到炕上歪着,倦意层层涌来,她感觉自己被抱起,又很快被放下,再没多久就被拥到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 “三哥?” “是我,”闻昭非拍拍林琅的后背,相识和结婚十多天,这是他第四次在夜里拥住林琅,还是时隔五天多后的第四次。 林琅确定了抱她的人闻昭非后,神情真正安定下来,陷入更深的沉眠中。 闻昭非拥着林琅在这个他本该熟悉又突然感觉陌生的一米四宽炕床上,渡过了他们抵达农场的第一晚。 西角房里早早熄灯入睡,闻昭非几个得到消息赶来的同事们遗憾离开。 见过林琅的楚维和门卫胡大爷都说闻昭非的妻子很特别,很好看,和闻昭非很配,他们的说辞更加激起了卫生所后院众家属们的好奇。 但闻昭非在卫生所两年只和男同事有交情,搭班的护士一直都是所里唯一的男护士方一涛。 日常他住在前院西角房里,没事儿不会到后院来。他和后院绝大多数的医生家属们都只是点头之交。 交情不够的,再好奇也不敢直接跑来敲门。交情够的,更不会那般没有分寸。 这一.夜,闻昭非和林琅好生睡了个安稳觉。 —— 天蒙蒙亮,闻昭非起来了,他带着衣服到新分配给他的西侧院里洗,那里有原本用来浇自留地用的水井,他洗好衣服,再搭根竹竿就能晾衣服。 卫生所里到底人员混杂,白天前院后厅的门是不关的,林琅的衣服都挺新,不好在那里晒,小衣服内.裤这些更不好晒在人人都能看到的门前空地。 闻昭非不到距离更近的中庭大水井洗衣服,是不想让同事或家属们直接看到他帮林琅洗衣服。 他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却无法拿他情愿作为理由,去堵众人的嘴。 这一番思虑后,闻昭非觉得尽早修好房子,搬到西侧院来更合适。西侧院暂时没其他人一起混住,他和林琅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闻昭非洗衣服、晨练再顺便买菜回来,时间还未超过六点半,林琅将将有要醒的迹象。 “三哥?”林琅睁开眼睛,第一眼确认闻昭非就在房间里,她刚刚冒出的警觉、不安等不见了。 闻昭非从椅子起身到炕边坐下,他揉揉林琅的头发,又继续俯身在林琅的额发线处轻轻一吻,“吓到了?我在这里。” “唔……刚才睡懵了,看到你就不怕了,”林琅伸手搂住闻昭非的脖子。 醒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她下意识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不安恐惧等不受控制的冒出,但在看到闻昭非时又都消失不见了。 闻昭非在林琅眼底看到了纯粹的依恋,对他的依恋。 24岁前从未曾想过能遇到这样一份情感的闻昭非,第一感觉是不知所措。 闻昭非身体微微发僵,呼吸变得浓重起来,眼神却没避开,在林琅朝他笑时,他也下意识回林琅一个弯眸笑。 在橘黄.色的晨光中,天生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里,有了清晰又浓重的柔光,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那般。 林琅红了脸颊,半点儿想不起来之前自己为何害怕了。 “饿了没有,起来吃饭吗?”闻昭非揉着林琅头发的手一顿,缓缓下移到林琅微微发热的脸颊处,触感细腻柔嫩,再好的缎玉都无法比拟。 林琅偏头蹭蹭闻昭非的掌心,再软软应了,“好啊。你抱我,我没有力气。” 林琅这会儿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姿势限制,又或是持续多日睡太久的后遗症没完全过去,总之就是没力气,需要闻昭非帮忙抱起来。 闻昭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不敢再考验自己,他当即将林琅抱坐起来,不等林琅动作,他继续轻轻松松地将林琅抱起到小隔间侧的卫生间门口。 林琅顶着热乎乎的脸颊,快步进到卫生间里解决生理问题和洗漱,闻昭非继续将小隔间厨房的早餐端进房间来。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闻昭非是把书桌挪到床边当饭桌用。 西侧院的主卧里倒是可以考虑买个小木桌,方便炕上用,冬天吃饭也不怕冷。 一碗米粥,一盘炒蛋,一盘青菜。 “我吃过了,你填填肚子,待会儿我们去了市里再买好吃的,”闻昭非同样吃了一碗粥和两颗煮蛋当早饭。 林琅不甚喜欢水煮蛋,闻昭非才另外给林琅炒了一份。 “这就很好了,谢谢三哥!”林琅非常感激闻昭非对他们小家贡献的厨艺,怎么还会挑挑拣拣。 怕闻昭非单独吃没吃够,林琅拿起筷子先给闻昭非喂了炒蛋过去,“尝尝?” 闻昭非低头吃了,林琅再夹过来,就摇头了,“乖,自己吃。” “豆油炒的,没有杨婶用猪油炒的香,回头我也买些猪板回来熬油,日常用它拌面也挺不错,”闻昭非对厨艺更多了些兴趣,已经盘算着怎么继续改进了。 “好呀,肉票粮票都在梳妆盒里,你自己拿,”林琅尝了尝炒蛋,又嫩又香,幸福地眯起眼睛。 他们说说话,林琅将粥和鸡蛋、青菜都吃了,饱了却不顶的程度。 闻昭非凭借他医生的敏锐,已经拿捏住林琅的胃口了。 “昭非,闻医生?在吗?” 一个男声在门外响起,又片刻迟疑,才又敲了敲门,“咚咚!” 闻昭非继续擦了手,才走去把门开了,“早,有什么事吗?” 闻昭非一贯这么直接,作为他两年同事的范西华已经习惯了,不敢废话,“楚哥问你们要不要坐他的便车去市里。” “我刚好要来前院拿东西,帮他带个话。你们要坐的话,七点半前在西侧门那里等。” 西侧门那边有大片的荒地,楚维或有回农场卫生所,都习惯把车停在那边。 范西华说着话,余光不受控制地往闻昭非身后看去。 在卫生间换好衣服、梳好头发的林琅掀开小隔间的帘子看过来。 红色连衣裙外搭米色针织开衫,两股半编的发型,脸型精巧,皮肤白皙,睫毛又长又密,杏眸水润又灵动,加上睡好吃好的不错气色。 林琅比范西华从楚维那里听来的还要惊.艳,或者更加惊.艳。 毕竟他过来前是不怎么相信楚维的话,楚维嘴里就没听他说谁难看过。 范西华自认心口如一,一直以来,他所见到的“好看”得名副其实的只有闻昭非,其他所谓“好看”“漂亮”的人,多看几眼就能发现明显的缺点。 现在另一个他多看几眼也找不出缺点儿的美人儿有了。 这么一想,人家楚维难得说了次大实话。 范西华知道闻昭非,闻昭非也知道范西华什么德行。 侧开半步,闻昭非挡住了范西华看林琅的视线,轻轻颔首,“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林琅顺路从抽屉抓了两把糖再过来的,很快反应过来的闻昭非重新把位置让出给林琅,糖果递出,“这是喜糖,谢谢你啊。” 小隔间的门没关,林琅在卫生间里也听到范西华帮忙带的话了。 “不客气不客气,”范西华嘿嘿笑着摇头,愈发双眸放光地看着林琅。以后他们卫生所里的“风景线”又多一道了。 闻昭非忍住突然涌起想将范西华推出门的冲动,继续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爱人林琅,这是药师范西华,和我同一批进来的卫生所。” “林同志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二区卫生所,”范西华收起脸上的傻笑,郑重表达了他个人对林琅的欢迎。 “范同志你好,”林琅朝范西华微笑点头作为回应。 闻昭非朝范西华直直看来,范西华终于意会。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6节 “咳,我不打扰你们,回头见,回头见,”范西华努力控制余光不往林琅那里去,说了话就转身往外走去。 “范西华年龄小,性子还比较跳脱,”闻昭非和范西华的同事关系还不错,他能适应范西华的跳脱,林琅却未必见过这样“外向”的人。 “小?我以为他比你大呢,”林琅也就和范西华说了两句话,没感觉范西华有什么特别的,但看脸,她确实以为闻昭非更小。 “比我小两岁,他高中毕业就下乡到农场,两年前和我同一批考到卫生所,原籍海城人,”闻昭非将门带上,再和林琅仔细说范西华的情况。 范西华作为他的同事兼好友,林琅日后免不了和他有接触。 “以后卫生所有职位空缺,我是不是也能考?” 林琅双眸放光地看闻昭非,范西华高中毕业都能在药房当药师,她也是高中毕业,一番准备说不好也能在卫生所工作。 闻昭非想起范西华说药房缺人,每天药物统计令人头大,一直磨着所长招临时工给他。所长没应,他自己还想招个会计来帮忙呢,也就偶尔安排人过去给范西华帮忙。 当然这个任务更多时候是落在闻昭非身上。 随着农场开发渐成规模,农场的人已经赶上中等规模的县了,卫生所增加到三所,但一区二区卫生所里还是忙碌非常。 林琅所说的职位空缺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林琅要系统地自学医学很有难度,卫生所也不认,但要成为药师不算难。 像范西华这样有高中文凭,又通过了卫生所集中招聘的基础考核,就能进来药房先干着,未来半年到市医院通过执业药师资格考试就能转正为正式药师。 “如果有职位空缺或招聘计划就能考,西华那里有成套的药师专业书可以借,”闻昭非一番思虑,认为可行度很高,趁这次婚宴请卫生所同事们吃饭,他可以问问情况。 “没有也不强求,咱们有钱有票,”林琅对农场和这个时代找工作俱是一知半解,但她的想法很简单,有工作很好,没有也不强求。 她三年后肯定要去考大学,成为药师并不是林琅的理想工作。 不是药师这个职业不好,是她的天赋和兴趣都不在这儿。 林琅财迷的模样着实可爱,闻昭非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说的话却依旧严肃,“事不可为不会强求,不用担心我。” 十分钟后,林琅和闻昭非就到西侧门前空地的货车边等着了,林琅头上多了那顶秦英兰送她的黑布帽,闻昭非还是背着大背包。 又五分钟,楚维一脸余悸地小跑过来,“咱们快上车。” 林琅和闻昭非不明所以,按楚维说的快速拉开车门上到后座。 “那皮猴子早早醒来在我身边转悠,好不容易被我妈用糖哄到房间里,”楚维说着连连摇头,三四岁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不管撒娇还是哭闹,他都吃不消,真敢出手教训一下,全家都要招呼他一顿。 “你好好和他说,阳阳还是听话的。” 闻昭非有帮所长带过孙子,相比其他熊起来上房揭瓦的孩子,小楚阳还算听话,有些事情和他说明白了,楚阳就不会闹个不停了。 楚维连连摇头,他没这个耐心,也没这个时间,全家楚阳最不怕的就是他了,心眼儿贼多,逮着他这个爹各种坑。 “林同志在所里住得惯吗?咱们这儿条件不好,但人好,遇到麻烦大声喊一句,大家都会出来。” 楚维不想多谈家里的坑爹孩子,问起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的林琅。 “谢谢楚哥关心,这里挺好的,我也很好。” 林琅应话后,朝闻昭非微微一笑,因为闻昭非的细心照顾,她这一路过来都不算吃苦,在西角房里也挺能适应。 闻昭非和林琅对视着,又听到楚维的问话,才回过头去把话题接上。 三人说说话,林琅再靠着闻昭非眯会儿,上午10点半许,他们抵达了县级市龙江市,在市政府办事处附近的街道下车,楚维要前往车站接货。 一个季度一次,楚维要连着跑数天,才能把农场各卫生所短缺的药物续上。 今儿是楚维专门跑市里火车站的最后一趟,接到货物就返程,不会专门等闻昭非和林琅了。 办事处大厅,闻昭非和林琅找到办结婚证的窗口,等了有半小时,才轮到他们递交材料和签字。 一个大奖状类似的结婚证递到林琅手里,闻昭非提着半袋糖,给员工和后边等着的夫妻们分了些。 “放你背包里,”林琅看完就交给闻昭非,眉眼弯弯,心情相当不错,“下回咱们住招待所不用开两间房了吧。” 林琅记性好,暂时忘不了他们在招待所里,闻昭非被当流.氓盯梢的经历。 闻昭非闻言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说的对,下次住招待所就把结婚证带上。” 闻昭非带着林琅换到了办事处的另一个窗口,将林琅的粮本、户籍落到他在本市的户籍关系下,一个有着他和林琅名字的新户口簿也拿到手了。 闻昭非摩挲着林琅名字的那页,缓缓扬唇一笑。 从今天开始,他从法律意义上成为林琅的丈夫。 农场二区卫生所隶属龙江市第一医院,他能在农场办事处领证,也能到市政府的办事处领证,多坐三小时车来市里,更主要是为了市里的银行和供销社。 闻昭非压低声音在林琅耳边说明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去供销社看看家具,回头再找银行存钱。” 闻昭非这一路上去哪儿都不离身的背包里,藏着林琅在宁山县银行取出的钱,他也在京城把老爷子给他存折里的钱取出来了。 这次买好东西后,他会一起存到林琅名下的新账户里。 闻昭非一直认为口头保证再多,都不如这样能给林琅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安全感。 供销社里,可供挑选的样品依旧不多,就按清单预订了衣柜、小炕桌、椅子等不好在农场供销社买的家什,额外花钱请他们在月底送上门。 再零零碎碎买些轻便的吃食和日用消耗品,闻昭非和林琅就前往储蓄社存钱。 整两千八百块钱,存在林琅名下。 林琅和闻昭非手头都各自留了百来块急用,这个月底,闻昭非会发工资和票,完全够他们日常吃用。 没有大事件急用,他们不会从存折往外取钱。 “累着了吧,我们吃了饭逛逛再回去,”闻昭非心疼地看林琅,要赶在储蓄社员工午休前办好,他和林琅都只吃了自带的饼干和水。 “嗯,你让我靠靠再走,”林琅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饿和累,很想有个东西扶一下或靠一下。 不知名小巷子的墙壁涂涂画画,脏得很,林琅的最佳选择只剩下闻昭非了。 闻昭非目光往巷子前后看了看,背过身再拉过林琅到怀里浅拥住顺气。 从人多的前巷入口看过来,只能看到闻昭非的背影,后巷拐角有人走入,闻昭非也能第一时间看到,再放开林琅。 “吃颗糖,”闻昭非放下一只手到口袋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林琅,又嘱咐一句,“你吃就好。” 大白兔奶糖比普通糖果贵很多,给林琅吃闻昭非不心疼。但每次被喂半颗,闻昭非就感觉浪费了。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咬下奶糖的三分之二,剩三分之一再喂去闻昭非嘴边,眨巴眨巴眼睛地看来,再软了声调,“三哥吃。” 林琅那在现代走过坎坷一生、见多识广的姥姥都受不住她这样撒娇,二十岁出头年纪的闻昭非怎么能抵御。 闻昭非没有一秒犹豫,低头叼走了奶糖。 他寻思着不仅要寻机会给林琅找工作,他也要抓紧学习再升职加薪才好。 第24章 林琅靠着闻昭非休息差不多,就主动从他怀里出来,遗憾叹气,“唉,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牵手走,咱们可是有证的!” 只是抱抱和牵手,就和做贼似的。 林琅依恋闻昭非的怀抱,也想让闻昭非牵着她继续走,现在都只能想想。 “回家再牵你,”闻昭非轻声哄着,再伸手给林琅理了理碎发,他耳根的热度腾腾地下不去了。 林琅很快就被哄好了,到国营饭店吃到龙江市特色的美食后,她的心情完全恢复,眉眼带笑,神情餍足又享受,戴着帽子也依旧惹眼。 同饭店吃饭的客人时不时看过来,闻昭非心下无奈叹气,却没有出言提醒林琅注意这些目光。 或真有人没眼色地跑来搭讪,他可以按林琅说的那般,拿结婚证招呼他们。 这么一想,闻昭非还隐隐期待有人过来。 但一顿饭吃完,闻昭非和林琅出了国营饭店,也没人过来。 主要原因还是闻昭非和林琅之间的氛围太好,男俊女靓,互相帮忙夹菜,又时不时地相视一笑,一看就知道是板上钉钉的夫妻。 从国营饭店慢慢逛到邮局,林琅将她在火车上断断续续写的信分别寄往小宁村和京城,两封给七叔公和秦英兰,一封给老爷子闻鹤城。 邮局边上就是车站,不多耽搁,林琅和闻昭非在下午四点前回到农场二区卫生所所在的街道。 分配给闻昭非的西侧院有当地人进出走动,是闻昭非早起去请的当地工匠来重修屋顶、通炕和改建卫生间等。 闻昭非计划将卫生间要改成类似西角房里的冲水式厕所,浴室要单独砌一间。 林琅和他都习惯天天洗澡,更无法适应这里流行的大澡堂,买浴桶放卧室里也不合适,索性直接砌一间,再通上暖壁,冬天洗澡也不会冷。 闻昭非从西侧门送林琅回前院宿舍间休息,他就来和所长楚建森借了自行车,跑几趟农场邮局把林琅从宁山县寄到的东西运回家。 还了自行车,闻昭非继续到西侧院里“监工”和帮忙,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师傅们下工回家去,闻昭非也回前院来。 林琅正在整理闻昭非送回宿舍间的邮寄行李,有需要重新洗的嫁妆被单和半旧被套等,还有她的秋冬衣物和部分小宁村常用的日用品等。 林琅放下衣服,惊喜转身看来,“你回来啦。” “嗯,饿了没有?所长喊我们今天一定去他家里吃饭,我答应了。” 闻昭非心知这一顿饭是免不了的,他不答应的话,晚点儿所长夫人冯海倩就要亲自到门外来请他和林琅了。 “我吃了鸡蛋糕还不饿,”林琅轻轻摇头,再巴巴地看闻昭非几眼,自己走过来抱住闻昭非,“说好回来牵我的……” 林琅倒是想跟着闻昭非一起西侧院那边帮忙,但她的体能确实废,一回来就歪在房间的炕上半天起不来。 闻昭非送东西回来两趟,只摸摸她的头发就重新走了,然后就是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了。 “是我忘了,”闻昭非双手虚虚张开,又跑邮局又整理庭院,他脱了脏外套,里头的衬衫依旧被汗湿了,他怕熏到林琅才没有第一时间走近。 闻昭非郑重地和林琅保证,“以后不会了。” 他确实亲口和林琅说回家来牵她,但到这会儿林琅提醒了,他才想起来。 闻昭非这么一说,林琅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怪你,我就是……想你了。” 这么多天都和闻昭非形影不离,忽然被留下这么久,她就有些小情绪,但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想闻昭非了。 林琅不知道别人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但她希望她和闻昭非能尽量坦诚,除“穿书”的秘密无法说外,其它她没什么不能和闻昭非说的。 闻昭非喉结滚了两下,张开的手缓慢将林琅抱实,再抱紧了,“还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会忘记。” 林琅的小情绪立刻没了,踮起脚尖,再伸手勾下闻昭非的脖子,她在闻昭非的脸颊处亲了一下,弯眸道,“我相信你。” “谢谢佩佩,”闻昭非低着头贴了贴林琅的脸颊,将人更紧地抱在怀里。 闻昭非稍稍放开些林琅,继续说起关于所长家吃饭的事情,“楚所长和我老师师母有交情,所长夫人也很和善,晚上吃饭不用紧张。” “我估计所长夫人会主动提出让她们帮忙准备婚宴,我不打算拒绝。”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7节 楚建森和冯海倩不是单独对闻昭非如此热情周到,而是他们对所里同事们都是如此。 闻昭非没参与,但也听说三年前男护士方一涛的婚宴是他们帮忙张罗的。 “这里你熟,都听你的,”林琅抬头对上闻昭非的目光,继续眉眼弯弯地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老师和师母呢?婚宴也要请他们的吧。” 闻昭非没有多说,林琅也知道这俩人对闻昭非的重要。 闻昭非微微一笑,回答道,“老师师母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我明天早点儿下班去接他们过来。老师师母都是很好的人。” 闻昭非放开林琅,揉揉林琅的头发,说起更多关于老师师母的旧事,同时也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已经“进化”到一个拥抱就能撩出满身火的地步了。 “……嗯呐。你去洗澡吧,我等你,”林琅看到闻昭非就安心了,黏人的劲儿消退下来,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害羞。 她居然因为没有“及时”牵手而发小脾气!林琅害羞了,自然也注意不到闻昭非的“囧”状。 闻昭非拿起暖水瓶,里面水还是满的。 林琅求表扬地道,“那个煤炉我用不来,我去水房打的。”林琅跑了两趟,还给了水房的李婶十来颗喜糖,但换闻昭非回来立刻能有热水用,完全值得。 “以后我……好,辛苦佩佩了,”闻昭非顺着林琅瞪圆看来的眼神意思说。 不多耽搁,闻昭非拿着暖水瓶和衣服到卫生间里冲澡。 林琅回到炕上整理完衣服,再到书桌前拿着新买的笔记本继续记账,今日总共支出155.6元,大件的衣柜和书桌等花去大头的近一百块,剩下零零碎碎的东西也快花去闻昭非一个月的工资。 工作地点这么近,农场供销社也不远,自行车可以不用买了。林琅其实“会”缝纫机的基础操作,但脑袋会并不代表手也会,她做不出好看的衣服来。 闻昭非作为医生日常要忙着治病救人,他已经答应的坐垫抱枕外,林琅不打算要他花更时间精力在这上面。 如此缝纫机也完全没必要买了。 三转一响的手表在京城买好了,只剩个收音机要再考虑考虑。即便林琅考虑好要买,也得预订个半年以上,才能拿到手。 —— 傍晚六点半,不用所长冯海倩或楚维再来喊,闻昭非和林琅自己到卫生所后院的所长家里。 后院正房三间不包括共用的堂屋和厨房卫生间等,楚建森和妻子住一间,楚维夫妇带着小楚阳住一间,剩余的那间给楚建森可能来探亲的长子次女们住,日常更多作为客房用。 所长妻子冯海倩和小儿媳顾丽珍在家,楚维抱着楚阳出门买东西还没回,所长一般要七八点人去前院催了,他才回家。 “快进来,这是小林吧,长得真俏,和我们闻医生真配,”冯海倩年过五十,脸和身材都稍显丰腴,她拉着林琅的手一个劲儿的稀罕。 冯海倩说着话又悄悄瞥去闻昭非,算是明白以前闻昭非为何看不上她介绍的人了,原来是喜欢这样玲珑精致的女娃娃。 林琅今儿走路多了,晚上出门就换了双平底布鞋穿。 没了皮鞋给她增的那点儿高,林琅本身比例再好,将将一米六的身高,在闻昭非和骨架天然大些的东北女性身边就特显小巧。 “伯母您好,这是我老家那边寄来的特产,煲汤很好用的,”林琅说明了一下闻昭非递给冯海倩的特产,一些山菇干货,只加一点儿就能煲出鲜美的肉汤。 唯一可惜的是,肉票有限,即便是卫生所所长家里,也没法随心所欲地买肉买骨头炖汤。 “我爱人从家乡带来的,您放心收下,”闻昭非如此说了,冯海倩才不再推拒。 顾丽珍从厨房端了水过来,她笑吟吟地问林琅,“妹妹今年几岁了?我托大,你喊我一句丽珍姐。” “我今年四月就满十八岁了!丽珍姐好,您和伯母喊我名字就好,”林琅在哪个世界都成年了,她就人矮了点儿,脸蛋显小了些。 这个年代的农村姑娘多的是十六七岁嫁人,林琅这个年纪结婚在冯海倩和顾丽珍眼里是刚刚好。 倒是24岁才结婚的闻昭非,已经大半只脚跨入大龄晚婚青年的行列了。 “唉哟,这声音怎么这么……甜,对,比大白兔奶糖还甜,”顾丽珍很是被林琅的南腔软调给惊住了,软糯糯、甜滋滋,可不就是大白兔奶糖。 林琅疑惑地眨眨眼,脑袋缓慢冒出无数问号,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说话的,从来没人说她声音甜过,她的同学都觉得她高冷来着。 倒不是林琅天生性格冷,而是她习惯在碎片化时间自学,强记忆力带来的高专注度,很容易就忽略周边环境。周围同学们看她在学习,自然不好打扰,久而久之,她就成为众人眼里的高冷学神。 顾丽珍被林琅“怀疑人生”的眼神逗到了,也不把林琅的手还给闻昭非了,她拉着人到客厅里,属于她儿子楚阳的零食也被贡献出来。 “吃糖,阳阳吃多了坏牙齿,你帮他吃掉些,”顾丽珍不容拒绝地塞给林琅两颗大白兔奶糖,愈发觉得和林琅投缘。 林琅不再纠结,暂且当顾丽珍是夸她,这个年代的大白兔奶糖可贵着呢。她收下奶糖,又从斜跨布包里掏出两把糖,分别递给顾丽珍和冯海倩。 “谢谢丽珍姐,我也请您和伯母吃喜糖。” 这些喜糖是用糖票买的,味道比不要票的散装糖好不少。 顾丽珍和冯海倩自然不会拒绝,冯海倩又去厨房拿了两个橘子过来,分别塞给林琅和闻昭非,“先解解馋,等老楚回来,我们就开饭。” “阳阳父子买酒和喊老楚去了,哟,这就回了。” 冯海倩话音未落,堂屋门口冲进来一个人肉小炮弹,寻着味道要撞到林琅大.腿前,被闻昭非一把拎起到怀里。 楚阳也不认生,直接搂住闻昭非的脖子,“闻叔叔,糖,阳阳要吃糖!” 小家伙嘴里就是一股奶糖味儿,闻昭非可不敢随便给他吃糖吃坏了牙齿,他将人放到地上,“能不能吃糖,要看你.妈妈奶奶同不同意?” 楚阳自然已经磨过了长辈们许久无果,才逮着家里的客人要,他一扭头看向林琅,“漂亮姐姐,阳阳要吃糖~” 林琅被楚阳这幅有糖就是爹娘的模样逗笑了,“我是婶婶,不是姐姐。婶婶把糖给你.妈妈,让你.妈妈明天给你吃,好吗?” 楚阳眼珠子咕噜转一圈,大抵知道今天家里的大人和客人都不会再额外给他糖吃了,再闹估计老爹的铁拳要招呼他小屁.股了。 “那阳阳明天吃,”楚阳识相地点点头,看林琅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把糖给顾丽珍,他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把客厅里的大人都逗笑了。 顾丽珍很是无奈地点了点楚阳的小脑袋,“还要说什么?” “谢谢漂亮姐姐,”楚阳道谢,嘴里依旧振振有词,“姐姐看着比花花姐还小,为什么要叫婶婶,婶婶不都是莫大婶那样的嘛。” “你姐姐……不,婶婶是你闻叔叔的妻子,你喊姐姐不是乱辈分了吗?”顾丽珍差点儿被儿子绕进去。 不过林琅不管年纪还是模样都比隔壁钱国庆的女儿钱雅莫差不多,楚阳前面还有两个堂哥和两个表哥,亲族里没有小姐姐给他喊。 “不管不管,就要叫漂亮姐姐,”楚阳躲开亲妈的拧耳朵,又晃到林琅跟前一把抱住林琅的大.腿撒娇。 他眼中的林琅又白又好看又有糖,可不就是他的漂亮姐姐嘛! 林琅轻轻摸了一下楚阳的头发,她偏头看向闻昭非,压低声音喊道,“闻叔叔?” 她在小宁村第一次见闻昭非也想喊闻昭非叫叔叔来着。 闻昭非对林琅突然的调皮毫无防备,耳根的热度一下子就上了脸,上了脖子,原本已经咽下的水,突然“腾”起,“咳咳咳……” 林琅伸手给闻昭非拍拍后背,再朝闻昭非讨好地笑,她当真不算故意让闻昭非呛水的…… 闻昭非很快就收敛了失态,他剥了颗糖送到林琅嘴边,表情严肃地道,“喊三哥。” “三哥,”林琅乖乖喊了,笑弯着眼睛低头把糖吃到嘴里。 楚阳扭成麻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闻昭非喂糖,林琅吃糖,半颗都没他的份儿。 “姐姐,闻叔叔……呜,婶婶就婶婶,婶婶~~~”小楚阳喊得再婉转逗趣儿,闻昭非都无动于衷。 楚阳亲爹楚维提着酒大步进到客厅,再拎衣服把楚阳领到自己肩膀上,不给下来了,“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林同志别介意哈。” 林琅连连摇头,“哪里会,阳阳很可爱。” “哈哈哈,昭非和林同志来了啊,”楚建森推着自行车到院门边,老远就听到堂屋里儿子孙子的笑闹声,再一听还有闻昭非的声音。 上午楚建森要去一区卫生所开会,特意推了自行车去卫生所前院,平时他的自行车都停在后院里,冯海倩和顾丽珍偶尔买菜时会骑它去。 “可不就等你了!每天都等你……”冯海倩瞪一眼每天让他们各种等的楚建森,转身往厨房去。 顾美珍起身跟上去帮忙端菜,楚维驮着儿子招呼闻昭非和林琅到堂屋的饭桌入坐,楚建森去洗脸洗手过来,酒菜都备好在桌上。 “来来来,都坐下,吃个便饭,没那么多讲究,吃!”楚建森主要是招呼一句林琅,怕小姑娘怕生,在陌生人家里放不开,不敢吃。 但他这习惯性的大嗓门,话一出口就和恐吓似的,平时大家都听习惯了,也不在意,这会儿冯海倩和顾丽珍俱是瞪眼看来。 “收收你的嗓门,炸耳朵呢!”冯海倩夹了一筷子菜给林琅,“你大伯就是话面上的意思,让你别客气。” “嗯嗯,我听明白了,谢谢大伯,谢谢伯母,你们也自己吃,”林琅脸上的笑容不变,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被音量吓到,但没有误会他们的热情。 楚建森再听几耳朵林琅和冯海倩、顾丽珍的对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不敢再和林琅说话,只和楚维一起招呼闻昭非喝酒吃菜。 酒足饭饱,楚维捅了闻昭非一胳膊,在他耳边低声八卦起来,“真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啊?” 就这几次接触,楚维都能清晰感觉到林琅完全区别于农场姑娘们的又甜又娇,私下里可能被林琅数倍往上更亲密对待的闻昭非,只会感受更加深刻。 往常他爹他娘给闻昭非介绍对象,都是往爽朗大方那种方向找的。 “她是这样,我才喜欢这样的,”闻昭非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他以前没有将婚姻列入未来规划,介绍来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不喜欢。 林琅属于意外又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对待她自然不同于任何人。 楚维愣了许久,一拍大.腿道,“可以啊兄弟,这话说得真好听,回头我也说给我媳妇听,嘿嘿……” 顾丽珍不管傻乐的丈夫和第一眼看过来的闻昭非,她拉起林琅的手笑吟吟地道,“我们到这边说话,别管这些臭男人。” “咳,我没说爸,咳咳,”顾丽珍拉着林琅赶紧走,日常埋汰丈夫多了,差点儿把公公也一起说到里面。 “好呀,我有好多不懂的和您讨教呢,”林琅对顾丽珍的观感挺好的,她一手被顾丽珍拉着,另一只手被肚皮圆滚滚的楚阳拉着。 林琅难得感觉自己的好人缘,小宁村里的大姐小孩儿们可不会这样喜欢她。 “阳阳真可爱,”林琅尝试捏捏楚阳肉乎乎的脸颊,手感特好,楚阳也乖乖仰头一副任她蹂.躏的可爱表情。 “唉哟,将来你和闻医生孩子那只会更可爱,想生男孩还是女孩?”顾丽珍越看林琅越稀罕,又白又软,正是她梦想中的女儿模样。 顾丽珍今年二十四岁,她十九岁嫁给楚维,二十岁生下楚阳,今年二月楚阳就有三周岁了,冯海倩和她妈话里话外都催她再生个孩子。 顾丽珍自己也想再生个女儿,但又怕怀上生下来又是楚阳这样的皮猴子。 林琅顺着顾丽珍的思路认真地想了想,结论是她只想生一个,无论男孩女孩,她都要给它全部的爱。 但生孩子的前提是她的身体好,她和闻昭非的婚姻关系稳定。 林琅微笑点头,“儿子女儿都好。” 林琅下意识转头去看闻昭非,饭桌那边的闻昭非同时抬眸看来,嘴角微扬,给林琅一个略带安抚味道的笑容。 闻昭非确实没想到冯海倩和顾丽珍第一次见林琅就如此投缘,他时刻在边上看顾着,反倒像妨碍了她们一般,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 林琅心里因为未来不确定性而有的那点不安,立刻被安抚下去了,她弯了弯眼睛,回闻昭非一个笑容。 边上的顾丽珍看得好笑,但也知道林琅和闻昭非今儿才真正领证,正是新婚容易害羞的时候。 “确实都好,儿子女儿像你或像闻医生都好看。” 这个话题不再多聊,顾丽珍说起其他对林琅有帮助的信息,“咱们这儿走出两里就是玉米地、麦地和水稻田,不缺粮食,你和闻医生紧要地把房子整整,这里冬天是真能冷死人的,你第一年来可不能马虎。” “现在供销社里不好买做冬衣的棉花,有需要你回头和我说,阿姐帮你想办法。”她丈夫楚维在工厂运输队,经常出差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8节 即便楚维出差的地方不方便带的话,顾丽珍这里也有其他认识的可靠人。 “谢谢阿姐,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琅连连点头,顺着顾丽珍的话换成了更为亲昵的阿姐称呼。 林琅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到真正意义的大北方来,气候方面确实她要应对的第一考验。这两日其他感觉没有,就是手和脸干得特别快,早晚涂雪花霜都不顶用。 至于棉花林琅更是需要了,制作冬衣外,林琅心心念念的抱枕、坐垫也少不了棉花。 中途带着楚阳去上厕所回来的冯海倩坐到林琅的另一边,顺着顾丽珍的话题,说起她知道的关于卫生所的事情,“所里人事简单,都不难相处,就是有时候病人一多,忙起来没天没夜的。” “你找不着人说话,就来找我和丽珍。楚维出差,丽珍就带阳阳回来,一年大半儿都待在这儿呢。难得看你们这么投缘。” 冯海倩说的是实话,顾丽珍真不是对所里每个家属都这么热情,但她看林琅第一眼喜欢,这番说话下来,她几乎要把林琅当亲妹子对待了。 “好,谢谢大娘,谢谢阿姐,”林琅化身点头机器,顾丽珍和冯海倩说什么,她都应好。 那边闻昭非陪楚建森楚维父子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儿,才起身到林琅这边来,“伯母,嫂子,明天晚上还要继续麻烦你们。” 楚建森那边已经和闻昭非提议他们帮忙张罗婚宴,这边冯海倩和顾丽珍也在林琅说这个话题。 闻昭非今儿在市供销社就买好婚宴要用的大部分食材,剩余的部分,他明儿赶早再去一趟供销社就能买够。 闻昭非提前和林琅说过,林琅自然附和着感谢。 “谢谢伯母,谢谢丽珍姐。” 林琅一思量,闻昭非有工作还忙碌,宴请同事们不好亲自下厨,农场又没有国营饭店,她的厨艺又如此糟糕,没有冯海倩和顾丽珍帮忙还真不行。 “谢什么,你能结婚可是了却我一桩大心事儿,伯母高兴都来不及呢,”冯海倩日常操心卫生所家属们的大小事情,眼看着和闻昭非同龄的方一涛都结婚三年了,闻昭非还没着落,一点不想别人给他操心。 冯海倩心里着急得不行,但也不好真敢以长辈自居强迫闻昭非做什么,不想柳暗花明,闻昭非探亲离开一个月,自己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了。 冯海倩看看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确实不好再拉着林琅多说,“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顾丽珍抱起楚阳,脸上笑眯眯地道,“闻医生快带人回吧,新婚之夜可不能浪费在这儿。” 领结婚证的今天确实能算得上是新婚之夜,相比小宁村结婚那晚的尴尬和不适应,林琅和闻昭非近来的相处要自然随意许多。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告别出来,却还不能立刻就回前院去。 闻昭非带着林琅到后院西耳房的老中医杨靖家里,给了喜糖,简单介绍林琅和杨靖、杨珞名认识,再邀请他们明天傍晚一起到后院中庭吃饭。 六十二岁的杨靖和闻昭非关系不错,杨珞名和闻昭非点头之交,但没少听杨靖提起闻昭非,自然应下。 闻昭非领着林琅又到东耳房和东侧院里走一遍,闻昭非放到背包里的喜糖分出去一袋,住所里的同事和家属们都邀请好了。 不住卫生所的吕医生谢护士以及同样下工回家去的胡大爷李婶,要等闻昭非明儿上班了再邀请。 东侧院回前院的路上,闻昭非主动将林琅的手握在掌心,卫生所里通了电,但日常只有前院用的多,后院侧院的家属们都习惯早早入睡,能不用电就不用。 隔老远透出的微弱灯光中,闻昭非偏头和林琅说话,“累着了吗?” 楚家人的热情也不是那般好应对的,加上各个屋走一遭邀请一遍,闻昭非估计林琅要笑累了。 林琅诚实地点头,但脸上的笑意未完全散去,“所长夫人和丽珍姐……哦,还有阳阳,他们都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他们的。” 其他人林琅和他们都不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对了,我的声音真的很甜吗?我要是说宁山县方言,大娘和丽珍姐也听不懂啊,”林琅摇摇闻昭非的手,一脸困惑地询问。 林家在小宁村是外来户,村里人也都习惯“林琅”说普通话。林琅穿书来就一直按自己的习惯说话,有“记忆”在,林琅能听懂方言也能说。 总之,她在小宁村那一个多月,从来没人说她声音有问题。 闻昭非那从耳根痒都喉咙又痒到心口的奇怪感觉又来了,他忍住咳嗽的冲动,轻轻点头,“腔调确实不一样,大家听久就习惯了。” 闻昭非第一次听林琅说话就有类似的感觉,他估计七叔公他们也会有,但更多是听习惯,也觉得小女孩容易害羞,一般情况下不会特意说出来。 闻昭非思量片刻继续道:“佩佩的声音……确实好听。” 闻昭非也认为“甜”是个褒义词,但还不够形容林琅的声音,不足以形容林琅带给他的奇异感受。 “你的声音也好听!”林琅不再纠结,弯起眉眼,笑吟吟地回应闻昭非的夸奖。 她说的也是实话,她能鼓起勇气和那副邋遢模样的闻昭非议亲,闻昭非的声音好听、语气诚恳是挺重要一因素。 不然她再“恨嫁”,也啃不下一个浑身找不到任何闪光点的“老”男人。 “咳,”闻昭非低咳一声,牵着林琅的手更紧了些。 他们从卫生所中庭的矮门进到前院地界,闻昭非解释道,“这道门日常不会锁,前院大门在晚上10点后会锁起来,有人喊了,前院值班的同事才会去开。” 今晚是外科副主任钱国庆值夜班,他只要在晚上八点前到前院外科室坐班就行,或有病人八点前找来的话,看情况紧急程度,门卫的胡大爷会到家属院来喊。 此外,前院放置重要器械和药物的房间都配了重锁,无关人员不能随意进入。 “闻哥,小嫂子,晚上好呀!我这苦命人还得去药房加班……” 范西华从西侧院后快步追上,和走前边的闻昭非林琅打招呼,他心中啧啧赞叹,闻昭非和林琅走一起不是一般二般的赏心悦目。 范西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闻昭非居然牵着女孩子的手走路!范西华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女孩子,人家是闻昭非已经领证的妻子。 闻昭非转身横眼看过来,嫂子就是嫂子,范西华喊什么小嫂子。 “范同志,晚上好,”林琅礼貌回应范西华的问好。 范西华完全没看到闻昭非的眼神,挠挠头讪笑,“嘿嘿,嫂子喊我名字就好。你要找人问闻医生……咳,问卫生所的事情,随时找我哈。” 应了一晚上“好”的林琅下意识就点头了,“好……唔,谢谢你。” 林琅眨眨眼睛看来,她有什么需要特意找人问闻昭非在卫生所的事情吗。 范西华一偏头就对上闻昭非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个激灵完全醒了,他半句话不敢多说,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跑向了前院前厅的药房。 闻昭非牵着林琅的手腕不多停留继续往西角房走去。前后没超过十分钟,闻昭非和林琅回到前院的西角房里。 “再煮点儿宵夜吧,我陪你一起吃,”林琅抱住闻昭非的手臂说话。 楚家其实挺注意卫生的,但饭桌上还有一个不按常理、防不胜防的小楚阳,他那小手一个没注意就伸进肉菜里了。 闻昭非能克服洁癖、不带异样地和上司一家吃饭,却无法勉强自己去碰被脏兮兮、油乎乎小肉手碰过的菜。 虽然他们全程一起吃下来,但闻昭非实际吃进肚子里的挺少。 林琅能幸免是因为她的碟子一开席就被夹得老高,基本不需要再夹了。也就是今晚,林琅一再确定闻昭非是有洁癖的。 闻昭非偏头看林琅,顺应本心地手臂一带,将林琅带到自己怀里抱住,他的下巴轻轻松松搁到林琅的头顶,“佩佩给我多抱会儿。” 闻昭非没感觉到饿,胃里却有不受控制的难受,以往他随卫生所里众人聚餐后,都要独自修整好多天,此刻却有被治愈的迹象了。 他这“洁癖”属于心病的一种,林琅就是他缓解症状的不二良药。 林琅闻言抬起手回抱住闻昭非,又软又乖地应道,“好啊,多久都可以。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这样的话,她绝对不会给闻昭非吃她剩下的。林琅心疼的同时又有一点儿生气。 “对佩佩没关系,”闻昭非其实不太能理解怎么就对林琅没关系,但从第一次需要心理建设外,其他每一次他都没有任何勉强。 闻昭非试图解释,“这是我的问题,应该由我自己克服……” 但这么多年下来,范西华和他这两年相处久了能体会一二,所长和所长夫人等依旧一无所知,如林琅这样这么快察觉的目前也只有林琅。 洁癖在这个年代环境显得尤为……矫情,闻昭非不说,其实是不想加剧他在林琅心里的糟糕印象。 “不用克服!咱们说好了,在自己家里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只要不嫌我不会干活,你想把咱们家里弄多干净都行。” 林琅想不出什么理由要嫌弃家里太干净了,她心疼地抚了抚闻昭非的后背,“我也有各种小毛病,我克服不了,你也不用的。” 洁癖哪里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就像她的阅读强迫症一样,不好治,也不需要刻意去治疗。 闻昭非低低应了一声后,没再说话,他被纵容着这么抱了林琅半个多小时,胃里的不舒服完全被压抑下去,他眉眼里多些轻快和温柔。 “煮面吃吗?”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问道。 林琅退后一步抬脸看来,理所应当地道,“我主要是陪你吃,你想吃面咱们就吃面,我都可以的。” 无论喝粥吃面她都只吃一点儿,闻昭非不用如此顾及她的喜好。 “嗯,知道了,”闻昭非低下头,轻轻在林琅脸颊处落下一吻。 他希望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好林琅,林琅却也想他能舒心自在地生活。闻昭非再一次清晰明确地体会到林琅正在付出实践地要对他好。 林琅双颊微微一鼓,又想说让闻昭非亲重一点儿的话,但迎着闻昭非如此温柔温暖的目光,她的话卡在喉咙不说了。 太破坏氛围了,轻就轻吧,感觉痒乎乎的也要忍着! 闻昭非很快就放开林琅去隔间小厨房揉面醒面和烧热水灌暖水瓶,晚点儿洗漱用。 一个小时后,闻昭非煮了一碗鱼头面,再夹出一小碗给林琅。 “好香,好好吃呀!”林琅双眸放光地看闻昭非,对于宵夜都能煮得如此好吃的闻昭非愈发稀罕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会煮饭的绣师不是个好医生。 “够吃吗?”闻昭非眉眼带笑地询问林琅,他也觉得今晚的宵夜格外好吃些。 “够了够了,明儿你再给我煮好不好?”林琅喝干净面汤,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 “好,”闻昭非又有要亲林琅脸颊的冲动了,他低头迅速收敛心思,继续将面吃完,胃里舒服了,身体也跟着暖起来。 林琅去卫生间洗漱和换睡衣再出来,身上沾了酒气和鱼腥味儿的闻昭非重新洗头洗澡。 林琅到在书桌边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卫生间回来的闻昭非俯身仔细看了会儿,才出生询问。 林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洗衣机结构图。” 她可太想念未来世界洗烘一体的全智能洗衣机。等国内普及洗衣机还得十来年时间,就算等到十来年后的洗衣机,也不是林琅想要的。 林琅在小宁村干活无聊时就在脑袋里构思,今儿开始动笔,但落笔开始,林琅发现是她天真、想当然了。 首先全智能的程序要依托于智能计算机的发展,这个大前提不解决,国内品牌的全自动洗衣机还得延迟二三十来年才能面世。 再就是各种硬配件的精细程度和材料都有要求,她对这些的了解都只限于文字理论上的那些。 年代变化后,名称都有很大变化,或者干脆就没有。 林琅现在画的图大体上和国外正在用的没区别,带杆筒的双筒洗衣机。即便如此,她依旧需要从零开始地建造一个洗衣机。 “洗衣机……我听奶奶说过,国外似乎是有这种东西,”闻昭非倒不奇怪林琅知道,林琅姥爷林尧青年轻时在港城那边读书,还有国外游学经历。 毕业回国又在京城高校任教,教学内容就是电子器械相关,林尧青关注这方面信息并告诉林琅挺正常。 “你等我多琢磨琢磨吧……还早着呢。” 林琅自己不爱洗衣服,却也不舍得闻昭非那双治病救人的手去做这些。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29节 如果鼓捣洗衣机就顺利的话,林琅还想把洗碗机、扫地……唔,扫地机器人就先算了。 科技解放家务,解放双手。 求人不如求己,林琅心里含着包泪,默默从画图开始。 第25章 闻昭非坐到炕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全神贯注画图中的林琅,嘴角扬起,他似乎娶了个很了不得的小妻子。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后,林琅才恍然自己是不是太专注,忽略闻昭非了,看一眼时间马上就要10点了,她急忙看去闻昭非。 “唔……等,等久了吗?怎么没喊我一下。” 林琅懊恼地拍拍脑袋,却给闻昭非抓住了手腕,再握住掌心到他手里继续按摩起来。 “不久,原本想过十分钟就喊你,”闻昭非也挺纳闷自己怎么能这般滋滋有味地看这么久林琅。 但必须承认的是,认真的林琅格外有魅力,完全不同于她平时软乎乖巧的模样,却同样……不,是更加令他心动。 闻昭非看林琅这么久的时间里,为自己近段时间的“怪异”找到了答案。他为林琅动心了,因为动心,才有诸多情不自禁的行为。 “还是我不好,”林琅越反思越觉得自己过分了,今儿可是登记结婚的重要日子,她居然把闻昭非丢边上一两个小时没说一句话。 “佩佩很好,真的,”闻昭非语气坚定地纠正林琅的话,再抬起右手在林琅额发处抚了抚,“睡觉吗?” “嗯,”林琅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就被牵起去卫生间洗手,他们关了灯到一米四的炕床相拥躺下,不挤但也不宽敞。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林琅悄悄打量了闻昭非几次,他抱她的姿势很亲昵,但似乎没有其他意思。 林琅再一想这个似乎不好施展的小炕床,那略微紧张的小心思立刻没了,她探起身在能看到闻昭非轮廓的眉心,示范性地“重重”亲一下。 “三哥晚安。” 闻昭非落在林琅后背的手悄然握成拳头,带着点儿哑色的声音回道,“佩佩晚安。” 和林琅奕奕看来的眸光对上,闻昭非偏头过来,准确地在林琅唇上回吻了一下,依旧很轻,但停留的时间比之前的吻都要久了。 得到回应的林琅很快就安心睡着了,闻昭非许久才低低道,“小笨蛋。”他哪里是不懂怎么亲,他是不敢啊。 闻昭非又继续平复了好一会儿思绪,才跟随林琅一同睡着。 —— 翌日,闻昭非照旧早起锻炼、买菜和去西侧院那边把衣服洗了晾晒再回来。 恢复早睡早起后,林琅的生物钟也恢复正常,六点刚过,闻昭非回来在隔间小厨房煮好了早饭,她闻着淡淡的饭香悠悠醒来。 林琅依旧下意识警觉地打量了四周,又比昨儿更快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她踩着旧拖鞋到小隔间门的帘子边,“三哥早。咱们早饭吃什么呀?” “早。是鱼丸面,很快就能吃。” 闻昭非转头看来,微微一笑,告知了林琅。鱼是新鲜买的,顺便在西侧院水井那里处理好了带回来的。 林琅欢喜地点点头,兴头满满地去洗漱,她从卫生间出来,闻昭非的面条也煮好了,面条劲道,鱼丸汤鲜美,还有一个半流心的荷包蛋。 美好的一天从一碗好吃的鱼丸面开始了。 从今天开始闻昭非就算正式复工了,卫生所里暂时没有住院留看的病人,他不需要太早过去,和其他同事一样八点前到就行。 闻昭非带着林琅到西侧院,简单和林琅说了他对新房的规划,再询问林琅的意见。 林琅没有意见,闻昭非基本都为她考虑到了,不在新房子规划内的,基本都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比如林琅喜欢的阁楼、超大书架那些。 七点许,闻昭非请的本地匠人师傅来了,继续昨儿没盖好的浴室工作。 闻昭非和师傅交流完,再来带林琅回前院去,“等屋顶和浴室都弄好了,我们再来搞卫生。” “好,”林琅点点头,她在这里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她和师傅们都不熟,不说话干瞪眼也挺尴尬的。 “那些木料、砖、瓦、泥等原本是韩师傅大儿子家扩建要用的,我加了些钱先挪过来用,两三周应该就能竣工,”闻昭非低语说明他手头已经花出去的那百来块。 “所长那里会给我们补贴五十块,等月底发工资时一起给。另外我请楚哥帮忙在市里帮忙找些白泥回来,刷刷墙,进度快的话,我们八月前就能住过去。” 刷了白泥还得晾一个月左右才能把味道散尽,不刷的话,墙面坑坑洼洼实在难看。 卫生所的房子算公家所有,闻昭非只有居住权,未来他或有岗位变动,离开农场卫生所了,这个西侧院也要还回去。 但即便如此,所长楚建森那里依旧只能提供基础维修费,闻昭非要住得舒服舒心,都得他自己另外出钱。 林琅不时点头回应,回到西角房单了,她拉着闻昭非的手到书桌边。 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她的梳妆盒,梳妆盒底层里除了镯子玉佩外,还放着闻昭非给她的布兜,里面放着钱和票。 “你不够用了就自己拿,告诉我一声,或在这个本子上记下来就好。” 林琅习惯记账,却没有要拘束闻昭非用钱的想法,这些花在衣食住行方面的钱更不用多说。 “好,”闻昭非轻轻点头,他拉开另一边的抽屉拿出工资本一起放到林琅的梳妆盒里,“这些也要麻烦你一起记账。” “没问题!”林琅笑眯眯地点点头,记到笔记本上是林琅学自姥姥的特殊仪式感,林琅脑袋里也有本清晰的账目,细到一盒火柴钱的花销。 闻昭非看一眼手表,距离八点还有半小时,他坐到椅子上,拿笔在林琅的记账本上把最近从他这里花出去的钱和票,每笔都记上。 “诶?咱们的新房要建……暖壁吗?”林琅瞄一眼账目上单独列出来、付给韩师傅修地暖的工钱。 作为彻彻底底的南方人,林琅只听说过地暖和炕床。 西侧院两大一小房间里的炕床,她看到了,却不知闻昭非还一起请师傅修暖壁。闻昭非只说要修新浴室,三间房里最小的那间作为书房用。 剩下的两间一间是他们的主卧,另一间作为客房,给过来的老师师母偶尔借住,以及未来可能接来走动的闻老爷子住。 闻昭非轻轻点头,他忘记和林琅说这一茬了。 “我请韩师傅拆了书房的炕床,书房连通新浴室一起修成暖壁,原理和炕床类似,你冬天在书房看书,浴室洗漱都不会冷。” 闻昭非发现林琅很怕冷,大夏天的手时常还是凉的,整个冬天都让林琅窝在炕床上看书写字太折磨,时间长了对脊椎很不好。 闻昭非和林琅原本就要规划一个房间当书房用,如此不如和浴室的暖壁通到一起,方便林琅走动。 此外,闻昭非还发现林琅不习惯睡硬床,小宁村的床单下垫了层旧棉被,跟随他到京城老宅睡西式软床,睡眠质量有所提升。 如此,没有夏天垫草席习惯的闻昭非,也垫上了草席。 林琅并不知道这些,她兴致勃勃地跟着闻昭非畅想道,“我要在冬天的屋子里吃冰棍!” 林琅只听说过,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林琅姥姥日常就不给她吃冰饮,更别说大冬天吃冰棍了。 闻昭非放下笔起身,没忍住在“小吃货”林琅的额头亲了一下,“好,到时候我给你买,这里的冻梨冻柿子也很好吃。” 有美食诱.惑着,林琅本身也日渐习惯闻昭非的亲近,并不觉得这个吻突兀。 “好呀好呀,”林琅脸颊的笑容依旧甜滋滋的,好似已经吃到了冰棍和冻梨冻柿子那般。 闻昭非再看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走到前院前厅只要两分钟,他还能继续陪林琅十三分钟时间。 “我问过西华了,他的书都在,等他找出来就会给我送,”闻昭非没有直接说是给林琅用,他提出要借书,范西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嗯嗯,”林琅点头,再蹭到闻昭非怀里继续说话,“丽珍姐昨儿说她可以帮忙弄棉花,你先帮我做个抱枕和坐垫好不好,不用花样,能用就行。” “当然好,我平时休息时也会练习针法,”闻昭非一点儿不勉强就应了,他说的练习针法不算哄林琅,只是他缝的对象基本都是橘子皮、蔬菜叶等这种。 “谢谢三哥!”林琅蹦起来,勉勉强强在闻昭非嘴角亲到了。 闻昭非下意识搂住了林琅的腰,将人带到窗户侧的墙角里,眸光对上,又同时下意识下移,闻昭非缓慢低头吻上林琅的唇。 又轻又快的一个亲.吻后,又继续落下吻,再缓慢地、试探性地频频碰触。 林琅心跳持续加快,鼻息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嘤咛”,彻底击碎了闻昭非持续要找回的理智和克制。 简单碰触迅速扩大成唇舌往内的亲密交缠,心跳声、呼吸声里混入了水渍声,闻昭非搂住林琅的手臂持续又持续地收紧。 林琅双眸泛起水雾,有种自己热化了,和被闻昭非揉进身体里的错觉,但很快闻昭非就主动离开,放她自由呼吸了。 “佩佩,”闻昭非松开手臂,又一秒把喘不过气来的林琅带回怀里轻抚脊背顺气,“弄疼你了吗?” 闻昭非满是歉意地吻去林琅眼角的泪水,完全没料到他会失控至此。 林琅尝尝嘴里的铁锈味儿,除了双唇的些微肿胀感外,没在嘴里找到伤口,似乎是她把闻昭非给咬了。 “我、我不疼,你疼吗?”林琅顺过气来后,抬眸一瞄就看到自己不小心咬出的小伤口,懊恼一下就淹过了那些害羞、激动等情绪。 “呼,呼……”林琅给闻昭非吹了吹,再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没、没经验……” 闻昭非发现林琅害羞归害羞,嘴里什么话都敢和他说,但偏偏他又听得挺高兴的,连劝阻的意思都没露出丝毫。 “我也不疼,”闻昭非又在林琅唇上啄了一下,就把林琅的脑袋按回怀里,不敢多看多亲。 闻昭非下意识又抬起手表看一眼,距离八点只剩五分钟了,他揉揉林琅的头发道,“我去外科室坐班,你随时来找我,也可以去后院找嫂子们说话。” “嗯嗯,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林琅脸颊红扑扑的,还未完全从接吻后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但也知道不能缠着闻昭非,耽误他治病救人。 闻昭非退后一步,转身进到卫生间里匆忙洗了把脸,出来看一眼林琅,就出门往前院的外科室去。 昨儿值夜班的钱庆国已经回后院休息去了,隔壁内科室坐班的外科医师吕菲还没到,但闻昭非隐约听到她和门卫胡大爷聊天的声音。 这会儿卫生所里没有病人来,闻昭非按以往的习惯从清点和清理医疗器材开始今日的工作。 上午八点半后,卫生所里渐渐忙碌起来,十点许,闻昭非接了一个外诊,给田里摔折胳膊的男知青接骨。 十一点许,闻昭非带着男知青回到卫生所里继续处理和开药,再接诊两个看腰疼、脚疼的病人。 时近十二点,闻昭非收拾东西再锁好外科室的门,准备回外院西角房。 “闻医生,嫂子没给你送饭吗?”内科室护士谢宛彤提前回表姑家取饭过来,却见闻昭非和以前一样,中午12点左右就锁门回西角房。 “我习惯在宿舍里吃了。” 闻昭非要摘口罩的手又放下,他和谢宛彤颔首作为日常问好后,继续走到药房和已经吃了饭的范西华交代两句,再带上要借来的书,就继续回西角房。 前院这里或有要来看病的病人,情况紧急的,范西华会直接来西角房喊闻昭非,情况不紧急的就让病人回家吃了午饭再过来。 医生也是人,也会饿,也需要在正常的时间吃饭休息。 闻昭非从来到卫生所工作开始都尽量自己煮自己吃,范西华隐约察觉到闻昭非的“洁癖”后,就不再说什么和闻昭非搭伙吃饭的话了。 范西华每月交钱给同院住的方一涛,日常方一涛媳妇罗佳佳给方一涛送饭,会给范西华带一份,或煮好了直接喊他们回去吃。 每个月发工资和票了,范西华才会有兴致自己开小灶打牙祭,不然平时都是吃方一涛家的饭。 闻昭非回到西角房时,林琅已经在尝试着煮饭了,但半个多小时后的现在,她还在研究煤炉中。 这两天林琅来小隔间时,煤炉都在烧着,她只要及时换掉已经烧白芯儿的蜂窝煤块就行,却没见闻昭非怎么把三个垒起的煤块点燃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0节 火柴废了半盒,引燃用的废纸也用了不少,但她除了把自己呛得眼泪汪汪,根本就没真正让煤块燃起来。 林琅在小宁村家里掌握的烧炤技术,在这个新煤炉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动手之前,林琅还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烧火煮两盒蒸饭不成问题。 闻昭非回来西角房,就瞧见林琅一边哭,一边扒着煤炉各种看。 “佩佩……怎么了?哪里疼吗?”闻昭非的心狠狠提起,他快步走来将林琅从地上半扶半抱起来,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林琅的手、脸等。 被闻昭非一检查一哄,林琅眼中的泪花当即变成豆粒儿大的雨点儿滚下来,“呜,我太没用了,半天都没把它烧起来……” 林琅从来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蠢过,她明明是能科科都靠满分的学神,却给一个煤炉欺负惨了。 “不哭不哭,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会用它,”闻昭非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却只能无措地拍抚林琅的脊背。 闻昭非哄了又哄,林琅的眼泪却越掉越多。 闻昭非无奈自己的嘴笨,不再开口,他将林琅抱起往卫生间里去,林琅还在继续掉眼泪时,他仔细给林琅洗了手,再拿毛巾给林琅擦掉脸上的煤灰。 “乖,不哭了,”闻昭非捧着林琅重新恢复干净、却看起来更惹人怜惜的脸,顺从心里的想法,轻柔地一下一下地吻在林琅的脸颊和嘴角。 不知何时,抽抽噎噎的林琅没再哭,水润清亮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入闻昭非的模样,再很快羞红了脸颊。 不仅仅是给闻昭非亲羞的,还羞愧于自己失控的情绪,她可已经十八岁成年了。穿书前,她姥姥病逝那年,她都没这样哭过。 来到这个世界后,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把以前没哭的都哭回来了。 闻昭非微微一笑,拉着林琅的手回到房间里,炕边坐下,他继续将林琅揽进怀里抱住,也不说话,陪着林琅慢慢消化情绪。 许久,闻昭非才低语问道,“肚子饿了没有吗?” “嗯,”林琅低低应声,害羞依旧,但自我厌弃的那部分情绪已经大大削弱,“你教我怎么烧煤炉炤好不好?” “我煮不了饭,就日常烧烧水,”林琅不敢一步登天,觉得闻昭非能教会她煮出好吃的饭菜来,但日常烧水就很必要。 “好,”闻昭非抚了抚林琅的后颈,在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时,他缓缓低头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 林琅没有在闻昭非眼里看到嫌弃或不耐烦的神色,她脸上终于跟着漾开笑颜,她探起身,脸颊贴上闻昭非蹭蹭贴贴,“谢谢三哥。” 闻昭非身体僵硬了一瞬,又继续轻抚林琅的后颈和脊背。 等林琅身上的负面情绪完全过去,闻昭非才拉着林琅往小隔间厨房去,他一步一步分解,从原理到步骤给林琅详细讲解了烧煤炉的步骤和技巧。 林琅的眼睛已经学会了,实际学成怎样还得之后试验才能知道。现在却不好再耽误闻昭非煮午饭。 林琅反身回房间拿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过来,她先递给闻昭非咬,“三哥吃一半。” 闻昭非眸光扫过林琅已经大致恢复明朗的脸庞,微微一笑,他低头咬下林琅手里奶糖的小一半。 林琅很自然就把另一半送到自己嘴里,她没有洁癖,又和闻昭非有过极为亲密却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的深入亲.吻,此刻更不会有嫌弃了。 “三哥还想吃饼干吗?”林琅依旧在闻昭非身边转悠,她担心自己之前的那番“发作”,让本来辛苦工作一上午的闻昭非耽误吃饭,给饿到了。 闻昭非一思量点了点头,“去拆一包,我们一起吃。” 现在时间确实有点儿晚了,他和林琅都需要提前吃点儿零食,垫垫肚子。 林琅很快又拿来饼干,再喂闻昭非一半,自己吃一半。 半个小时后,蒸饭好了,闻昭非炒的菜也好了,肉炖蛋,素炒白菜、和红烧五花肉,汤还是早上煮面剩下的鱼丸汤。 他们昨天在市供销社买的肉,大部分留给晚上请客,还有部分是给自己和林琅开小灶,生肉不好放,煮了后还能继续留到明天吃。 中午饭,林琅比平时多吃了两块肉,补上她因为哭泣多消耗的那部分体力。 卫生所里没有专门规划出来午休的时段,基本都是吃了午饭就回前院,有病人就干活,没病人就自己做事儿,或找同事聊聊天直到再有病人上门。 闻昭非比往日晚了半个小时回到前院外科会诊室,更早回来的同事们频频看来,闻昭非一脸淡定地戴上口罩,继续整理病例档案去了。 下午四点许,闻昭非去所长办公室借好了自行车,再回西角房来,林琅已经拿着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在看和做笔记。 “三哥?”林琅喊人后又看一眼时间,确实是下午四点没错。 闻昭非走来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卫生间里洗脸洗手,“我和所长借自行车去接老师师母,你一起去吗?” 林琅片刻思索摇了摇头,“你去吧,帮我和老师师母问个好。我收拾一下也要去后院找所长夫人和丽珍姐。” 到底是她和闻昭非的婚宴,不能完全没事人一样,全丢给冯海倩和顾丽珍忙活。 “厨房的活儿交给伯母她们或者等我回来一起做,刀具和柴火都不要碰了,嗯?”闻昭非走来拉起林琅的手,仔细叮嘱,十来天的养护,林琅手上的痕迹淡了许多。 中午那会儿安抚林琅的情绪为重,闻昭非没有和她多说,但这一下午闻昭非心底莫名后怕,很担心林琅用刀具或用火弄伤自己。 闻昭非语重心长地道:“佩佩,我们家里我会就行了。” 和林琅可能弄伤自己相比,闻昭非并不介意同事朋友们知道家里煮饭、干家务的人是谁。 可有的时候,他不在意还不够,林琅也会因此成为卫生所和农场的议论八卦对象。那些人用来说林琅的话,只会更不客气。 但其实他家林琅做不好家务,却能画出精细复杂的洗衣机结构图,是个很优秀、很了不得的天才。 “好,”林琅乖乖点头,很自然地投入闻昭非的怀里,“那我就洗洗菜,帮忙带带阳阳。三哥不用担心我。” 她可是一个人在小宁村活了一个月,没饿死,也没把自己脏死或病死。林琅想想自己穿书来的这些日子,也觉得挺神奇。 闻昭非没那么担心林琅了,却有那么点儿舍不得林琅。 在林琅又香又软的唇上一吻,闻昭非放开人转身出门,他先到后院所长家里走一趟,问问冯海倩还否缺什么要顺便买后,就骑上所长家里的自行车往一区卫生所去。 闻昭非的老师赵信衡、师母寇君君住在农场和林场交界地带的十里屯,更偏山区些。 老师赵信衡有强制田间劳动要求,随夫下放来的寇君君凭一手医术,成为一区卫生所的妇科医生。 也因此在农场卫生所招人时,赵信衡能第一时间发电报给闻昭非,让闻昭非自行考虑是否过来。 闻昭非先到一区卫生所里接了师母寇君君,再一起往他们租在十里屯的院子走去。 路上,闻昭非就先将他和林琅的“娃娃亲”由来始末,说明了一遍。 在离开农场前,闻昭非只告诉他们要回京城探亲,看望去年病过一场的老爷子。 京城那次发电报,才一起给赵信衡寇君君告知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当然,在昨儿上午,闻昭非也让过来开会的楚建森帮忙带话过来,他们已经知道闻昭非带着小妻子回农场来了。 从昨儿到现在,热衷八卦的卫生所同事们同寇君君诸多热议闻昭非申请结婚的事情,还有往她这儿打听消息的。 寇君君心中不乏诧异,却算知道闻昭非品性,清楚他不会拿婚姻当儿戏。 现在她看到人,听闻昭非说起林琅时语气和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温柔,她就更没什么不能放心了。 “居然是温姨和林老的外孙女儿……那品貌肯定不差,你小子是捡着了啊,”寇君君放心后,就忍不住打趣起闻昭非了。 京城闻家那边推来推去,推到远在东北农场的闻昭非身上,却不知当年林家比闻家好出多少,如此才有林尧青施恩于闻老的事情。 世事变化,造化弄人,闻家的后辈们居然会如此目光短浅地把林琅当普通乡下女娃看待。 “佩佩的姥爷姥姥将她教导得很优秀。” 闻昭非虽然一开始不想把林琅扯进农场里来受苦,但从没认为自己配不上什么人。现在和林琅相处时间久了,却添了不少忧患意识。 林琅不会做家务,却不影响她的优秀和耀眼。他能发现、欣赏,其他人稍加接触也能。 某种程度上来说,闻昭非确实觉得自己“捡漏”了。 寇君君对闻昭非深陷而不自知的模样笑而不语。 闻昭非推自行车陪寇君君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座小院前,院子前是绵延到天际的万亩水稻田,也是赵信衡等人日常劳作的地方。 有一个中医大拿的妻子在,赵信衡来农场四五年时间,人黑了点儿瘦了点儿外,整体状态不差。 院门外,赵信衡正在和隔壁的老教授简帛交流黑土地的治理养护问题。 看起来和当地农夫没两样的简老更先看到闻昭非和寇君君,他拍拍赵信衡的肩膀,“看那边,寇医生和你学生来了,我们回头再讨论。” “老师,简老好,”闻昭非微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好,你们说话,我回去喝水,”简帛和闻昭非、寇君君打个招呼就转身回隔壁院子去了。 他和赵信衡都属于“犯错”被下放来的劳改犯,不好和寇君君、闻昭非这样有正式工作的人多接触。 当然,寇君君和闻昭非作为赵信衡的妻子和学生又另说。 赵信衡是闻老爷子的学生,又是闻昭非的启蒙老师和就读高中的副校长。 曾经让闻家小辈们羡慕惨了的大专医学外科名额,是赵信衡和寇君君一起帮闻昭非申请来的。 他们作为师长,有对闻昭非优秀外科天赋的欣赏爱惜,也有从心底里把闻昭非当自家半个儿子对待。 “怎么没带人过来?” 赵信衡自然也知道闻昭非娶妻的事情,他和寇君君都思量着闻昭非这两天回带人过来,都准备好招待他们的东西了。 闻昭非一边说,一边停好自行车,“我来接您和师母去所里吃个便饭,等下个休息日,我再带佩佩过来。” 赵信衡点点头,再看一眼日头,扛起手边的锄头往里走,“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君君,你和昭非说话。” “我还用你说,快去,”寇君君斜一眼赵信衡,却也没管闻昭非,自己往卧室里去,她只要简单洗漱换个衣服就好,却有不少她准备给林琅闻昭非的结婚礼物要一起带上。 闻昭非偶有休息都会来这里一趟,他也不用人招待,自己“目”所能及地干点儿家务活。 那边寇君君和赵信衡也很快准备好,闻昭非看着寇君君拿出的大小包裹,心中无奈,却也没有推拒,默默将包裹都堆到自行车的后座上。 出门锁门,他们在下午五点前出发,五点五十来分抵达二区卫生所大院后门附近。 “你不会还请了同事们吧?你这孩子,我……”赵信衡隐约听到院子里带有本地特色的爽朗笑声,脚步一顿,瞪向闻昭非。 “卫生所里众人都知道您是我恩师,今天是学生办喜宴的日子,您和师母任何一个都不能缺席。” 闻昭非只说吃便饭,就是怕赵信衡顾忌太多不肯来。 “都到这儿了,还要去哪儿?” 寇君君微微一笑挽住赵信衡的手臂,不仅是他们已经到闻昭非的家门口了,他们和闻昭非也已经在东北边境的农场来了。 避讳不避讳,他们还能去哪儿?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报纸里的京城等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东北农场这儿对待类似赵信衡这样的前学者、教授们,除了有强制劳动要求,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 真像其他地方那般严重,寇君君也难和赵信衡一起租到农家院里这么多年。 赵信衡神色悻悻地抬了抬眼睛架,不敢再别别扭扭地瞪闻昭非。 闻昭非推开虚掩着的后门,前院厨房门口瞄到闻昭非的小楚阳飞奔而来,“闻叔叔!漂亮姐姐给阳阳的糖!” 小家伙还记仇昨儿闻昭非只给林琅喂糖的事儿,龇着乳牙给闻昭非秀他嘴里的水果糖,乐极生悲,圆滚滚的水果糖呲溜一下飞出口腔,掉到了闻昭非一脚跨入的泥地上。 小楚阳整只都傻了,小手虚虚张着,眼眶里迅速积蓄起泪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1节 闻昭非把车停好,再一把将半蹲下的楚阳抱起,“是不是你自己弄掉的?哭什么?我帮你和小婶婶说,让她再给你一颗。” 闻昭非语气加重在“婶婶”二字上,对于小家伙孜孜不倦乱他和林琅辈分的行为相当无奈。 “谢谢叔叔,”小楚阳闻言立刻就不哭了。 闻昭非转头看向赵信衡和寇君君,再和楚阳说道,“喊赵爷爷,寇奶奶好。” 楚阳立刻乖乖喊了,如此闻昭非才放他下来。 “三哥!你回来啦!”林琅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巴巴地拉住闻昭非的手,小脸上全是笑容,喊人的声音更是甜到不行。 “我回来了,”闻昭非下意识回握住林琅的手,他的目光在林琅脸上停留着,在林琅笑着跑过来时,他感觉整个院子都明亮了。 橘红色的夕阳透过霞云落在林琅脸上,闻昭非也恍惚回到了初见林琅的那个傍晚,那声不带犹豫的“嫁你”,那充满活力生机的笑容。 “咳,”闻昭非努力收起情绪里忽然的“失控”,他转身看向同样一脸笑容的赵信衡和寇君君。 “这是我爱人林琅,这是我恩师和师母,”闻昭非私下里就和林琅说过赵信衡和寇君君的信息,当着面就不再重复一遍了。 林琅偏头看来,脸上甜滋滋的笑立刻乖巧起来,“老师,师母,欢迎你们来吃饭。” “琳琅啊……”寇君君面色里的恍惚很快不见,她上前一步拉住林琅的手,仔细又仔细地看人,“带师母去哪个房间坐会儿,师母和你说说话。” 林琅从和闻昭非议亲的那天开始,就不再烦恼每日的吃喝问题,但她身体的病恙和营养不.良不是几天就能养好。 何况她跟着闻昭非一路坐火车,吃喝住宿想讲究都讲究不起来。 寇君君祖上是医药世家,爷爷和太爷爷都曾是御医,家学渊源加上她自己的努力,在中医方面寇君君可以称是大手。 当年赵信衡被下放,寇君君任职的中医院和卫校领导都告诉她,只要和赵信衡离婚,她的工作和将来晋升都不受任何影响。 但寇君君很快递了辞呈,跟随赵信衡同批来七四三农场。 “好呀,”林琅点点头,对有恩于闻昭非和玉婆婆的寇君君赵信衡天然怀有很高的信任值。 没有多想,林琅挽着寇君君的手,回前院西角房里。 被她们扔在身后的闻昭非和赵信衡尾随着将东西提到西角房门外,就回卫生所后院堂屋里一边看孩子,一边说话。 厨房那里,冯海倩和顾丽珍都已经忙差不多了。两大盆带有东北特色的炖菜和几样小菜已经煮好,人到齐随时能开始吃。 西角房里,林琅坐在炕上,寇君君坐在椅子上,她仔细给林琅把了脉,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林琅的身体综合起来问题的主要还是先天脾胃不.良导致的营养不.良和抵抗力弱,风吹日晒一下,都容易生病。 在妇女儿童调理身体方面,正是寇君君所擅长的。 “放心,师母给你做成药丸吃,”寇君君一抬眸就看到林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神情和语气都更温柔了。 “可怜的,没让你三哥早点把你接来。” 安安静静看寇君君给写药方的林琅偏了偏头,不明所以,乖乖道谢和询问,“谢谢师母。我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吗?” 寇君君放下钢笔,又拉过林琅手好生稀罕了番。 林琅五官精巧,眼睛尤为出彩,大大的杏眼,自然上挑的眼沟,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会说话那样,我见犹怜。 寇君君轻轻摇头,“大问题没有,但这两年内不着急生养,你年纪还太小,昭非那边我帮你说?” 寇君君思量着林琅和闻昭非新婚,本身认识的时间也不久,可能不太好提这方面的问题。 “不用不用,我和三哥刚结婚,我们都得……养好身体了再考虑这个,”林琅连连摇摇头。 在生孩子方面,她和闻昭非没有就此深入聊太多,但林琅能凭感觉判断闻昭非并不比她着急。 她需要养好身体,闻昭非估计也不会想他们把孩子生在农场这里,生活条件和受教育都是很大的问题。 寇君君微笑着点点头,“明白了。晚点你把这张方子给你三哥,先吃一星期,下星期我做好药丸,再给你送来。” “那我把钱给……”林琅对上寇君君的眼神自觉把话咽回去,“谢谢师母。您和老师或有我和三哥能帮忙的地方,也千万别客气。” 林琅计划着京城那边寄来的东西里,要多拿些给寇君君和赵信衡,他们一直占长辈的便宜实在是羞愧人。 第26章 “这是自然。不提你三哥,老赵也要喊你姥爷叫老师。说来有趣,我六岁时给你姥爷姥姥当过花童。佩佩别和师母见外,记住了吗?” 寇君君今年五十一岁,没嫁给赵信衡前,住在林尧青京城祖宅四合院的同一片区,她四岁时给举办西式婚礼的林尧青、温如归当过花童。 寇君君对这段经历只有零星记忆了,但她在京城的老宅里有一张婚礼现场的照片,到她嫁给赵信衡前,家里人也经常提起她这段经历。 现在看到眉眼俏似林尧青的林琅,寇君君很自然就想起来了。 “您能给我仔细说说吗?”林琅对姥爷姥姥在小宁村外的事情知道得很少,此刻全然被寇君君勾起了兴致。 “好啊,”寇君君微笑应了。 她模糊的记忆加上家里人的告知,基本还原了当年婚礼上的盛况,京城各大高校的学者教授云聚,还有京城和广城过来的富商、世家等。 顺便,寇君君还给林琅讲了她知道版本的林尧青和温如归互相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 “……来,到这里坐,师母给你梳个头。” 寇君君仔细一想今儿是林琅和闻昭非在农场的婚宴,林琅和闻昭非本人在内,唯一能看出点儿婚礼氛围的就炕床上属于林琅嫁妆的四件套。 林琅素面朝天,全靠天生颜值能打,头发也还是小姑娘的发型,寇君君就想给林琅适当捯饬一下,如此也好说她把林琅拘房间这么久都干嘛了。 林琅自然无不应,她坐到寇君君让出的位置上,把梳妆盒第一层打开,里面有几对在京城供销社买的发绳发带和夹子。 寇君君开门出西角房,从门边的包裹里翻出一个小包裹再回房间来,打开后一瓶瓶给林琅放到书桌上介绍说明。 “这是给你抹脸用的面脂,这瓶是抹身体用的,这是洗头和洗澡用的,这些甭管哪瓶快用完了就和师母说,你姥姥给你养的雪肤可不能在师母这儿弄坏了。” 寇君君给林琅准备的相当齐全,她估计闻昭非作为男人不讲究这些,林琅在南边长大也不晓得需要什么。 “谢谢师母,您对我太好啦,每一样都喜欢,”林琅乖乖点头和道谢,双眸眨巴眨巴地看着寇君君,无奈于感谢话语的匮乏,无法让寇君君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些礼物。 寇君君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微笑道,“师母听到了。” 没多久,寇君君就给林琅梳头了一个中式的新娘头,原本稍显毛躁的碎发,也被寇君君抚顺成一个个自然发圈,平添几分俏皮可爱之感。 林琅借着梳妆盒的小镜子仔细打量后,脸上的笑容更甜了,“真好看,谢谢师母。” “唔,我再换衣服,”林琅把不久前收进衣柜的红色连衣裙、双喜鸳鸯腰封和无袖小红褂都翻出来,带到到卫生间里一一换上。 重新走出来的林琅妥妥的是个俏新娘了,又喜庆又好看。 “佩佩好看,衣服也好看,”寇君君忍不住摸摸林琅嫩乎乎的脸颊,再帮她调整了一下腰封的系法。 “姥姥给我做的嫁衣,三哥也说好看呢,”林琅也是出于宝贝和喜欢这套衣服,日常才不怎么穿它,今儿一开始也没想起来。 但现在她有了这么好看的发型,不穿它,反而浪费了她姥姥对她的一片心意。 “叩叩!” 西角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闻昭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师母,佩佩,我进来了。” “进来吧,”寇君君应了,在闻昭非推门走入时,她挪开两步。 林琅听到闻昭非的声音也转过身来,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寇君君含笑出声,“怎么?认不出佩佩来了?那我可要带回家当亲闺女儿去了。” “三哥,师母给我梳的头发,好看吗?”林琅小跑到闻昭非身前,转一圈给闻昭非看她的新发型,很精致,也很适合林琅。 “好看,”闻昭非目光紧紧跟随着林琅,右手虚虚抬起又换个方向到门边的细绳上拉了一下,将房间里的电灯打开。 “我还都没发现房间黯了,谢谢三哥,”林琅下意识眯起眼睛。 闻昭非的手已经遮到林琅眼前,“不用谢。所里同事和家属们都回来差不多,我来喊你们过去。” 被灯光晃到的林琅和寇君君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相当黯淡了,她们待卧室一直专注在聊天和梳妆打扮上,都没及时发现。 闻昭非和赵信衡在后院堂屋聊天和带小楚阳,但也关注着时间和天色,夕阳的余晖不见后,他把堂屋里外的灯开起来了。 和赵信衡交代两句,闻昭非就回前院来喊人了。 “那我先过去帮老赵,你再帮佩佩看看,”寇君君微微一笑,和闻昭非一点头,她先出门,再体贴地给他们把门带上了。 闻昭非不再克制,将林琅拉进怀里抱住,“佩佩想我了吗?”他记得他昨天离开不到俩小时,林琅就脆生生地告诉他说,想他了。 “想、想了,”林琅戳戳闻昭非的腰侧,提醒道,“师母在呢。” “师母出去了,”闻昭非放开林琅少许,他低下头来,在林琅不点而丹的唇上轻轻一吻,“我们也出去吧。” 林琅下意识跟着离开她唇的闻昭非抬起脸来,再一抿唇,脑袋里落后半拍地思量出闻昭非的话,点头,“哦,好。” 所以他们也要出去了,闻昭非干嘛还亲她,惹她脸红心跳的呢。 “因为……佩佩太好看了,我没忍住,”闻昭非看林琅脸颊浮起的红晕,和那几乎写在眼底的疑惑,又没忍住想逗逗她。 “三哥这么好看,我都忍住了呢!”林琅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再牵住闻昭非的手往门外走去,再待下去,她也要忍不住了。 闻昭非眼底含笑地被林琅拉走了,到中庭走廊,他们自觉放开各自的手。不远处,寇君君也在等他们走近,再一起到后院去。 后院堂屋里,今儿难得自觉不用人喊的楚建森和外科副主任钱国庆在喝茶聊天,赵信衡和老中医杨靖的儿子杨珞名在聊农场小学的事情。 东侧院的范西华、方一涛陪小楚阳玩飞高高的游戏,方一涛媳妇罗佳佳、钱国庆媳妇莫翠眉和保洁李红梅在厨房给冯海倩顾丽珍帮忙和闲聊中。 前院有病人耽搁了些,老中医杨靖还在洗漱。此外前院不能完全没人看着,楚维已经跑腿给门卫胡爱国送一份饭菜过去,晚点儿这边有人吃好了,再替他过来继续吃。 “还差老杨、吕医生和谢护士,话说咱们今儿的主角……正说你们去哪儿了呢,”范西华余光一瞥就看到并行到来的闻昭非三人。 “新娘子……咳,嫂子回去换衣服了呀,”范西华挠挠头,很想直接夸林琅漂亮,又怕这么说让和他不熟的林琅觉得冒犯。 “嗯,我师母给我梳的头发,衣服是我姥姥给我做的嫁衣,都很好看吧?”林琅并没有在范西华的目光里感受到不尊重,就大大方方地自己说了。 范西华连连点头,可不要太漂亮了,他居然有一天第一眼看的不是闻昭非,而是闻昭非身边的人。 “这位是闻医生的妻子吧,”吕菲从堂屋后绕过来,笑吟吟地看着林琅,主动搭话,她手里提着一袋橘子作为伴手礼,她和谢宛彤同样回家一趟再过来卫生所,走的近路从后院后门进。 “我是内科室的吕菲,这是我侄女儿谢宛彤。” 吕菲开口前只看到闻昭非几人的背影,但只看林琅的发型和衣服背影,也能猜出她的身份。 在林琅和闻昭非转过身来时,吕菲和谢宛彤眼底俱是浮现程度不同的惊讶之色,这两天上班,她们自然有从范西华等人那里听到闻昭非带回个小美人之类的话。 但她们依旧认为卫生所兼农场的高岭之花闻昭非配乡下娃娃亲可惜了,潜意识里也将普通乡下女人的刻板形象往林琅身上套。 “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吃饭,”林琅弯眸一笑,对待她们和对范西华几人的态度一样。 闻昭非再郑重给她们介绍林琅,“这是我爱人林琅,两位里面请。师母,您和我们一起进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2节 闻昭非又看去范西华和方一涛,他们连连摆手。 “我们哪儿用你招呼。我帮你去看看老杨,他来了,人就齐了。楚哥送饭很快就回,”范西华说话就自来熟地往东耳房去。 闻昭非又看向林琅,“你和师母进去,我去厨房看看。” “好,”林琅乖乖点头,再走到寇君君身侧,她们先进到已经摆了两个大桌的堂屋里。 其实中庭更宽敞,但天色渐黑,只有堂屋里有灯,能亮亮堂堂地吃饭总是更好。 两个桌子一个是楚家自用的大圆桌,还有一个是用闲置旧门板临时拼成的,摆上果盘碗筷后,倒看不大出来。 厨房里的冯海倩几人端着大盆炖菜和大锅米饭从厨房出来,冯海倩招呼道:“都坐,都坐,不用起,这位置多着呢。” 这时范西华和杨靖也来到堂屋,杨靖把他准备的伴手礼递给闻昭非,“收下,不值钱的小东西,别和叔推来推去。” “行,杨叔,西华,坐。” 闻昭非放下伴手礼,再打开他和林琅从市供销社买回来的瓶装酒,给今晚不用值夜班的范西华几人和所长、老师师母们都倒上一杯,最后是自己和林琅。 闻昭非目光和林琅对上,林琅意会地点点头。 林琅身体不好,之后还要吃药,不会勉强自己喝酒,这小半杯就是个形式,敬客人用的道具。 “所长、伯母,老师师母,杨叔,钱医生,吕医生感谢诸位出席又出力,日后要烦请你们多照顾林琅,”闻昭非抬了抬酒杯,目光扫视一圈,先饮为尽。 林琅抬了抬酒杯就放下,闻昭非放下酒杯,另一只手牵住林琅的手腕,他们到隔壁的桌再敬一遍,众人说些喜庆话后,闻昭非林琅回到圆桌的位置上。 楚建森看看闻昭非又看看林琅点点头,和赵信衡哈哈说道,“昭非结婚算是解决了所里的一桩大事儿,我们高兴都来不及。来,我敬你。” 赵信衡连忙起身,“要多谢你们对昭非的照顾,这杯我敬您和诸位。” 赵信衡喝了闻昭非敬的那杯,又再倒了半杯来敬楚建森,他不仅是闻昭非的老师,还是闻昭非在农场的长辈,有责任帮闻昭非一起招待同事和领导。 等他们这两杯喝了,寇君君才开口,“吃些饭菜再喝酒。一会儿喝上头了,又哭又闹,我可不管你。” “哈哈哈,”众人善意地哄笑起来。 他们很难想象当农夫四五年,还改不了身上学究气质的赵信衡又哭又闹起来是什么模样和情景,这话也是寇君君敢说了。 但一语成谶,三五杯下肚的赵信衡喝高了,他心底一直压抑着部分情绪,又着实为闻昭非高兴,喝多了后也不闹别人,只拉着寇君君说贴心话。 寇君君不想理他,又拿喝醉酒的人没办法,只能一边生气一边哄。 闻昭非再在边上劝着和帮忙,把赵信衡送到所长家的客房里休息。这间房闻昭非下午出发去请人前,就和冯海倩说好了今晚或可能借给他用。 冯海倩答应后,很快就将客房收拾出来。 闻昭非和寇君君扶赵信衡进来后,闻昭非又端着水和抹布简单清理了一遍。 今晚卫生所前院要值夜班的吕菲吃饱喝足,和闻昭非林琅道别后,就提前离开换门卫胡爱国过来,其他人还在吃炖菜和聊天中。 卫生所除了年底要全员参加场办的大席,也就这样的大日子能把所有人都聚齐了。 谢宛彤目光在林琅脸和衣服流连不停,她低声问向林琅,“这衣服是闻医生在京城给你买的吗?” “这是我姥姥给我做的嫁衣,”林琅挺乐意显摆自己的嫁衣,她站起身给谢宛彤和顾丽珍几位女性转个圈展示一遍。 “三哥给我买的大多是冬衣,以后我再穿给你们看。” “三哥?”谢宛彤好奇起林琅对闻昭非的称呼,其实她更好奇摘了他们卫生所这朵高岭之花的林琅有何家世? “就是我丈夫闻昭非啊,”林琅不解地看谢宛彤,她今晚这样喊闻昭非不是一次两次,谢宛彤居然能全程都没听到。 “那你们……” “咳,谢同志的丈夫在部队当兵,谢同志下半年要随军转到军区医院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原本和杨珞名闲谈中的范西华突然转身过来,再无比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谢什么同志,喊我宛姐。要等十月后吧……”谢宛彤恍然明白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立刻收敛表情转移了话题,说起她即将随军调任的事。 原本也要开口的顾丽珍浅浅笑了笑,其他人也随谢宛彤转移了话题。 林琅对卫生所的事情一知半解,不随意搭话,其实她不太明白她们说着衣服,怎么话题就跑远,再也回不来了呢。 顾丽珍拉着林琅到窗户边说话,“不用理她。” 片刻沉吟,顾丽珍继续解释道,“吕医生去年想介绍闻医生和在市医院工作的外甥女儿相亲,闻医生拒绝了。吕医生没说什么,她倒像是有些情绪。” “哦,”林琅明白又不太明白,谢宛彤有情绪怎么不找闻昭非,不找吕医生,找她能有什么用。 闻昭非从客房出来时,林琅目光在闻昭非身上巡视一圈,决定不迁怒,本来她也没生气。 真要有点儿情绪也是感觉被骗了,她以为谢宛彤是真的欣赏她姥姥亲手给她缝的嫁衣,白白给她展示了……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会儿?这边我来招待就好,”闻昭非招呼一圈同事后,走过来和顾丽珍点点头,再拉着林琅的手到更边上低语。 林琅轻轻摇头,“没关系呀,我陪你一起。” 她在饭桌前陪坐快两小时了,也不差再多待半小时一小时的,今儿是他们的婚宴,累就累点儿吧。 卫生所的同事和家属们都吃完聊尽兴,时间就不早了,继续下去要耽误休息和明天的工作了,众人纷纷起身告别,再邀请林琅和闻昭非下次有空一起吃饭。 闻昭非和林琅送人时,寇君君从所长家客卧里出来帮忙一起收拾。 原本冯海倩和顾丽珍也要帮忙收拾,被闻昭非劝回去休息了。她们提供厨房和场地,还帮忙备菜煮饭招待客人,这最后的收拾怎么都不能还丢给她们。 闻昭非也要劝寇君君回客卧,寇君君当听不到闻昭非的话,自顾自地干着,如此闻昭非就拿她没办法了。 厨房里已经没有林琅能插手的地方了,她出来独自回了一趟前院再过来,“这是新的牙刷毛巾,就给您和老师放在卫生所里用,等西侧院那边修好了,您和老师随时过来住。” 寇君君气韵优雅,医术高明,说话有趣儿,林琅对她一见如故,抛除她是他们师母长辈的关系,林琅也想和她做朋友。 “好,师母一定经常来看佩佩,”寇君君又忍不住捏捏林琅的脸颊,有幸体会到一点儿养女儿的乐趣。 寇君君和赵信衡生有一个儿子,叫赵冬心,比闻昭非小半岁,在闻昭非跟着赵信衡学文,跟着她学医时,赵冬心上房揭瓦,下地甩褂,调皮得不行。 他们对赵冬心一贯没有什么望子成龙的强烈期待,却不想,在闻昭非16岁读大专医科去的同年,初中毕业的赵冬心瞒着他们报名参军南下。 当时他们气得不行,后来又庆幸赵冬心参军得早,她和老赵的事情影响不到他。 寇君君从林琅想到儿子赵冬心,情绪少许低落又很快恢复正常。 后院堂屋和厨房收拾差不多后,林琅就先被闻昭非送回前院去洗澡洗漱,早点儿弄完林琅能早点儿去躺着,寇君君没带衣服过来,洗不了澡,她在后院厨房洗漱。 闻昭非能者多劳,还有农场卫生所生活也治不了洁癖在,有些没擦干净的地方,他都重新打扫擦洗一遍以上。 匆匆回来,闻昭非立刻又兑了热水给寇君君用,“师母,关于佩佩的身体,您需要用什么要尽管和我说,我会请京城的同学朋友想办法。” 在养好林琅身体方面,花钱或用人情都是值得的。 闻昭非心里一直记挂着寇君君第一眼见林琅就把人带西角房去,他有自己的判断,但在中医和妇科方面比不了经验丰富的寇君君,担心在所难免。 “暂时用不上你写信,如果还缺什么,我会和你说的,”寇君君拍拍闻昭非的手臂,让他安心。 “佩佩先天不足,但林家俩老给她养的精细,大毛病没有,大概近两年缺营养,又把儿时的毛病勾出来了,慢慢调养就能好,急不来。” 将毛巾放下,寇君君转过身来,声音压低道,“佩佩的身体暂时不适合生养,你注意些……对了,你不是和老楚儿子熟嘛,让他帮你在省城医院多搞些套儿来用。” 现在讲究人多力量大,农场卫生所里还没有套套这种东西,闻昭非需要它得到省城医院弄。林琅本来就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药,吃药避孕多少对身体有妨碍,更不可取了。 刚好楚维是搞运输的,农场卫生所和临近县城乡镇卫生所的医疗运输也被他的运输部门承包,闻昭非和楚维关系不错,让他顺路带一些不难。 闻昭非猝不及防被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寇君君的问题,“谢谢师母,我和佩佩三五年内不会考虑孩子的事情,将来也要看佩佩的想法。” 闻昭非是挺期待有一个他和林琅的孩子,但不是非要不可。林琅年纪小,身体也不好,农场医疗条件有限,作为医生的他最清楚生育对女性的风险,和它带给女性太多不可逆的损伤。 在林琅和孩子之间,闻昭非无条件选择林琅,生不生孩子也主要看林琅的意愿。 寇君君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又忍不住盯着闻昭非努力正经面色瞧了瞧,转过身低笑出声,“师母放心你。啧,你先熬着吧。我回房去了。” 寇君君好笑又无奈,不多打趣闻昭非,她先回后院的客卧去。 客卧里赵信衡已经睡死了,寇君君给他擦过脸和脖子,其它就等他什么时候醒了自己去弄。 林琅在卫生间里洗好换了睡衣出来,她来把西角房从内反锁的门打开,闻昭非就在门外。 闻昭非走来,主动牵住林琅的手一起回到宿舍间里,“我刚到,就算多等会儿也无妨。是该锁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林琅初到卫生所没几天,即便是现在成为她法律上丈夫的闻昭非也没有认识多久。 林琅独自在卫生间里洗澡,西角房的门自然是该反锁起来的。 闻昭非潜意识里认为卫生所里安全,之前没有为林琅考虑到,不然他该主动提。 林琅轻声道:“你不在,我有一点……只有一点点害怕。” 闻昭非走后,林琅又从卫生间里出来锁了门,才敢脱衣服洗澡,她在小宁村里时也是这样,每次洗澡和睡觉前,都要将家里的各个旮旯角落看一遍。 林琅尽可能快,但头发沾酒气要洗,两遍洗完再顺便冲个澡,时间立刻就滑过二十来分钟了,匆匆来开门,闻昭非已经回来在门外等着了。 “你喊喊我,听到了,我……咳,你快去洗吧,”林琅感觉自己脑袋浆糊了在胡言乱语,她根本就没有浴袍用,只有两条干毛巾,一条擦头发,一条擦身体。 就算有浴袍,她穿着浴袍在闻昭非面前晃,怎么想怎么算是在……邀宠? 闻昭非双手捧起林琅的脸颊,在林琅粉嘟嘟的脸颊侧轻轻一吻,“好。” 闻昭非带上衣服到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不是没热水用,是不敢用,他的意志力远比他自我感知的要薄弱。 房间里,林琅坐到书桌前擦一遍寇君君给她的面脂、身体乳,将将晾干,又拿起一本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看了十来页,闻昭非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林琅放下书起身走向闻昭非,再主动抱住他,“我给你泡了红糖水,喝一点儿吗?” 她还记得闻昭非和太多人吃饭后胃会难受的事情,她也记得闻昭非说抱抱她会好受些。 “好,谢谢佩佩,”闻昭非回抱着林琅,目光扫过书桌上泛着热气的红糖水,还没喝入口,他就感受到它沁人心脾的甜。 俩人慢慢挪步到床边坐下,林琅依旧靠在闻昭非胸口,他身上原本没被在意的不舒服快速消融。 闻昭非空出一只手端起红糖水抿了一口,微烫的糖水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里心里,一口一口,闻昭非将小半搪瓷杯的红糖水喝完了。 这原来就是被妻子在意和爱护的感觉,闻昭非被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和情愫包围着,清醒又无法自抑地沉.沦其中。 盯着闻昭非喝完,林琅满意得抬脸看闻昭非,眉眼弯弯,“师母给我的这些东西太好用了,咱们要回什么才好呀?” 林琅不太习惯接受如此巨大的好意,因为对寇君君印象极好,更不想占她便宜。 闻昭非放下搪瓷杯,又将林琅的手握到手心里,按摩式地揉捏起来,他思虑着回道,“要不我们写信和寄钱回去给七叔公,让他在村里帮我们收些药材寄来?” 当然东北这边也天生地长了不少有特色、高价值的草药,每年都有村民在山里挖到野山参,但常用的草药不多见。 据闻昭非知道,寇君君一直有托京城的亲戚朋友买药寄来。 小宁村那边也缺医少药,但更多是因为村里人不认识草药,其实小宁村所在的西南一带物产丰富,能药用的草药基本是连片出现。 “好啊,你和师母商量好了,我给七叔公写信。唔,我另外和七叔公要些干茉莉花,小宁村的茉莉花很出名,我姥姥就很喜欢。” 林琅之前让七叔公帮忙准备特产时,没有考虑到要给女性长辈带,原本最合适送寇君君的干茉莉花茶就给落下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3节 “师母会喜欢的,”闻昭非很高兴林琅和寇君君相处得这般好,他在心里寇君君一直是半个母亲的存在。 “今天是不是累坏了?”闻昭非心疼地摸了摸林琅的脸颊。 林琅诚实地点点头,再蹭蹭闻昭非的掌心,弯眸一笑,“我又不用工作,明天好好休息就是,你明天还要继续上班,咱们先不聊早点儿睡吧。” “你先躺下,我去关灯再过来,”闻昭非侧身看林琅在炕床里侧躺好,他再起身去门边拉了电灯走回来。 闻昭非一躺下,林琅就自觉滚进怀里来了。 “热吗?”林琅轻声问闻昭非,她天生体寒,夏天很少开空调,实在天气热,穿个短袖睡裙也就够了。 而被她黏着的闻昭非就不一定了。 林琅虽然这么问,动作却没有要退出来的意思,她低喃着道,“等你帮我做好抱枕了,我就不热你了……” 闻昭非心中微微一梗,原本想那些布料寄到就着手给林琅做抱枕的想法迟疑了。合着有抱枕后,林琅就要冷落他了? “为什么这么喜欢抱枕?”闻昭非问着被自己那吃味儿的意思无语到了。 “就是喜欢呀。姥姥说我长大了要自己睡,但它可以替她继续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林琅说的是她在现代老宅里的大抱枕。 抛开现代的学业和便利生活,林琅最想念的就是她的抱枕。至于姥姥,林琅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再想念,她的姥姥也不会回来。 “以后有我陪着你、保护你,尽我所能,”闻昭非轻轻抚着林琅的脊背,他无意取代姥爷姥姥在林琅心里的地位,但希望能成为林琅生命另一最重要的人。 林琅不知话题怎么从抱枕歪到这儿了,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呀。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呀,不能嫌我太黏人了。” 林琅其实有感觉自己越来越黏着闻昭非,但他们是夫妻,未来还可能会生宝宝,感情越稳定越好,她找不到应该疏离闻昭非的理由。 “不会,”闻昭非扬唇一笑,又挨近了些,脸颊蹭蹭林琅的额发。 林琅弯着眼睛回蹭闻昭非几下,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皮盖下,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也没有多想其他,很快跟着林琅沉沉睡着。 上午六点半许,林琅被闻昭非喊醒。 “早饭温在厨房的大锅里,我中午会回来煮饭吃饭,现在时间还早,你继续睡会……”闻昭非说着吻了吻林琅的额头,轻抚起林琅的脊背。 “老师和师母今儿也要上班,等休息日我们再去看他们。” “嗯……”林琅睁眼又重新闭眼,再睁眼时宿舍间里只有她自己。 从炕床爬坐起来,林琅在枕头底下摸到睡前解开的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她不仅没有送闻昭非出门上班,老师师母也没送上。 林琅换好衣服,在书桌上看到闻昭非给他留言的一页纸,内容大抵和林琅清晨时迷迷糊糊听到差不多。 会心一笑,林琅起床后没看到闻昭非的那点儿不适,大大缓解。 林琅用暖水瓶的热水刷牙洗脸,再吃了锅里微微凉的大碴子粥和炒蛋。 小厨房里,林琅看到闻昭非早起到农场供销社里买到的鱼菜豆腐等,不用她再出门买菜了。 昨儿换下的衣物,闻昭非又在晨练后带去西侧院洗了,林琅收拾好床铺后,目光所及俱是干净整洁,现在距离午饭也还早,林琅出门锁门到西侧院晃一圈,师傅们在屋顶盖瓦片,没有她能搭手的地方。 林琅回到前院西角房,重新拿起昨儿那本《药学基础》继续看。 书看累了,她就拿出洗衣机结构草图继续完善,又一次看时间,居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哎呀,”林琅懊恼地拍拍脑袋,她上次看手表明明才十点半来着,怎么忽然就一个半小时过去,她原本打算十一点左右到厨房洗菜备菜后,就去接闻昭非下班来着。 林琅着急忙慌地上了卫生间,再出来时,闻昭非已经开门回来了。 “三哥!”林琅又惊喜又懊恼地喊一声,她觉得她有必要提前做个闹钟出来,闹钟的可操作性比洗衣机高多了,且是目前她急需、能用的。 闻昭非关门转身,伸手接住林琅,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这俩日坐班一有空他就忍不住担心林琅,怕林琅独自待宿舍间里无聊,又怕林琅在家里遭遇种种意外情况。 “早上几点起的?早饭吃了没有?”闻昭非稍稍蹲下身,就将林琅抱起继续往里走去。 林琅下意识揽紧了闻昭非的脖子,夏天轻薄的衣服让她清晰又真实地感受到闻昭非的身体,嗯,很硬,很有力气呐。 “九点……我睡迟了,早饭吃了。我原本想去接你的,画个图就错过了,”林琅将脑袋搁到闻昭非肩膀,嘟嘟囔囔地告知。 “不用接我,这么近,我下班就会回家来,如果有病人耽搁久了,我会请李婶过来和你说一声。” 闻昭非将林琅放到房间的炕床上,再揉揉林琅的头发叮嘱,“家里剩下的那些奶糖饼干都是给你的,饿了就吃,别让我担心,好吗?” 林琅乖乖点头,在闻昭非温暖的怀抱里,没去接人的懊恼失落都不见了。昨天没想接闻昭非,是因为她早起送了闻昭非。 今儿完全睡过了,算起来,她就是昨夜半宿加一早上没看到人了。 在闻昭非要直起身之前,林琅行动快于理智,快速在闻昭非唇上亲了一下,软软乖乖地道,“我听三哥的话。” “佩佩乖。肚子饿了没有?”闻昭非嘴角上扬,他也往林琅唇上亲了亲,他一直自诩强大的理智又一次遭受考验,他不舍得林琅饿肚子,更不舍这么放开了林琅。 林琅诚实点了点头,“有一点儿……你呢,我们一起吃点儿饼干再煮饭吧。” “对了,以后衣服留着我白天洗,”林琅自觉目前没工作,闻昭非作为卫生所医生相当忙碌,她已经不会煮饭了,其他方面力所能及应该多做些。 洗衣机目前还鼓捣不出来,但她在小宁村的那个月也学会洗衣服了。 熟能生巧,她不做永远不会,做了才能越做越好。 “我晨练完要冲澡,随手洗了不麻烦也不累。师母交代我了,你不能多碰凉水。听话,我等着你的……洗衣机,好吗?” 闻昭非自觉给不了林琅优渥的生活,洗衣煮饭林琅不会,他会,也做得更好,他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和林琅之间不需太过清楚地计较。 林琅差点儿忘了自己体弱多病、还要吃药的事实,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好!我努力!” 闻昭非又往林琅微微鼓起的脸颊亲了一下,也不起身了,他再抱起林琅往小厨房去。 林琅也快速适应了“树枕尾熊”的抱姿,感觉到饿后,她就同时感觉到手软脚软的莫名虚弱,现在有闻昭非帮她代步,求之不得呢。 闻昭非放林琅在小隔间的矮凳子上坐好,他从口袋里掏一颗奶糖剥开喂到林琅嘴里,不用说,他也给自己吃一颗。 随后,闻昭非煮饭洗菜加炒菜,三十分钟内煮好了午饭,他和林琅一起吃完,时间还有10分钟才一点。 闻昭非算着时间又陪了林琅五分钟,才出门到前院外科室。 林琅早上睡饱了不想午睡,闻昭非离开后,她继续自学《基础药学》和画图。 下午四点半许,顾丽珍牵着楚阳过来串门,她担心闻昭非上班了,林琅独自待家里无聊,又不好意思来找她和冯海倩。 “一般下午两点到煮饭前,所里和周边的婶子们都会在我婆婆家里纳鞋底、做针线什么的,大家聊聊天,时间过挺快的。” 顾丽珍告诉林琅卫生所里妇人们消磨时间的办法,东家西家串串门儿,一天就过去了。 “你啊,先不着急去别人家,无聊了先到我家来,”顾丽珍一思虑又再多嘴了一句。 林琅有闻昭非的工资和票养着,不用跟农场大部队去开荒或到田里劳作,是很幸运的事情,同时也挺惹人眼热的。 顾丽珍怕没自己和婆婆冯海倩看着,林琅会被说嘴。 “谢谢阿姐,我有空就来找你们,”林琅有书要学要背,暂时还不觉得待家里无聊,但和同大院的家属们维持一个良好关系是必要的。 何况,顾丽珍和冯海倩对她这么友善,她不无聊也有必要偶尔去她们家里串串门儿。 “您和阳阳也随时过来找我玩,”林琅摸摸小楚阳的圆脑袋,从书桌抽屉里拿了一包饼干招待他们。 顾丽珍陪林琅说说话,在楚阳要一个人把那包饼干祸祸完前,她捏他的耳朵回家去。 林琅也和她约好明天去找她。顾丽珍可以带她卫生所周边逛逛,继续熟悉熟悉农场。 送他们到前院后院分隔的中庭前门,林琅返回西角房又待半个多小时,就挎着小包到前院后厅外等着。 第27章 前院后厅那边搞卫生中的李婶走来,探出大半身体和门外的林琅打招呼。 “林同志,来找闻医生吗?下午五点后外科室的病人就不多了,闻医生应该有空,外科室就是前庭枫树正对的那间。” 昨晚的喜宴保洁大婶李红梅也来了,但没怎么和林琅说上话。主要是林琅看着实在漂亮,和她以前见过的农场女娃们都不同。 现在李红梅是看林琅来了好一会儿没进来,才又开口了。 “婶子好,您忙就好,我不进去的,”林琅走近两步后,微笑回话。 卫生所大院超乎林琅对普通房子的认知,大得出奇,后厅进去的诊疗区往来的病人多也杂,她自觉不适合进去逛来逛去。 林琅看日头透亮,接闻昭非下班外,也想出门走走活动一下。或许天色再黯淡些,她会乖乖待家里等闻昭非回来。 李红梅回林琅一笑,点点头,转身回去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如她所说,没过多久,后厅转角处,靠闻昭非和方一涛一同出来了。 李红梅朝闻昭非使眼色,闻昭非走近后,她低声说明:“林同志在门外呢,喊她也不进来,不知道找你什么事儿?”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儿,各家各户的女人们都忙着家里煮晚饭。 林琅瞧着也不像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却到卫生所前院后厅来,来了也不到外科室找闻昭非,只到这外边等着,李红梅实在摸不着头脑。 “谢谢您,我知道了,”闻昭非和李婶一点头,就加快脚步往后厅门走去。林琅就在后厅外的廊道,正微微抬脸看天边的霞云,傍晚的清风徐徐吹动着她的裙子。 “佩佩,”闻昭非喊人的声音很小。在走近时,闻昭非有一瞬间感觉林琅像是天外来客,意外闯入了这个世界。 林琅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杏眸弯起,脸上漾开笑容,“三哥,你下班了吗?” “嗯,今天正常下班,”闻昭非嘴角微扬,眸光透出柔和的温度,回林琅一个浅笑,他抬起手又放回去,再低低道,“回家吗?” “嗯嗯,咱们走吧,”林琅心心念念要来接闻昭非下班,弥补中午的小遗憾、出门走动外,也有点儿想早一点儿看到人。 现在看到人了,林琅心里也高兴了。 闻昭非走到林琅身侧,再转头看向落后他两三步的方一涛和后厅门边露半个身影的李红梅,“回见。李婶再见。” 方一涛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和闻昭非点点头,再和林琅道别,“嫂子再见。” “方同志再见,”林琅微笑着和方一涛道别,再走去半开的后厅门朝李红梅道别,“婶子再见。” “再见再见,”李红梅回林琅的笑容又真切不少,人不可貌相,她和其他人一样都下意识以为长成闻昭非、林琅这种模样,待人肯定会更高傲冷淡些。 但事实是闻昭非来卫生所两年一直对她很礼貌,有遇见都会打招呼,看她不舒服会主动给她拿药,现在看来闻昭非的媳妇也是如此。 就这农场周边,她还没见过比林琅、比闻昭非更好看的女娃男娃,那些普通好看的女娃男娃们来卫生所也一贯当她是透明人,很少有主动打招呼或道别的。 林琅和闻昭非走过廊道转角,她才问道,“我来接你,会不会不合适?” 来前林琅以为后厅外没什么人进出,不会那么巧碰到病人或同事们,没想刚到就被保洁大婶李红梅喊住了。 现在她接到闻昭非,却也碰到了闻昭非的同事朋友们了。 “我就今天……唔,这几天来,”林琅试图理智分析自己想见闻昭非的情绪,大多还是因为突然分开不习惯,之后等她习惯了,就不会再做这种黏人的事情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4节 “没有不合适,以后来了上我办公室等。按卫生所的规章,五点之后都属于我下班时间,”闻昭非握住林琅的手腕,再仔细说明。 “卫生所里的外科室是两班倒,早班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晚班是晚上八点到早上五点结束。” 当然,现实里他们很难下午五点准时下班,一般结束工作都得到六点左右,遇到特殊情况直接加班到半夜也是有的。 闻昭非和林琅细说这些规章制度,是因为他发现林琅行事有自己的准则,哪怕卫生所的一众家属们日常出入前院各科室唠嗑,林琅也不会跟着去做。 原本平静听着的林琅在听到闻昭非下午五点就下班时,眼神亮了亮,但也没有就此说会去找闻昭非。 闻昭非一样不是那种把工作当做儿戏的人,何况是医生这样治病救人需要绝对专注的工作。他没有再劝说,而是说起所里对他早晚班的安排等。 “我平均一周要值两次夜班,一个月休四天,一年十天探亲年假。” 仅一年年假堪堪够闻昭非来回京城的路途时间,原计划里,他还想攒年假到今年年底凑够一个月,回京城陪老爷子过年。 从小姑闻明玉那里收到林琅姥姥温如归的信属于意外,到小宁村娶了林琅更在意料之外,现在的闻昭非却很感谢这样的意外,不然他这辈子都可能遇不到林琅。 又或许遇到时,林琅已经选择别人成为她的丈夫了。 “那你今天要值夜班吗?”林琅脚步一顿,立刻反应过来闻昭非要值夜班的情况,这意味着一周有两个晚上她要自己一个人睡。 闻昭非轻轻摇头,“明后两天晚上。明天白天我能陪你。” 卫生所的晚班安排基本都是连着上的,这样能一定程度保证所里人一周有连续五天的作息正常。 对女医生女护士的吕菲和谢宛彤,所里格外照顾,一周最多一次夜班,还会同时安排门卫胡爱国夜宿院门边的耳房,以防她们遇到特殊情况,应对不过来。 “我和丽珍姐约了明天下午出门……”林琅说着瞥一眼闻昭非,早知道她就和顾丽珍约到两天后了。 “无妨,我帮忙带楚阳,你们玩得开心点儿。”闻昭非的手从林琅手腕滑到手心,再悄然握紧。 他很想多陪陪林琅,但也希望林琅能在卫生所家属院交到朋友,之后他忙起来时,林琅有人陪着说话、玩耍。 林琅点点头,她和顾丽珍最多出门一个下午,她上午还是能在家和闻昭非待一起。 要独自入眠的明晚还未到,林琅不想太早烦恼这个问题。 林琅心里很清楚,这是她作为医生家属必须克服的问题,她不想提出来,让闻昭非为此烦恼。 没走多久,他们就回到西角房里,林琅悻悻发现她接人下班行为确实幼稚得不行,这总共还没五分钟的路呢。 但……千金难买她高兴! 林琅一边悻悻一边自我安慰时,闻昭非已经到小隔间里手脚麻利地煮晚饭,林琅提前浸泡了大米、洗好了青菜等。 不到半小时,林琅和闻昭非吃上了晚饭,有昨儿中午剩下的红烧五花肉,还有新煮的豆腐汤和炒青菜。 林琅的心情很快就被美食治愈了,小口小口地吃着,眉眼舒展,不时朝闻昭非弯弯眼睛,小表情里俱是不掩饰的欢喜和餍足。 闻昭非无自觉柔和着眉眼,林琅吃他煮的饭很享受,他看林琅吃饭也莫名愉悦。 晚饭后适当休息,闻昭非就先去洗头洗澡,出来没多久,他又到小隔间洗了药炉,给林琅熬了一碗药汁端出来。 溢满整个宿舍间的药汁气味儿相当不好闻,这味道自然也好不了。 闻昭非走来将药碗放到桌边,“凉一会儿再喝。” 频频偷瞄过来的林琅小小松一口气,但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专注看书了。 “师母说会给我做药丸,我能不能……下星期再开始吃啊,”林琅顶着本职医生闻昭非的目光,把自己的请求说完了。 这药光闻着就比林琅在宁山县街道卫生所开的药还难喝,她自觉目前身体还行,没到必须喝药的时候,不妨等寇君君那里的药丸做好再开始吃。 “早上师母离开前,和杨叔聊了会儿,他们一起重新调整了你的药方。你之前生的病还没好全,吃师母做的药丸前,要先喝一周这药。” 前天晚上,闻昭非带林琅去后院西耳房和老中医杨靖认识时,杨靖就给林琅把过脉,当时他没说什么,就是想等寇君君也给林琅看了,再一起商量。 原本寇君君给林琅开的主调理药方熬出来也不难喝,后续再做成药丸更方便服用和保存,但眼下这主祛病的方子就无法好喝起来。 闻昭非替林琅整理东西时,看到过林琅在宁山县街道卫生所的诊断记录,去年秋天到今年四月中旬,林琅大病小病不断。 林琅自己不知道,她睡着后或一受冷还会咳嗽,火车上和偶尔夜里林琅离开他的怀抱,就会难受地抱着被子轻声咳。 这两日,林琅有闻昭非这个天然暖炉抱着才能真正睡安稳,闻昭非不介意当林琅的暖炉,但大夏天里如此畏寒,本身就表明林琅身体没好全。 “哦,我喝,”林琅立刻就放弃挣扎了,师母和所里的老中医都在为她的身体“出谋划策”,她再不乖乖喝药就过分矫情了。 “乖,”闻昭非奖励地揉揉林琅头发。 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闻昭非也拿一本书坐到林琅身侧一起看。 十分钟后,药汁不再冒热气时,闻昭非端起药碗小小抿了一口,热度刚刚好,他继续将碗递给林琅。 林琅盯着闻昭非毫无变化的面色看了又看,难道这药汁没有闻起来那般难喝? 没有给林琅更多思考时间,她放下书伸手接过。 一番心理建设后,林琅深吸口气,闭眼,再咕噜噜往嘴里灌,放下碗,林琅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又酸又苦又涩的药气汹汹反上口腔,直冲脑门。 “唔……”林琅嘴里被塞了一颗橘子味儿的水果糖,反胃的感觉勉强压下去一点儿。 闻昭非又起身去倒水回来,“喝水。” 林琅睁开眼睛,眼眶和睫毛已经被生理泪水沾湿,她抬眸看一眼闻昭非,立刻低头就闻昭非送到嘴边的温水大口大口地喝。 “还要,”林琅拍拍胸口,嘴里的酸涩苦味儿还未完全压下去,一开始觉得甜的橘子糖也变得又奇怪又难吃。 “呕……”林琅还是没能忍住呕了一声。 闻昭非又去倒了水,只有小半碗,再多喝水林琅就该胃不舒服和真吐出来了。 林琅着急忙慌地继续喝完,还未开口再要前,她给闻昭非整只揽进怀里抱住,侧脸贴到了闻昭非“噗通”响的胸口上,属于闻昭非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林琅愣了一下,抬手回抱住闻昭非,小脸一偏完全埋进闻昭非怀里努力深呼吸去压抑那强烈呕出的感觉。 不知多久过去,那汹汹的反胃感彻底压下去,林琅嘴里只剩下甜甜的橘子糖味儿。 “我好多了,谢谢三哥,”林琅亲身实践,温暖的怀抱真的能治愈胃里的不适。 闻昭非视野里林琅原本煞白的面色恢复不少,泪汪汪看得他心疼的眼泪也收回去了,心中松口气,低头,他贴了贴林琅的的额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好,”林琅弯眸点头,再回蹭闻昭非两下,她重新调整坐姿,继续靠在闻昭非怀里,但也不耽误她和闻昭非继续看书。 西角房里恢复安静,但氛围并不尴尬,看书中的林琅一贯专注,且非常适应闻昭非的怀抱,时不时问闻昭非几个医学相关的问题。 时间很快就到八点半后,林琅去卫生间洗澡,再涂涂抹抹出来,她扑到已经整理好床铺半躺下的闻昭非怀里。 “我香吗?”林琅涂的身体乳里含有极淡极淡的青草香,只有刚涂完的这会儿能闻到,久一点儿就散了。 闻昭非接住人,却不敢细闻,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你躺里面。” 也不用林琅自己爬,闻昭非抱着林琅动作轻盈地一个转身,就把林琅挪到炕床里侧,他收回手下了炕,将门反锁,关灯再走回来。 重新躺下,闻昭非主动伸手将林琅揽进怀里,抚了抚头发,“晚安。” 喝药到现在,林琅已经和没事儿人一样,闻昭非心中却还残余着心疼的感觉。 林琅继续调整到舒服的睡姿,再摸着闻昭非的脸,往闻昭非额头亲一下,又甜又轻地道,“三哥晚安。” 闻昭非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一瞬,又徒然加快起来,在林琅窝回去许久,他才寻过来在林琅额头轻轻回吻了一下。 嘴角扬起,闻昭非的心情就这样忽然晴朗了,闭眼没多久,他便听着林琅的呼吸声睡着了。 清晨六点刚过,林琅醒来,睁开的第一眼下意识在屋里找闻昭非,没看到人,情绪很明显低落下来。 闻昭非掀开小隔间的门帘,朝炕床看过来,面色微讶,“怎么醒了?” 闻昭非五点起来晨练和买菜回来后,就半躺回炕上一边看书一边等林琅醒。 他估摸着林琅昨儿早睡,今天差不多也会在六点半左右醒,他算着时间提前半小时到小厨房煮粥。 不想他才走,林琅就醒了。 林琅抱着被子坐起来,再朝闻昭非伸出手,闻昭非几步走近就抱住了早起时分外黏人的林琅,“要不要再睡会儿?还有半小时才能喝。” 昨晚睡前闻昭非就泡了苞谷,但依旧需要半小时左右才能把苞谷粥熬好,一般等到林琅七点左右吃早饭时,就是苞谷粥味道和温度最好的时候。 林琅蹭蹭闻昭非,“我睡够了。你今天一早上都陪着我,对吗?” “对,”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肯定地应声。 林琅眉眼舒展开,逐渐清醒的理智晓得应该放开闻昭非了,身体本能却还是贪恋闻昭非温暖的怀抱。 她之前就是感觉冷了,梦中在找闻昭非,没找到人,一着急就提前醒来了。 闻昭非却想起林琅曾经说过“没力气”的话,他拉开被褥,动作轻盈地将林琅抱起到卫生间的木凳上,放下人,他提着林琅的布鞋进来,又再走一趟端了兑好的热水进来。 林琅脸颊浮现两朵红晕,她下意识又想和闻昭非道谢,话到嘴边咽回去,一时词穷,只能看闻昭非很快又出卫生间去。 闻昭非回小隔间看一眼正在熬的粥,再把要炒的菜洗好切好回房间,林琅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林琅拉抽屉拿梳妆盒的手一顿,她先对闻昭非摇摇手,“三哥过来。” 闻昭非不明所以,第一反应还是按要求走来,再看着林琅等她说什么。 林琅努力踮了踮脚,不得不放弃,一米六对上一米八七,实在太为难她了。 挣开布鞋,爬到炕上,林琅借着一米炕的高度,居高临下看着闻昭非,下一刻,她俯下身来,在闻昭非唇形优美的温热唇.瓣上一吻,“早安。” 闻昭非着实没想到林琅喊他过来,又郑重其事地爬到炕上,就是为了亲他一下。 一会儿气馁一会儿骄傲……小表情丰富的林琅着实可爱和赏心悦目,闻昭非不追究起因缘由,眸光忽闪地放任了这个轻柔又甜蜜的吻。 “我们之间不说谢谢,我只能这样……表达了?”林琅行动总是不同于羞怯神情里展露的大胆,她看着闻昭非,不确定闻昭非会不会觉得突兀和没必要。 闻昭非伸手搂住林琅的腰,一个退步将林琅悬空抱起,再一个转身他坐到炕上,林琅坐到他的腿上,他们之间的身高差立刻就变得没那么明显,闻昭非稍一低头就吻上了林琅的唇。 闻昭非用一个微湿的吻回应了林琅,他不仅不觉得突兀,还越来越喜欢林琅的大胆和主动。 所谓冷静、自持和克制,在心爱的妻子面前,就和纸糊的一样,闻昭非不得不承认他也只是万千普通男人里的一个。 小五分钟后,唇.瓣微肿、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林琅被轻柔地放到炕床里侧,闻昭非俯身拥着林琅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到卫生间里整理自己。 清晨的身体本来就容易激动,何况是温香软玉的妻子主动献吻后的现在。 林琅转身回来偷瞄已经放下的小隔间帘子,又隐约听到些许水声,原本就红的脸颊更上一个热度。 她确确实实只想表达感谢而已,不想闻昭非如此激动,为此还多洗一个澡! 林琅又摸了摸热乎乎的唇,闻昭非接吻技巧飞速提升,她也很小心地没咬到他。 随后,林琅顶着红扑扑的脸颊吃了早饭,又要吃药时,异样红的面色才完全褪下。 “不用……” 林琅没来得及阻止,又见闻昭非替她抿了一口苦涩难喝的药汁。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5节 闻昭非朝林琅安抚一笑,“这一小口不妨碍,热度刚好,佩佩乖。我们争取就喝这一周。” 一周后,他带林琅去给杨靖复诊,顺利的话,他就能给林琅换成师母制作的药丸了。 林琅轻轻点头,出于本能的抗拒压抑下去不少。 接过小碗,林琅深呼吸闭眼一口闷一套完成。 闻昭非比昨晚更多了些经验,在林琅喝完时,立刻就将准备好的橘子糖和水喂到林琅嘴边,再将人抱到怀里轻柔地拍哄和轻吻安抚。 林琅的脸颊没能因为轻柔的吻而习惯性多出红晕,但眼神里已经恢复晴朗,她往闻昭非脸颊吻一下,弯了弯眼睛,“三哥真好。” 闻昭非回林琅一笑,又伸手摸了摸林琅的脸颊,柔声问道:“要我给你讲解吗?” “嗯!”林琅点头,他们从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一共有六本,她要一周时间才能全背完,真正吃透、掌握所有知识点,还需要一个月时间。 现在有闻昭非帮助,她掌握知识点的时间还能缩短不少。 随后一直到准备煮午饭前,闻昭非都将林琅拥在怀里,以林琅提问,他回答的方式,帮助林琅更好掌握一些医学术语和现实里的实际应用情况。 午饭后,林琅换上薄款的长裤长袖,头发编成两股,再戴上黑布帽,闻昭非陪着她一起到后院正房找顾丽珍。 闻昭非主动提出下午由他来带楚阳,林琅和顾丽珍安心出门玩。 冯海倩日常要忙家务,和帮楚建森处理卫生所家属们的闲杂事儿,顾丽珍原本是打算把楚阳送前院去给公公楚建森带。 但明显是下午不用坐班的闻昭非更让人放心,楚阳原本也喜欢闻昭非。 顾丽珍同意后,闻昭非蹲下身来和小楚阳商量,“阳阳,你.妈妈下午要带小婶婶出门办事儿,闻叔叔带你玩游戏好吗?” 小楚阳看看闻昭非,又看向顾丽珍和林琅,片刻迟疑,他点了点头,“我要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我当医生!” “好,”闻昭非点头应了。 顾丽珍拉着小楚阳回屋收拾小布包时,闻昭非走到林琅身侧,低声叮嘱道,“记得喝水,饿了吃点儿饼干。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不用想着省钱省票。玩得开心点儿。” 闻昭非大致能猜到顾丽珍可能会带林琅去哪儿,他鼓励林琅多出门走走交朋友的同时,心中也莫名放不下心。 林琅点点头,天然带着水光的杏眸滴溜溜地看闻昭非,点头又点头后,她拽住闻昭非的手,低低道:“我都知道了,你、你不要太想我……” 林琅眼神到言语里都清晰表达了对他的不舍和依恋,闻昭非嘴角无法自抑地扬起,再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佩佩也是。” 在林琅难掩不舍的目光中,闻昭非牵着收拾好的小楚阳走了。 他们不先走,晚点儿顾丽珍和林琅出门,小楚阳说不好就要变卦。楚阳日常能找闻昭非陪他玩游戏的机会不多,能出门玩的机会更少。 倚着门框的顾丽珍差点儿给林琅和闻昭非逗笑了,她还没见过如此情绪外露的小妮子,以及在林琅面前难以维持高冷人设的闻昭非。 顾丽珍走来挽住林琅的手,“走啦走啦,保证你一会儿将闻医生忘光光。”哪个女人能抵抗住买买买的乐趣。 顾丽珍打算调整行程,先到能让林琅完全转移注意力的地方。 “我听闻医生和寇医生喊你叫……佩佩?” 从后院小门出来,顾丽珍继续挽着林琅慢慢走。 顾丽珍手上撑着林琅带来的小黑伞,不得不稀罕起林琅那雪白剔透的皮肤,她日常就注意不到带伞遮阳、戴帽子什么的。 “对,我小名是叫这个,琳琅环佩的佩,阿姐也这样叫我吧,”林琅朝顾丽珍甜甜一笑,佩佩这个小名是她姥姥取的,据说她小时候闹觉哭不停时,一听珠玉碰撞的声音立刻不哭了。 这个世界的小名由来林琅不晓得,但这样的巧合挺让林琅高兴的。 “好,”顾丽珍下意识回林琅一笑,她恍然发现她在林琅面前的笑容也要比平时多,心情也莫名好,无怪闻昭非沦陷得这般快。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我远房姨母家,她外甥顾潜是和我男人同一个部门的同事。顾同志基本是顾姨一手拉拔大,对顾姨对这里很有感情,为人算可靠。” 顾丽珍凑到林琅耳边,压低声音道:“顾姨手里有一张单子,快的两三天,慢的过一两周、一个月也能搞到,比咱们农场供销社要好不少。” 但这个“生意”只对着信得过的人做,对内对外都是以帮忙的名义。 顾丽珍男人是转业军人,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个人信念,日常只愿意顺路给家人朋友带点儿东西,不愿意这样搞成“生意”。 以楚维和闻昭非的交情肯定是能帮忙带东西,但时效性完全比不上这样干了好几年的顾家,顾丽珍偶尔急缺什么,也来找她。 顾丽珍估摸着林琅刚到农场,又和闻昭非新婚,家里必然缺不少东西,市里供销社的种类、方便程度都比不了同在农场的顾家。 “一会儿你见着人和我一样喊顾姨就行。” 顾丽珍和林琅叮嘱完,才伸手敲了敲门,再高声喊道,“顾姨,顾姨……” 在顾丽珍打算喊第二轮时,高墙围起的小院门从里打开,一个衣着朴素、包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来把门打开,她看是顾丽珍带着人,面色明显缓和。 “进来说话,”顾相君转身让开路,顾丽珍挽着林琅继续走入。 顾丽珍继续介绍道,“顾姨,这是闻医生的媳妇,叫林琅。” “顾姨您好,丽珍姐带我来周边串串门,这是喜糖,请您吃,”林琅从斜跨小布包里掏出一把喜糖,笑吟吟地递给顾相君。 顾相君本身和顾丽珍有拐着弯儿的远房亲戚关系,加上外甥和楚维的同事关系,对顾丽珍就比一般人信任,又听顾丽珍说林琅是闻昭非的妻子,那点儿戒备立刻消融下去。 “好,让我沾沾你和闻医生的喜气,”顾相君伸手接下,随后也不用顾丽珍提醒,她回房间一趟,把一张看起来挺新的小本子拿出来给林琅。 “您还是这般谨慎呐……” 顾丽珍一看本子就不是上回她来时的那本,忍不住低低感叹一句,但也不怪顾相君这般谨慎。 按楚维和闻昭非的说法,时局如此,有其必然性,但黎明终将会到来。 顾丽珍很快回神,她们小老百姓就不适合思考这样高深的问题。 林琅接过小本子一页页翻到底,一共六页,却涉及吃住穿用各方面,小本子的内容和购物清单类似,但需要顾相君亲口讲解有票和没票的两种买法。 林琅一合计她小布包里带着的钱和票,很快就有决定。 “我想和您定牛奶,每天两瓶,先定两个月。肉的话,您这里只要有卖,我都要两斤……”林琅定了给自己和闻昭非补充营养的每日鲜牛奶,和每月大概有三五次、不定种类的两斤肉。 林琅还想抓着青春的尾巴,多长一厘米两厘米的身高,每日牛奶不能少。闻昭非时不时就要熬夜,更不能缺营养了,牛奶和肉在他们家都是急需。 但农场物资匮乏,即便林琅和闻昭非有票有钱,也不能每次都在供销社买到肉,即便是顾相君这里也一样。 两个渠道加起来,才算能满足林琅家里的肉食需求。 顾相君略带诧异的目光看林琅,但话没多说,她点点头表示应下。 林琅又继续在小本子上订了水果、棉花和成品十斤大棉被等,几个月后入秋,天气凉了,又没到合适烧炕时,就需要盖大棉被。 闻昭非原本用的棉被已经给林琅当床垫用了。砖石水泥砌成的炕床对林琅来说实在太硬太硬了。 “这是工业票,我想在您这里定一台收音机,”林琅还是决定要买收音机,日常娱乐消遣外,还能听听新闻,方便知道农场外的时局变化。 顾相君这里也提供了缝纫机、收音机等这些大件儿的购买方法,但必须有票才能预订,不然他们也没办法。 这也是林琅唯一用票买的东西,其他都只花钱。不要票后的价格会比农场供销社贵出两三成左右,在林琅能接受的范围。 “好,明天开始老宋就会给你送牛奶,”顾相君收下林琅给的钱和票,再仔细告知,取货的办法。 “明天只能匀出一斤肉两斤水果,会和牛奶一起给你。之后如果没货,我这里给退钱,其他东西到了,我就去卫生所找闻医生拿药。” 顾相君这里也有接一些熟人委托,如老宋家的牛奶,日常就有接订单给卫生所的小楚阳送,现在加两瓶送去闻昭非那儿相当方便。 这里有肉或其他林琅买的吃食,和牛奶一起送不妨碍也不惹眼。 一式两份,顾相君和林琅互相核对了一遍不带具体名目备注的价格清单,顾丽珍带林琅来的主要目的就完成了。 顾相君久违地遇到林琅这样的大客户,她喊了找借口上厕所半天没进来的顾丽珍回来,拿了两颗苹果招待她们。 “吃,别和姨客气,”顾相君强制塞到林琅手里,不许林琅拒绝。 “那……切了,我们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下,”林琅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拿苹果啃,顾丽珍放起来的那颗明星是要带回去给小楚阳吃的。 林琅原本也想带回去给闻昭非吃,但顾相君一副要她不吃就要伤心的模样,林琅不忍拒绝,如此还不如直接切开,众人分享。 她也在顾相君这里买了水果,明天送到了再分更多给她三哥吃。 “行啊,”顾相君笑了,她起身又去拿了一个苹果去厨房切,完全不给林琅反应和拒绝的时间。 林琅阻止不了,无措地拉住顾丽珍的手臂,“阿姐,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顾相君不接她手里的苹果,这不是相当于她变相又要了一颗。 连吃带拿,可太不要脸了。 “哪有!明明是顾姨是喜欢佩佩才如此,千金难买顾姨乐意!我算是沾你的光了,”顾丽珍拍拍林琅的手,脸上是要吃大户的惊喜模样。 林琅闻言哭笑不得,顾相君很快回来了,她看过来,林琅又不忍拒绝了,接过一瓣苹果,嘎吱嘎吱地咬着吃了。 “好甜!”林琅露出惊叹和怀念的小表情,她好久好久没吃过苹果了,想想穿书前,她每天一颗不落地吃。 顾相君和顾丽珍俱是会心一笑,她们也拿了一瓣吃,她们聊聊楚维和顾潜,再聊聊小楚阳,聊天里时不时带上林琅,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林琅和顾丽珍各揣着一个苹果离开。 顾丽珍又带林琅到农场周边转转认认路,闻昭非带着林琅去过的供销社外,他们还去了农场办事处。 卫生所的人或有办事都习惯往龙江市去,但其实农场附近还有两个小时拖拉机,三个小时自行车能抵达的明水镇。 农场的当地百姓和知青们要往明水镇都是到农办广场蹭车,有时候是拖拉机,有时候是运粮运货的小货车,实在蹭不到才选择步行或骑自行车。 沿路,林琅顺便看了这两年才办起来的农场小学、农场初中,顾丽珍一脸可惜地看林琅,她从公公楚建森那里知道林琅也是高中毕业学历。 林琅要是早两年和闻昭非一起来农场,又有寇君君和她公公帮忙,在农场小学、初中部考到一个教师职位不难。 现在农场各部门的人员基本满了,或有一两个空缺也有一堆人盯着,和两年前比起来,难度不是一般二般地大。 “……月初的时候农场办会举办学习大会,到时候咱们都得到这儿来,”顾丽珍又和林琅说起农场这里大小活动,月初固定项目的学习大会外,还有一些带有相亲性质、大大小小的活动。 “妈!漂亮姐姐!这儿,阳阳在这儿!” 顾丽珍和林琅寻着熟悉的声音看去,一辆堆得半高的小推车上,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朝这边喊外,还使劲儿地挥舞小手中。 小楚阳的身体被一根布条半拘束在小推车上,不难受,但能活动的空间相当有限,不然这会儿他就不是高声喊了,而是整只都飞扑过来了。 林琅的目光飞快地落到停下双轮小车前,一样侧身看过来的闻昭非脸上,不带犹豫,林琅满脸惊喜地小跑过来,“三哥!” “你和阳阳怎么在这里?”林琅脸上是和小楚阳一般无二的惊喜模样,她仰起头看闻昭非,再被风一扬,她原本藏在帽檐下的脸蛋完整露出,雪肤杏眸,清丽无双。 农场邮局出来,还不算太引人注目的转角处,忽然聚齐了大量目光,看闻昭非的有,看林琅的更多。 现在还没到七八月知青下乡时间,农场的新面孔不多,众人办事来去匆匆,忽然瞧见长成林琅这样的,几乎都下意识停步看来。 闻昭非低语解释道:“邮局的工作人员找人带话说京城的东西寄到了,我推着阳阳来拿。” 出发前闻昭非也想过会不会遇到农场居住区闲逛的林琅二人,但一路过来都没遇上,眼下这要转过道回往卫生所了,又柳暗花明地给小楚阳瞄到了。 “阳阳在这里!”小楚阳继续扭身体和林琅彰显存在感,他这么一大只呢,林琅只顾着看闻昭非,都没和他打招呼。 林琅立刻转身揉揉楚阳的小圆脑袋,“阳阳乖。”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6节 顾丽珍落后几步过来,也跟着撸一把楚阳的圆脑袋,她哄道:“妈妈走路累了,阳阳继续让闻叔叔推你好吗?” 主要还是邮局回卫生所的路程不短,三周岁的小楚阳又比同龄孩子都壮实,分量不轻,日常她去远点儿的地儿都不敢带他。 小楚阳高高举起的手放下,转而牵住顾丽珍的手,乖乖点头,“好。阳阳乖!” 林琅看看乖巧不粘人的小楚阳,再想想自己,默默退开一步。 闻昭非抬手给林琅整了整黑布帽,就继续扶起小推车的推手,问向顾丽珍:“现在回吗?” 顾丽珍点点头,打趣道:“回啊。完璧归赵,可算没把佩佩弄丢了。” 第28章 不等他们推车继续回卫生所,邮局门口的高个青年快步朝闻昭非走来,他目光扫过林琅轻轻一点头,又看向闻昭非。 “闻同志好巧啊,这是你妹妹……” 闻昭非闻言下意识蹙眉,语气严肃地告知,“这是我爱人林琅。” “这是农场知青办的沈晖同志。”闻昭非偏头看回林琅,继续为林琅介绍。 “沈同志,你好,”林琅转身过来,轻轻点头和沈晖打招呼。她估计是她之前喊闻昭非的那句三哥让这人误会了。 但一看她这身高就不像闻昭非妹妹啊,再就是这卫生所周边居然还真有人不知闻昭非已经结婚了。 沈晖脸上是愈发和煦如风的笑容,“林同志你好,瞧我都没来得及去卫生所给你们贺喜。” 闻昭非待人一贯疏离有礼,没给出什么热烈的回应,只一摇头,“无妨。” 话题到此就有些继续不下去,闻昭非和沈晖除了都是京城来的外,并无交情。他们同批来到农场后,闻昭非在卫生所,沈晖在知青办。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即便沈晖生病需要到卫生所,也是去一区卫生所更为方便。 闻昭非日常宅卫生所里,除老师师母家,也就偶尔去供销社买菜,沈晖日常吃场办的大锅饭,他和闻昭非一年真见不了几面。 沈晖大概也察觉这样热情有些突兀和无必要,又略略寒暄几句就主动告别离开。 闻昭非收回目光,看向林琅和顾丽珍轻轻点头,“不相干的人。我们走吧。” 这个小插曲后,林琅和顾丽珍各一边在小推车侧,路不平地段帮闻昭非扶一把。闻昭非也有意识地放慢推车的速度,方便脚程慢的林琅和顾丽珍跟上。 在楚阳的童言童语中,他们继续从卫生所大院后门回。 顾丽珍抱走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小楚阳,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回前院西角房。 “咱们一次性寄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些惹眼?”林琅悄声问闻昭非,这一路回来盯着他们看,再转头议论的人可真不少。 林琅买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却怕惹人眼热,或可能针对起有正式编制的闻昭非了。 闻昭非轻轻摇头,“不妨事儿,我和老师师母已经没什么能让人攻歼的地方了。” 他以为那些目光和议论的大抵,不都是关于被他用旧窗帘布遮起来的邮寄货物,还有他和林琅的婚事。 林琅沉吟片刻,再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沈同志是……坏人吗?” 闻昭非讶异地看来,再一次摇头,“拿钱办事而已,目前还不算是。” 闻昭非惊讶林琅的敏.感,他还没和林琅说他来农场的真正原因,林琅似乎有所察觉了。 林琅朝对上闻昭非的目光,弯起眼眸道,“这样啊。我感觉你不太喜欢那个沈同志,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林琅对沈晖突然的好奇也是源自于此,在闻昭非不作奸犯科、危害国家的大是大非前提下,她都和闻昭非同一立场。 闻昭非原本犹豫要不要叮嘱林琅防备沈晖的话,咽回去了,他眉眼里带出浅浅笑意,低低道,“嗯。” 进到西角房里,林琅坐到炕上一边记账,一边继续给闻昭非说了她今儿出门的收获,每日牛奶,肉,水果和棉花棉被等。 闻昭非一一耐心回应,又看一眼林琅的记账本,“这是什么?” 金额支出数目外,记账本上还多了些数学符号。 “顾姨可谨慎了,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日账本会不会弄丢,可不能害她,”林琅神色认真,她不能完全体会顾相君的艰难,却能理解和支持。 “噔噔!吃苹果!” 林琅起身献宝一样,把小布包的苹果塞到闻昭非手里,“我在顾姨家里吃过了,这个留给你。” 闻昭非手心一沉,抓住苹果的同时,也抓住了林琅的手,他手腕再一转将林琅拉到怀里抱住,“佩佩下午想我了吗?” 不等林琅回答,闻昭非在林琅耳边低声告诉道:“我想佩佩了。” 他答应林琅不要太想她,却没做到。原本该轻松度过的下午,变得漫长起来,他带着楚阳在房间里玩,却总能想起林琅的一颦一笑。 “我也有想三哥,”林琅回抱住闻昭非,小声地告知,想到闻昭非吃了晚饭就要去值夜班,她就更想了。 林琅抬起小脸,眼神含羞带怯,“亲亲?” 闻昭非落在林琅腰后、抓着苹果的手悄然握紧,他低下头寻到林琅的唇,浅浅啄吻就放开林琅去煮饭。 林琅坐回炕上,好半天才从自己主动求吻的羞涩里挣脱出来,再又低低叹气,一定是她太矮了,闻昭非吻得累,才跑这么快的! 小隔间厨房里,耳根异样红的闻昭非煮了当地特色的土豆炖茄子和新颖菜色的番茄炒蛋。 “啊,番茄炒蛋!”林琅见到了她曾经无比熟悉、百吃不腻的菜色。 在小宁村时,林琅曾找七叔公要过两株小番茄苗种到后院的墙根下。时日还短,林琅根本没来得及等到它们结果成熟,也不知小院被宁三伯接手后,会不会被当荒草一起拔掉它们。 闻昭非轻轻点头,“杨叔送来的。” 据说是市供销社才能买到的稀罕菜。杨靖外甥路过卫生所给杨靖送了一袋,杨靖各家分一遍,也给他们送来两颗。 林琅听着话以为是杨靖自己种出来的,她挤到闻昭非怀里,满是期待地问道:“我们要自己种菜吗?我可以帮忙浇水!” 西侧院的那片荒地就很适合种菜啊,属于她华国人的种地之魂燃起,林琅觉得她又可以了。 闻昭非沉吟着点点头,“现在六月初还能种,回头我找杨叔和所长要些菜苗种子。” 以前闻昭非自己一个人吃,日常还有同事和老师师母送菜分菜,夏秋完全够吃,冬春所有庄稼地都种不了东西,大家也都缺菜。 现在多了林琅,蔬菜消耗量增加不少。林琅有兴趣,闻昭非便也觉得可行。 闻昭非揽着林琅到椅子坐下,他坐到炕床那一侧,再给林琅夹一筷子番茄炒蛋,“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林琅立刻挖一勺到嘴里,酸甜可口,就是她熟悉的味道,幸福地眯起眼睛,“太好吃了!三哥也吃,要拌米饭吃。杨叔和所长家对我们真好,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给他们送东西吧。” “好,他们都很喜欢佩佩。”闻昭非微笑点头,按林琅推荐的那般和米饭拌一拌,再吃到嘴里,确实是很开胃。 闻昭非说的也是实话,卫生所里一众长辈基本都对林琅很有好感,一贯和众家属很有距离感的顾丽珍也格外喜欢林琅。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先整理京城寄来的部分物品,是他和林琅在供销社买的那批,另一批还没到。 整理差不多后,闻昭非和林琅先后去洗头洗澡出来,在出门送东西前,闻昭非先把熬好的药汁给林琅端来。 也不用闻昭非哄什么,林琅接过闭眼一口闷,已经第三次喝了,她已经无法习惯这个味道。 从苦涩和反胃里回神,林琅依旧在闻昭非怀里,被温暖的感觉包围着。 “我会不会太……娇气矫情啦?”林琅又感动又迟疑地问闻昭非,已经是第三回 喝药了,她居然还要人这样哄,估计同院住的小楚阳都比她坚强。 闻昭非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眼神和语气都坚定地道:“不会。我们佩佩明明很坚强。” 闻昭非从来没见过林琅这样的人,病弱的身体,带病色的面容,却有一双生机勃勃、仿佛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眼睛,如此引人沉溺和探究。 闻昭非此时回顾,他很大程度就是被林琅身上的这种充满矛盾的生机所吸引。所以在见到林琅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他未曾有过半点抗拒“娃娃亲”的想法。 林琅猝不及防被夸脸红了,双眸弯起,她忍不住蹭蹭闻昭非还未离开的手心,“我努力!”她努力做到闻昭非口中的坚强。 闻昭非轻轻摸着林琅的脸,又低咳一声,将林琅的脑袋按回怀里。 继续温存片刻,他们带上大小分装好的东西,一起走一趟后院。 除了给所长家小楚阳多拿了些零食、小玩意儿外,其它大抵没有差别,总体价值也不算高,送得出手也不过分惹眼,算是林琅闻昭非给同事们喜宴随礼的回礼。 这些东西属于礼节往来的一部分,卫生所一众家属们没怎么推拒就都收下了。 出来后院,闻昭非主动牵住林琅的手,“先和我到外科会诊室看看,我再送你回房?” 还有半小时左右,就到闻昭非往前院值夜班的时间了。 林琅一沉吟点了点头,“好。” 夏时令的七八点是农场百姓们普遍吃晚饭的时间,到卫生所来看病的是少数,前院里只有四五点赶早回去吃了晚饭过来的胡大爷在。 再晚点儿,楚建森和范西华才有可能过来前院加班。 “这里的树生长得慢,看它不大,但其实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闻昭非给林琅介绍外科会诊室外的那棵白桦树。 鲜嫩的大小新叶挂满枝头,是比其他地域的树都生长得慢许多。 “秋天落叶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吧?”林琅从白桦树那里收回目光看闻昭非,“我要预订两片好看的叶子当书签用。” “好,我给你做,”闻昭非点点头又道:“等……哪年我们秋天回京城了,我带你去香山看枫树林。” 连绵成片的枫树林一起变红,再随风落叶,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盛景。 “好呀好呀,”林琅连连点头,她也听说过香山秋日盛景,但从未亲眼见过,“我还没见过雪呢。” 林琅一方面怕冷,一方面又对银装素裹的北国冬日怀有极大期待。 林琅默默忏悔,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给穿书人士们丢脸啦。 闻昭非微笑道,“一般九月底就能见到初雪,是很美,” 京城长大的闻昭非见过雪,但来到农场依旧为这里的雪景震撼。冬日的农场无法劳作,到入春土壤化冻前,都是属于农场的安逸时光。 当然,这种“安逸”仅限于这几年,据说最初那批开荒部队刚到农场时,大冬天也有开荒任务,居住条件和饮食也和现在完全无法比。 闻昭非说着话,放开林琅的手,拿出钥匙打开外科会诊室的门。 会诊室里两张桌子六把椅子,一个帘子隔起的里侧还有一张床和放置药品器械等的带锁大柜子等。 属于闻昭非的办公桌在向北的窗边,转头抬眼就能看到窗外的白桦树。 闻昭非重新牵起林琅的手,把林琅带到会诊室的内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军用榻,一个柜子,日常闻昭非上下班都会先到这里换衣服。 目前为止,林琅见到的闻昭非都是穿常服,但其实闻昭非坐班时会穿白大褂、戴口罩。 这几日闻昭非更注意戴口罩和给会诊室清洁通风,林琅身体比常人弱,更容易生病,他不能把病毒带回去传染给林琅。 “这盒口罩是我走卫生所内部渠道,买来自用和偶尔借病人用的,你以后有事来前院找我,要记得戴上。” 闻昭非取出小半,用闲置的信封装好,再放到林琅手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7节 “好,我记得了,”林琅点头,将口罩放到随身布包里,她反身看看门外,又再转向闻昭非,兴致勃勃地道:“我想看你穿它。” 没什么必要林琅不会来前院打扰闻昭非工作,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看闻昭非穿医生制服呢,眼下是难得有的时机。 闻昭非一时没跟上林琅的脑回路,但动作却是从还未关起的柜子里,把白大褂拿出来,穿到身上。 林琅踮了踮脚,又不得不伸出手揽住闻昭非脖子,把人带下来点儿,她在闻昭非唇上一吻,“真帅!” 闻昭非穿白大褂比林琅想象中的还要帅气,原本就偏冷的气质,又多一层严谨理性的医生光环,真的就如诗歌里形容高山白雪的那句,[秀眉霜雪颜桃花]。 闻昭非耳根的热度快速蔓延到脸颊,他定定看一眼林琅,俯下身将林琅抱起出了休息室。再待下去,他指不定真要对林琅做点儿什么。 拉开帘子的会诊室墙边,闻昭非放下林琅,再按了按林琅的头顶,低声道,“站直,平视前方。好了。” 林琅下意识按闻昭非说的做了,又再被闻昭非抱到会诊室的体重秤上,林琅站好后,闻昭非连续拿下数个铁坨子,才准确测出林琅的体重数据。 “这是几斤?”林琅不大清楚那几个铁坨子所代表的具体重量,体秤上的刻度布满铁锈,也看不大出来。 “体重三十九公斤,身高一米六,”闻昭非目测林琅去掉衣服鞋子的重量,净体重在76斤左右。 林琅双眸巴巴地看着闻昭非,“一米六?没再多点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脱了鞋,岂不是连一米六都没有? 林琅寄希望于闻昭非所说的数据是已经减去她鞋子的高度,但闻昭非面色微僵地摇摇头,“唔,我们再测一遍?” “别……我太矮了,呜,”林琅差恍若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她这一世的真实身高连一米六都没有了! 闻昭非赶紧将林琅抱回怀里,“不矮,不矮,佩佩很可爱。” 东北地域靠近内蒙,本身也有大片的草场,畜牧业发达,这里生活的祖祖辈辈习惯吃肉喝奶,他们后代的男性女性平均身高比南方要高出一些。 林琅将近一米六的身高在这边确实显矮,但在南方其实是在正常身高内。 闻昭非眼里的林琅玲珑窈窕,是和北方女子不同类型的好看,也是他眼里的最好看。但他着实没想过测个身高体重,能把林琅惹哭了。 林琅愈发委屈无助地看闻昭非,“我努力喝牛奶,还能长吧?一定可以的吧?”她也不求别的,只要长回前世的身高就好啊。 林琅无法接受自己没来得及再长高点儿,还更矮了。 “可以,”闻昭非肯定点头,又再安抚了一会儿,才让林琅从悲伤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们的体检继续。 闻昭非用外科室的设备给林琅进行基础检查,他得出的结论和杨靖、寇君君一致,林琅的心肺数据低于常值,需要好好治疗调理。 “我送你回去再过来,”闻昭非也不脱白大褂了,他带上钥匙,牵起林琅出门锁门,再往后厅回西角房。 林琅沉默着不说话,倒不是还伤心自己的身高,而是不舍闻昭非,但工作如此,她说不出口让闻昭非多陪她的话。 西角房门口,闻昭非低声叮嘱道,“我就在两个房间的隔壁,别怕,早点儿睡,你醒来一定能看到我。” “好,三哥不用担心我,”林琅进到门里,却不关门,看闻昭非走出廊道不见,她才转身将门关上,随手反锁。 林琅走出两步,又立刻回来打开内锁,她锁上了,闻昭非早上下班就回不了屋休息。 随后一直都夜里入睡时间的九点前,林琅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犹豫着要不要带上书去找闻昭非多待会儿,最终还是否决了。 她早点儿适应,对闻昭非对她自己都好。 关了灯,林琅躺到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生物钟和药效的影响下,她睡着了。 前院,夜里十点,闻昭非送走来看病的一对夫妻就关了前院的门,他径直往西角房来,看里头的灯关了,才继续放轻脚步回到外科会诊室。 会诊室内休息间的床,闻昭非很少用,他继续整理病例档案和研究治疗方案,在夜里两点过时,闻昭非接诊了一个夜里高烧不退的一周岁幼儿。 忙活到凌晨四点,才将退下烧的孩子和家长送走。 继续巡视一遍前院,在五点时,闻昭非打开前院的门,李红梅和胡爱国先后到来,闻昭非和他们交代两句,就回会诊室休息间换衣服回西角房。 天色依旧黯如黑夜,西角房前,闻昭非尝试开了一下门,门没反锁。 闻昭非轻手轻脚地进来,先到卫生间里简单洗漱换上睡衣再出来,炕床上的林琅依旧无意识蜷缩成一团睡着。 闻昭非躺下,伸手将林琅拥进怀里,“是我回来了,不怕,我们继续睡。” 林琅含含糊糊地应一声后,配合着蜷进闻昭非怀里继续睡,闻昭非闭目没多久也陷入黑沉的梦乡。 —— 闻昭非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抬起手表看一眼,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闻昭非以前值夜班后的一天两都很难睡整觉,特别是白天,一般两小时左右就要醒一次,这次居然睡够了六小时。 可能是他确实太累了,但更可能是他娶了林琅后,心态转变,对这张炕床多了一种名为“家”的奇妙归属感,睡眠质量显著提升。 “三哥?你醒啦!” 林琅听到动静转身看来,再满是欢喜地扑倒似乎正要坐起来的闻昭非,“我有乖乖吃药和吃早饭。” 怕打扰闻昭非睡觉,林琅把药、药炉和早饭食材带去后院找顾丽珍。她帮忙带早起活力四射的楚阳,顾丽珍帮她熬药和煮早饭。 属于闻昭非的那份早饭也带回来了,随时等着闻昭非醒来,就热给他吃。 憋了一上午没说话的林琅叭叭地和闻昭非分享了自己去找后院找顾丽珍的全过程。 林琅没好意思和顾丽珍说自己是在厨艺废材,只说不好打扰闻昭非休息。食材有意多带了些,又送了顾丽珍两根她没用过的发绳。 顾丽珍只肯收下代表林琅友谊的发绳,林琅要额外给她和楚阳的鸡蛋说什么都不要,林琅不习惯和人推拒,满是感动地带着属于闻昭非的那份早饭回来了。 “……你饿了没有?有牛奶和鸡蛋饼,可香可好吃啦!” 林琅昨儿就听顾丽珍说今早要给楚阳做鸡蛋饼吃,她特意带了家里相同的食材过去,尽量不给顾丽珍添更多麻烦。 闻昭非轻轻抚着林琅的脸颊,不时点头应一声,嘴角扬起,“佩佩真厉害。” 他昨晚特意多煮了些饭菜,早上回来后又往小隔间煤炉里换了两块煤,就是想林琅醒来后有早饭吃,再等他七八点醒来熬药也不迟。 不想林琅自己解决了喝药吃饭问题,还给他也备上了。 闻昭非抱着林琅坐起来,揉揉林琅头发,他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再出来吃上林琅已经放到煤炉炤里热好的鸡蛋饼和牛奶。 “你吃完这个是不是吃不下午饭啦?要不留一张饼到下午当点心吃?” 顾丽珍按正常男人饭量给闻昭非做了两张鸡蛋饼,六七点当早饭吃是没问题,十一点吃了再吃午饭就挺为难人了。 昨夜到现在,闻昭非确实感觉到饿了,“吃得下。” 闻昭非这么说着,撕了一小块喂到林琅嘴边。 林琅张嘴叼住,满是遗憾地品鉴道,“没有早上刚做好时的香了。我和阳阳都吃了一大张呢。” 闻昭非帮林琅擦掉嘴边的星点饼子屑,微笑道,“现在也好吃。”值夜班睡醒就能吃到大饼和牛奶,闻昭非来农场两年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这大饼虽然不是林琅亲手做的,却同样值得他珍惜和感恩。 “那你多吃点儿,”林琅端起牛奶给闻昭非,“我的那份喝光了,这是你的,日夜颠倒太辛苦了,要喝光。” “好,”闻昭非吃完两张鸡蛋饼,喝光微微热的牛奶,从胃到胸口里都透出暖意和满足感来。 “早上喝药难受了吗?”闻昭非漱口洗手回来,又将林琅抱回怀里摸摸头发,仿佛要补上清晨他不在林琅身边的喝药时刻。 林琅轻轻点头后,又立即弯起眉眼,甚是骄傲地道:“我喝药回来陪你睡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闻昭非没醒抱不了她,她可以主动来抱闻昭非啊,效果也一样好呢。 闻昭非愈发惊讶自己这一早上睡得这般沉,林琅屋里进出,炕上起卧都没听到动静、未曾一点儿醒来过。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温温柔柔啄吻一遍,才放林琅转过身,他拿着林琅的笔记,挑着知识点给林琅讲解几页,就去小隔间厨房煮午饭。 米饭没有煮太多,炒一盘白菜,再热了昨晚煮多的土豆炖茄子,加两勺京城寄来的豆酱、油酥花生等,闻昭非做成当地比较流行的拌饭。 “卖相不好,但味道绝对不差。” 闻昭非把属于林琅的那份端她面前。 林琅浅尝一口,立刻被着黏黏稠稠的口感惊.艳了,“好吃!”和昨天的番茄炒蛋拌饭有得一拼。 林琅比平时午饭都吃更多了些,她嘴里的夸夸也从顾丽珍做的鸡蛋饼变回闻昭非做的拌饭了。 午饭后,闻昭非去西侧院那边看看施工进度,就回来西角房陪林琅继续看书学习。 傍晚时,闻昭非从老中医杨靖家里借锄头等去西侧院那边翻地。 林琅试图帮点儿小忙,但翻地阶段实在没她插手的地方,她坐到水井边的石墩上,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陪闻昭非干活。 “我今晚值夜班,后天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出发去老师师母家住一天回来,”闻昭非怕林琅无聊,主动提起话题。 闻昭非这次回来后,所长有意照顾他,将连续两次值夜班后的一天作为他的休息日,这样他明天下午就能空出时间,带林琅到老师师母家里探望和送礼。 “老师家小院后有一个沼泽湖,我带你去钓鱼,”这是属于赵信衡田地劳作后最喜欢的消遣,闻昭非每次过去都会被带上。 “好呀好呀!” 林琅满是期待地应声,小宁村也有小溪,一到夏天就很多人下水摸小鱼,满后山找田鸡,但原主身体不好,本身性格也不爱凑这种热闹,从未去过。 林琅穿书前每天也只知道读书写字,她从小到大唯一算得上出格的事儿就是瞒着姥姥偷偷买冰奶茶喝,姥姥走后,她也不买了。 林琅没有沉溺在过往的思绪里多久,就将视线和思绪投回闻昭非身上,“三哥以前放学后都做什么?” 闻昭非扬唇一笑,“一般时候都是直接回家,偶尔会被赵冬心拉去玩。赵冬心是老师师母的儿子,现下在南边的一个部队里服役。” 闻昭非看林琅挺有兴趣的模样,就具体说起他和赵冬心去玩的项目,冬天溜冰,夏天学游泳学打拳,再各个巷子里乱窜等。 闻昭非一贯是学习时认真,玩耍时也一样认真,溜冰、游泳和打拳他都学得像模像样。 赵冬心天性散漫,只对自己喜欢和感兴趣的认真,一发现不喜欢或兴趣过了,立刻换回马马虎虎能过则过的模样。 长辈们普遍认为闻昭非优秀,却不知闻昭非一贯最羡慕赵冬心,甚至曾经有意疏离过他和老师师母。 闻昭非一度偏执地认为自己的存在,或可能影响到赵冬心和父母、长辈们的关系,认为自己不该抢走原本属于赵冬心的父母爱。 赵冬心气不过找闻昭非打了一架,又有奶奶阮琇玉为闻昭非耐心剖析,他才转换回心态。 现在,闻昭非很为赵冬心高兴,他能在完全长大前找到自己愿意为之贡献一生的志向。 “……说不好什么时候冬心就探亲来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闻昭非想想赵冬心南下时才16岁,到现在八年过去,他们之间只剩下电报和书信往来。 来农场后,赵信衡和他都有意避嫌,减少和赵冬心的联系,但以闻昭非对赵冬心的了解,等他攒够探亲假肯定要来东北农场一趟。 “好呀,冬心弟弟一听就很有趣很会玩,”林琅点点头,十分羡慕闻昭非和赵冬心的兴趣广泛,她能拿出手的只有毛笔字、钢笔字。 林琅三四岁时,姥姥也送她去学钢琴跳舞什么的,她天生运动缺根筋儿,很快就被舞蹈老师劝返了。 钢琴倒是学了两年,但后来她展现出奇高的记忆力和数学天赋后,就完全投入到记忆力开发训练和数学海洋里去了。 闻昭非没忍住笑了,林琅管赵冬心叫弟弟的模样太有趣了。林琅在意身高,也很骄傲自己已经成年的大人身份。 闻昭非走到水井边挑水洗脸洗手,再继续和林琅说话,“等杨叔那里的菜苗种子匀出来了,我们再种。” 现在这个时间闻昭非还能种大白菜、韭菜等不少菜种。昨儿他们去后院送礼时,闻昭非就和杨靖问过了,他那里能匀出一些给闻昭非。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8节 林琅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干净手帕给闻昭非擦脸。 闻昭非配合着低下头来,看着林琅又忍不住偷偷郁闷身高的小模样,着实被可爱到了,桃花眼里漾出温柔的光,原本就出挑的五官更加惹眼了。 林琅眸光忽闪忽闪地,一副被妖精蛊惑了的模样。 “闻大哥!你真的……结婚了吗?” 一个抱着书的少女停步在西侧院□□转角处,不敢置信地看着闻昭非和林琅相处的这一幕,但她的话已经脱口问出来了。 林琅被突然的声音吓到,双眸瞪圆转身看去,再不解地看向被质问的闻昭非。 闻昭非站好,已经洗干净的手在林琅后背上抚了抚,才再看来,点了点头,“是。这是钱副主任的女儿钱雅莫。” “我和你父亲是同一辈的,你就算不喊我叫闻叔叔,也该叫闻医生。” 闻大哥是什么见鬼的称呼,闻昭非从来不知钱雅莫私下里是这样喊他,更不会想到她会当着自己和林琅的面这样喊。 “这是我妻子林琅,”闻昭非说完就看回林琅,“我.日常没事不会去后院。” 可以说,闻昭非和钱雅莫的交集非常非常少,偶有见面,身边肯定有其他同事或她的家人们在。 去年钱雅莫考到明水镇高中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更加少了,她今天不出现,闻昭非都想不起来要和林琅介绍这个人。 闻昭非不喜欢钱雅莫,也完全没想过钱雅莫会可能暗恋叔叔辈的他。 林琅倒没有误会闻昭非什么,当时她和闻昭非议亲时特意问过闻昭非的情感状况,如果闻昭非有喜欢的人直说就是,完全没必要骗她,再勉强自己。 林琅再看去钱雅莫,轻轻一点头,“你好。” “你、你好……”钱雅莫面色骤白,似乎还未从闻昭非已婚的冲击里回神。 闻昭非来农场卫生所两年,拒绝了几乎所有的相亲邀约,即便是楚建森和冯海倩出面说,也没能成。 两年前,十五岁钱雅莫对初来卫生所的闻昭非一见钟情,未曾没在梦中臆想闻昭非是为了她才如此,闻昭非是在等她长大。 怀着这份期待,她在去年突然奋起考上了明水镇高中,她想成为能配得上闻昭非的人。 不想这个还未完全展开的美梦,突然就破碎了。闻昭非娶亲了,娶了爷爷辈给他定的“娃娃亲”对象。 钱雅莫找来西侧院前就已经从母亲嘴里知道和确认过这个信息,但真正让她失态的是踏入西侧院后,闻昭非对林琅的笑,是她梦中都不敢想的模样。 钱雅莫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跑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闻昭非忍不住蹙眉,钱雅莫这幅模样极可能给他和林琅造成不必要的舆论困扰。 “佩佩没生气吧?”闻昭非不太确定地问低下头去的林琅。 “不算生气,这里没人喜欢你才奇怪呢。” 林琅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吃味儿和介意,这么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喜欢闻昭非不说,他们还在一个院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林琅抬脸,盯着闻昭非的脸看了会儿道:“你要是这幅模样来见我,我可能就只要三百块了。” 只看闻昭非的脸,就知道他多容易招桃花了,林琅最怕麻烦和各种拉扯不清的情感。闻昭非这幅模样来见她,她百分之八十以上概率会选三百块。 闻昭非深吸口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慌张和后怕。原本被闻昭非埋怨出馊主意的范西华,这一刻得到了闻昭非真诚的感谢。 “佩佩,我和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 “吓到了吧?我逗你呢!我相信你。”林琅收起犹豫困扰的表情,笑吟吟地看闻昭非,算是小小报复一下闻昭非问过她后不后悔的事情。 “在你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前,我不会轻言后悔和放弃,”林琅很是认真地告诉闻昭非。 此时此刻,闻昭非于她而言早不是三百块能衡量的了,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家人和朋友。 闻昭非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两下,双眸灼灼地看着林琅,再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林琅被看得红了脸颊,又很快给牵住了手。 “回去煮饭,晚上想吃什么?”闻昭非十指交扣握紧林琅的手,被钱雅莫中断的好心情完美续上。 “我还想吃拌饭!要是能有董大婶做的辣酱就好啦。”林琅聊起吃食,那点不好意思很快不见,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闻昭非点头应好,他也挺喜欢董红玉塞给林琅的那罐辣酱,小十天火车全靠它配馒头、夹饼,才保持着不错的胃口。 “农场这边也能种辣椒的,我去弄些幼苗回来,等秋收后,我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好呀好呀!我写信给英兰,问问她大婶是怎么做的辣酱,”林琅连连点头,满是崇拜地看闻昭非,再次坚定这样多才多艺的丈夫绝不让给任何人。 闻昭非轻轻点头,他们说着话回到前院西角房,随后他给林琅煮了加五花肉版本的土豆茄子拌饭,这肉是早上宋叔送牛奶来卫生所,一起帮顾相君送来给林琅的。 吃过晚饭后,闻昭非又继续揉面,把剩下肉做成肉馅,初次尝试制作京城老宅杨婶提供食谱版本的小笼包。 “尝一个,剩下的明天当早饭,”闻昭非吹了吹像模像样的小笼包,再送到林琅嘴边。 林琅张嘴咬住,水灵灵的杏眸慢慢弯起,再透出崇拜的光看闻昭非。不说完全像杨婶包的,但也有七八成,绝对能称得上好吃了。 “好吃,三哥好厉害!” 林琅咽下小笼包,继续送上她的花式夸夸,“太有杨婶真传了,你怎么能这么厉害。亲亲!” 林琅一时忘了闻昭非的洁癖,蹦起来,用她泛着油光的嘴在闻昭非嘴角亲了一下,“我真是太幸福了!” 闻昭非耳根发热,嘴角扬起,这个时刻,他也感觉他触摸到了幸福。 第29章 林琅补救地拿帕子给闻昭非擦嘴角,却给捉住了手腕,闻昭非低头在林琅唇上吻了吻,“吃了小笼包,也还是要喝药。” “哦,”林琅轻声应了,再一偏头埋首在闻昭非怀里,“还有五天,我可以的。”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再低头吻了吻林琅的额头,“那我就去给你熬药了?” “我和你一起去,”林琅下意识又扒紧了闻昭非,她喝了药,闻昭非就要出发去外科会诊室值夜班了。 被黏着的闻昭非就这般将林琅抱起到小隔间的矮凳上,他一边熬药,一边给林琅说怎么给煤炉换煤块。 “……这个两个气窗是不关的,睡觉前记得把小隔间的门关起来。” 夏天不可能烧炕,用煤炉烧水煮饭多少都会有异味儿,小隔间的两个气窗日常开着,闻昭非不值夜班时夜里也不会续着煤块用,小隔间的门关不关都无所谓。 在林琅还未完全掌握煤炉生火前,依旧又必要夜里续着煤炉用,这门自然是要关的。 “我记住啦,”林琅点头又点头,闻昭非交代大部分话昨儿都说过了,但她能体会闻昭非关心她的心意。 闻昭非又用手背碰了碰林琅的脸颊,微笑着夸道,“佩佩乖。” 半个小时后,闻昭非熬好了药,端着药和林琅一起回到房间里。 等药凉了些,林琅主动端过药,深吸口气一口闷完。 闻昭非给林琅喝水又吃糖,再日渐熟练地把林琅揽进怀里抱住,低头,他在林琅皱紧的小脸上轻轻柔柔地吻着。 好一会儿,等林琅完全缓过来了,闻昭非才继续叮嘱道:“一会儿我会带药炉和药去会诊室,药我会提前熬好,你明早醒来热一热就能喝。不用怕吵醒我,嗯?” “好,”林琅其实也不好意思经常去找顾丽珍帮忙。但在她心里,她找人帮忙的代价比不了让闻昭非睡个好觉。 闻昭非没有解释更多,他相信顾丽珍是从心底里乐意帮林琅的,但她的乐意并不能阻止其他人臆测和背后议论林琅。 卫生所大院里这么多人住着,大家能维持面上的和谐其实相当不易。 闻昭非无意挑起矛盾,在他和林琅已经尽量低调的前提下,还有乱七八糟的话传来传去的话,他不会坐视不理,放任林琅被欺负和被议论。 闻昭非继续在房间里陪林琅到七点五十分,他带上药炉和药到外科会诊室值夜班。 八点刚过,范西华带着一堆账目来会诊室加班,不时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闻昭非,企图让闻昭非空出的时间都来帮他一起算账。 闻昭非看着范西华速度缓慢地拨算盘,想到林琅经常脱口而出的存款余额,他的妻子不仅记忆力惊人,心算能力也比范西华强出不知多少个档次。 “所长那边还没松口给你招学徒吗?” 闻昭非开了两个药方递给范西华去取药时,随口问一句。 “没啊,说要等明年四区卫生所基本落成对外招人时,才能一起帮我报上去,”范西华接过药物清单,回了闻昭非的话,再对病人家属点点头。 “你们跟我来吧。咳,闻哥,这些就麻烦你了。” 一般晚上八点后,要取药都是值班医生自己拿钥匙去药房配,再留下药方底单给他第二天核对。 现在他来闻昭非的外科室加班了,就不妨帮闻昭非跑跑腿,顺便请闻昭非帮他解决这些令人头大的账目。 闻昭非无奈点头,拿过范西华的账本看了看,原来是范西华上个月的总账目和所长那里的对不上,需要重新核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西华取了药,顺便帮闻昭非送走病人再回来,却不见闻昭非帮他找账单问题,眼泪真要掉下来了。 “哥,你是我亲哥!求你帮帮我,我算三遍了,真不知是哪里出问题了。” 范西华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明知闻昭非新婚,还拿这些账目找他,但卫生所里算术好的也就是闻昭非,其他人和他半斤八两。 闻昭非沉吟片刻才道:“我们先约法三章,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范西华只惊喜了一秒就重新变回苦瓜相,“你以后都不帮我啦?” 这次之后,闻昭非就彻底不管他了啊,已婚男人果然无情啊。 闻昭非见多了范西华耍宝的模样,毫无所动,“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啊,所长给我下了死命令,这个周末前不把账目搞清楚,就要扣我工资……”范西华日常有些拖延,但大问题没有,该他做的事儿,抱怨之后都没少做,这次也着实是被困扰到了。 “我拿工资给你和小嫂子买肉吃不好吗?你说,要我做什么。” 范西华嘴馋地吧唧一下,他可是闻见闻昭非身上淡淡的肉味儿,这几日肯定没少开小灶。 闻昭非放下笔,看着范西华的眼睛,认真道:“首先,你不准对外透露任何关于这次谈话和之后帮忙的信息。” “好,”范西华挠挠头,不明白闻昭非为何这么郑重其事,还是应了。 “第二,我不能保证她一定会答应,我也不会勉强她,”闻昭非自己可以无偿、自愿给范西华帮忙,却不想这样去要求林琅。 “第三,如果她答应帮忙,作为回报,你要帮她解答一些关于药学方面的问题,”术业有专攻,闻昭非到底没有系统地学过药学专业,林琅学习进度惊人,有些问题他不翻书都回答不了林琅。 但日常他又没那么多时间,跟着林琅重新学一遍药学专业书。 范西华已经通过市医院的考核,也无过错地当了两年药师,比他更有资格给林琅辅导。 说到所借出药学书的具体去处,范西华立刻明白闻昭非在说谁了,他借给闻昭非的书不是闻昭非在看,而是闻昭非新娶的妻子林琅在看。 “我、我答应啊,”被看着的范西华再次点头,他和林琅的接触十分有限,但他清楚闻昭非的为人,绝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这般地逗他一回。 “我帮你在这儿看着,你去请嫂子过来?”范西华巴巴地看着闻昭非,现在甭管谁,能帮他搞清楚账目的,都是他亲大爷!不,亲妹妹! 闻昭非看看手表,林琅这会儿应该还在看书,他点点头,“我去去回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39节 闻昭非起身后先到休息室换衣服,再去水房洗脸洗手,才往西角房走去。 西角房里的林琅已经洗头洗澡换上睡衣继续看书,听到敲门声,她愣了愣,又听外面传来是闻昭非的声音,才跑来迎接。 “三哥!真的是你!你忘记带什么了吗?”林琅满是惊喜地看闻昭非,又往闻昭非身后一看,黑黢黢的一片,她拉着闻昭非进来,再紧紧抱住人。 林琅有一瞬间脑洞开到了姥姥给她讲的睡前故事,感觉门外是假装闻昭非声音,要骗她开门的大灰狼! 大灰狼没有,居然真的是她家三哥!林琅小小受惊后,惊喜加倍。 “没忘记什么,是有事要和你商量,”闻昭非抱起林琅到炕上,他捏了捏林琅没穿袜子的脚,微微凉,他起身去给林琅把袜子找来,再帮忙穿上。 林琅蜷了蜷脚趾,红着脸颊问道,“商量什么?你说。” “范西华有一些账目搞不清楚来找我帮忙,我给他推荐了你,作为回报他可以帮你讲解执业药师考核的重点。” 闻昭非放开林琅的脚,抬眸对上林琅的目光,微笑道:“他答应我,无论你应不应,都不会对外透露我们这次的谈话。” “你不用有负担,更不用考虑我,想答应就答应,不想就告诉我不想。” 林琅等闻昭非说完,立刻点头,“我答应。” 别的事情她不敢随意应,算账对她来说就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顺便还能蹭一个补习老师,何乐而不为。 “现在去吗?”林琅说着爬到炕尾的木箱里拿外套,考虑到会诊室会有病人出入,她把穿过一回的米色针织衫拿出来。 林琅穿好后,闻昭非走来帮林琅理了理头发,再拿口罩帮林琅戴好。 会诊室里的范西华着急地等了十分钟才等到闻昭非回来,再看到闻昭非身后跟进来的林琅,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嫂子,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林琅朝范西华弯了弯眼睛,再应道:“我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佩佩坐,”闻昭非给林琅拉一条凳子到对着窗户的那一侧给林琅坐,他再起身到休息室换回白大褂等。 林琅坐下后,范西华立刻把算盘、两大本分别是他和所长的账目和一大铁皮盒子的药物清单放到林琅面前。 林琅不多废话,拿起范西华的账本一页页翻阅,再拿起闻昭非放他手边的钢笔和纸作为记录。 不是辅助林琅自己计算用,而是方便她之后提供给范西华他们看的。 林琅没有自学过会计专业的书籍,但她这一世的姥爷在小宁村当过会计,林琅“记忆”里有过接触,此时也能用上一些。 范西华看林琅几乎没有停顿得快速翻阅,不解的同时也不敢出声打扰,他跑回药房去柜子里拿自己珍藏的零食,回来后又殷勤地去给闻昭非的杯子续热水。 范西华这次从水房回来,会诊室里一下子来了四个排队看病的,闻昭非带着其中一个到帘子后处理伤口,另三人在外科室门口等着。 里面的林琅依旧专注地在翻账目,但已经换到了所长的那本了。 又十分钟,闻昭非拉开帘子,他和手臂伤的病人出来,范西华再一次主动跑腿带人去取药,闻昭非继续喊人进来看病。 这次范西华回来,林琅已经在翻他一同带来的那盒收据和药方清单。 范西华忍不住朝闻昭非使眼色,闻昭非当然明白范西华在震惊、怀疑什么,他也挺意外,但林琅十分专注,即便是他也不好打扰。 四个病人及其家属先后看病拿药离开,外科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林琅来外科会诊室将将一个小时,她朝范西华看来,“这本一共有两个地方出了问题。这张单子的日期应该是3月15号,而不5月是25号,再就是26号有两张几乎一样的药单,你漏算了一张。” 林琅把有问题的药单摆到范西华面前,再指到具体的行列,“这两张单子上的名字、日期和药品总价都是一样的,但药方其实有区别,你看这两个是不同的药,对吧?” “对,这是给大人吃的,这是给儿童用的,”闻昭非拿起药方看过后,肯定地点头,应该是大人来看病后,给家里的孩子也带了药。 范西华没细看,把其中一张当重复登记的单据来算了。 闻昭非看向范西华,“你去药房再核对一遍这两种药的具体数目。” 这些药日常是按粒卖的,一般时候,范西华和所长都不会具体核对到颗粒,基本盒数对得上就不会有问题。 范西华来去如风,很快按林琅提供的数目,再核对了一遍药房具体剩下的药,确实是和林琅给出的新数目对上了。 林琅又拿出第二页纸给范西华看,“这本账单也有两处地方算错了,都是小数点标错的问题,两边纠正后,就能对上了。” 范西华双眸泛泪光地看林琅,“太谢谢你了,这些是给你吃的,随便拿。以后你就是我亲……咳,亲妹妹!” 闻昭非扫一眼欣喜忘形的范西华,摘了手套,牵住林琅的手,“我送你回去睡觉。” 林琅和闻昭非起身后,闻昭非再看向范西华,“这边你再看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范西华下意识点点头,他还有几分回不了神,他原计划里是给林琅两天时间帮他忙,现在……一个小时都没过去吧。 闻昭非和林琅走后,范西华忍不住又拿起算盘,按林琅给的单子,两边重复算了一遍,终于对上了。 闻昭非回来后,就对上酸不溜秋、不敢置信的范西华, “嫂子太厉害了!”范西华双目灼灼地看过来,“闻昭非,你运气也太好了吧,随便娶个娃娃亲,都能捞着这样的宝贝,不,是天才啊!” 闻昭非不得不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范西华赶紧摆摆手,“知道知道,我哪里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啊。” 闻昭非一脸不认同地看范西华,“那你告诉我,我去探亲‘娃娃亲’对象的消息是怎么传得卫生所和农场皆知的?” 闻昭非总共就告诉过范西华和所长楚建森,副主任钱国庆那里也是含糊其辞地带过,但回来农场卫生所,几乎人人都知道他是探亲娃娃亲对象去了。 “咳,”范西华心虚地挠挠头,“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和所长说着话,老钱突然从休息间里出来。” 闻昭非探亲离开的那个月,范西华也有来帮忙值夜班。 范西华和下班路过的楚建森自然而然讨论起,闻昭非此行可能有的探亲结果,钱国庆突然就从休息室里出来,接着他们的八卦问起闻昭非“娃娃亲”怎么回事儿。 再后来闻昭非自己发电报回卫生所说要结婚,这消息就彻底瞒不住了。 闻昭非其实没有怪范西华的意思,只想让范西华提高警觉,不再透露林琅给他帮忙的事情。 林琅刚随他到这人员混杂的农场来,加上时局特殊,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善待天才。 闻昭非突然问道:“钱雅莫日常是怎么称呼的你?” 范西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闻昭非在问谁,“哦,和莫大姐一样喊我范医生啊。怎么啦,对她们来说医生和药师没区别。你碰到她了?今年这么快放假吗?” 农场这边初高中基本都要到六月底七月上中旬才放暑假,范西华根本没发现钱雅莫回来了,比起钱雅莫,他更习惯花花这个小名。 “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闻昭非摆摆手,让解决了一桩大事儿的范西华回去睡觉,范西华的黑眼圈可比他这熬过一.夜的人要重多了。 范西华也不追究,脸上重新漾开笑容,“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月底请你和嫂子吃饭,这么说定了,可不许拒绝啊。” 提起林琅,闻昭非微蹙的眉尖松开,轻轻点头,“行。” 范西华带着已经解决的账本等离开,闻昭非继续手头的工作,一直到12点前,零零散散都有来看病拿药的人。 随着天气热开始,农场劳作的时长和任务都有所提升,相应地生病、受伤的人也变多了。 保洁的李红梅已经在打扫前院的几个单间空房当病房备用了。 凌晨四点半许,闻昭非到水房隔间熬药,半小时后,他先把药和药炉送回到西角房门口,再来前庭开门,又等了会儿,李红梅和胡爱国到来。 闻昭非和他们打过招呼,再换回常服回西角房。 房间里,闻昭非看过林琅,再轻手轻脚地到小隔间把属于他早餐的那份小笼包吃了。 片刻犹豫,闻昭非继续到卫生间冲澡洗漱再出来。 闻昭非躺到炕上不及动作,林琅寻着热源自己钻到他的怀里,“三哥……” “是我,我回来了,我们继续睡,”闻昭非抱住人,又亲了亲林琅的额头,在林琅重新睡安稳后,他也很快跟着陷入黑甜的梦乡。 —— 林琅在快七点时才醒,和昨天一样,她醒来时闻昭非就已经在她身边安睡着。 闻昭非那双桃花眼闭上后没了摄人心魄的气势,却一样赏心悦目。 林琅饶有兴致地数一遍闻昭非的眼睫毛,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披上针织衫外套前,她重新俯身轻轻地在闻昭非眉间一吻,“早安。” 林琅换好衣服,就来打开西角房的门,门对面的墙角边放着两瓶牛奶,墙壁挂钩的篮子里没有另外一起送来的肉或水果。 林琅带着牛奶回房,进到小隔间,再轻轻关上小隔间的门。她先后热了小笼包和药汁,都在小隔间里解决。 反胃的感觉汹汹上涌,林琅皱着脸飞速回来爬上炕,拉开闻昭非的手,轻轻松松钻回他的怀里。 闻昭非抬起手下意识在林琅后背抚了抚,再将人抱紧继续睡。 林琅前半夜也没睡好,等胃里难受的劲儿过去了,也继续跟着闻昭非睡回笼觉。 上午十点许,林琅醒来继续坐炕边拿书看,记些笔记,方便她一起拿去问范西华。 小隔间未关起气窗外不时传来前院病人、家属和卫生所医生护士们走动说话的声音,但西角房单间里只有极轻微的书本翻页和写字声。 闻昭非意识渐渐清醒,这回他不用看手表就知道自己又睡了很久很沉的一觉。 闻昭非睁开眼睛,适应房间内的光线后,最先入眼的就是林琅坐得端正笔直的背影。 闻昭非缓慢坐起来,有意制造出点儿动静,等林琅转头时,他才伸手将林琅抱住,依旧带着哑色的声音问道:“饿了没有?” 林琅就在闻昭非怀里侧过身来,轻轻摇头,“没,你呢,你饿了没有?” “我也还好,”闻昭非睡前吃了东西,这会儿睡饱自然醒的,精神和感知都在快速恢复中,暂时还没感觉到饿。 “早上都做什么了?”闻昭非继续问,林琅很乐意和他分享这些,他也有兴趣知道。 “我吃了早饭和药,就来陪你睡回笼觉到十点才起,看了会儿书就到现在了,”林琅笑眯眯地告诉闻昭非,对比之前在小宁村割猪草的日子,现在她想睡就睡,想看书就看书,再轻松自由不过了。 “所长告诉西华明年四区卫生所落成,才会大批招人,给我们的时间很宽裕。西华和师母都会帮我们,现阶段你要以养身体为重。” 闻昭非半点儿不担心林琅懈怠、考不上,他只担心林琅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太用功,熬坏了眼睛和身体。 “那、那能看完这本再定计划,放慢进度吗?”林琅无法不答应闻昭非,但这本书就剩了十来页就背完了,不继续搞完,她也难受啊。 闻昭非轻轻揉了揉林琅的脸颊,“当然可以。” “我们下午几点出发去师母家?”林琅又问道。 “四点。太早过去,老师和师母都不在家。”闻昭非告知和解释道。 “唔,够了,”林琅这么说着,却是转回身去更专注地继续看书。 她要在下午出发前把这本书搞定,这样她就不用到老师师母家里了,还挂心这本她没看完的书。 闻昭非隐约明白了点儿什么,浅浅一笑,他起来去卫生间里洗漱,再出来给林琅泡一杯红糖水,他坐一边喝光牛奶,才去小隔间厨房煮午饭。 “哎呀,我早上是不是忘记去买菜了!” 林琅小跑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就没想起来需要去农场供销社买菜这件事儿,平时她醒来时闻昭非已经把菜买好了。 昨儿她看家里剩下的蔬菜很多,也没多想就带去后院找顾丽珍。今天一样没想起来,她需要早上去买菜。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0节 “我前天一起买够了,不用你去。这点儿菜我们吃完,刚好去老师师母家,你买了放到后天就不够新鲜了。” 闻昭非起身揉揉林琅满是愧疚的小脸,低声哄道:“是我忘记和你说不用买菜。” 闻昭非这么说,林琅就这么信了。 “那下次需要我买菜,你就告诉我,来得及我找所长夫人和罗姐姐她们一起去,”大概就是需要五点半左右起床,六点前赶着和她们一起去。 这是婚宴那晚,林琅从后院家属们那里知道的,农场供销社只有一家,去晚了就什么都没得买了。 “好,”闻昭非点点头。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一般不会让林琅赶那么早去挤供销社。有冯海倩她们帮忙还好,没有的话,林琅很大概率只能捡别人剩下的买。 林琅直接坐小隔间的矮凳上继续背书,闻昭非有条不紊地煮午饭,他也不全是哄林琅,家里剩下的菜确实够他们午饭再吃一顿。 午饭后,林琅在西角房里抓紧时间背书,闻昭非到西侧院那边看看进度,回来他又到前院去找所长楚建森说了,他和林琅下午出发去老师师母家住一晚的事情。 以防所里遇到特殊情况,他们要找他找不到人。 下午两点半,林琅提前半小时背完书,又去卫生间里洗头洗澡穿上她第二新的长裙,随后她继续挑挑拣拣要带去送给寇君君的东西。 林琅转身看向敲了门再开门进来的闻昭非,“三哥,我们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布,这捆送去给老师师母怎样?” 深蓝色的这捆布,给赵信衡、寇君君做衣服都很合适,大概两人分别做两套还会有剩下的。 林琅在京城供销社买这么多布是把新房子窗帘等消耗一同算上了,来了之后她发现不大用的上,这里的窗户普遍偏小,和她认知里的不大一样。 再就是卫生所里人来人往,也不适合把好布直接做成窗帘。 “你做主就好,你送什么,老师师母都会很喜欢的。” 闻昭非无不可地点头,看去被林琅搬出来一同挑选的另三捆,再问道,“你想要哪个颜色的抱枕?” “师母家里有台二手缝纫机,我会用,这两天就能把抱枕,垫子那些给你做出来,”这也是闻昭非要带林琅去老师师母家的重要目的之一。 闻昭非日常空闲时间不多,纯粹靠手缝,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给林琅把抱枕、靠垫和坐垫等做好。 有缝纫机就不一样,他休息日结束前就能给林琅全弄好。 林琅心里早就有决定了,“我要红色的!” 林琅以前的抱枕就是红色的,再就是日常穿红色有些惹眼,她有一条红裙子就够了,但在家里用这种颜色的坐垫抱枕却不妨碍。 林琅说着话,就满脸欢喜地来抱闻昭非,“谢谢三哥。” 闻昭非不提,林琅都不好意思催闻昭非。 “缝纫机我只会画图,做不成漂亮衣裳,”林琅满是崇拜地看闻昭非,她也按原主记忆试图用姥姥缝纫机弄点头花什么的,然而她做出来的成品连供销社里卖的最普通的都不如。 一番鼓捣的最后,林琅只是简单将缝纫机保养一下,就继续让它闲置了。 林琅在现代的姥姥家里也有一台古董缝纫机,小九岁的林琅还曾经试图拆开看过,又因为力气太小、知识储备不够等原因,差点儿把古董缝纫机弄坏。 所幸邻居里有一个很会修这些老物件的爷爷,帮着当时的林琅一起将半拆开的古董缝纫机还原了。 闻昭非闻言摸摸林琅的脑袋,真心道,“佩佩能画图也很厉害。” “这是……铃兰花吗?” 闻昭非指着林琅裙子领口的绣花询问,抱枕靠垫做好后,他后续可以在有空闲时,给它们添点儿花样,首选自然是林琅喜欢的。 “对,姥姥给绣的,我衣服上的绣花基本都是它,很可爱对不对?” 林琅笑眯眯地问闻昭非,目前为止林琅只在图片上见过铃兰花,但并不影响林琅从心底里喜欢它。 “嗯,和佩佩一样可爱,”闻昭非认同地点点头,再低咳一声道:“我去洗澡换衣服。” 闻昭非不敢多看被他逗得面颊绯红的林琅,说完就转身去拿衣服冲澡。 现在家里很多时候林琅洗澡比他都勤,闻昭非也不再压抑本性,想洗就洗。 快要四点时,闻昭非背上一竹筐的东西,带着林琅从西侧门出去,往农场老区的大平原走去。 “我们先去一区卫生所找师母,人不多的话,我们等她下班一起回家,人多的话,我们拿了钥匙先过去。” 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明,“时间很宽裕,走累了我们就歇会儿。” 林琅抬起脸朝闻昭非弯眸一笑,“知道啦,闻叔叔。” 闻昭非被林琅的笑晃了眼睛,又被林琅的话小小噎了一下,轻轻叹气道,“调皮。” “我喊你三哥,别人要误会我是你妹妹,”林琅很不服气,她明明脸型、眼睛到身高都和闻昭非很不一样。 “那就喊我名字,”闻昭非也不喜欢别人这样误会,当初他让林琅喊他三哥,是他们还没结婚领证,林琅算是世交爷爷家的妹妹,喊三哥合适。 闻昭非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林琅喊,不再提这个话题。 走了有半小时,闻昭非主动拉着林琅停下来,放下竹筐,他把竹筐里的水壶递给林琅,“喝一点儿,还有二十分左右路就到了。” 林琅喝水后,往前后左右看一圈,就抱住闻昭非的腰、靠着他休息,“再给我靠一会儿。” “好,”闻昭非拍拍林琅的背顺气,他就是有意挑这个没人地方给林琅歇息喝喝水的。 “我感觉我身体比之前好很多了,走这么久才感觉到一点儿累。” 林琅的话不算夸张,她刚穿书来的时候,那真的是体力废渣,稍微走快点儿都要又喘又咳好久,干活累了容易晕倒不说,还总是胸闷头疼。 “嗯,还要继续养。还想喝水吗?”闻昭非摘掉林琅的帽子,给她扇扇风。 林琅抬起脸对闻昭非弯眸一笑,双手放开闻昭非站好,点点头,“好呀。” 林琅又继续喝两口,再把水壶递给闻昭非,“你也喝,我已经喝够了。” 闻昭非接过水壶也喝了一大口,水壶放回脚边的竹筐,他继续给林琅扇风,等林琅脸上因为走累而有的红晕褪下去大半,他们才重新启程。 一区农场卫生所前院门外,不远处的老松树下,闻昭非和林琅再次停下歇息。 闻昭非沉吟片刻,放下竹筐,再和林琅低语道,“我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接你。” 如果寇君君的会诊室不忙,他来接林琅进来等,如果忙得走不开,他拿了钥匙也会很快出来。 闻昭非突然想到他上次来卫生所找寇君君被众人围观的场景,就不太想直接带林琅进去。 林琅也觉得带这么多东西进卫生所不太好,他们可没准备礼物分给寇君君的同事们,摆摆手让闻昭非进去,“我等你,哪儿也不去,你放心。” 闻昭非仔细一想确实不用那般不放心,轻轻一点头,他快步往卫生所走去。 林琅摘掉帽子自己扇风,她感觉她和闻昭非的澡都白洗了,在卫生所里待着没觉得这么热,这出来一走动就热得难受。 “林同志?真的是你啊,我差点以为看错人了,”沈晖满目惊喜和惊.艳地走来。 农场知青办给沈晖安排的宿舍就在一区卫生所附近,但往日他是不往卫生所前门过的,今儿心血来潮想找寇君君说说话,就给他碰到了闻昭非的新婚妻子林琅。 林琅拿帽子扇风的动作一顿,沈晖找她搭讪的这一幕怎么想怎么熟悉,唔……有两回小宁村知青贺永明搭讪她时,也是这么开头的。 当时林琅是一副避之不及的不耐烦态度,现在也是,她面色很快冷淡下来,只一点头,“你好。” 沈晖却没感觉到林琅的冷淡,他拉了拉袖子,露出右手腕上的手表看看时间,“这个时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昭非也太放心你一个人了。” “农场这边有不少犯错被送来的,不乏作奸犯科之辈。我在知青办,你要是遇到麻烦不好解决,可以来找我。” 沈晖上次就对林琅惊鸿一现的脸蛋很是惊.艳,这回细看更觉这样的美人不该耽误在农场里,他继续自说自话:“悄悄告诉你,可不能别人说啊。现在有门路的知青已经能回城了,我家里也在替我活动了。” 林琅没忍住又往一侧挪开两步,“恭喜你。” “另外,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儿,我丈夫能照顾好我,”林琅略带奇异的目光看这个人,已经有七八分确定这人是莫名其妙跑来勾搭她。 她脸上难道贴着“水性杨花”“容易出.轨”的标签吗! 林琅很生气,但教养让她不会随意对着一个不熟,且对她另有所图的高大男人表露生气。 林琅盯着卫生所门口,在看到闻昭非和寇君君一同出来时,她无意识紧绷的面色有所缓解,再无顾忌地朝他们小跑去。 “三哥!师母!” 闻昭非伸手接住面有惊色的林琅,再看去老松树下的沈晖,眼神无法克制地带出冷戾的味道。 沈晖没想到闻昭非出现得这么快,他面色悻悻地拉好袖子,再看来时,闻昭非已经移开目光看回林琅了。 沈晖抬起脚步,却隐隐听到林琅在学他的话,正一字不落地告诉闻昭非和寇君君中,他的脚步默默收回,神情万分尴尬。 沈晖虽然有撬墙角的想法,但林琅的反应绝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一般女人就是察觉也不会轻易和自己丈夫说,就不怕真的被误会出墙嘛。 沈晖不敢再看闻昭非或寇君君的目光,转身快步走了。 寇君君已经从闻昭非怀里揽过林琅,心疼地拍拍林琅的后背,“师母和你三哥在,佩佩不怕。” 林琅没感觉自己害怕,她觉得自己是被气的。 “……这人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怕他偷我们东西,我早就不耐烦听他说话啦,”林琅已经单方面确定沈晖人品有很大问题,当然会担心沈晖可能在她跑开后,顺手偷走他们的东西。 “这些东西哪有你重要,下次别忍着,看你三哥都心疼成什么样子了,”寇君君挽住林琅的手,再在不知何时低着眸光的闻昭非肩上拍了拍,闻昭非一贯比她家那小子要多思多虑,她怕闻昭非又将过错归咎于自己。 闻昭非抬眸朝林琅和寇君君点了点头,“师母说的有道理,再有……类似的事情,佩佩一定要以自身为重。” 林琅乖乖应了好。 寇君君再看去老松树下,沈晖早就跑了,她挽着林琅的手往前走去,“和师母回家。” 闻昭非快步走去,将竹筐重新背起,再走到林琅和寇君君身后。 林琅几次回头看人,闻昭非的面色不见任何异样,还能朝林琅安抚一笑。 寇君君拍拍林琅的手,林琅专心走路不总想回头了,她在寇君君耳朵低声问道,“师母,我三哥是生气了吗?” “怎么会,”寇君君肯定地给林琅摇头,闻昭非绝无可能对林琅生气,就算有生气也更多是气自己和沈晖。 林琅闻言轻轻一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和寇君君说说她这几天在卫生所的日常,很快来到田埂边的石头院子前。 “老赵这几日忙些要六点后才回来,”寇君君说着话,拿出钥匙来把门开了。 林琅转身抬眸对上闻昭非的目光,浅浅一笑,她伸出手来牵住闻昭非的一边手,闻昭非下意识回握住了。 但林琅余光一瞄到寇君君,又立刻撒开闻昭非的手。 寇君君先进院门,再回头看来,“快进来。这里你三哥熟,有什么需要就喊他。我去料理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寇君君自己倒挺想热情招待林琅的,但一看就知林琅更愿意黏着闻昭非。 “您去吧,”闻昭非点点头,他放下竹筐后,又将林琅撒开的手牵回来了,“我带你去洗个脸。” 林琅点点头,再朝寇君君笑道:“师母先歇着,我和三哥很快回来帮您。” “我不急,你们快去吧,”寇君君上了一天班回来,要料理的也就是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哪里用林琅闻昭非帮忙做什么。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1节 第30章 (5000收藏加更) 闻昭非从竹筐取出放着他和林琅换洗衣物和日用品的背包背到身上,再将林琅拉到小院屋后的浴房里,他们打水洗脸洗手。 闻昭非把林琅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浴房的架子上,“你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不等闻昭非抬步离开,林琅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还害怕吗?” 闻昭非收回脚步,立刻转身回来将林琅回抱住,他眼底无法抑制地涌现心疼、愧疚等情绪。 林琅抬眸看来,眼里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和明朗,她看着闻昭非的眼睛,语气肯定且坚定地道:“和你没关系,是那个人有问题。” 沈晖有意无意地炫富,“引.诱”已婚妇女,人品问题太大了! “再有类似情况,我一定跑,我现在能跑很久了,”林琅收起那点儿气愤,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再郑重保证。 林琅在小宁村被堵,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跑,是身体跑不了多久,不得不被迫听一些搭讪。 闻昭非来小宁村的那天傍晚,是林琅第一次成功跑掉。能跑一次,就能跑很多次。 可能一路过来火车上的嗜睡休养,可能这几日喝的药已经起效,再有闻昭非婚后无微不至的照顾,林琅真实地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很多。 这次是林琅能走没走,要看东西外,也是觉得危险不大。 闻昭非就是几十米外的卫生所里,老松树周围都是房子,她高声喊一句,不说卫生所里的人可能听到,就是邻近居民也肯定会出来看看。 再就是林琅已知沈晖在农场有正式工作,多少要顾及自己的体面,最多也就如今天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三哥可以生那个人的气,也可以小小得气我一下下,但不要气自己,好吗?”林琅从寇君君那里稍加求证,就知道闻昭非是在自责。 但这事儿实事求是地说,和闻昭非的关系最小。 沈晖人品有问题,林琅能跑没跑,闻昭非娶的是已经成年的妻子,又不是需要人时刻看着的幼儿。 “好,”闻昭非无法不应,他的声音里带出些许哑色,“我没生佩佩的气。”他的确是在自责。在林琅朝他跑来时,还有那止不住的心慌和懊悔滋生。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指腹轻轻抚过林琅的眉骨和眼角,低头,他轻柔中又带着些许急切地吻上林琅的唇。 林琅疑惑地眨眨眼睛后没有拒绝,她配合着努力踮脚和仰头,又给闻昭非搂着腰抱起到几步外浴房置物架上。 突然变换的姿势,让林琅下意识瞪圆眼睛,再抬脚勾紧了闻昭非,“我们……唔。” 闻昭非的吻重新落下,他的意志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溃不成军。 林琅的疑惑和不安悉数消融在闻昭非极度热情,但依旧带有淡淡克制味道的吻里。 汹汹涌现的情感和理性持续拉扯,闻昭非的呼吸持续变得浓重起来。 在林琅又一次忍不住发出似哭似泣的呜咽声时,闻昭非强制自己退出来,抵着林琅的额头,努力调整呼吸。 “三、三哥……”林琅喊人的尾音里带出颤色,像被浇了热水的思绪依旧没想明白她和闻昭非怎么就吻得难解难分了呢。 “我在,”闻昭非应声后,再捧起林琅的脸仔细看。 双颊酡红,唇色红艳饱.满像熟透了的草莓,细密的睫毛上沾了星点儿泪花,黝黑的杏眸里是浓郁、不知掩饰的情愫。 闻昭非看到的林琅动.情又诱.人,却不知他自己也是如此,偏浅的棕眸专注又温柔,眼角微红,平日里偏白的面色覆上了一层薄红,泪痣也格外有存在感。 林琅被蛊惑得心跳加快,本能得认为自己应该感觉到害羞,但又涌现一股奇异的冲动,很想很想舔一下闻昭非左眼下的泪痣。 “呜……”林琅感觉自己是个变.态! “佩佩不怕,”闻昭非轻柔地吻了吻林琅的额头、眼睛、脸颊和鼻尖,却不敢再碰林琅的唇。 “不、不怕……但是我好像、好像走不了路。”林琅没觉得害怕,只觉得自己从想法到身体都很奇怪。 闻昭非稍微碰她两下,她都要全身轻颤一遍,别说走路,她感觉自己一下地就要直接瘫到地上。 林琅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了,她没听说借个吻就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体格外差吗。 闻昭非弯了弯眼睛,林琅的坦白让他心热莫名,也倍加珍惜,他低声安抚道:“我抱你走。” 闻昭非继续安抚性地贴了贴林琅的脸颊,再换个手势将林琅拦腰抱着走。几步回到浴房门口,闻昭非用脚勾开浴房虚掩着的门。 在被屋外的天光照到前,林琅下意识双手捂脸,埋回闻昭非颈侧,呈现究极鸵鸟状。 她居然在老师师母家里和闻昭非接吻,林琅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闻昭非在林琅耳边轻轻道,“不怕。” 林琅呜呜应两声还是没放开手,闻昭非抱着林琅从堂屋后门进到一个房间。 坐到椅子上,闻昭非也没放下林琅,右手持续地给林琅拍抚后背和说话,“这里是老师师母给我们准备的房间,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闻昭非继续转移林琅害羞到无地自容的那部分情绪,“一会儿我去把师母的缝纫机搬到房间里来。你的图纸带来了吗?” “带了,我画了好几套,你看哪个好做就做哪个,我不挑的!” 说起正事儿,林琅终于放下手,目光偷偷打量一遍屋子,只有她和闻昭非在,门和窗户都关着。 悄悄松口气,林琅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种要被热化了的感觉终于有褪下去的趋势,“我一定好好喝药,养身体。” 不能再随便一个吻,人就和残废了一样,太丢人了。 不久前的经历已经给林琅划到人生黑历史里去了。 闻昭非不知林琅都想了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林琅有决心这样做总是好事儿,他没有多说。 “哎呀,我们是不是要出去帮师母啦?” 林琅渐渐没那么害羞了,一直记挂的事情自然想起来了。 她拉闻昭非的手只是想单独和他说说话,就去给师母帮忙做点儿家务活什么的,万万没想到…… 闻昭非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林琅,而是又捧起林琅的脸仔细看了看,唇色和面色依旧有些异样的红,其他看不出异样了。 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悄声道:“我们再去洗个脸吧,我还要换衣服。” “好,”闻昭非弯眸一笑,在林琅眉心轻轻一吻。 闻昭非牵着林琅出房间回浴房重新打水洗脸和换衣服,随后林琅帮忙擦擦桌子,闻昭非将厨房里外打扫一遍。 寇君君回房间换了衣服就出门找邻居们换些肉菜,等她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尘不染的厨房和堂屋。 她忍不住横一眼闻昭非,他自己看不过眼干活就算了,哪里能带着第一次上门来的林琅一起做,“瞧把你能的!” 闻昭非低头,他也不想如此,但林琅拉着他的手,眼神巴巴地看来,他立刻就消融了意志,让林琅帮忙擦擦桌子。 林琅走来挽住寇君君的手,岔开话题,“师母都买什么好吃的啦?今儿我和三哥都能尝尝您的手艺了,一定很好吃。” 林琅在京城时就从闻昭非那里知道寇君君很会做药膳,他们带来的礼物里就有京城才能买全的药膳药材,绝大多数都是给寇君君买的。 赵信衡每日田间劳动,体能消耗大,寇君君不时就会煮一些药膳给他补补,每回闻昭非来看他们,也被她要求着吃一些。 “一只小母鸡,师母给我们佩佩煮,”寇君君重新露出笑模样,又忍不住摸了摸林琅的脸,再一个隐晦的眼神看去闻昭非。 闻昭非面不改色,依旧当寇君君什么都没发现。 随后,闻昭非再帮忙寇君君处理好食材,就给寇君君赶出厨房,让他带林琅到院子周边转转。 赵家小院周边住的都是和同赵信衡类似经历,被下放来的前学者、前教授们,他们或许性格、行事迥异常人,但没有人品方面的大问题。 农场里也的确有沈晖所说的“作奸犯科”之辈,但他们可没有赵信衡这些人自由,去上个厕所都需要和看管人员报备。 或有耐不住本性、惹事儿的,连农场改造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经历过关禁闭的人,都会倍加珍惜农场劳作放风的时间。 闻昭非手里提着半袋糖,带着林琅挨家挨户敲门拜访,天色渐晚,劳作田地近的都回来得差不多了。 不同于卫生所周边热情、爱寒暄的邻居们,这边的邻居收下糖,认个人,再道个恭喜就双方默契地结束谈话,闻昭非带林琅往下一家去了。 “老师和隔壁的简老还没回,明天我再带你来……他们回来了。” 闻昭非和林琅走一圈要从小院后门回去,又远远看到林道入口一同下工回来的赵信衡和邻居老教授简帛。 “老师,简老,”闻昭非微微躬身问好后,再给简帛和林琅互相介绍,“简老曾是姥爷、爷爷和韩爷爷的同事,佩佩叫简爷爷。” “简爷爷好,老师好。” 林琅按闻昭非说的和俩人问了好,在简帛眼神里带出少许困惑和追思时,她主动说明,“我姥爷是林尧青,您还记得他吗?” “怎么记不得,我和他同一个办公室。难怪我瞧着是有两分眼熟。你姥爷还好吗?怎么放心你嫁到这儿来?”简帛记忆里的林尧青宠妻如命,把唯一的女儿宠上天,按这调性不可能不宠外孙女儿。 “咳,”赵信衡低咳一声,他只和简帛提了一嘴闻昭非结婚了,结婚对象的信息却没透露多少。 简帛一贯不爱往人堆里凑,连近来农场热传八卦里闻昭非娶了“娃娃亲”对象的消息都不太知道。 “我姥爷姥姥去世了。我姥姥也说我的眼睛像我姥爷,”林琅能感觉简帛的问话是出于纯粹的疑惑,而非故意揭伤口。 如今林琅也不再避讳提起姥爷姥姥,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 “这样啊,”简帛的疑惑没有了,情绪可见地低落下来。 “姥姥让我好好活着,替他们多看看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好的!”林琅朝简帛浅浅一笑,语气坚定地告知。 “瞧我,都要入土的岁数了,还要小丫头安慰我。放心,简爷爷还没亲眼看够这个世界,”简帛朝林琅安抚一笑,他看去闻昭非。 闻昭非立刻意会,“我会好好待林琅,您看着便是。” 闻昭非一开始确实不知,现在也明白林家俩老留给林琅的余荫,绝不仅是京城闻家。即便是到这东北农场来,也能叫林琅遇到林尧青的故友。 但闻昭非自问他对林琅好,并非出于这些,是林琅本身就值得他好好对待,他也是发自内心想对林琅好。 “这是给您的喜糖。等您有空,我去您家里玩,行吗?”林琅从闻昭非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递给简帛,脸上笑容又乖巧又讨喜。 林琅还挺想知道她姥爷姥姥年轻时候的事情,之前在京城待的时间太短,都没机会和闻老爷子多问,这会儿却又遇到她姥爷的前同事了。 “行,想来就来,”简帛接下糖,消瘦却显精神的农夫脸上露出浅笑,“天色不早,我回了。” 简帛不给赵信衡和闻昭非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机会,摆摆手,就走进自家后门。 “简老就是这个性子。佩佩,昭非,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晚上能家里住一晚吧?”赵信衡下工后又和简帛到防风林转了转,不然能更早些回来。 “我和佩佩明天下午再回,我们找了师母一起回来的,”闻昭非说着话,接过赵信衡背上的麻袋、锄头等。 “您和简爷爷怎么从那边回来?”林琅好奇地问起来,闻昭非明明告诉她,赵信衡日常上工的地方是小院前门那片开阔的水稻田。 赵信衡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但还是下意识往四周看看,他们进到家里后院,他才指了指闻昭非背着的麻袋。 “我找简老做了几个小玩意儿放林子里,下工后去瞧瞧,还真给套到好东西了。记得一会儿和你们师母说是买来的。” 赵信衡原本还想明儿早点儿下工去给林琅闻昭非送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2节 林琅不明所以,闻昭非却冷了面色,不赞同地看赵信衡,“您要是缺钱缺票,我来想办法,这边山里有野猪、有大虫还有熊瞎子。” 他们这个农场边上就是林场,林场又靠近荒无人烟的山岭,说有大虫是真的,就去年还有人被咬伤送到卫生所来。 因为受伤太过严重,无法等到县里治疗,还是楚建森拍板决定让闻昭非主刀,他和钱国庆辅助,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没深入,放了东西就走。行了,以后不去了,”赵信衡受不了闻昭非的眼神,声音也压得很低。 他清楚闻昭非这关过不了,寇君君铁定知道。 “佩佩不要学,以身犯险,再愚蠢不过了,”闻昭非看回林琅,面色和语气都有和缓,但眼神却很坚定。 农场各生产队都有诸多血案摆着,林琅姥爷也是在小宁村后山出了意外,可见很多时候不是小心、没深入就能幸免,意外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了,”林琅乖乖应话,耷拉着肩膀,她也感觉自己中招了。她之前就感觉到沈晖不怀好意,但也没跑。 闻昭非眸光一闪,后悔自己话里带上林琅了,也不管赵信衡那“无地自容”的神情,他将林琅拉到边上,低声哄话,“佩佩很乖,是三哥说重了。” “三哥说的很对,我会记住教训的,”林琅轻轻摇头,再次给出自己的保证。 他们边上的赵信衡愈发无地自容了,他连忙跟着应声,“知道,知道。我也记住了。” 已经碎了一地的老师威严不要也罢,赵信衡已经看到寇君君从堂屋后门往这里走来了。 “怎么都杵着,还不去冲澡准备吃饭?”寇君君横一眼赵信衡,又看向林琅和闻昭非,语气立刻有了变化,“我们先喝甜汤,边喝边等他。” 寇君君估计让林琅和闻昭非先吃,他们也不愿意,不如先喝点她特意给林琅煮的甜汤。 “佩佩和师母去,我帮老师把东西放一下,”闻昭非朝林琅轻轻点头,他还要处理背上麻袋里的东西。 已经带回来了,也不能丢,这些肉无论在哪儿都是稀罕物,浪费不得。 寇君君没想太多,她拉着林琅先进堂屋里。 一盏煤油灯,两根蜡烛,将堂屋照得通明。农场目前只有卫生所和场办的几处院子通了电。 电灯有电灯的好,点煤油灯和蜡烛,也有它带来的特殊氛围感。 林琅喝着红枣枸杞银耳甜汤,幸福地眯起眼睛,她看向寇君君,很是感动地道:“谢谢师母,真的很好喝!您也一起喝。” “好,”寇君君应声,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愈发好了,她轻声问道,“这几天的药喝得来吗?” 林琅点头,“嗯。还有四天就喝完了,三哥帮我把药带上了。师母放心,我不怕……唔,我不讳疾忌医。” 林琅把不怕喝药的话咽回去,她还是有点儿怕喝中药的,特别是这几日喝的药,那强烈的反胃感着实折磨人。 “这甜汤厨房里还有半盅,留着晚上给你喝药后顺口喝,”寇君君安抚性地揉揉林琅的头发,又自然地牵起林琅的手放到案几边把脉,沉吟几许,她放开林琅的手。 “喝吧,没大事儿,”寇君君肯定地和林琅点头,林琅的弱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曾经养好了,近来又复发,但到底比从小弱到大的要好。 “师母知道哪种运动适合我现在练的吗?跳绳行吗?”林琅问寇君君的同时自己也积极地想用锻炼来配合治疗,不挑场地、时间,随时能锻炼的就是跳绳了。 “跳绳啊,可以,先五个十个地来,别累着就行,让你三哥监督你。”寇君君一思量,林琅日常适量运动确实比一直躺着坐着要好。 “监督什么?”闻昭非走进来,他只听到寇君君最后说的那句话。 寇君君重复一遍,再叮嘱道:“刚开始的十天半个月要格外注意强度。你看着,我放心些。” “晚点去找你老师,让他给你讲解一下怎么按摩。” 寇君君一觉得运动对林琅好,就想着怎么让林琅坚持更久些,让闻昭非监督不够,还要闻昭非学会怎么帮林琅运动后适当放松和按摩。 “好,”闻昭非点了点头,他和寇君君商量着把事情定下来了。 林琅倒是想给他们补充点儿她从现代网络获取的健身知识,却发现作为医生的寇君君和闻昭非远比只是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她要懂。 赵信衡很快冲了澡到堂屋来,闻昭非和寇君君到厨房端来饭菜,在晚上七点前,他们吃上饭。 林琅还在吃药,有药性冲突的忧虑,寇君君今晚煮的药膳更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只添加了少量温补不相冲的药材,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林琅吃饱喝足还坐在饭桌前,陪寇君君聊聊关于养生的话题,听赵信衡说起农场田地的事儿,再不时和闻昭非说说小话。 等负责扫光所有剩菜的赵信衡吃完,寇君君拉起林琅的手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带佩佩去说会儿话。” 在赵家里,寇君君偶尔煮点儿药膳,这之外的事情是不需她经手的,还在京城时,家里有请阿姨帮忙,来了农场,赵信衡很自觉就接过所有事情。 闻昭非点点头,目光尾随林琅和寇君君的背影不见才收回。 赵信衡一样收回目光后,压低声音询问:“没说吧?都处理好了吗?” “没说,”闻昭非也不揭穿赵信衡的明知故问,“但您必须记住没有下一次。” 赵信衡摆摆手,“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简老做这些玩意儿有点儿意思,跟着弄一弄。你放心,我也会劝着点儿简老。” 但要像闻昭非约束他这样约束简老,别说他做不到,简老在京城“断绝关系”的儿孙们也做不到。 闻昭非点点头,起来收拾碗筷回厨房。 一般时候闻昭非休息日过来吃饭,赵信衡可以短暂放假一天,全交给闻昭非,但今儿他不好直接跟着媳妇回房,便还是一起干了。 赵信衡一边收碗筷一边思量道:“你们那边一个小房间……要不就让佩佩住这里,我看你师母可喜欢她了。” 赵信衡当然也能理解闻昭非新婚,不想和媳妇分开的想法,又给出他折中的意见。 “简老自己弄了个自行车出来,我骑过两回,还能用。我去借来给你用段时间,你不值夜班的时候,骑自行车上下班就是。” 简老搞自行车主要是手痒,弄好后基本都是赵信衡等几个好友邻居们借着用,但大家日常基本都要上田地劳作,除非是有急事儿赶去明水镇,才会和他借自行车。 绝大多数时候,那辆自行车都闲置着。很不巧闻昭非婚宴那日,简老家的自行车被借去明水镇,他就没和简老特意借。 闻昭非想了想道,“我考虑考虑,再回复您。”他主要是要询问林琅的意见。 赵信衡无不可地点点头,“行啊。只要你们不瞎客气、老怕麻烦我们就行。” 寇君君单独带林琅回房间是要给林琅量尺寸,她不知林琅和闻昭非已经在京城买好了冬衣,怕林琅带来的衣服不好过冬。 林琅说明后,寇君君还是坚持给林琅量了尺寸。 “那师母就不做冬衣了,用缝纫机给你做两件夏装穿。放心,不麻烦,你别嫌弃师母手艺一般就行,”寇君君已经看到闻昭非和林琅送来家里的大捆蓝布,只目测就够给他们所有人都做一身衣服了。 “哪里会!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要如何回报您了,”林琅满眼感动地看寇君君,在寇君君身上感受到类似姥姥给她的温暖。 有些久违,有些突然,莫名就在眼中带出些许泪花,眨都眨不会去。 “乖啊,师母可喜欢我们佩佩,给你做衣服,师母也高兴,”寇君君愈发心怜地把林琅揽到怀里。 寇君君有一米七的身高,揽着林琅丝毫不违和,林琅也喜欢这软乎乎的怀抱。 洗了碗,打扫好厨房和堂屋的闻昭非来敲门,看到的就是寇君君和林琅亲如母女的情形。 “我和您借用一下缝纫机,做点儿东西,”闻昭非低声说着,目光扫过林琅,视线在林琅眼睛上短暂停留。 闻昭非自然不会怀疑寇君君欺负哭林琅,猜测大抵还是林琅想起姥姥姥爷才哭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从心底里感觉到心疼。 寇君君一思量,她还真没打算在今晚就给林琅闻昭非把衣服做出来,她得去了解一下现在年轻女郎流行的款式才行,点点头,“你用吧。” 寇君君看去林琅,林琅已经双眸发亮地看着闻昭非,在闻昭非来搬缝纫机时,她试图搭把手,又给寇君君揽回来。 “重得很,让昭非和他老师折腾,我们女人不做这种活儿。”寇君君仔细给林琅叮嘱,心中愈发怜惜林琅在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后吃苦了。 “哦,我明白了,”林琅只是下意识地动作,事实是她想帮也没力气帮。 赵信衡进来和闻昭非搭把手,把分量不轻的缝纫机搬到闻昭非和林琅的客房里去。 闻昭非继续清理缝纫机,林琅先去洗头洗澡,寇君君去厨房给林琅熬药。赵信衡提着两个水桶去小院百米外的公用水井挑水。 “您去洗漱休息吧,我端回房给佩佩喝。” 闻昭非清理好缝纫机后,就到浴房外守着林琅出来,把她带回客卧去,再到厨房来,寇君君熬好了药外,还把甜汤也重新温了温。 “行,那换我先洗澡,”寇君君不和闻昭非抢喂药的活儿,眉眼带笑地看闻昭非端走药汁和甜汤。 客卧里,林琅抹着小罐、没用完的雪花霜,她看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闻昭非,莹白如玉的小脸立刻露出笑容,“三哥。” 林琅又下意识皱起鼻子,和闻昭非一起进来的,还有味道难闻的药。 闻昭非放下端盘,走来揉揉林琅的头发道:“还有些烫,一会儿再喝。给我看看你画的图纸。” 林琅闻言立刻去将挂起布包里的图纸拿来给闻昭非,“你挑。” 闻昭非坐到一同搬进客卧的配套椅子上,将林琅画的三套抱枕坐垫图案看一遍。 探过脑袋一同看的林琅红了脸颊,喃喃问道:“是不是……有点儿难看?” 关于抱枕,林琅很努力还原她姥姥给她做的那个大抱枕,但偏偏她能复刻看过各类精细图纸,全无法将一只自带蠢萌感的大狗狗抱枕完全还原出来。 林琅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都发挥到书法上,其它方面稍显捉襟见肘、不够用了。图纸里的大狗抱枕只有蠢,没有萌。 闻昭非嘴角微微上扬,柔声安抚道:“能看明白,就按你画的做。” 闻昭非接过林琅手里的笔,在这页纸的背后,重新画了一张尺寸图,不时询问林琅抱枕的一些细节。 十分钟后,闻昭非放下笔,走来把药和甜汤给林琅端来。 差点忘了要喝药的林琅表情一愣,再伸手来接,深吸口气,她咕噜噜喝下药汁,再皱着脸去喝闻昭非送到她嘴边的甜汤。 寇君君特意给剩下的半蛊加放了冰糖块,甜汤的效果要好过林琅之前吃的那些橘子糖。 这次喝完药,林琅的注意力不需完全集中在抵御反胃感中,自然更多感受到闻昭非的怀抱,和他不时落在她脸颊上的吻。 林琅轻颤着眼睫看来,又给闻昭非极轻的一个吻落在她下意识低下的眼睫上。 闻昭非最开始当真只想安抚林琅才这样吻她,但在林琅抬眸又微微羞涩地低眸时,傍晚在浴房有过的冲动再次浮现,且激烈程度不亚于那时。 闻昭非又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林琅带着水光的唇上。 “嘴.巴苦……”林琅低头抿唇避开可能落下的下个吻,甜汤压抑下大部分药汁的苦涩和反胃,但她嘴里依旧残留着药汁的苦味儿。 亲.吻是愉快甜蜜的事情,带上了药味儿,怎么想怎么奇怪。当然,林琅还有点儿怕又出现傍晚那接吻后、接近半残废的状态。 闻昭非眼中的心疼更甚,他轻轻抬起林琅的下巴,轻声询问:“可以吗?” 在林琅迟疑时,闻昭非低头试探性地浅吻起来,在林琅下意识回应后,他又继续温柔地扫光林琅嘴里的苦味儿。 这样的吻实在温柔,林琅忘了自己为什么想避开,她像被吻化了那般瘫在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她感觉自己随时能睡着。 “困了吗?”闻昭非继续轻抚林琅的头发询问。 林琅睁眼,轻轻点头,“嗯,还没刷牙。”主要是喝了甜汤需要重新刷牙,但她很快发现她嘴里苦味儿没了,甜味儿也没多少。 她原本就嫣红嫣红的双颊愈发红了。 闻昭非轻轻贴了贴林琅的脸颊,他将林琅抱起到床上躺着,他出门进厨房,端来水和木盆。 这个木盆日常用来打扫卫生用,林琅直接漱口到里面不妨碍。 林琅还没完全缓过来,就给抱起来塞了牙刷。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3节 林琅愣了一下,急忙坐好,认认真真刷牙,她再没有动作,闻昭非可能要帮她刷牙了。 闻昭非端走木盆又很快回来,他继续将林琅揽进怀里,“睡吧,我陪着你。” “谢谢三哥,”林琅还是忍不住和闻昭非道谢,弯眸一笑后,她往闻昭非唇上亲了亲,发自内心地道:“三哥真好。” “佩佩也很好,”闻昭非又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他也从心底里觉得和林琅结婚,三生有幸。 林琅闭上眼睛,属于闻昭非带给她安全温暖的感觉依旧,再有下午走远路的疲惫沉沉袭来,没多久,她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继续揽着林琅一直到她完全睡沉,才起身到缝纫机前的椅子坐下,他没有立刻着手开始制作,而是又精修了一遍制作图纸。 再将他们带来的红布在缝纫机上张开,先用炭笔画线,再用剪刀一一裁好,这些弄完,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同院的寇君君和赵信衡早已回房就寝,闻昭非才带上衣物到浴房冲澡洗漱。 赵信衡挑的水已经够家里人用两三天,闻昭非洗了澡、顺手洗了自己和林琅的衣服才回房。 吹灯上炕,闻昭非将林琅揽进怀里酝酿睡意,没多久,他就跟着睡着。 翌日清晨六点许,林琅醒来,快速恢复的视野里是闻昭非坐缝纫机前的背影,耳边传来哒哒的缝纫机脚踏声,眼前这一幕带给林琅极为奇妙的熟悉感。 “记忆”里的小宁村家里,这样的场景和声音几乎伴随“她”长大。在林琅的记忆里,她姥姥也爱穿自己做的衣服,也爱给林琅做些小玩意儿。 林琅曾经以为自己再无法伴随这样的声音醒来,她心中对姥姥的想念依旧,却伴随有全新的温暖将她心田溢满,让她对这已经到来的一天充满了期待。 “吵到你了吗?”闻昭非偏头看来,他想着林琅差不多快醒了,才着手调试一下缝纫机。 “没有,我睡饱了,”林琅坐起来朝几步外已经起身走来的闻昭非伸手,“抱抱。” 闻昭非坐下倾身抱住林琅,“不着急,师母和老师也刚起。” 闻昭非一贯起的早,加上他这两日作息颠倒,昨夜还和林琅一起睡了整觉。五点醒来时,精神饱.满,日常锻炼后,他也顺便把早饭煮了。 “哦,”林琅安心窝在闻昭非怀里,等身体和精神全部苏醒,再被闻昭非牵去洗漱。 “老师早,师母早,”林琅回来和赵信衡寇君君问好。 寇君君走来摸摸林琅的头发,脸上也漾开笑颜,“早,气色不错。”她睡前还担心林琅会不会认床睡不好。 赵信衡询问的目光看去闻昭非,闻昭非才恍然自己忘了问林琅要不要住老师师母这儿。 赵信衡没得到回复也不纠结,只当闻昭非和林琅还没考虑好。 早饭桌子上,寇君君问道:“你们上午是跟我去卫生所,还是随你们老师周边转转?” 四月末至今的春耕即将结束,赵信衡没之前那么忙了,他也不需要闻昭非林琅帮他干什么农活,更多是他空出时间来,带林琅闻昭非走走转转。 林琅偏头看闻昭非,闻昭非朝林琅轻轻点头。 “我们跟着老师,等中午我和三哥给您送饭,”林琅确实不太爱交际,她和闻昭非随寇君君去卫生所肯定要被围观,再就是卫生所其实不是什么适合转悠、玩耍的地方。 闻昭非跟去还能帮帮忙,她就不行了。 “好,让老赵带你们去钓鱼,”寇君君基本猜到了林琅的回复,点点头就应了。 说着话,吃过早饭,寇君君又给林琅熬了药和甜汤,才出发往一区卫生所。 “老师先去,中午我带佩佩给您送饭,您不用专程回来了,”闻昭非要用上午的时间把抱枕和坐垫套子做好,等棉花到了,收个尾就行。 “行,你上午带佩佩转转,我要下午两点后才有空,”赵信衡一想闻昭非和林琅跟他到田里能看的东西不多,这附近闻昭非也挺熟悉。 赵信衡看向林琅,脸上扬起笑容,“下午老师带你们去钓鱼。” “好呀!我听三哥说过,您钓鱼可厉害了,”林琅双眸晶亮地看赵信衡,对于即将有的钓鱼活动很感兴趣。 “哈哈,还行还行,也就比你三哥强些,”赵信衡也很喜欢林琅,但他到底是没有亲戚关系的成年男性,能表露出来的不多。 这会儿被林琅一夸,就有些忘形了。 被埋汰嫌弃的闻昭非眉眼里透出些许无奈,也不提醒赵信衡继续维护他在林琅面前摇摇欲坠的老师形象了。 赵信衡低咳一声,努力严肃了神色道:“我去准备出门,你们自便。” 在赵信衡回房换劳作穿的旧衣服时,闻昭非也带着林琅回房喝药喝甜汤。 有闻昭非温暖的拥抱和亲.吻安抚,林琅很快恢复刚起床时的活力。 她坐在房间落进晨光的炕前,一边晒太阳,一边看闻昭非踩缝纫机给她做抱枕和坐垫。 闻昭非不时偏头过来看一眼林琅,再互相对视一笑。 林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乎乎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看闻昭非看的,但她真的觉得踩缝纫机的闻昭非格外格外有魅力。 第31章 闻昭非又一次看林琅后回头,他深吸口气,强制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事情,如此他才能空出更多时间来陪林琅出去走走转转。 “我去倒水喝,”林琅和闻昭非说一声后,出房间喝水,也顺便走走散散热。 在厨房靠后院的窗边,林琅听到邻居院墙那边传来铁疙瘩拖拽的声响。 她要回客卧的脚步一顿,又返回探出脑袋瞧,再动作轻盈地蹦了两下,什么都没看到。 四周一瞄,林琅看到后院墙跟下有一个圆圆高高的石头墩子,她轻手轻脚地开了厨房后门来后院,再慢慢扒着墙站上去,正好可以露出一点儿头发,再踮踮脚就能露出眼睛来。 “啊……简爷爷!早上好!您今儿不去上工吗?” 林琅打招呼后,悄悄松口气,她还以为隔壁遭小偷了,打算瞄一眼,就去找闻昭非来帮忙。 她也听赵信衡说简老做了一辆自行车,说不好就被惦记上了。 “早上好。我和你老师的工作不太一样,今儿不去上工,”简帛瞧着墙头那边浅露的圆溜溜、水汪汪的杏眼,也不知林琅是站在什么上和他打招呼的。 他招招手,再走去把后门开了,“下来说话,小心点儿。” “好!”林琅又和简帛摆摆手,再动作小心转身回来,余光一扫,再转头看去,闻昭非已经走到后院浴房门外,正继续往她扒墙的位置走来。 林琅面色讪讪,“三哥……” “别动,”闻昭非加快脚步走来,伸手搂住林琅的腰,将人安安全全地抱下来。 林琅双手勾住闻昭非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解释,“我听到声音,以为有外人跑简爷爷家里去了,我瞧一眼就打算找你的。” 她也不能听到点儿声音就咋咋呼呼地跑去告诉闻昭非隔壁遭贼了。这不,幸好她看了,不然就真闹笑话了。 “简爷爷今儿没上工,是我误会啦。”林琅认为自己这个行为不算犯险,“这个石头好大也好稳的。” “这是师母处理药材用的。无妨,一般用之前都要好好洗,”闻昭非放下林琅,又确认一遍林琅没有受伤,稍稍提起的心才真正放回去。 也就是林琅体重轻,换个重点儿的站上去,这个石头墩一准儿要翻。闻昭非心中叹气,万万没想过这个石头墩儿会是导致林琅受伤的隐患存在。 林琅牵住闻昭非的手,轻轻摇了摇,“三哥别生气。” “别生气啦,我没受伤!”林琅再勾下闻昭非的脖子,讨好地在闻昭非唇上亲两下,又亲两下。 闻昭非再无法维持那紧绷的面色了,语气无奈应道:“嗯,不气。” 林琅赶紧转移话题道:“简爷爷给我开门了,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林琅估计隔壁的简爷爷也听到闻昭非的声音,如此就该闻昭非陪她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闻昭非轻轻点头,神情无奈地抬手揉揉林琅的头发,再又给林琅的头发抚顺回去。 随后,他们从小院后门出去,再推开简老家虚掩着的后门进来。 “佩佩听到声音,以为您家里遭贼了,这才扒墙头看一眼,”闻昭非开口解释林琅奇奇怪怪扒墙头打招呼的行为。 林琅腼腆一笑,又双眸放光地看简帛,“我听老师说您做了一辆自行车!您好厉害呀,您今儿是又要做什么吗?” 林琅眼中难掩兴趣,她也想自己做洗衣机,做闹钟来着,但目前为止还限于画图阶段,如何着手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进来后院看到简帛家堆放的这些铁疙瘩、零配件后,她就特别想找简老取取经,问问他的零配件都是哪儿来的。 “收了两个报废发动机回来,试试看能不能修,”简帛好脾气地应了,再看向闻昭非,“今儿怎么没陪小赵去钓鱼?” 左右邻居住着,他怎会不知赵信衡回回都想拉休息日过来的闻昭非去钓鱼,一般寇君君那里不需要闻昭非帮忙做什么时,闻昭非都会陪赵信衡去。 “老师下午回来带我和三哥去钓鱼,简爷爷您介意我在这儿看您修东西吗?”林琅替闻昭非回了话,同时也说出自己的请求。 “介意什么,你不觉得无聊就行,”简帛看回林琅,脸上露出浅笑,再对闻昭非摆手,“去前院提两把椅子过来。” 简帛自己原本就有一把小椅子在后院,闻昭非走去前院只提了一把椅子回来,他开口道:“简爷爷,佩佩在您家里,我回去处理点儿事情,很快过来。” 简帛无不可地点点头,闻昭非看向林琅,眉眼带出温柔的色泽,“你在这里看简爷爷修东西,我弄完很快过来。” 林琅抬手握住闻昭非的手,仰头看来,“三哥想看吗?我没那么着急的……” 近几日林琅明显感觉她对抱枕没有最初那般迫切了,闻昭非要是也感兴趣的话,把抱枕再推辞些时候弄好也无妨。 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带着她在椅子上坐好,再浅浅一笑,“后门掩着,你随时回来。我也会很快过来。” 林琅放开闻昭非的手,轻轻点头,“明白,三哥加油。” 没有她在边儿上打扰,闻昭非的效率肯定会有所提升。她之前也有感觉自己有些影响到闻昭非了,才主动从房间里出来喝水。 闻昭非再和简帛打个招呼就回隔壁去,他果然很快过来,却是给林琅和简帛泡了一壶解暑的金银花茶过来,方便他们随时渴了喝。 这次闻昭非离开,就没有林琅紧紧跟随的眼神相送。 林琅捧着简帛工具箱里图纸和笔记在看,只在闻昭非走近时,抬脸弯眸一笑又很快低头回去继续看。 闻昭非带着心头淡淡的失落回到小院客卧里,又沉淀片刻心思,才继续踩着缝纫机,将他林琅提供图纸上改良的抱枕、坐垫、靠垫等一一做出来。 闻昭非抬起左手腕看一眼,时间是上午九点。 来前闻昭非特意裁了一截黑色的布一同放竹筐里,在完成林琅想要的那些后,他又继续用缝纫机做了两顶黑布帽。 一顶给寇君君,一顶给林琅替换用。 闻昭非做的新帽子帽檐会比秦英兰送给林琅的那顶更长些,帽子的布料材质更轻薄,更适合夏天戴。 简单将缝纫机和碎布收拾好,闻昭非起身出门关门到隔壁小院来。 林琅已经从安安静静坐边边上的椅子,到蹲在简老身侧探着脑袋看,手上也捏着一个零件在机器边比对。 闻昭非的心稍稍提起,简老一贯不喜别人在他干活时靠太近打扰。 就是时常爱往简老身边凑的赵信衡过来,在简老做东西时,也只会能安安静静、安安分分分地在边边上看着。 “咳,”闻昭非低咳一声再走近,林琅和简帛听到声音同时转头看来。 林琅脸上漾开惊喜的笑容,“三哥你过来啦,我和简爷爷这里也很快就好!”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4节 闻昭非回林琅一个浅笑,眸光再一偏和简帛对上,片刻迟疑再开口,“抱歉,佩佩不知……” “我是这个意思?”简帛的眼神变成不掩饰的嫌弃了,他看闻昭非的眼神明明就和林琅无关,不,有关,但和闻昭非所想的南辕北辙。 闻昭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娶了怎样一个宝贝疙瘩,林琅就看了他的图稿和笔记不到十分钟,给他指出了三处数据异常的地方。 在寻找零配件适配和替换上,林琅眼力超凡,在普通人看不出差别的两根钉子,她能凭第一眼确定哪个更匹配。 “嗯?”林琅不解地看看闻昭非,又看回简帛,简帛的眼神已经变回闻昭非没见过的和蔼模样。 他看着林琅,满脸笑容地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和你三哥去洗手吧。厨房暖水瓶有热水。” “好,”林琅点头后,把她挑选出来的小配件递给简帛,再朝闻昭非伸手,然后她的身体半僵硬在原处,一点点憋红了脸。 “怎么啦,”闻昭非蹲下身来,看林琅眼中泪花点点,再顾不得简帛还在跟前,他将林琅横抱起来。 林琅再忍不下去,嘤咛出声,“嘤,脚麻了……唔,三哥轻点儿碰。” 林琅被闻昭非抱着的两只脚儿,同时过电那般,没有声音,她却恍惚听到了滋啦乱响声。 “好,我轻点儿,”闻昭非走出几步,动作缓慢小心地将林琅放到椅子上,他再轻轻抬起林琅的右脚放到腿上,在林琅努力压抑的轻“嘶”声中按摩起来。 “唉,是我没注意,”简帛起身看过来,神色愧疚。 他干活习惯了,日常也不会有人蹲过来帮忙他一起做活儿,就没注意林琅的椅子太高不好坐,蹲久了会脚麻。 “简爷爷,我没事儿,就是脚麻了……”林琅连忙看去简帛摇摇头,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夸张,但是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双脚麻得非常严重。 林琅又眼眶红红地求闻昭非,“三哥轻点儿……” 闻昭非深吸口气,换更轻点儿的力道给林琅揉脚,一边好点儿换另一边儿,小五分钟后,林琅已经不轻哼出声了,但脸颊的热度却丝毫不褪。 林琅瞄一眼转身回前院的简帛背影,再凑到闻昭非耳边低语,“我好多了,不用揉啦。我这么夸张,是不是吓到简爷爷啦。” “夸张什么……”闻昭非眼中难掩心疼,林琅已经因为简帛在场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反应了。 “唔,也吓到你了,我真的好多了,”林琅很快反应过来,她也把闻昭非吓到了。她抬手要去摸闻昭非的脸前,及时止住。 她的手可不要太脏……幸好没碰到。 林琅还未想出其他有效的撒娇卖乖行为时,她又给闻昭非抱起往简家前院去。 闻昭非看着林琅瞪圆的眼睛,低声道:“无妨。乖,我抱你去洗手。” 简爷爷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没见过,何况他只是出于心疼,抱林琅走几步路而已。 “好,”林琅低低应声,埋首在闻昭非颈侧,呈半鸵鸟状。只要她没看到简爷爷,就当简爷爷也没看到闻昭非抱她走路了。 闻昭非将林琅抱到前院饭桌边的椅子坐好,他去简家厨房端兑过的温水过来。他帮忙林琅拉起袖子,再仔细地将林琅将双手洗干净。 林琅朝闻昭非甜甜乖乖一笑,再自己站起身,试探地走出一步,再走几步,她看回闻昭非,“你看,我没事儿啦。” “嗯,”闻昭非低应一声,端着水去倒了,再把木盆洗了放回厨房。 简帛也从自己卧室里出来,将两本厚厚的旧书递给林琅,“感兴趣就看,不感兴趣下回带来还我。” “谢谢您!”林琅接过翻开两页,眼中就放出极为惊喜的神色来,她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笑容,又踌躇片刻,她低低道:“您下回出门收零件,带上我好不好?” 林琅已经从之前和简帛的闲谈里知道,简帛这些报废铁疙瘩们都是他到农场周遭的小镇工厂和各回收站二次收购来的。 林琅听完就很心动,但也明白她刚来农场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她年纪小力气小,即便有闻昭非帮她,在最开始也肯定是困难重重。 简帛没第一时间应,他还没忘记林琅方才脚麻那泪汪汪的模样,如何能跟他周遭几个镇、工厂来回跑。 “等我弄一辆拖拉机再说……”原本这个拖拉机还有的磨,但今儿在林琅的帮助下,他居然真靠两个报废发动机修好其中一个。 在这基础上弄一个拖拉机出来就不是空话了。 林琅满脸惊喜地点头,再走来拉住简帛的衣摆摇了摇,“您组装拖拉机时也喊我行吗?我给您帮忙!” 林琅顺着简帛的目光看去,闻昭非已经回到堂屋里了。 “我下回一定注意!”林琅转身和闻昭非保证,脚麻只是意外,她是真的对修机子和组装拖拉机很感兴趣。 简帛看闻昭非没有要替林琅拿注意的意思,心中对闻昭非的嫌弃倒少了点儿,点点头,“行,下回我告诉小赵,让他和你三哥说一声。” “放心,等你过来我再弄。” 简帛看林琅确实感兴趣,他也不想浪费林琅的天赋。 “佩佩吃水果,昭非来帮我抬一下东西,”简帛又打开堂屋里的碗柜,拿出两颗橘子给林琅。 林琅看着自己刚洗干净的手,就不跟上了,在闻昭非和简帛离开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旧书看,正是目前林琅所急需的机械设计基础理论。 林琅高中时肯定花更多时间在自己的学业上,对机械设计等限于数学物理的课外延伸学习,因为记忆力好,记住了不少图稿。 她能靠记忆力一比一地将图稿还原出来,却难在系统学习前将图稿的所有原理都吃透、消化成为自己的知识。 现在简老给她的这两本书,正在将一个科学大门朝林琅打开。 后院,简帛其实也就喊闻昭非帮忙收拾收拾工具箱,收起剩下那些彻底没用的损毁零配件。他主要目的是闻昭非单独说话。 “你清楚小丫头的天赋吗?万中无一!”简老不是没见过天才,记忆力比林琅好的也不是没有,但很少同时兼具极高数学天赋的。 他继续暴躁发言,“老林也真是,这样的天赋居然能一直不带小丫头回京城来。” 闻昭非此刻再不能明白简老之前看他那个眼神的意思,就是真的蠢了。 简帛惊叹林琅的天赋时,也在惊讶闻昭非怎么能把这样的人才带来农场虚度时光,这不仅是对林琅天赋的浪费,也是国家的损失。 “我知道,但要请您暂时不要对外透露。” 在简帛不理解的目光中,闻昭非低声提了提林琅的身世,林尧青在林琅十一二岁时就意外去世,根本做不了简帛口中,合适时机把林琅带回京城,接受更好教育。 另外,林琅的父母在十三年前双双出国了。林琅跟着林家俩老蜗居西南小宁村时不受多少影响。但这并不表示就完全无事。 有心人只要肯查,肯定能查到林琅和广城慕家的关系。 时局依旧不明,林琅如果只是简单嫁回京城,自然无妨,但她要是崭露头角或继续读书就很难不被注意到。 简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经常带林琅回你老师家来。” 送林琅回京城确实不合适,但他还是不能看林琅在农场虚度时光,如此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会的,”闻昭非应了,再朝简帛感激地一鞠躬,“谢谢您对林琅的心意。” “我不用你谢,也不用小丫头谢。等我下去了,我找老林说道说道。”简帛摆摆手,心里又羡慕林尧青家能有这么个天赋卓绝的小丫头,又生气他早早死了,把教导小丫头的重任交给了他。 “你也别和小丫头说这些,”简帛估计再等些时日,叫赵信衡发现林琅的天赋,也会把林琅带他家里来。 他们这些教过书的,最见不得有天赋的孩子被埋没,何况林琅还这样小,几乎可以说是未来不可限量。 简帛又再认真地看一眼闻昭非,片刻沉吟,他说起和林琅无关的话题,“你不是一直想进红石场找人吗?眼下有个机会。” 闻昭非面色不变,等着简帛继续说完。 “老陶从七月开始要休假两个月去南边部队看孙子,正在找人帮忙替班,”简帛看着闻昭非的眼睛问道:“你去吗?” 如果婚前,闻昭非会毫不犹豫抓住这个机会,但现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应简帛,“我问问所长,再和佩佩商量好回复您。” 简帛闻言一点头,不再多说,手背在身后回前院去。 闻昭非拿着扫把继续扫完后院,再去洗脸洗手进堂屋找林琅。 林琅翻完两本的目录页,再挑着些内容看了点儿,就把书合上,她还没忘记今儿来老师师母家的主要目的不是学习。 更不该在还不太熟的邻居爷爷家里,进入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 闻昭非一进来,林琅的目光就看过来了,双眸晶亮水润,透着不掩饰的欣喜,“三哥。” 闻昭非走来牵住林琅的手腕,再看向一侧喝茶的简帛,“我带佩佩回去了,下次再和佩佩来拜访您。” “行,左右邻居,我就不送你们了,”简帛语气淡淡地回了话,又看去林琅语气和面色都明显和缓,“有什么疑问都记下来,下次来找我解答。” “嗯!谢谢简爷爷,您真好!”林琅抱着书难掩欢喜,双眸弯弯,欣喜模样极是讨喜。 简帛也没绷住神色朝林琅笑了笑,说不送,放下水杯又跟出来送林琅和闻昭非到后门。 闻昭非牵着林琅回到赵家小院,他再看一眼时间,将将是十点。 “下午还陪我和老师去钓鱼吗?”闻昭非问着话,却又将林琅拦腰抱起来走。 林琅左右一瞄,伸手勾住闻昭非的脖子,轻轻点头,“去,我都答应老师了,怎么能食言。” “三哥没生佩佩的气吧?”林琅凑近脸蹭蹭闻昭非,再眨巴眨巴眼睛看人,她从闻昭非的表情分析,大抵是没有生气,但心情也不算太好。 “没生气,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量,”闻昭非加快脚步抱林琅回客卧,将林琅放到炕床上,闻昭非也没放开人,而是更紧地将人拥在怀里。 林琅转悠着黑眸,在猜测闻昭非为何心情不好时,闻昭非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放开林琅。 “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和你和简爷爷都无关,”闻昭非自问情绪管理还不错,却总能叫林琅看出端倪来。 拥着林琅的短短时刻,已经叫闻昭非想明白了。虽然和林琅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林琅于他的重要和意义都不同于任何人。 “哦,”林琅轻轻应声,再探起身往闻昭非脸颊亲一下,“三哥心情有好一点儿吗?” 闻昭非眉眼里透出浅浅笑意,诚实地点点头,“有。” 林琅闻言又往闻昭非另一边脸颊亲一下,最后往闻昭非唇上亲一下,眼神少许羞涩,“那就更好两点。有吗?” “有,”闻昭非再次点头,眉眼的笑容扩散到了嘴角。 林琅放心了,再稍稍退开坐好,“你说吧,什么事情。” 闻昭非伸手将林琅揽回怀里,再继续说,“老师提议在卫生所西侧院修好前,我和你都搬来老师家里住,我借简爷爷的自行车上下班。” 闻昭非脚程快,就算是当锻炼也不介意每天步行来回卫生所和老师家。能长期借来自行车挺好,借不了也无妨。 林琅没有立刻回答,她问道:“那第二件事儿呢?”她感觉闻昭非将两件事儿放到一起说,应该是有关联的。 “简爷爷告诉我红石场医疗室的陶医生要休假探亲两个月,正在找人替班,大概率也是从邻近的卫生所里找人替。”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继续给她说明红石场是什么地方,“红石场里大多都是受管制的劳改犯,我一直想的人三年前来了农场,就在红石场。” 闻昭非沉吟片刻继续道,“我一直想知道当年举报我奶奶的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 “红石场的那人见过原件,大抵也知道是谁写的。” 红石场进出都受到严格管制,闻昭非又没有亲戚朋友在里面,探亲都没有理由。他来农场两年时间不算长,努力经营的关系也还没到能帮他进去一两回的程度。 但今儿却意外在简老这里有了突破口,以替班医生的身份进出红石场,合情合理合法,且丝毫不显特意。 “红石场距离老师家比二区卫生所还近点儿,如果我去了……也是从老师家里上下班。但如果佩佩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 闻昭非的面色和语气都没有任何勉强,在揭开旧事的真相和林琅的感受之间,他选择林琅。 林琅很快就理清了闻昭非告诉他的这些话。找寻真相,才是闻昭非当年不顾闻老爷子反对,也一定要来农场的真正原因。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5节 “我支持你去,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做其他冒险的事情,好吗?” 林琅也有一个至亲姥姥,很能理解闻昭非的坚持,何况玉婆婆是她这个世界姥姥的至交好友,她是玉婆婆的孙媳妇儿,于情于理于她本心都愿意支持闻昭非。 “好,”闻昭非点头,没有林琅嘱咐,他也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把自己和林琅再牵连进来,这不该是他寻找真相的代价。 “老师和师母家挺好的,但我们这样住那么久,会不会太麻烦他们啦?”林琅很喜欢寇君君,却有点儿担心破坏她在寇君君心里的好形象。 “我……厨艺不好,家务活也一般般,老师师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佩佩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了。” 闻昭非轻轻捧起林琅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告知,“是我不让你学,也不需要你做这些。” “师母擅长药膳,才在昨儿煮饭,平时更多是老师煮饭,老师也从不让师母多碰一点儿家务活。我还需要像老师学习。” “哦,”林琅脸颊泛起红晕,再点点头,“那我就没问题啦。” 林琅伸出手抱着闻昭非,再蹭蹭闻昭非道:“你辛苦点儿,每天回来好吗?我会想你的。” 她随闻昭非住卫生所西角房,闻昭非虽然也每日坐班,白天都很难见着,但到底没隔多远,林琅心里是踏实的。 他们住到老师家里来就不是了,以林琅现在的脚程就没法去卫生所外接闻昭非下班了。 “当然好,你在这里,我肯定每天回来,”闻昭非还没开始来回卫生所和赵家上下班,就已经体会到牵肠挂肚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是相互的,他想林琅,林琅也会想他,这种过早的想念很快就变成甜蜜。 “这样,等我去红石场替班的事情确定后,我们再搬来老师家暂住两个月,等陶医生回来了,我们也能直接搬回西侧院。” 闻昭非大致计算,卫生所西侧院肯定能在八月前修好了。 他从老师家去红石场上下班更近,即便中午都能回来吃饭。现在就让林琅住过来的话,他中午来回老师家过于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等你去红石场替班了,再来老师家住是吗?”林琅看闻昭非点头,她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住老师家她不排斥,也很喜欢寇君君,但她肯定和闻昭非单独住更自在。 “是,如果到时候你不想来,我们也能继续住卫生所,”闻昭非并不把话说死,依旧以林琅的感受和想法为先。 “哦,我明白啦,三哥真好,”林琅勾下闻昭非的脸贴贴蹭蹭,她感受到闻昭非待她的心意了,她心里也跟着暖呼呼起来。 闻昭非微微偏头吻上林琅的唇,林琅眨眨眼睛闭上,生涩又主动地回应起来,直到她再次缺氧、嘤咛出声时,才被放开来。 闻昭非此刻深刻感受到什么是甜蜜的负担,略为烦恼后,还是甘之如饴。 等林琅大致顺过气来,闻昭非扶林琅坐好,他走去把缝纫机上的新帽子取来,“试试?给你新做的。” 闻昭非仔细研究过秦英兰送给林琅的那顶帽子,在它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头围上再小一号,帽檐长一点儿。 林琅戴上后,大致只露出一个精巧的下巴,防晒效果非常好。日常走路也不至于到影响视野的程度。 “三哥看我好看吗?”林琅抬起脸看闻昭非,隐约在闻昭非的浅棕色眸子里看到一点儿自己的模样。 “好看极了,”闻昭非又没忍住低下头再林琅温热犹存的唇上轻轻一吻。 “三哥真棒!我好喜欢它!”林琅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对于这个礼物非常喜欢,对于亲手制作这个礼物的闻昭非更喜欢了。 “喜欢它,但更喜欢三哥!”林琅忽然低了音量,又依旧算清晰地告诉闻昭非,有些控制不住的害羞,但她还是想告诉闻昭非她的喜欢。 闻昭非喉结滚了滚,眸中本就难褪的热度更甚,他继续低头贴了贴林琅的脸颊,再低低地回应道:“我也喜欢佩佩。” 没有喜欢过林琅之外的人,闻昭非也不知他的喜欢有多浓烈,算不算浓烈,但可以确定喜欢这个感受是清晰存在的。 林琅感觉闻昭非的话,比这个帽子还让她惊喜。 闻昭非却不敢和林琅继续单独待房间里了,他看一眼手表,居然已经十点半过了,“今天我煮饭。” “老师昨儿从林子带回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中午就吃它们。师母那里暂时就说是我和附近住户换来的。” 如果赵信衡还不听劝往林子里捣腾东西,闻昭非会将这次、连带他的“再犯”,一同报告给师母。 因为阮琇玉的事情,闻昭非一度对“举报”深恶痛绝,但来了农场,遇到两个家暴男和不少行走德行缺失之辈,再有赵信衡等人言传身教,他才逐渐转换回来观念。 错的不是“举报”本身,而是滥用这项权利的人。也只有像他这样继续善用它,才能一定程度维护他们想要的公平和正义。 赵信衡绝对想不到他教导闻昭非的道理,有一天也会被用到他的身上。 闻昭非又继续问林琅,“喜欢红烧还是炖煮的?” “都喜欢。野兔肉好吃吗?三哥以前吃过吗?”林琅跟着姥姥长大,家禽里只吃过鸡鸭鱼牛猪,别说兔肉,林琅连还算常见的羊肉都没吃过。 “记忆”里姥爷倒是有在后山逮住过野兔野鸡,但记忆久远,加上这不能完全算林琅自己的记忆,味道基本忘光了。 “嗯,在老师和所长家里都吃过。野兔在防风林还算常见,偶尔会有人拿野兔来卫生所抵药钱。” 卫生所看病,程序上是不允许这样做的,但病人家里实在周转不出现钱来,卫生所又不能见死不救,只能收了野兔等,再他们自己贴补上钱。 赵信衡纯粹就是和工友们换的,最近大概是又馋这个味道,才又跑去捣腾。 “那就红烧兔肉和清炖野鸡,再炒两个素菜,”闻昭非说完就见林琅偷偷咽口水,他轻轻点了点林琅的鼻尖,起身,他又把林琅抱起走。 被抱出门外,林琅才凑到闻昭非耳边说明:“我的脚真的好了。” “我知道,是我想抱着佩佩走,”闻昭非说着继续将林琅抱到厨房窗前的矮凳坐好,让林琅看他煮饭。 米饭在一个锅里蒸着,再将昨晚处理过的鸡肉洗好切好放到日常熬药熬汤的煤炉炖着,这边的大炤,闻昭非继续处理野兔肉和红烧。 林琅也是看闻昭非煮饭几回,才知道米饭还可以用蒸的方式来减少火候的影响。她在小宁村时煮饭每每翻车,最大原因就是控制不好火候。 再就是调味料匮乏,油有限,只有盐巴调味,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偶尔合适也依旧难吃。 闻昭非用野兔野鸡自带的肥油榨油,捞去残渣,再放冰糖炒糖色,放入切丁的兔肉后,又加了些八角香叶等香料,那香味儿滋啦响中就往林琅鼻尖儿里冒。 加水,加盐,盖锅,这红烧兔肉再继续煮一会儿就能吃了。 林琅看完全程依旧表示眼睛会了,手不一定会。但现在她不会再焦虑自己学不会煮饭的事情了。 闻昭非告诉她说,不让她学,不需要她会,他们家里有他会就可以了。 林琅想到这些话,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甜笑。 闻昭非回头看来,手摸进口袋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喂到林琅嘴边,“先吃糖,再二十分钟就都能吃了。” “嗯,”林琅张嘴咬下奶糖的一半,眼神示意闻昭非也吃另一半。 闻昭非和林琅对视着,忽然更想尝已经被林琅吃到嘴里的那半颗,念头浮现,又立刻被闻昭非销毁。 他避开林琅的目光,低咳一声站好,再把半颗糖送到自己嘴里。 小十分钟后,闻昭非继续将洗好切好的土豆放到锅里和野兔肉继续焖,再十分钟,闻昭非掀开锅盖,拿着筷子夹出一小块给林琅喂去。 “帮我尝尝咸味儿够了没?” 林琅当然愿意帮这种忙,她要张嘴前,又见闻昭非低头吹了吹兔肉,才重新送到她嘴边。 林琅张嘴吃到嘴里,双眸下意识睁大又再眯起,闻昭非已经从林琅的反应知道这次的红烧兔肉味道尚可。 “好好吃!”林琅咽下兔肉第一时间给闻昭非反馈,“我觉得咸味儿够了,不知道老师师母口重还是口轻?” 闻昭非点点头道:“他们和你差不多,”不喜太咸,但也不喜完全没味道的食物。 闻昭非舀起红烧兔肉,再洗锅清炒了萝卜和小青菜,用的都是野兔野鸡榨的油,炒出来的菜色泽油量,还自带肉味儿,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另一边煮的蒸饭和鸡汤也好了,闻昭非将饭菜提前分装出两份,再将剩余的饭菜端到堂屋的饭桌上。 时间尚早,他和林琅吃完再给赵信衡和寇君君送去。 “慢慢吃,时间来得及,我们太早去,老师和师母也顾不上吃,”闻昭非拉着林琅坐下,再把鸡腿肉的那块夹到林琅的汤碗里。 “这个给你,另一根鸡腿给师母,我和老师吃这个一样的。” 四大块的肉差不多,只是鸡腿肉更嫩口感更好些,他真把鸡腿给赵信衡送去,才要被赵信衡教训不会做事儿。 林琅点点头,“好,下次再煮鸡肉,换你和老师吃鸡腿。我想师母也和我一样的想法。” 闻昭非和赵信衡想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但她们一样会想把更好吃的东西和他们分享。 “佩佩说的对,”闻昭非朝林琅点头,再夹一筷子野兔肉和油渣萝卜给林琅,“先吃,吃不下有我。” “嗯!”林琅欢喜地应声,将注意力全部回到眼前的美食上。 多次接吻后的现在,林琅相信闻昭非是真的不嫌弃她的口水了。 第32章 上午十一点半后,闻昭非一手提着两个食盒,一手牵着林琅的手腕,他们出门给赵信衡和寇君君送饭。 按路径远近,他们先去给田里干活的赵信衡送。 一片开阔的水稻田,依旧脆嫩的稻苗在水田里随风轻摆,仅限两人行走的田埂路,一眼看不到尽头。 “你知道老师在哪儿吗?”林琅四周瞄来瞄去,都没认出水稻田里的哪个叔伯大爷是赵信衡。 “知道,老师出门前和我说了,看路,”闻昭非提醒着林琅,他的注意里也更多在脚下,或有水沟流经的地方,都停下来扶林琅过来了,再继续走。 大致走了有十五六分钟,闻昭非停步朝远处戴着草梗帽子的赵信衡喊了一句,“老师,吃饭了。” “马上来!”赵信衡摆摆手,走到最近的水沟简单洗脸洗手,再朝闻昭非和林琅走来,“怎么把佩佩带来了,多晒啊。” “不晒,您才辛苦呢,”戴着新黑布帽的林琅从随身花纹布袋里掏出干净汗巾给赵信衡,“您擦脸,这是从您家里带来的。” 林琅和闻昭非特意带来给赵信衡替换用的。 “好,谢谢佩佩,”赵信衡伸手接过就用,大致擦干脸上脖子的水渍汗渍,他不着急吃饭,殷殷嘱咐起闻昭非来。 “你们还要去给你们师母送吧,快去吧。昭非注意点儿路,别带佩佩摔着了。” 闻昭非神情无奈地点头:“嗯,我会注意。” “那您早点儿吃饭,我和三哥去给师母送啦,”林琅目光扫一圈,看到赵信衡的不少工友都在拿清晨自带的馒头、大饼等啃。 一上午的劳作到现在,赵信衡肯定也饿得狠了。 “去吧去吧,我吃完收个尾就回去找你们,”赵信衡摆摆手,让闻昭非带着林琅赶紧回去,这水稻田附近半点儿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嗯嗯!”林琅看到赵信衡口型和她说钓鱼,连连点头,她主动拽住闻昭非的袖口,他们从原路返回。 和来时一样,闻昭非看到熟人打个招呼,林琅跟着喊就是。 寇君君长期租的这个院子地理位置确实是很合适,门前就是赵信衡日常上工劳作的地方,小院到卫生所前院大门也就十来分钟。 林琅脚程慢,才需要多走五六分钟。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6节 昨儿停经的老松树下,闻昭非停步帮林琅理了理帽子和被风吹到前面的头发,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口罩给林琅戴上。 “我们一起进去,中午这会儿师母的同事们大多也回后院煮饭吃饭去了。” “嗯,我不介意的,”林琅朝闻昭非弯眸一笑,有闻昭非和寇君君陪着,她不介意和人多寒暄交谈几句。 闻昭非轻轻点头,他们非并肩往卫生所里走去。 一区卫生所职工人数和二区卫生所差不多,大院的格局也和二区卫生所相似,但提供看诊的科室有所差别。 同样都有的内科外,这边没有外科室,却有儿科妇科合并的会诊室。 这个儿科妇科基本是靠寇君君撑起来的,偶尔还会有市里镇里的人找来请寇君君看病。 今年年初市医院经寇君君同意,下派两个实习医师来寇君君身边学习,这样带了小半年的现在,寇君君才没之前那般忙碌。 闻昭非两次找来卫生所,她稍微提前点儿离开也不妨事儿。 林琅和闻昭非还未进到儿科妇科会诊室附近,就被两个还未回后院吃饭或煮饭的女护士拦住说话。 “……对,休息日来看老师师母。我们来给师母送饭,时间不早了,不耽搁你们会去吃饭。借过。” 闻昭非给林琅和她们互相介绍后,继续应下绝大部分的问话。 寒暄几句后,闻昭非又从口袋里掏两把喜糖给她们,再一点头,就要继续带林琅路过去找寇君君。 若是昨儿闻昭非和林琅背着大竹筐的东西来,只给一把糖,稍显惹眼和吝啬,现在提着个食盒进来,给一把喜糖就没人能说什么。 一个女护士让开路,另一寒暄后却不怎么说话的女护士忽然转头问向林琅,“怎么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呢?听说南边的姑娘都白净,给我们瞧瞧,不然走路上都认不出来!秀姐说是不是?” 近几日阮莉莉耳边听闻昭非的结婚八卦快起茧子了。这会儿见到八卦传闻里的另一主角,居然还戴着帽子和口罩,闻昭非这乡下娃娃亲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闻昭非眸光一偏直视阮莉莉,在阮莉莉面露讪色时,他才再说话,缓解着持续又持续的尴尬。 “是我给我爱人戴的。春夏之际,疾病多发,我爱人刚来农场更难适应气候。抱歉,下次再见,我再给同志介绍。借过。” “是,是啊……听声音也认得出来,”被叫秀姐的廖秀娟拉着得“罪人而不自知”的阮莉莉到边上,给林琅和闻昭非让出过道。 她说的也没错,就林琅这软糯糯的腔调,廖秀娟还没在农场听到第二个。这里长大的小男孩小女孩们一开口也都带着股茬子味儿。 “师母!”林琅喊一声,从闻昭非身侧快步走向寇君君,原本就偏软的声调愈发甜了,“您饿了没?我和三哥给您送饭了。” 林琅只担心她和闻昭非同人闲聊久了,将寇君君饿到了。 “还好。早上出门,你三哥给我带了个饼子,佩佩吃过没有?”寇君君冷飕飕看去过道尽头阮莉莉的眼神,只一眨就变得柔和起来。 “我和三哥都吃过了,我们给老师送了,再来您这儿的。三哥快来!”林琅招呼闻昭非快把食盒提过来给寇君君。 这铝制的食盒可没有保温的功能,时间不久,加上这大中午的倒不用再过开水加热,但放久了味道肯定会有变化。 食盒里是难得有的红烧兔肉和野鸡肉鸡汤,林琅希望寇君君能尝到它们最好的味道。 闻昭非轻轻一点头,侧身路过两个女护士,走来到林琅和寇君君身侧。 寇君君把林琅和闻昭非带到她在卫生所的值班休息室里,她拉着林琅的手解释道:“阮莉莉那人不会说话,不用理她,随她认不认得出来。” “师母放心,我没在意,”林琅朝寇君君肯定地点头,她自然不是听不出来阮莉莉话里语气中的怀疑和嘲讽。 在闻昭非和寇君君都已经给予回应的现在,林琅更不想花力气花心思去和她计较。不过是个见不了几面,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的匆匆过客而已。 “你快吃饭,可好吃了,”林琅拉着寇君君坐下来,闻昭非已经给寇君君把食盒打开。 寇君君原本就是从水房出来的。送走病人后,她就去洗脸洗手,算时间也觉得林琅和闻昭非快来了,才提前进水房洗漱。 在林琅期待的目光中,寇君君夹一筷子红烧兔肉到嘴里细细品尝,点点头,“好吃,昭非手艺不错,今儿我和老赵有口福。” 寇君君一边吃饭,一边和林琅闻昭非闲聊,得知林琅在简老家待了大半个上午,也不感觉意外,简老这人的孤僻一向是有针对性的。 故人孙女儿的林琅肯定不在他装聋作哑,不喜交际的范畴内。 “我下午早点回来,你们早些吃了晚饭再走,”寇君君一合计还是想让林琅和闻昭非在她这儿吃了晚饭再走,省得回卫生所那小房间里捣腾。 “好,”闻昭非和林琅对视一眼,点点头应了,现在天色愈发黑得晚,吃了晚饭再散步回卫生所也不妨碍。 继续闲坐十分钟,闻昭非和林琅带着收好的食盒准备离开。 算时间卫生所一众坐班的医生药师护士们都快回来,卫生所前庭也有病人在等着了。他们不好继续待这儿耽搁寇君君工作。 寇君君跟出来,又给两个同事介绍了林琅,再继续将他们送出卫生所前院大门,才返回科室继续坐班。 回到赵家小院,林琅和闻昭非都去洗脸洗手,林琅躺在客卧的炕上揉揉好像还没完全消化的肚子,眼睛闭上,很快就有睡意。 “三哥记得喊我啊……”林琅闭眼又睁眼看向给她扇风中的闻昭非,她可不想午睡过头,错过和赵信衡的钓鱼活动。 “好,”闻昭非点点头,继续拿扇子给林琅扇风,另一边手慢慢翻阅从寇君君那里借来的妇科笔记。 这本笔记是寇君君给两个实习医师整理出来的,闻昭非原本就有些基础,这笔记阅读起来并不难。 中午一点半刚过,赵信衡回来了,他找闻昭非问问中午给寇君君送饭的情况,得知寇君君没话带给他,就去洗漱收拾自己。 两点刚过,闻昭非把林琅喊醒,再去敲了主卧的门。 赵信衡出来又去隔壁问简老去不去,被拒绝后,三人再一番收拾就从后门出去。 “你顾着佩佩,东西不用你扛,”赵信衡从闻昭非手里提回自己的桶和鱼竿等东西,再给闻昭非一个眼色。 林琅怕蚊虫,依旧从头到脚包得只露出眼睛,但不同于走在农场乡野大道,防风林里时不时有横长下垂的枝叶,林琅可能一步小心就刮到头发或帽子。 闻昭非一思量没再和赵信衡抢,他牵住林琅的手腕:“我牵你。” “好,”林琅回握住,这里没有外人,林琅不觉得她和闻昭非不能手牵手走。 “诶?不走了吗?”林琅仰起脑袋四周看,感觉没走多久,更没看到什么沼泽湖啊,但赵信衡已经放下水桶和鱼竿了。 “到了到了,你们站远点儿等着,有些时候没来,路都被野草封起来了,”赵信衡说着从背篓里拿出砍刀开始清理他身前的一人高的杂草。 闻昭非放开林琅的手,他走来用木枝把被砍下的杂草推到边儿上。 十分钟后,林琅就看到了所谓的沼泽湖,湖泊一圈都被茂密繁盛的植被覆盖,从清理出来的荒草一角能看到一汪墨绿色水泽。 再走近一看,水质清涟干净,水底的土壤呈黑褐色,还有游鱼穿梭于水草之间,低低的空中飞着蜻蜓和不知名的白白黄黄蝴蝶们。 “佩佩以后再来就认这棵树,来这边儿坐,”赵信衡又从杂草堆里找到他专属用的石头墩儿,拿抹布擦了擦,才喊林琅过来坐。 有水有树有石头,偶有闲暇,赵信衡能在这里消磨上大半天时间。 “谢谢老师,”林琅没客气,在石头墩上坐下来,赵信衡和闻昭非也都再搬了石头过来。 赵信衡开始给林琅讲解钓鱼技巧,闻昭非走去稍远点儿的地方拿砍刀翻开泥土,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枝夹起两只蚯蚓放到铁罐子里带回来。 “三哥挖虫干嘛?鱼饵?”林琅不敢置信,却见闻昭非点了点头,他停住脚步不再走向林琅,放下铁罐就先去河边洗手再过来。 “佩佩聪明,就是鱼饵,不然这些鱼哪肯咬钩啊。我来,不用你们碰,”赵信衡知道闻昭非的洁癖,也理解小女孩怕这种丑丑的虫子。 赵信衡放好鱼饵,再放下鱼钩,才把鱼竿递给林琅。 林琅忍着鸡皮疙瘩接过,在闻昭非坐下后,她凑到闻昭非耳边低声询问:“我们之前吃的鱼儿肚子里没有蚯蚓吧……” 林琅不怕老鼠,不怕蟑螂,却怕蚯蚓蛇等这类软体动物,小菜虫也在她害怕的范畴,但到底威慑不如长了大了数倍的蚯蚓。 “没有,供销社里卖的鱼都是用网兜的,我也会洗干净,”闻昭非已经看到林琅眼底努力藏起的害怕和反胃感。 林琅放心地点点头,一偏头见赵信衡搬着石头到更远点儿地方继续甩竿钓鱼,兴致勃然,并没听到她和闻昭非的小话。 “什么时候鱼儿才会上来?”林琅又问肯定比她有经验的闻昭非。 闻昭非低眸对上林琅的视线,迟疑片刻道:“应该快不了。手累了就交给我。” 他估计初学者的林琅没那么快就钓上鱼儿来,他第一次和赵信衡来钓鱼就什么都没钓着。 闻昭非以为他诚实说不给林琅拔高预期,或许还能有惊喜。 林琅也不失望,点点头,转头坐正,静心凝神在手中的鱼竿上,按赵信衡交代给她的钓鱼要点实践。 清风徐徐送来,满目是苍翠荒野和粼粼水泽,林琅忽然觉得即便钓不上鱼,这样坐一下午也不会难熬。 “啊!我的鱼竿……”林琅才一走神,鱼竿就有下垂的拖拽力,她手腕力气太小直接让鱼竿脱了手。 林琅身侧的闻昭非及时伸手抓住,再起身用力一甩将咬住鱼钩的一尾小鱼儿甩上来了。 “佩佩不错啊!有天赋,比你三哥强,”赵信衡惊喜起身过来看,鱼儿虽然不大,却也算钓到了。 “嘿嘿,多亏老师教得好,还有三哥帮我,”林琅笑容灿烂,非常高兴自己钓到鱼,也不忘回夸赵信衡和闻昭非。 但这样的惊喜一直到下午四点都没再出现,赵信衡那里也只收获了两次,都是个头苗条的小小鱼,三只鱼凑一起还不够一个人吃。 最后他们把三只鱼放回沼泽湖,等它们长大些再来钓或拿网兜。 “要等秋天来鱼儿才够肥,咱就是来练练手,到时候钓起一尾就够咱们吃一顿了,”赵信衡钓鱼玩的就是这个过程,不然入冬前的农场里真不缺鱼吃。 “嗯嗯,有空我再陪您来!” 林琅虽然没再钓到第二只,却已经记住钓到第一只时,鱼竿被拽翻带给心脏的强烈跳动和惊喜感,总体而言,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们回到赵家小院不久,寇君君也从卫生所回来了,她晚饭后还要到卫生所继续值班到十一点,明早可以晚两个小时到卫生所。 总体而言比二区卫生所那样经常熬通宵要好很多。 寇君君要值班的夜里,赵信衡也会在夜里十点半左右到卫生所外等着接寇君君下班。 晚饭桌上,闻昭非将他和林琅商量的决定告诉赵信衡和寇君君。 等他和楚所长、陶医生商量妥当,会在月底带着林琅搬来这里,住到陶医生探亲回来,再直接搬回卫生所西侧院。 赵信衡和寇君君自然知道闻昭非为何执着要进红石场,他们心底未尝没想弄明白当年事情。 那人被送来七四三农场的事情,还是寇君君告诉的闻昭非。 赵信衡开口道:“我和你师母这里随便你们什么时候搬来或搬走。事不可为,不要勉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也尽管说。” “好,谢谢老师,谢谢师母,”闻昭非点头,再道谢后,就结束这个话题。 林琅没有说话,她的不开口也是一种默认和支持。 晚饭后,闻昭非和赵信衡去将缝纫机搬回主卧时,寇君君也将她熬甜汤的材料包了好大一份塞到闻昭非带来的竹筐里,一起放的还有她给林琅后续调养身体吃的药丸等物件。 “让昭非带你去给老杨看过后,再吃它,下次休息过来,师母再给你调整药方做新的继续吃,”寇君君只给林琅做了一周量的药丸。 林琅乖乖点头和道谢,“谢谢师母,我会好好吃药,好好锻炼身体的。” 闻昭非从主卧出来,背起竹筐,他和林琅还能继续和寇君君走一段路再分开,赵信衡也跟出来送他们一段路。 小院门外,隔壁简老打开门,朝闻昭非摆摆手,闻昭非走去说了几句话,却不得不接过一个包裹。 简老关了门,闻昭非扯开包裹一角,再低头闻了闻,居然是一罐野蜂蜜。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这还是简老说明了要给林琅的。 将包裹放到旧布遮起的竹筐里,闻昭非走回来,他们一行四人往一区卫生所方向走去,老松树前的岔道再分开。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7节 —— 闻昭非和林琅又走出一段,闻昭非低声问道:“要歇会儿吗?” “不用,我还能走,”林琅仰起头朝闻昭非弯弯眼睛,越歇越累,可能还不如一口气走回卫生所,她躺炕上再好好休息呢。 闻昭非点点头,继续放慢脚步和林琅并肩走。 六点不到的农场正是下工下学的高峰期,但林琅戴着黑布帽,闻昭非戴着草帽,一路也不算太惹人注意。 遇到关系不错的邻居们,闻昭非会带着林琅主动打招呼。 从一道高高的院墙前走过,林琅停步又感觉自己幻听了,她看向随她停步的闻昭非,“没事,我听错了吧。” 林琅话音还未落下,她和闻昭非身后突然蹿出一个头发凌乱、面有血痕的女子,她身后还追着一个男人快步而来。 “救我,救救我……”女子慌不择路,朝警觉停步转身的闻昭非这里扑来。 闻昭非下意识的动作先将林琅揽到身后,再拽住扑来女子的手臂到边上,他蹙眉看向满脸戾气、大步而来的三十来岁男人。 林琅探出脑袋看一眼陌生男人,再看向闻昭非身侧瑟瑟发抖中的女人。她侧开半步,也将女人拉到闻昭非身后,她们再继续退开数步。 “你别害怕,打人和家暴都是犯法的,我们报警处理!绝不放过坏人!” 林琅目测闻昭非是能打过这个一看就体虚的矮个男人,如此她和这个寻求庇护女人的责任就是不要在闻昭非制服歹徒前捣乱。 闻昭非放下竹筐,朝林琅安抚一点头,再转回去看向已经停步、面露仇恨之色的男人,“怎么?红石场没待够,这回我直接送你过去。” 闻昭非不太明白已经离婚回娘家的潘丹凤,怎么会又和这个刚出红石场没半年的张大牛待一起,但潘丹凤“慌不择路”找上来了,他不能视而不见。 “呵,闻医生说什么笑话!你们一个西门庆,一个潘金莲,我才要请红石场的干部为我做主,你和我家婆娘狼狈为奸,一而再得设计我、害我。” 张大牛满目戾气和羞恼,他做牛做马哄了半年,才从潘丹凤这里弄清楚当初是谁给他弄红石场去。 他不觉得打自己女人有什么过错,只觉得头顶发绿,恼羞成怒,已经单方面认定当初举报他的闻昭非别有居心。 因为名字的缘故,张大牛曾经被知青工友普及过武大郎和潘金莲的故事,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提防着潘丹凤背叛他,没想真被潘丹凤的奸夫给弄红石场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大牛原就打算收拾了潘丹凤,就来收拾闻昭非。 面对张大牛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林琅忍不住开口:“三哥别和这种人讲道理,他会反思就不会做打媳妇这种没品又犯法的事情了。” 林琅认为张大牛就是纯纯的有病,心理上的疾病,自成一套逻辑,正常人是无法和他进行对话的。 “你别怕,这事儿我们管定了!” 林琅让闻昭非不要和张大牛讲道理,她自己却露出生气的表情,张大牛凭臆测空口污蔑闻昭非的见义勇为,实在太过分了。 “谢谢,谢谢你们,我不该听他哄,不该为了小狗子有爹就跟他回来……呜呜,”潘丹凤靠在林琅肩上哭出声来。 闻昭非和张大牛这里也果然不再废话,学过打拳、坚持晨练还是外科医生的闻昭非两下就将张大牛卸掉胳膊,制服在地。 张大牛嗷嗷叫着哭,很快就把附近周边的邻居、下工的知青们吸引过来。 闻昭非的草帽落在地上,露出的脸几乎人人都识得,相信闻昭非,还是相信张大牛的话,这基本不用迟疑。 “帮我去场办警卫科喊人过来,麻烦了,”闻昭非喊了围观群众中的一个,请他去把警卫科的人叫来处理。 “林琅?你没吓到吧?” 高墙侧的院门打开,顾相君从里走出,她认出闻昭非,就也猜出戴着黑布帽的矮个女孩是谁。 林琅将帽檐向上折起,脸蛋露出来,视野也立刻开阔许多,她朝顾相君安抚一笑,“顾姨,我没事儿。” 顾相君点点头,又看向林琅身侧哭得伤心的潘丹凤,“小凤什么时候来农场的?” 顾相君也有半年多没见到潘丹凤了,这两天她去一趟市里,下午到家也没注意到隔壁张家的动静。 “今天中午……呜,我正煮饭,他就突然发疯了,要往死里打我……” 潘丹凤仔细回顾,能被张大牛追究的也就是今儿回来农场的拖拉机上,她听着闻昭非和娃娃亲对象结婚的八卦,多问了一句,仅此而已。 顾相君低低叹气才道:“劝过你多少回了,他这样的人改不了。小狗子在边上有样学样,才是要坏。你们没去办事处复婚吧?” 潘丹凤眼中再蓄起泪水,满脸羞愧地点点头,他们回来农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场办去复婚。 但总共复婚还没超过半天,张大牛就现回原形,当着孩子的面,对她大打出手了。 张大牛眼中的凶戾更甚以往,潘丹凤感觉自己再不跑,就一定会被打死,本能的求生欲让她昏死过去又很快醒来,然后趁着张大牛没注意,夺门跑出来。 顾相君再次叹气,却没再开口说潘丹凤的不是。 潘丹凤以及农场的绝大多数女人和能说出家暴犯法的林琅不同,她们以夫为天,以孩子为生活的重心,以离婚为耻。 潘丹凤周围也更多是劝她忍忍、还能继续过下去的人。 “姐姐这半年是靠娘家人接济才养活自己和……小狗子的吗?”林琅轻声询问,她已经从顾相君和围观人的闲谈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她依旧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 “当然没有,”潘丹凤急忙摇头,她离婚回娘家,除一个房间外,没有靠吸娘家人的血过活。 林琅紧接着又问道:“那是他留了赡养费……就是钱和票给你和小狗子吗?” 潘丹凤再次摇头,却见林琅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告诉。 “姐姐好厉害,不靠娘家不靠前夫,只靠自己劳动就养活自己不说,还把小狗子养得这般好!” 不远处门边一个五六岁的男童哇哇大哭中,但除此之外,他脸上身上并无病恙,没有了父亲的这半年,他过得不算差。 “姐姐每天能拿多少工分?”林琅继续脸带笑意地询问。 “八、八个工分,秋收农忙时,也能拿十分,”潘丹凤不敢置信,她第一次听人说她好厉害。 “姐姐还在犹豫什么?想想这半年,没有人打你,自己赚的工分自己花,别人除了说闲话,对你做不了什么。” 林琅握紧潘丹凤的手,肯定地告诉她,“你能活得很好,也值得活得很好。” “嗯,嗯……谢谢你,谢谢闻医生,”潘丹凤再次泣不成声,非常感谢闻昭非两次相助,也感激林琅告诉她的这番话。 “我不会……不会再回头了。” 林琅继续拍拍潘丹凤的手,安抚道:“是他太坏太狡诈了,不怪你上当。从现在开始新生活,完全不迟。你过得好,小狗子才会好。” 潘丹凤点头又点头,满是泪痕的脸朝林琅浅浅笑了笑。 顾相君也恍惚了片刻,她和潘丹凤当邻居好多年了,几乎都要忘了潘丹凤笑起来的模样。她刚嫁来农场时,也是个鲜活爱笑的小姑娘。 场办警卫科的人过来了,他们先将张大牛带走关起来。闻昭非和林琅继续带潘丹凤回卫生所治疗和开诊断证明。顾相君帮潘丹凤看一下孩子。 围观的人部分跟去场办广场,部分尾随闻昭非和林琅到卫生所外。胡大爷在门口看着,不是来看病的人不许进来。 闻昭非休息日的今天,按以往惯例还是所长楚建森来外科室坐班,闻昭非和林琅把人带回来后,也由他接手继续处理。 闻昭非林琅继续等潘丹凤处理好伤口,才带上东西返回西角房,楚建森安排李婶送潘丹凤去警卫科继续录口供。 西角房的门带上,林琅摘了帽子看来,“三哥没受伤吧?” “没有,”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再来三个张大牛,他也不怕打不过,还有林琅在边上看着,他更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闻昭非走来将林琅紧紧抱在怀里,林琅告诉潘丹凤的那番话,就连他听着都很受震动。 建国之后有口号喊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口号喊了这么多年,真正能精神独立的女性依旧少见,能从心底里认同这点儿的男人更不多。 一路从老师师母家走回来,还见义勇为处理了个家暴男,林琅体力告罄,就势半瘫在闻昭非怀里。 身体累了,也不影响林琅的脑袋瓜继续活跃。 “你说,那个张什么……张大牛,能受什么惩罚?太轻了,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回头他出来又要去找潘姐姐纠.缠不清。” 林琅思量道:“我怀疑他有反社会人格。” 林琅从现代网络看过很多新闻,不乏那种前夫前男友出狱后报复前妻、前女友及其家人,造成惨案的案子。 “反社会人格也叫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从小就养成的漠视和侵犯他人习惯,这是一种病,脑干缺失的精神病,治不好的。” 林琅继续用她有限的脑科精神科知识和闻昭非讲述这种人,脑袋里常年缺失或少分泌一种抑制情绪的激素,从生理上就比其他人易怒易暴躁。 闻昭非听了林琅的话,立刻就有了新想法。 原本要凭家暴是关不了张大牛太久,一年两年都算久了,但若是能证明张大牛有精神疾病,那场办和红石场的驻队不可能放这样的人在农场里乱晃。 “佩佩放心,关于你说的这些,我会转达给场办警卫科。他这已经是再犯,肯定会从严处理。潘大姐要和他重新离婚应该不难。” 闻昭非这里还保留有潘丹凤半年前的看诊记录,加上这次潘丹凤不轻的内伤和外伤,绝对够她最快速和张大牛脱离婚姻关系。 林琅放心地点点头,她从闻昭非怀里出来坐到椅子上,拿笔开始写她在现代时记下的心理研究发现,时间没有早于现在这个年份的。 最早关于反社会人格研究是在1982年,最近是1964年,他们提出来的概念还比较笼统,但大抵意思相似,其中最关键就是关于反社会人格的特征分析和说明。 有这份材料会比闻昭非空口白说,要更容易说服警卫科的人。 “以前看到过,就记下来了,具体的研究过程我是不知道的。你看看能不能用?”林琅也是被现代几个新闻气到,才适当了解了一下。眼下也还是生气,才把又把它们从脑袋瓜里挖出来了。 “很有帮助,辛苦佩佩了,”闻昭非应声后,又轻轻抚了抚林琅的头发。 林琅微笑着点点头,身体的疲惫浮现到眼神里,闻昭非收起文字材料,就去拿暖水瓶,“我去水房打热水给你洗澡用。你先喝牛奶,我很快回来。” 今早老宋依旧在门外阴凉处放了两瓶牛奶,他们方才进门时一起带进来了,闻昭非闻了闻,还没坏,这会儿给林琅喝着解渴正好。 “好,”林琅乖乖应声,拿起牛奶喝,她也觉得自己急需躺下,但也想要洗头洗澡后再躺个地老天荒。 闻昭非很快带着暖水瓶回来,林琅喝完牛奶,先进卫生间洗头洗澡。出来躺到房间炕床上,不等头发完全晾干,林琅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闻昭非拿起干毛巾继续给林琅擦头发,轻轻叹气,“还没喝药呢。” 闻昭非估计林琅刚喝完牛奶喝不下药,再等会儿给她熬。 不想林琅挨上枕头立刻就睡沉了。这个点儿睡着,短时间难醒,但同喝药比起来,还是好好睡一觉更为重要。 闻昭非将林琅的头发擦到完全干为止,再不时摸摸林琅的额头和手腕,确定林琅只是累睡着了,才略略放心下来。 闻昭非自己也去卫生间洗漱好出来,就听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范西华帮所长跑腿过来找闻昭非问话。 “警卫科喊你去问话,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去?” 范西华看一眼闻昭非的手势,就自觉压低音量说话,他已经听所长和吕菲等人八卦过一回了,大致都了解清楚。 闻昭非充其量就算是见义勇为,阻止张大牛家暴殴打刚刚复婚又即将离婚的妻子。 一般情况下,卫生所提供诊断证明后,闻昭非过不过去都无妨。 但这事儿恶心就恶心在,张大牛被卸了胳膊也还是坚持造谣闻昭非和潘丹凤有一腿,两人合谋迫害他。 张大牛坚持他的胳膊伤就是闻昭非迫害他的证据。 现场在警卫科的人赶到时,闻昭非就已经顺手给张大牛接上了胳膊,除了他和闻昭非没人知道,他的胳膊被卸掉过又接回去过。 “我自己去,”闻昭非说完,反身回到房间里,在桌子上写一张纸条,再到林琅耳边低语几句,才再出门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8节 范西华晚上也没什么事儿,继续陪着闻昭非走一趟场办警卫科。 抵达警卫科后,闻昭非没有按张大牛的要求,去和他对质。 等到场办领导、警卫科科长和红石场驻军部队的副团等人都到齐了。 闻昭非再次以举报的名义,和他们讲述关于林琅所说反社会人格的诸多特征,不仅张大牛条条对上,红石场里也有不少人符合这些特征的罪犯。 驻军副团长回忆起曾经远近闻名、连续制造杀人惨案却屡屡逃脱于三年前被抓、去年执行死刑的姜姓杀人犯也符合。 小会议厅里,包括范西华都听得心底发凉,他们身边要是有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我建议在审问张大牛时,可以多问问他的父母们是怎么死的,”闻昭非看不了张大牛的档案,只听说他们在张大牛二十岁那年母亲饿死在家里,父亲抛妻弃子不知所踪。 会议结束,副团长起身道谢,“谢谢闻同志提供的资料和建议,我们会郑重对待。” 闻昭非和范西华被副团身边的警卫员送出来,再到另一个审问室里提供口供和签字。 范西华也将潘丹凤的卫生所诊断证明提供给警卫科,他和闻昭非从场办警卫科出来。 平时晚上九点后没什么人的场办广场聚了不少人在唠嗑说话。闻昭非和范西华有意避开场办大院透出的灯光走,半小时后顺利回到卫生所。 在前院后厅门口,闻昭非朝范西华点点头,“回了,有事明天再说。” “嗯,你快回吧,我还要找方一涛消化消化,”范西华估计方一涛和罗佳佳都还没睡,等着他带回去一手消息。 范西华整个人也还没有从自己想象居多的“惊吓”里回神,平日里看起来老实肯干的张大牛打媳妇不说,居然还可能是如此危险的潜在罪犯。 范西华感觉自己能平平安安长到二十二岁,可真不容易啊。 闻昭非没再理会范西华的诸多欲言又止,道别后,他加快脚步回西角房,开门再开灯,炕上的林琅已经变了睡姿,但还没醒。 闻昭非提起的心缓慢落回去,又进卫生间洗漱换衣服出来。 关灯,躺回炕上,闻昭非将林琅揽进怀里,脑袋里简单回顾一遍今日的事情,思绪渐渐飘远再睡着。 夜里一点许,闻昭非微微睁眼,确定自己没听错,他怀里的林琅哼哼唧唧呼痛出声,却还没完全醒来。 “佩佩,佩佩,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闻昭非下意识谴责自己过于大意,张大牛家暴潘丹凤的事情还是吓到林琅了。 “佩佩,醒醒,不怕不怕……”闻昭非起身去开了灯,再回来将林琅喊醒。 “呜,我肚子疼……”林琅勉强睁开一点儿眼睛,明明人还是很困,但肚子里似刀搅一般得疼,生生把她给疼醒了。 第33章 在闻昭非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吃太油腻或是睡前喝的牛奶其实坏了他没发现,才导致林琅肠胃不适时,林琅更先发现自己是怎么回事。 林琅面色微微憋红,眼神里带出些许无措,再拉开被褥一看,果然如此,“是来大……唔,是来月经了,我弄脏床单了。” 林琅和闻昭非现在用的还是嫁妆的红色四件套,乍一看还看不出来,但在林琅掀开被子后,闻昭非也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儿。 “没关系,我抱你去卫生间,”闻昭非朝林琅安抚一笑,他下午看过师母的妇科笔记,本身也是医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这个事情。 “好,”林琅虚弱地应了一声,让闻昭非抱她到卫生间里。 林琅坐到卫生间的矮凳子上,闻昭非继续将兑好的热水和衣服送进来给她。 闻昭非去而复返,他泡了一杯红糖水端进来,“喝了再洗,慢慢喝。” 林琅接过一边暖手一边慢慢喝下小半杯,腹部的绞痛依旧,但红糖水的效果也算显著,她感觉自己没一开始那么冷了。 林琅穿来小宁村的那个月就没来过大姨妈,“记忆”里同样是不规律,最迟三个月来一回都有。 林琅穿来后,已经花钱去宁山县卫生所积极看病,调养身体了,它还迟迟不来,她也没办法。 和闻昭非议亲,办婚宴,途径京城再来农场,林琅也几乎忘记这件事儿了。 这几日吃好喝好,今天还见义勇为做了好事儿,这突然半夜被疼醒过来,林琅也没想到。 闻昭非出去又再进来,将一小卷白布放到林琅的衣服堆里。 “这是师母一起放竹筐给你准备的卫生带,你先用着,明儿我再继续给你做一些,”闻昭非打算花钱花票和所长买一些医用棉花和医用布条给林琅做,他目测这个卫生带并不难做。 闻昭非帮忙整理过林琅的衣服和日用品,没看到林琅从小宁村带了这些,他估计林琅来月经也没几年,这两年身体亏损、月经不调,对这个也不太注意。 闻昭非也是下午才看过师母的妇科笔记,才想起这一茬。 他还没得及问林琅和做些准备,林琅的生理期就到了,幸好寇君君考虑周全给林琅准备好了放竹筐。 “好,好的,”林琅拿起来一看,却有些傻眼,“这个……这个怎么用?绑起来吗?” 闻昭非给她的这个和“记忆”里姥姥做的不太一样,更不是林琅现代熟悉的一片式粘贴款,布条前后都有两根老长的绳子,这是要她绑腿上,还是绑哪儿。 闻昭非沉吟不语,“唔……”这也是他的知识盲区。 林琅看闻昭非回答不出来,也不纠结了,“我再研究,三哥你先出去吧。”她还没厚脸皮到当着闻昭非的面换衣服洗澡。 闻昭非点点头,转身从卫生间里出来。 喝了红糖水,林琅的身体已经暖过来许多,简单冲洗和换上卫生带和干净衣服,前后两根过长的绳子也不纠结了,随意绑到腰上。 林琅从卫生间里出来,闻昭非也将被单换好了。林琅只弄脏的了床单面,没有弄脏底下的草席和棉被。 闻昭非快步走来将林琅冰凉的手握住,再牵着带回到炕前,“我们继续躺着,睡不着或身体不舒服,只管喊我。” 林琅点点头,她先爬回炕床里侧躺好,闻昭非去关了灯再回来。 躺下后,闻昭非主动将林琅揽进怀里,再低声询问,“肚子还疼吗?我帮你揉揉?” “疼,谢谢三哥,”林琅低低应声后,背过身去,她握着闻昭非暖呼呼的手放到她绞痛中的小腹前,再小声地叮嘱道:“要轻点儿。” “好,”闻昭非抬手将林琅更紧地从背后拥在怀里,他的手落回林琅的腹部,隔着一层单薄的夏天睡衣,他轻之又轻地给林琅揉起来。 “还觉得重吗?”闻昭非轻声询问,黑暗中他的神情可比他动手术准备时的模样。 林琅没了人形抱枕闻昭非可以抱,只能抱紧被子,再仔细感受后道:“可以重一点点,只一点点揉。” “好,”闻昭非按林琅要求多了一点儿力道,他的手也更贴紧了林琅的小腹,这时他给林琅按住手。 “就这样,先不用揉了,”林琅感觉她更需要闻昭非温热的掌心暖肚子,同时这样也不会太打扰闻昭非的休息。 闻昭非果然没有再动了,但他也没有睡着,在林琅又没忍住哼哼唧唧感觉疼时,他动手给林琅揉一揉,等林琅没那么疼了,他陪着闭眼睡一会儿。 清晨近六点时,闻昭非睁眼,不知何时他和林琅都睡着了,林琅也从背对着他睡,改回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天边微曦的晨光落进室内,闻昭非能看到林琅轻蹙眉尖、苍白瘦小的脸蛋。 在寇君君的妇科笔记里,痛经的女性并不少见,但除了能开止疼药缓解,和体质变化带来的减轻外,中西医都没有根治痛经的药方。 闻昭非小心地拉起林琅的手诊了诊脉,心下稍安,他起身缓缓打开炕头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他原本初秋盖的褥子,给林琅加盖到胸口到肚子的位置。 今儿起来迟了,顾不上晨练,闻昭非去到卫生间洗漱后,带上脏衣服和被经血弄脏的床单到西侧院的水井前清洗。 闻昭非正晾衣服到西侧院□□荒地边的竹竿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范西华找过来了,他脸上全无困意,“闻哥,你听说了没!” “我刚起来去哪儿听说?”闻昭非语气无奈地反问范西华,他倒是挺纳闷范西华昨夜不睡都到哪儿去听说事情了。 “哦,也对,”范西华这才反应过来,闻昭非再不是和他一样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未婚人士了。 人家有媳妇抱着睡,才不会和他这样一点儿动静,就起来去看热闹。 “昨天夜里一点多,场办警卫科和红石场部队一同带人查封了张大牛的院子,听说在里面挖到今早五点才散,现在里面也不让人进去瞧。” 范西华又好奇又害怕,他也是昨夜被惊动的围观群众之一,却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点儿。 他可是亲耳听闻昭非有理有据地说服警卫科和红石场部队,让他们重新调查张大牛父母“饿死”和“失踪”的旧事。 范西华怀疑昨夜警卫科就在张大牛家里挖出什么来了,他以为最明白他此刻急不可耐心情的就是闻昭非了。 天色微微亮,他估摸着闻昭非肯定起来了,就巴巴地前院中庭找一圈,再找来西侧院,闻昭非居然是无事发生那般,一脸淡定地在洗衣服晾衣服中。 闻昭非听范西华说完,神情里也露出少许意外的神色,关于重新调查张大牛父母死因的意见,只是他当时忽然心血来潮的想法。 若真有发现就能彻底解决张大牛可能带给他和林琅的后患,若没有发现也无妨碍。 “不用做多余的事情,我们等场办警卫科的通告。” 闻昭非并不打算现在就跑去打听什么,红石场的副团为人正直,张大牛若真的涉嫌谋杀,绝不会被姑息。 闻昭非颇感庆幸的是,张大牛已经被关在警卫科里。 不然这样阴暗又危险的人在暗中窥视,他不怕,却怕牵连到林琅,那后果才是他难以承受的。 “闻、闻哥,你居然……” 说话这么久的现在,范西华突然发现闻昭非晾的衣服里还有好多件女式衣服,不用多问就知道这些衣服是谁的。 闻昭非眯眼看来,“转过身去。” 范西华听言立刻转身,再稍显尴尬地挠挠头,闻昭非继续将林琅的私密衣物晾到几件男式外套的中间。 西侧院里日常有施工师傅们进出,但他们的工作范围更多是在前庭,这个稍远的水井边是不用过来的。 除了这里,闻昭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晾衣服了。他想带着林琅搬去老师家住两个月,也有这个原因。 闻昭非提起水桶先抬步往□□转角走去,他路过时叮嘱一句范西华,“别多嘴。” 范西华知道就算了,所里其他人不适合知道他日常帮林琅洗衣服。 “知道,知道……”范西华更多是震惊闻昭非会肯帮林琅洗衣服这件事儿本身,不是对林琅有意见,也更没想法在所里传播什么八卦。 “我和你开点儿药,晚点给你补个证明和票据,”闻昭非打算和所里药房开一点儿止疼药,给林琅备用着,以防林琅醒来后,还是疼得受不了。 “行,”范西华点点头,脚步跟上闻昭非。 从西侧院前庭围墙新开的一个角门出来,再走几步路就到西角房了,闻昭非放下水桶,继续和范西华去药房拿药,再走一趟供销社。 房间里的林琅还在酣睡中,昨夜疼了半宿,终于在接近黎明时那翻天覆地的绞痛有所缓解。 闻昭非回来后也没有喊醒林琅,他煮好早饭吃了,继续温在锅里,再留下纸条给林琅。 —— 林琅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盖着两层被子外,怀里还抱着一个气味儿不太好闻的牛皮暖水袋。 暖水袋还热乎着,不像是清晨灌水到现在。 林琅目光扫视一圈,又竖着耳朵仔细听,西角房里的的确确只有她自己,那可能是闻昭非坐班期间特意回来给她换了热水再离开。 林琅放开暖水袋起身,看到书桌上闻昭非留给他的纸条,还特意备注了他写纸条时的时间,这是闻昭非和林琅学的。 林琅写给老爷子和秦英兰他们的信都不是一天写完,而是以半日记形式,每天都会在信纸上增加新内容,再备注上她写信时的具体日期。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49节 等老爷子他们看到信时,会更好地代入进去感受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琅看完字条,又继续在床上缓了会儿,就急急忙忙拿着桌边给她替换用的卫生带进卫生间换。 林琅庆幸好久没来的大姨妈,没有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这、这不会是要我洗完接着用吧……”林琅一脸崩溃、不敢置信,但似乎这样的布料和系带用法,就是给人多次使用的。 随后林琅用光了家里的热水和水,才勉勉强强把用过一次的卫生带洗干净。 林琅从房间里抬椅子进卫生间,将卫生间西墙高处的窗户推开通风,卫生间里久久散不去她洗卫生带留下的血腥气。 “佩佩,你在里面吗?” 闻昭非比平时中午更早半个小时回来,今儿的前院要比平时热闹许多,原本不上班的钱国庆、吕菲都来院里了。 他们人都来了,自然不能看着闻昭非和杨靖接诊,一个科室两个医生接诊后,上午十一点许就将等候的病人都看完了。 闻昭非提前回来了,前院除胡大爷和范西华外的其他人也各回各家煮饭或吃饭去了。 “嗯,三哥你进来没事儿,”林琅说完拍拍沾了灰尘的手,继续扶着椅背蹲下身穿鞋和下来。 闻昭非听声音也不觉得林琅是在如厕,他掀开卫生间的帘子,立刻就闻到还未散尽的血腥铁锈味儿,眸光一扫,看到被推开的小窗户和墙边的椅子,也猜到林琅放在卫生间里干嘛了。 “你在卫生间里洗卫生带了?醒来多久了,早饭都没顾上吃。” 闻昭非蹙眉,语气也稍显严肃,但他一回来没瞧见林琅,到小隔间更先看到他离开前留锅里没被动过的早饭,担心之余也有些生气。 闻昭非低眸对上林琅水汪汪的大眼睛,生气立刻又变成心疼,语气有意识和缓,“饿坏了没有?” “一点点,我没想到卫生带这么难洗,我把水都用光了……”林琅耷拢着肩膀走进闻昭非的怀里,她神情委屈中还透着丧气和生气。 生理期到来,让林琅的情绪管理也出了些问题,平时她一般不会这么容易丧气和难过,现在她无比烦躁这用不惯、还不好洗的卫生带。 “我再挑水就是。肥皂本就难洗血渍,交给我带到西侧院那边洗,别气了,乖,”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就把人横抱起来,抱出卫生间。 将林琅放到炕上,又拉过被子给林琅遮住小腹,闻昭非返回小隔间厨房把给林琅准备的早餐端来,鸡蛋饼和牛奶。 “先吃一点儿,我很快就煮午饭,”闻昭非说着又低头在林琅的额前浅吻作为安抚。 林琅烦躁了一两个小时的心情就这样明朗起来,她继续矫情地靠在闻昭非怀里,再伸出手来端牛奶喝。 闻昭非帮忙撕一小块鸡蛋饼喂到林琅嘴边,林琅叼住吃下。 他们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吃了有小半块后,林琅摇摇头,已经吃不下了,闻昭非也不勉强,他将林琅吃剩的鸡蛋饼和牛奶继续吃完。 扶着林琅躺回炕上,再将一直留被窝里还热乎着的暖水袋塞到林琅怀里,闻昭非起身去拿水桶挑水。 林琅肚子已经没有昨夜刀搅一样的疼了,但整个人还是虚得慌,她安安分分地躺着,看着闻昭非跑两趟将家里的蓄水桶全灌满回去。 原本就在煤炉上烧着的水也开了,闻昭非继续将两个暖水瓶装满。 “这个暖水袋你一直塞哪儿啊?我之前都没看到。”林琅眨巴眨巴眼睛问又过来摸她额头的闻昭非,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点笑模样了。 “早上供销社买的,味道不太好……”闻昭非自然也看到林琅时不时皱起来的小鼻子,显然很不适应这个味道。 “等晚上我洗一遍放外头散散味儿,”现在到下午,他没法待房间给林琅当暖炉,只能让它先顶上。 林琅点点头,难怪她之前没瞧见过这个暖水袋。 “我们家里像个小篮子一样的那个,也是冬天用的暖炉,里面是装木炭用的,手要放铁网上方暖。好处是可以提着到处走,坏处是容易烫伤和烫坏衣服……” 林琅说的是她从小宁村寄来的暖手小炉,姥爷定制款,这么多年依旧结实得很,林琅想着农场秋冬格外冷,就把它们一起寄来了。 林琅一提,闻昭非倒也想起来了,但暖手小炉明显不好给林琅放被窝里用,现在这个夏天林琅提出门用,也要吓坏不少人。 但它们对于林琅的意义不止于暖手,还是她姥爷姥姥留下的旧物,或有一点儿作用,林琅都不会想丢了它们。 林琅叨叨说着话,闻昭非将一个上午已经干了、收回来的衣服被单继续折好收到木箱和衣柜里。 “这个药留着我下次来再吃,我早上醒来已经没那么疼了,”林琅指了指桌上她没吃的止疼药,想了想又道:“我昨晚和早上都没喝药……” 闻昭非微微一笑道:“我问过杨叔了,等你生理期结束再继续喝四五天。” “啊,那就好,那就好,”林琅一脸后怕地点头,就怕生理期后又要喝一周,那她前几日喝的苦药岂不是都白喝了。 “有个前提,是月经期间没有再生病,”闻昭非将话里的后半截儿继续告诉林琅,再安抚地揉揉林琅的头发,“放心,有我在呢。” 他一个医生在边儿上贴身照顾着,怎么都不会让林琅再生病。 “嗯,我、我也会努力配合,”林琅迎着闻昭非的目光,眼睫微颤,给出她的保证,她绝不会辜负闻昭非的努力和用心。 林琅扬扬手,闻昭非眸光微晃地低下头贴近,林琅下巴抬起,在闻昭非唇上飞快地吻一下,再迅速将手和半张脸都缩回被窝里。 闻昭非嘴角扬起,收到来自林琅给他的特殊感谢。 在炕床边陪坐片刻,闻昭非起身去煮午饭再端回房间,林琅陪着再吃点儿。 时间尚早,闻昭非继续在房间里。他拿出前院申请来的医用布条和医用棉花,准备给林琅做卫生带,开始动手前又仔细问了问林琅的想法。 “我如果……只用一次就丢,会不会太奢侈浪费啦,”林琅满脸纠结,她实在无法介绍卫生巾二次使用,特别是洗过一次后的现在。 “不会,”闻昭非其实也觉得洗完再用不太卫生,但他对妇科的了解更多来自寇君君的笔记,笔记都是关于妇科疾病和调理,并没有提及卫生带这些,所以他在这方面并不比林琅知道的多。 一番沉吟,闻昭非有了决定,“就用一次。下个月的医用棉花和布条,我请楚哥帮忙从市里省城带。” 如果次次都从卫生所里申请,走程序麻烦外,也肯定会被注意到。卫生所里人多嘴杂,他不能完全保证会不会被人猜到,他是给林琅用的。 但如果是额外花钱花票费人情从楚维那里弄来,即便被人知道,也不怕被说嘴。 “放心,楚哥不会多问,”闻昭非安抚地揉揉林琅微微红起的脸颊。 说来也奇怪,昨夜到现在,他和林琅互相都没多少不好意思或额外的旖思念头,这会儿提及外人,林琅倒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了。 林琅点点头,再朝闻昭非弯眸一笑,她和楚维不熟说不上放心,但她相信闻昭非。 到上班离开的一点前,闻昭非给林琅做够了下午替换用的一次性卫生带。 闻昭非离开后,林琅尝试自己继续做,又很快放下针线,她还是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医用棉花和医用布条了。 林琅继续窝在炕上,躺一会儿坐一会儿靠一会儿,睡睡醒醒看看书,下午四点半时,顾丽珍和罗佳佳一同来找林琅唠嗑。 林琅才匆忙起身换了衣服,再收起卫生带等东西,才来开门接待她们。 “唉哟!这脸白的,不会是被昨儿的事儿吓到了吧,”顾丽珍一看林琅的脸色就顾不上寒暄,急忙抓着林琅冰凉凉的小手询问。 “昨儿?哦,没有,我是来……月经了,就是生理期,肚子疼了半宿。丽珍姐,罗姐姐,你们快进来坐。” 林琅说着引顾丽珍和罗佳佳进来房间。 罗佳佳坐到椅子上,笑吟吟地道:“我说呢,今儿卫生所前院后院都热闹,就没瞧见你,我这才拉着丽珍姐来瞧瞧你。” 罗佳佳的性格按现代的说法,就是个吃瓜乐子人,常年活跃在卫生所和农场八卦第一线。 昨夜睡熟没听到动静起来看,让她扼腕了好久。 罗佳佳从范西华那里探听不出什么消息,又不敢去找闻昭非,就把脑筋动到了林琅这里。 林琅嫁来后,罗佳佳一次都没来过西角房,她和林琅真不熟,不好自己来,又特意喊了顾丽珍一起过来的。 “热闹?今天卫生所里的病人特别多吗?”林琅眼神里带出明显的疑惑,卫生所病人多的话,闻昭非中午怎么还能提早回来。 “是比平时多些,但钱医生和吕医生也在前院坐班,病人多看得也快,还有挺多是来找闻医生打听八卦的。” 坐在林琅身侧的顾丽珍悄悄使个眼色,就如罗佳佳这样来林琅这儿打探消息的。 “什么八卦呀,张大牛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林琅不太理解,昨儿傍晚到现在也没多久,张大牛家暴对于农场和卫生所众人来说应该不算是新闻。 罗佳佳听着话又来了心头,叭叭道来,“是呀,但是昨儿夜里一点多,警卫科和红石场的军人带人连夜查抄了张大牛的家,掘地三尺地找了四五个小时。那么点儿大地方用得着找这么久嘛,肯定有别的大事儿!” 现在卫生所和农场的八卦乐子人们都在猜测这别的大事儿会是啥,说什么的人都有,但罗佳佳怎么听都觉得不够靠谱。 “闻医生就没和你透露什么?”罗佳佳满含期待地询问林琅,但已经不敢和来前那样抱有极大期待。 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另一女主角,林琅居然是从她这里知道张大牛家被连夜查封的事情。 林琅朝罗佳佳摇头,再低声解释道:“三哥没和我说什么,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但我以为不管是什么大事儿,场办领导们很快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林琅心里猜测应该和她提供给闻昭非的那份国外研究资料有关,但终究是猜测,不能当八卦说得人尽皆知。 罗佳佳遗憾点头,她看林琅面色发白、弱不禁风的模样,今儿大抵是连门都没出过。林琅这幅模样,闻昭非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和林琅说的。 “你说的对,好好躺下养着,这些事儿轮不着咱们烦恼,”顾丽珍揉揉林琅的头发,再按着林琅的肩膀让她躺好。 林琅乖乖点头,再朝顾丽珍和罗佳佳甜甜一笑,“我睡一天了正无聊着,幸好你们来了。” 顾丽珍和罗佳佳闻言也不再担心自己打扰林琅休息,她们继续聊聊八卦,罗佳佳也满足了她的分享欲。 在五点时,罗佳佳和顾丽珍告别离开。 她们走后,林琅又闭眼眯了会儿,闻昭非就回来了。 “家里来客人了?”闻昭非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他中午带回来的棉花和布条都被收起来了,林琅外穿的衣服也是动过的模样。 闻昭非走来摸了摸林琅的脸颊,在林琅点头后,他又继续问道:“下午肚子还疼吗?” “偶尔疼一下,没有一直疼。是丽珍姐和罗姐姐来看我,陪我待了一个多小时。罗姐姐想找我问八卦来着,我知道的还没她多。” 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她感觉闻昭非可能是多知道点儿什么,但不确定闻昭非会不会告诉她。 闻昭非思量片刻道:“我建议警卫科查查张大牛父母的死因,他们或从昨夜的审讯里有了突破,才连夜查抄张大牛的家。” “这事儿在农场传播得这么快,应该是有意放任的结果。农场里打媳妇、打架斗殴的事件时有发生,无论张大牛最后受到何种刑罚,都能给众人带来警醒。” 闻昭非以为这也是林琅想见到的结果,如此,提起这个话题就没必要再瞒着林琅了,但警卫科具体从张大牛家挖出什么,就不必告诉林琅了。 “哦,这样才好,”林琅认同地点点头,她挪到闻昭非怀里,带着闻昭非的手抚上她的小腹,“要揉揉。” 暖水袋挺好用的,但还是没有闻昭非的手好,还带揉肚子功能。 闻昭非眸光一低扫过林琅过白的面色,刚起的那点儿旖思立刻没了,他回顾一下昨儿林琅适应的力道,再轻轻给林琅揉起来。 “当女人可太痛苦了,每个月都要痛一回,”林琅哼哼唧唧地感叹,因为痛经,她有时候还挺高兴月经不调,只希望它越久没来越好。 但掌握的知识又告诉她,这是病,是她身体不好的表征,不值得窃喜或高兴。 “嗯,”闻昭非低低应一声,继续耐心地给林琅揉肚子,半小时后,林琅被揉出些许睡意时,闻昭非才抚着她躺下,再起身去小隔间煮晚饭。 晚饭煮好后,闻昭非才来喊醒林琅吃饭,有鱼有蛋有菜之外,闻昭非还煮了师母寇君君塞给他们的甜汤,晚点儿给林琅当宵夜喝。 “甜汤里多加了点儿简爷爷给你的蜂蜜,吃了晚饭休息会儿再喝。”闻昭非说着又夹了一块挑出鱼刺的鱼肉给林琅。 原本感觉自己吃不下的林琅又吃了鱼肉和半个鸡蛋。 “一会儿我和所长借自行车去陶医生家里一趟,要不要我喊顾嫂子和小楚阳过来陪你?” 闻昭非低声询问,林琅还时不时肚子疼,不适合跟着他出门。但身体难受时,人也会格外容易无聊。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0节 “不用,我看书就好,”林琅摇头,她已经荒废一个白天的时间了,晚上这会儿难得不再那么难受,正适合看书。 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简帛那也带回来了的书,林琅只愁时间不够用,不愁打发不了时间。 “对了,我们有钱,手里也有自行车票,用不用自己买一辆?”林琅吃好了,也继续在书桌边陪着还没吃好的闻昭非。 “不用,自行车票留着回京城用,”闻昭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无论这次红石场替班顺不顺利,他都会在回城机会到来时,带着林琅离开。 在农场这里买自行车不是必须,也稍显惹眼,会京城后就不是了。 “可是自行车票、缝纫机票都有期限的,”林琅也是近来才发现,这些票不用,过期了就不能用了,平时的肉票粮票只嫌不够用,不可能攒手里过期。 “快过期时,我找人换一下,放心,”闻昭非放下碗筷,起身着手收拾。 放了心的林琅起卫生间洗漱回来,只房间里走两圈,就坐回炕上拿书出来看,她后背还靠着暖水袋,生理期到来,她不仅肚子疼,还有些腰疼。 年纪轻轻的,林琅就提前感觉到老年到来的苦楚了。 闻昭非走来给林琅换好暖水袋,再揉揉林琅的头发,低声一番叮嘱,才才出门往后院去。 顺利借到自行车,在前往陶医生家前,闻昭非先到赵家,和赵信衡寇君君说了他和林琅回家路上“见义勇为”的事情。 听闻昭非亲口说,要比他们道听途说后胡乱猜测的要来得安心。 闻昭非离开前,赵信衡塞了两包烟到闻昭非口袋里,“礼多人不怪,拿着,这事儿终究是要有个结果。” 这烟是赵信衡今儿去和工友换的,他手头没有烟票,闻昭非不吸烟不喝酒一样不会有。但他从简老那里知道,陶医生好这口。 闻昭非片刻沉吟没有拒绝,“好,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过去了。” 天色已经发暗,陶医生就算不在家,他的家人也会在家,有这两包烟,只让陶医生的家人带话,这事儿也不会不成。 闻昭非来得还算巧,陶医生从红石场回来吃了饭,正准备出门遛弯消食,走动方向也是往场办方向走去。 “唉哟,是你小子啊。” 陶老今儿在红石场可听到好几回闻昭非的名字了,这会儿往场办广场去也是想听听八卦,打发打发时间来着。 “陶老好,我有事要和您商量。是这样的,我听简爷爷说您七月要去探亲两个月,我想争取给您替班的事情。” 按照这里的替班规矩,闻昭非能保留他在卫生所的基础工资,再拿到陶老这里的一半工资,总体会比他在卫生所坐班要多出十来块钱。 两个月总共才二十来块,不多,但也没人会嫌钱少,陶老只要放出消息来,多的是人愿意帮他替班。 闻昭非说着话,将用蓝色旧布包起来的香烟递给陶老。 “哟,这你可就亏了啊,”陶老一掂量就猜到布里包的是什么。 要知道再便宜的香烟也不是几毛一块能买到的,这样一来闻昭非去给他替班就纯纯赚个辛苦钱了。 闻昭非继续推了推陶老的手,“您应该也听说我结婚了,卫生所分配的房子还要修几个月才能住,在这之前我想带我爱人住到老师家里,从我老师家去红石场上班更方便些。” 陶老一思量还真是这回事儿,农场说大很大,说小也挺小,芝麻大点儿事儿都能各家各户传个遍。 作为近来最被热议的闻昭非,他请人修卫生所西侧院的事情也被农场群众所知晓,陶老就听了一耳朵。 “行,我这里可以应你,”陶老没有再推拒,两包香烟,他只收下一包,剩下的继续推还给闻昭非。 “收回去,回头我从儿子那儿给你带特产,”陶老也实在是馋这口了,不然不用香烟他也不会拒绝闻昭非替班。 闻昭非医术不错,人品也可,就在昨儿还见义勇为,将张大牛给弄到警卫科关起来。陶老今儿没见到人前,就对闻昭非观感挺好。 闻昭非看事情基本成了,心中稍定,也朝陶老露出浅笑,再点点头,“好,谢谢您。” “别着急走,给我说说昨晚发生什么了?我听得乱糟糟的,正打算去场办那里继续听呢,”陶老乐滋滋地摸出一根烟,再用火柴点燃,吸一口后,就示意闻昭非仔细给他说。 闻昭非面露无奈之色,随后他将在老师师母家里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没有提及林琅提供的资料和他昨晚上又去了一趟警卫科的事情。 满足了陶老的八卦欲后,闻昭非骑上自行车回卫生所。 将自行车还给所长楚建森后,闻昭非用同样的理由和楚建森申请去红石场给陶老替班两个月。 楚建森本心不太想答应,之前闻昭非探亲离开那个月就叫他明白闻昭非在所里能省他多少事儿。 近来,就连原本有些闲话他过于器重闻昭非的钱庆国,也跟着消停不少。 闻昭非一个人能顶多个人用,完成医生本职工作外,他会自觉自动地接手外科室的所有文档工作,偶尔还能去给内科室老杨和药房范西华帮帮忙。 “行,”楚建森还是应了,闻昭非只是替班离开两个月,不是辞职不干,此外也是所里没给他安置好房子,才让闻昭非想带妻子去老师家借住。 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驳回闻昭非这个申请。 “这个给您,已经买了,供销社不好退,您别当着伯母和小楚阳的面抽,”闻昭非将另一包香烟塞到楚建森的口袋里。 楚建森时常去供销社买烟,楚维偶尔也会给他带,戒是戒不了,但还是不好当着妇女儿童的面吸烟。 “唉,你……”楚建森一摸口袋看是什么时,闻昭非已经快步回前院去了,他追出两步,又停步,打算等西侧院那边修好,他和冯海倩再给回送点儿什么。 闻昭非回到西角房时,时间才将八点。 林琅还在炕上看书,但不是闻昭非离开前那端端正正的坐姿,而是半歪在炕上,一边自己揉肚子,一边神色专注地看书。 闻昭非看林琅完全没发现他回来的模样,浅浅一笑,也不打扰,他拿着衣服去卫生间快速冲洗,又再把甜汤热了热,给林琅端来。 闻昭非坐上炕,把林琅揽到怀里,他替过林琅的手继续帮她揉肚子。 “三哥,”林琅从专注的状态脱离出来,朝闻昭非软软一笑,再调整一下姿势继续看书,等这一页看完,她才继续和闻昭非说话。 “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林琅低低感叹。 简老给的书,林琅看完了总章,就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机械设计是一个无比严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学科。 她没有掌握扎实的基础知识,有制造原图,也只是空中楼阁,难以在现实落成。或莽莽撞撞地试验和拼凑,极可能导致严重事故。 “我和你都是如此,但我们有时间,可以按计划一步步来,”闻昭非也时常感觉自己的医学知识不够用,感叹医学的发展还不够快,他能为病人做的还不够多。 但赵信衡开解他,人能认知到自身的不足已经是一种进步,可以自省,却不能自卑或畏惧不前。 闻昭非将赵信衡的话和林琅重复一遍,再揉揉林琅的头发道:“就和建房子一样,我们要留够时间夯实地基,这样才能建成不惧风雪的大房子。” “嗯,”林琅轻轻点头,心头的焦虑少了许多,“我要向你和老师师母多学习。” 她需要学习的不仅有知识,还有闻昭非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 闻昭非点点头,眸光微微低下少许,又很快收回,“我……问了师母,这带子确实是绑到腰上的。” 闻昭非不太好和别的女性问这个问题,只能找寇君君。他估计林琅也不好意思找人问,他人已经去赵家了,就顺便问一问寇君君。 当时天色黑,赵家堂屋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大抵是看不到他热腾腾的面色。 现在,闻昭非也尽量语气坦然地和林琅复述他问回来的结果。 第34章 “嗯?哦,那我就没绑错……”林琅缩了缩脖子,确实很不好意思让寇君君知道她连卫生带的绳子都不知道怎么绑。 “绑错了,”闻昭非说出口了,就不再遮遮掩掩,他拿过林琅外出穿的裤子,给林琅指了指裤头上多出来的布块,“要穿过这里再绑。” 在赵家时,寇君君回答了闻昭非的问题后,顺便给闻昭非说了具体的绑法。闻昭非晚上搂着林琅睡,还不时给她揉肚子,不难发现林琅就是随意系到腰上。 “啊?我以为这就是普通布头?”林琅还曾犹豫过要不要把它们剪掉,她在现代买的衣服裤子都会剪掉类似的标签布块。 “谢谢三哥,辛苦你了……” 林琅抬脸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眸光一偏瞄到闻昭非异常发红的耳根,又好笑又感动。 大抵闻昭非在问寇君君这个问题时,也好一番心理建设吧。 “不辛苦,”闻昭非出于尴尬的羞涩外,并不觉得辛苦,他自觉有责任照顾好林琅,这样于林琅来说格外难熬、难受的特殊时期,他作为丈夫,应该多做些功课。 “去红石场的事情基本成了,多亏老师帮我准备了礼物,”闻昭非和林琅提起他和陶医生、楚建森的谈话,再无奈一笑。 “还多亏了这些八卦。” 没有香烟,没有八卦带给他的额外印象加成,闻昭非估计陶老那里原是不会给他现在这样肯定的话。 至于所长楚建森那里,闻昭非一直不觉得会有问题,他人虽然到红石场替班了,但还算卫生所的人,楚建森这里若遇到什么难题,肯定会找他,他能做的都不会推脱。 聊完了事情,闻昭非把甜汤端来给林琅,“喝了再继续看,我陪你一起学习。” 闻昭非还从寇君君那里借了妇科相关的医书回来,他也需要继续学习。 林琅点点头,浅尝一口闻昭非舀到她嘴边的甜汤,多了野蜂蜜的特殊香甜,比她之前喝的还好喝,无自觉眯起眼睛,再笑意盈盈地看去闻昭非。 “好好喝,我们一起喝吧。” 闻昭非又舀起的一勺一顿,送到自己嘴里,又再舀起一勺给林琅送去,“嗯,我喝了。剩下的佩佩喝完,乖。” 林琅看闻昭非面色坚持,再想想自己底下还在流血,确实需要多喝点儿甜的,乖乖点头后,她再低头喝下甜汤。 一勺一勺,闻昭非很快就将一碗给林琅喂光了。 林琅去卫生间漱口,顺便换一个闻昭非给她新作的一次性卫生带。 闻昭非去小隔间厨房洗碗,再去炕边拿来牛皮暖水袋冲洗两遍,再放到门外墙边挂钩上散味道。 关门,走回炕床这边,闻昭非自觉给漱口回来的林琅当靠垫和按摩器,他们继续学习到九点,熄灯睡觉。 炕上,林琅窝进闻昭非怀里,带着闻昭非的手放到腰上,“肚子不怎么疼了,但腰疼……也不算是疼,就是酸溜溜的,怎么躺怎么坐都不舒服……” 林琅不知闻昭非能不能理解她所形容的感受。 闻昭非沉吟片刻,坐起身来,“那我给你按按,师母让老师教了我……我轻一点儿,还觉得重就喊我。” 闻昭非本身也有在学中医,懂中医里的经络和穴位,在按摩上入手很快。 “好,”林琅软软地应了,她往里挪了挪,再背过身去,但闻昭非的手才落到林琅腰上,就听到林琅的惊呼声。 “唉哟!”林琅立刻有意识压低声音道:“痒……可以重一点儿。要不,就算了?” 她也觉得自己要求忒多了! “我再试试,”闻昭非尽量语气平稳地回应,黑暗中,他额间冒出点点汗意,悄悄深吸口气,他再调整力道,给林琅按摩一下后背和腰。 林琅继续哼哼唧唧出声,已经不痒了,却变成阵阵的酸和酸后的奇异苏爽感。 小十分钟后,林琅连类似舒服的哼唧声也没有了,闻昭非又将被子给林琅往上拉了拉,他悄悄起身去卫生间一趟再回来。 炕上,闻昭非将林琅拥进怀里,借月光好一番打量怀里的林琅后,他忍不住轻叹出声,又缓缓露出点无奈又怜爱的浅笑。 轻轻一吻林琅的额头,闭眼,闻昭非排除杂念,很快就跟着睡着。 ——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1节 1974年6月18日,周二,晴。 林琅穿书即将满两个月,结束她穿书来的第一个生理期。 得到医生丈夫闻昭非的允许后,林琅痛痛快快地洗了头洗个澡,换上生理期不好穿的浅蓝绣花长裙。 “三哥,我找丽珍姐说说话,你去吗?” 林琅继续在卫生间里摸了面脂和身体乳出来,这七八天时间,她基本足不出户,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到门口拿牛奶进来。 来月经身体不舒服外,林琅的阅读强迫症也犯了,抱着书不想撒手,正好也有合适的理由窝在家里,她将从简老那里带回的两本书看完了。 只是看完,要吃透、完全转化为自己的知识,还需要第二遍、第三遍地翻阅学习和阅读资料查缺补漏。 顾丽珍晓得林琅来月经会痛经,时间还比大多数女性拖得更久,这几天她连续在傍晚四点多时来看林琅,偶尔还会带上罗佳佳和楚阳,也不坐太久,陪林琅聊一会儿就走。 昨儿顾丽珍来告诉林琅,她过两天就要带楚阳回市里待一两周,她爷爷快过八十岁生日,家里人要私下给他庆生。 再就是楚维捎话来催顾丽珍回市里家属院,他老爹老娘舍不得孙子,他也想媳妇了啊。 今儿林琅身体彻底干净了,自觉有必要在顾丽珍离开前,多去她家里坐坐,说说话。 闻昭非放下书本,走来揉揉林琅的头发,沉吟道:“我也要去西侧院那边看看,晚点儿去接你。” 闻昭非昨天和今天这两日值夜班,白天时间比较有空。 西侧院和屋顶和新浴室基本盖好了,上午还有些地方收尾和打扫,闻昭非和师傅约了下午验收。如果没有问题,他会先将这部分薪资付给他们。 “好呀,”林琅应声后主动搂住闻昭非的腰,蹭蹭他的胸口,“这几天辛苦你了……” 林琅觉得言语或一个吻都无法表达她的感激和感动,她的情绪从最开始两天控住不住地丧气和崩溃,到现在回归平稳和明朗,体内激素回归正常外,闻昭非功不可没。 “我没有觉得辛苦,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我是你的丈夫不是吗?”闻昭非轻轻搂住林琅的腰,再低头在林琅的额头上浅吻一下。 闻昭非以为他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为林琅做到如此细致程度照顾的人。 “是!”林琅的应声没有一丝犹豫,杏眸弯成月牙儿,眼底的羞涩羞愧在溢出后变成了甜蜜和愉悦。 林琅又没忍住拽住闻昭非的衣领把人带下来许,她在闻昭非的唇上响亮地亲一下,再眉眼弯弯地道:“我等你一起出门。” 放开人,林琅背上她的花纹布包,坐回到椅子上,等闻昭非收拾好再一起出门。 闻昭非抿了抿唇,有一瞬变得极为幽深的目光归于平静,他拿起他外穿的衣服到卫生间换好,出来牵住林琅的手,他们关门锁门出来。 “我送你……” 闻昭非话未说完,就见林琅微笑着摇头。 “不用不用,你和李师傅谈好,来接我就好啦,”林琅说等闻昭非一起出门,就真的只是出个门。 同一个院子,从前院到后院找人,哪里要闻昭非送来送去的。 闻昭非特意请师傅在西侧院开了角门,不需走后院中庭,就能到前院长廊来,这段时间闻昭非或有进西侧院看进度或挑水用水,都是走的这个新角门。 现在闻昭非和林琅一同出门,一个去西侧院,一个去后院,这分别之地就变成了他们房间门口几步路外的廊道转角了。 闻昭非停步,看林琅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即将途径前院后厅门外时,才转身从角门进西侧院。 后院中庭靠近东侧院的转角处,林琅停步,小楚阳朝她飞奔而来。 “漂亮婶婶!”小楚阳在要撞到林琅前,有意识地收住脚步,但还是扑得林琅一个趔趄,俩人一同往后退了数步。 “嘿嘿,阳阳差点儿忘记啦。”小楚阳一脸讨好笑地看着林琅,闻昭非拍过他的小屁.股,叮嘱他不能撞别人那样撞林琅,他漂亮婶婶没力气,接不住他。 林琅稳住脚步,再揉揉小楚阳的头发,“忘记什么?” “闻叔叔说漂亮婶婶没力气,不能撞,阳阳看到你太高兴了,差点儿又忘记了,”小楚阳继续抱着林琅的大.腿撒娇,又悄悄往林琅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闻昭非,他有模有样地松口气。 闻昭非拍他的屁.股不疼,但说话时的眼神比他.妈妈生气起来时还要严肃。小楚阳已经晓得很多事情,知道他要是把林琅撞坏了,闻昭非肯定要生他的气。 同时,经过闻昭非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纠正,小楚阳也终于转换过称呼,不再姐姐婶婶地混叫,但漂亮这个前缀一直没变。 林琅回顾一下方才差点儿摔倒的情形,已经充分证明闻昭非的叮嘱不无道理,无法反驳,她在小楚阳面前的长辈风范摇摇欲坠。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你.妈妈呢?”林琅选择转移话题,她摸了摸小楚阳脸蛋上睡出来的红印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妈妈还在睡,妈妈是小懒猪!”楚阳毫不犹豫就把顾丽珍平时说他的话还回去了。 林琅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许了,顾丽珍难得这个点儿还在睡觉,不好打扰。 林琅牵住楚阳的手晃晃道:“那婶婶陪你玩好吗?你.妈妈这几日应该是忙着准备给你外公外婆和太公的东西,累着了,我们别吵她,让她继续睡会儿。” 林琅想起昨儿顾丽珍来看她时,脸上就有些倦色,大抵就是因为要回市里的事情忙累了。 楚阳乖乖点头,“好呀。” 林琅目光扫过一圈中庭,在思考要带楚阳玩什么时,却突然发现中庭大水井上的木板盖没盖回去。 林琅心口忍不住跳了跳,她拉回楚阳,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面色严肃地叮嘱道:“阳阳要记住,你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能到水井边来玩,哪里的水井都不行,大概要等你长到……婶婶这么高时才可以。” 林琅估计小楚阳十二三岁就能长她这么高,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十二三岁的楚阳就不需她来操心了。 “阳阳记住了,”小楚阳难得见林琅如此严肃地和他说话,还是乖乖点了头,“我看了一眼就回来啦,黑乎乎的,不好玩……” 林琅另一只手捂了捂胸口,替顾丽珍和所长家人们后怕,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来,这最后挑水的人,实在太马虎了。 “阳阳以后再也不去了,漂亮婶婶别气,”小楚阳露出少许无措的表情,林琅面色微微发白,似乎是在生他的气。 林琅深吸口气,“我不气。你奶奶去哪儿啦,你知道吗?” “不知道,”小楚阳摇摇头,他醒来时,顾丽珍还在睡,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他自己一个人玩了好一会儿,才远远看到林琅过来,再飞快地奔过来了。 “没事儿,咱们一边玩一边等她回来,”林琅起身,继续牵着楚阳的手,他们往后院正房的堂屋走去。 小楚阳把林琅带到堂屋侧的客卧里,让林琅陪他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他披上顾丽珍给他坐的儿童版白大褂,有模有样地给林琅摸脉搏、再拿小木棍当体温计给林琅测体温等。 林琅陪小楚阳玩了有半个多小时,冯海倩才从后院后门回来,她手上提着不少东西,看到敞开客卧里的林琅和小楚阳,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林琅?是你在带阳阳玩呢,混小子没闹你吧,”冯海倩放下东西,又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给丽珍带回去给她爸妈、爷爷的。” 市里顾家里只打算私下庆生,楚维和顾丽珍会带着小楚阳一起过去贺寿。冯海倩和楚建森打算捎东西让楚维一起送去,人就不专门去了。 顾丽珍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就要带着小楚阳坐农场的拖拉机去明水镇,再从明水镇回市里,冯海倩下午出门就是和农场老乡们“换”东西去的。 冯海倩说着话,又走去堂屋碗柜,拿两个橘子出来给林琅和小楚阳吃。 “丽珍姐和我说过。阳阳很乖,我们玩得挺好的。” 林琅应了冯海倩的话,再接过橘子剥好一个给小楚阳,再摸摸他的头发,“我和你奶奶说说话,下次我们再玩,行吗?” “嗯嗯!”小楚阳吃着橘子,当医生看病的流程走过好几遍了,不再那么想缠着林琅玩游戏了。 林琅起身走向冯海倩,再扬了扬手。冯海倩不明所以,还是跟着林琅往堂屋前门走来。 “丽珍姐应该是身体不适还在睡,我来时,阳阳醒了有一会儿了。您看那边,不知是院里还是院外的人来挑水后忘记把木板盖回去了。” “我问过阳阳了,他过去看一眼就回来了。这太危险了,您要好好和阳阳说,也要和院里家属和用院里水井的邻居们重新提一下。” 这盖水井的木板又厚又重,林琅独自带着楚阳,一直没去盖回去。 另外,从她来后院到冯海倩回来,时间不久,夏时令的四点半许也不是煮饭时间,暂时没其他人过来挑水用。 没盖水井木板本身不是多严重的事儿,可一旦悲剧发生,那就是无可挽回的错误,对院里、邻居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 林琅再和冯海倩提起时,依旧是心脏怦怦跳。日常闻昭非都不让她离水井太近,楚阳还没她高,也没她懂事儿呢。 冯海倩面色骤白又迅速红起来,一时也顾不上林琅在跟前,大嗓门压都压不住,“天娘杀啊,这是要我的命啊,阳阳,阳阳……” 冯海倩转身快步跑到客卧,将吃橘子中的楚阳拎到怀里,又宝贝又生气,最后看楚阳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她才收起那部分惊吓。 “唉哟,唉哟……”冯海倩出来客卧时依旧捂着胸口,稍微一细想就浑身冒冷汗。 “妈,佩佩,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丽珍从屋里出来,面色微微懊恼,她估摸着她也是快来生理期了,哄着楚阳午睡,自己也睡过去,现在还直接睡到快四五点。 冯海倩快步走来和顾丽珍重复一遍林琅的话,再遏制不住情绪各种俚语骂起那最后没盖水井的人。 林琅走来扶住顾丽珍的手,“阿姐别自责,阳阳好好的呢,咱们以后多注意就好。” 没盖水井木板的人过于马虎,小楚阳的家属这边也有失于看顾的责任,所幸现在没有发生意外,过度自责却是没必要。 “阿姐是生病了吗?”林琅继续扶顾丽珍到堂屋椅子坐下,冯海倩也被吓到,但面色没有顾丽珍这般难看,这么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佩佩怎么了?伯母,嫂子,”闻昭非大步走进所长家堂屋,却见三个女人两个面色发白地坐着,冯海倩也是脸红脖子粗,生了大怒了模样。 “三哥!”林琅看到闻昭非,害怕的神色藏无再藏,她立刻让出位置来给闻昭非,“三哥,你快来给丽珍姐看看……” 无论自责还是骂人,顾丽珍能宣泄出来都好看,林琅看她一言不发的,着实有些吓到。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吓到了,”顾丽珍一回神连忙安抚地拍拍林琅的手,客卧里的楚阳跟着跑来窝到她怀里,再被她一把紧紧抱住。 闻昭非走来在林琅后背抚了抚,再坐到顾丽珍身侧的椅子上,面色不容拒绝,“我帮你看看,让佩佩和伯母安心点儿,晚点儿让所长和杨叔再给你看。” 林琅和冯海倩连连点头,顾丽珍就把手伸出来。 闻昭非仔细给顾丽珍两边手腕都诊了脉,才沉吟道:“像是滑脉,还不明显。你不是要回市里吗,顺便去市医院抽个血确诊一下。” 作为卫生所家属的顾丽珍和冯海倩自然听得懂什么是滑脉。顾丽珍下意识否定,“不对啊,我上个月还来……” 也不对,她上个月的月经量特别少,另外就是她这几日愈发嗜睡,平时她就算快来生理期身体不适,也不至于这样酣睡一个下午。 “唉哟,我现在就去喊老杨过来瞧瞧!” 冯海倩也顾不上后怕和骂人了,她稍稍定心后,就去前院喊老中医杨靖喊过来。 闻昭非看顾丽珍情绪稳定不少,他起身走向林琅,将林琅的手握到手心里揉了揉,“佩佩不怕,有我在呢。” “嗯,”林琅轻轻点头,努力忍住鼻头微微发酸的冲动。 出于好意,林琅和冯海倩说了水井盖的事情,却不想差点儿好心办了坏事儿,吓到可能怀孕的顾丽珍。 闻昭非握着林琅的手更紧了些,他们走到靠窗的角落继续说话,“不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林琅再走近闻昭非半步,低声将水井盖的事情复述一遍。 “……阳阳说他去看过一眼,我听着也是吓了一跳。我说出来后,伯母和丽珍姐也被吓到了,我不知道丽珍姐怀孕了。” 不然她应该换一种方式和她们说明,或者干脆就不用顾丽珍知道。 “这事情你处理得很妥当,顾同志自己都不知自己可能怀孕了,你如何能预知?相信我,有所长和杨叔在,顾同志不会有事儿的。” 闻昭非看着林琅的眼睛,肯定地告诉林琅。 他摸到的顾丽珍脉象确实有些不稳,若继续没注意或被劳累到,这个孩子的确有可能流掉。现在诊出怀孕了,所里不会让顾丽珍出什么意外。 再不行,楚建森一定会亲自去请他师母寇君君过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2节 林琅忘记她和闻昭非还在别人家里,情绪上头,她就靠进闻昭非怀里,抽了抽鼻子,再低低应道:“我相信你,幸好你来了。” “乖,”闻昭非抬起手揉揉林琅的头发,再缓慢将人抱实了。在走进堂屋瞧见林琅面色惊惶时,他就想这样抱住人安抚了。 但他到底没有林琅勇敢,在林琅主动前,他心中再焦急,也只限于牵牵手,再站得近些。 闻昭非偏头对上顾丽珍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再点头。顾丽珍立刻把怀里楚阳也扭着要往这边瞧的脑袋一同转回去。 闻昭非远远看到背着药箱过来的杨靖和冯海倩,他放开林琅,“杨叔过来了,我也去瞧瞧。” “好,”林琅应话,和闻昭非说说话,再要一个拥抱后的现在,她情绪好了很多。 杨靖坐到闻昭非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仔细给顾丽珍把脉,他得出的结论和闻昭非一样,有七八成能确定是像滑脉,但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去市里医院验个血。 杨靖和闻昭非都这样说,冯海倩和顾丽珍基本认定她就是怀孕了。 “胎相有些不稳,但并不严重。这是好事儿,怎么一个个脸都白成这样。林琅过来,我也给你把个脉。”杨靖对闻昭非身侧的林琅招招手。 “好的,麻烦您了,”林琅走来坐到闻昭非给她拉来的椅子上,拉起袖子,将手放到桌上给杨靖把脉,再小说地说明,“其实昨天已经结束了。” 林琅的生理期是结束了,她重新喝苦的日子也紧接着开始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抵形容的就是她近来的遭遇。 杨靖收回手摸摸胡子,对林琅和闻昭非道:“原药方再喝三天,换成你师母配的药丸。这些日子养得不错。” “好,谢谢杨叔,”闻昭非点头,他原本也打算去值夜班前带林琅去给杨靖看看。 “谢谢您,”林琅原本不高的情绪因为意料之外少一两天的喝药时间,又好了起来,朝杨靖露出感激的笑。 杨靖转身看回大抵已经回过神来的顾丽珍和冯海倩,“我先给你开副安胎药喝着,情绪保持稳定,少抱楚阳,其它无妨碍。” 中医在孕早期方面没办法和西医那样百分百确定,但顾丽珍面色不好,就算没怀孕,喝副安胎药对身体也不妨碍。 顾丽珍和冯海倩一一应下,随后冯海倩随杨靖回前院拿药,顾丽珍被安排回房继续躺着。 房间里,林琅小心地摸摸顾丽珍的肚子,小声询问,“我让三哥先回去,我继续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当然好,”顾丽珍拉住林琅的手,眼中满满是后怕和感动,“佩佩,今儿阿姐真的要好好谢你,要是阳阳……总之,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 若是楚阳出了什么意外,顾丽珍余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她肚子里的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也难受到期待。 林琅回握住顾丽珍的手,“我不是一直喊你阿姐嘛,咱们是好姐妹好朋友,别和我这样客气。我没做什么……眼下你要顾好自己和小宝宝。” 对于顾丽珍如此郑重的感谢,林琅受之有愧,她也就是说几句话,给她们提个醒儿。 顾丽珍怀孕在意料之外,却也冲淡了那份后怕。 “好,”顾丽珍点头,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来,“我最近几天特别容易累容易困,就没当回事儿,我真是太粗心了。” “佩佩可不能和我这样,唔,你还好,有闻医生替你注意着。方才要不是闻医生坚持给我把脉,我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发现。” 顾丽珍很快发现自己替林琅操心有些多余,林琅的丈夫闻昭非兼修中西医,心细人品也好,可比她家那时不时出差十天半个月的要强多了。 提起闻昭非,林琅脸上也露出浅浅笑意,“我三哥很好的。” “我出去和我三哥说一声,让他先回去,我再进来陪你,”提起闻昭非,林琅就稍稍有些坐不住。 “行,你去吧,”顾丽珍刚睡醒不想再睡,确实挺想林琅陪她多待会儿,却不好让闻昭非一个人继续在堂屋里守着。 闻昭非还坐在后院堂屋的椅子上,看到林琅出来,他走来迎接,再轻轻拉住林琅的手,“水井盖的事情,所长和伯母会处理好。我们回去吗?” 林琅轻轻摇头,“我要继续陪一会儿丽珍姐,你先回吧。” 闻昭非不得不放开林琅的手,再点点头,“行,我先回去煮饭,煮好了再过来接你。” 他今晚要值夜班,确实不好在所长家里继续耽搁下去。 “不用接了,等丽珍姐情绪好点儿,我就自己回去找你,”林琅抓起闻昭非的手,到脸颊边自给自足地蹭蹭,再快速撒开,转身小跑回顾丽珍的卧室。 闻昭非右手稍稍握紧,似要留住林琅脸颊的余温那般。 又站了片刻,闻昭非从所长家堂屋出来,却没直接回前院,而是到中庭东南角的水井边来。 他从西侧院过来,走过中庭时,这个水井正好处在他的视角盲区。 白天来这个水井边挑水用的,除了住后院和东侧院的几家,还有前院水房用水和后门出去的几户人家。 但大家都知根知底,也都知道所长家里有个正淘气的宝贝疙瘩,各家里负责挑水的也基本都是男性,一般是不会出现故意不盖水井盖或没力气盖回井盖的情况。 闻昭非心中几许思虑,手上的动作是将厚重的木板搬回井上。 —— 所长家里,林琅继续陪顾丽珍到冯海倩抓药回来和熬好药。 小楚阳已经接连被冯海倩和顾丽珍说过,这会儿也乖乖窝在顾丽珍身边。 等顾丽珍喝下药,林琅起身道:“阿姐,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做什么,就让伯母来喊我,行吗?” 顾丽珍看窗外的天色还透亮,笑着拍拍林琅的手,“放心回,阿姐经历过一次,有经验。我再留你,闻医生怕是又要跑过来了。” “佩佩记得,不用管外面人说什么,你和闻医生过得好才是关键。” 顾丽珍这几天去看林琅还挺频繁,就叫她瞧出点儿好玩的事情来。 卫生所周边的大婶大姐们至今依旧对闻昭非和林琅的婚事八卦不止。在她们臆测里,林琅婚后肯定过不大好。 闻昭非日常那除了公事一概不参与任何私事儿八卦的冷淡疏离模样,一看就不是那种婚后温柔体贴、会疼人的男人。 她们瞧见的林琅,皮肤白皙,窈窕玲珑,五指不沾阳春水,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 他们一个不会体贴人,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长久。 就顾丽珍观察,大婶大姐们关于林琅的部分大抵是猜对了,林琅从模样都性情都是娇养和有学识人家教养出来的。 闻昭非私下里对林琅如何,顾丽珍没偷窥小夫妻的癖好,自然无从知道,但她亲眼瞧见几回闻昭非为林琅“崩人设”的情形。 闻昭非绝不是大婶大姐们嘴里性情冷漠、动不动就给媳妇甩脸色的男人。在照顾媳妇上,闻昭非也做得比农场大多数男人都好。 林琅月经期间足不出户,她家床单依旧两三天一换,不是闻昭非洗还能是谁? 林琅在做饭打扫上很是生疏,怕是从婚后,就是闻昭非包揽了家里的所有活儿。 顾丽珍观察出来了,但也没打算说出去告诉别人。 林琅和闻昭非的婚事本就在农场里引起阵阵热议,加上近来的那些八卦传闻……宁愿那些人觉得林琅婚后过不好,也不想那些人知道真相后,惹红眼跑来搞破坏。 —— 林琅又去和冯海倩道别,再出来后院堂屋回前院去。 中庭和前院的矮门边,林琅和外科室副主任钱国庆的女儿钱雅莫差点儿撞上,所幸林琅走路一贯不快,在要撞上前,她及时停步,再侧身避开。 林琅一点头,就要绕开钱雅莫继续回家。 下午出门时间意料之外地久了,她要回西角房继续按计划看书外,也愈发有些想闻昭非了。 “你站住!”钱雅莫是特意在这儿后院回前院的必经之路等林琅的。 “有事?来这边说吧,”林琅转身回来,又指了指更角落的廊道,她先走去。 钱雅莫收起神情里被无视的愤怒,踩着小皮鞋走过来。 钱雅莫比林琅小一岁不到,却高了五六厘米,她今儿还特意穿了市供销社新款的小皮鞋,此外,她还把夏天最好看的一套衣服穿过来了。 但很不巧,宅家一周多没出门的林琅也好生打扮过,长发长裙,雪肤红.唇,只要审美正常,都得盛赞一声好看。 林琅等了小一分钟,只见钱雅莫盯着她看个不停,却不见开口说话,只能再提醒道:“没话和我说,不用勉强,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你站住……”钱雅莫看林琅动也没动,就没走,她收起眼底的那份打量和比较,再缓慢露出个冷傲中透着怜悯的表情来。 “闻医生和潘丹凤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免于淌这个浑水。闻医生不是良配,我也劝你早点儿脱离苦海。” 林琅听着钱雅莫的话,脑袋冒出无数个问号来。钱雅莫说的每个字都是通俗话,怎么连到一起就叫她全然听不懂了呢。 钱雅莫开口前,林琅以为她还是放下闻昭非,找她这个原配发妻“沾酸吃醋”来了,她可都在脑袋里想好诸多劝钱雅莫的话了。 比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觊觎已婚男,让自己处于道德低洼;比如劝钱雅莫不要放弃学习,将来也会有同样优秀的人和她互相喜欢等等这类的话。 林琅万万没想到,钱雅莫一开口就对闻昭非有极大的误会。 “我三哥和潘姐姐的事情?这事儿不是场办警卫科在处理,还没放出最后惩罚结果出来嘛。你听说什么了?就信以为真。” 林琅感觉钱雅莫对闻昭非的态度实在变化得太快,这是“粉转黑”,再究极反咬一口啊。 “第一次闻昭非帮潘丹凤可以说是看不过张大牛的家暴行为,见义勇为才举报。这第二次呢!农场这么多人,怎么就这么巧,叫潘丹凤又找上闻医生?” 钱雅莫用更加怜悯的眼神看林琅,“听说你也在现场,怎么就没瞧出什么来?我告诉你,张大牛打潘丹凤不是没有原因,在他们离婚前,潘丹凤就和很多个男人不清不楚。这里面可就有……” 钱雅莫没继续说,但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就是闻昭非也是她所认为的潘丹凤的农场情.夫之一。 林琅简直目瞪口呆,不是对刚被钱雅莫告知的“八卦”,而是被钱雅莫深信不疑的模样所震惊。 “你亲眼瞧见的?你手头有证据吗?”林琅忍住怒气,继续反问起钱雅莫。 钱雅莫眼里的林琅同样难以理解,“我每天上学读书这么忙,去哪儿瞧见?这事儿还需要证据吗?你出去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我看你刚来农场人生地不熟,没人和你说道这些,才好心来告诉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又不是我的问题,我需要拿什么证据?”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钱雅莫深信潘丹凤被家暴被离婚都是有缘由的。 林琅愤怒地瞪圆眼睛,再朝钱雅莫走近一步,“我什么态度?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我只知道你一没亲眼瞧见,二没任何凭证。你人云亦云,在场办公告没出来前,将一桩‘善举’污蔑成‘奸情’!” “你同样不需感谢我,没有我,你也不会和我三哥有同事家属之外的关系。”林琅几乎可以断定闻昭非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人云亦云、得不到就想“毁灭”的未成年少女。 “你……你又凭什么可以确定他们没有奸情?”钱雅莫在林琅的目光下,无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再又倔强地发问。 “凭我有眼睛有常识,但凡潘姐姐有你们说的半点儿厉害,她就不会遭受这么多年的家暴,更不用在离婚后早起贪黑、每天赚八公分养活自己和孩子了。” 林琅从心底里怜惜潘丹凤受家暴摧残太过,她的大半生几乎都叫张大牛给毁了。现在坏人还没有定下刑罚,却又有人朝她口诛笔伐去了。 “我看你年纪小,再告诉你一句,打人和家暴都是犯法的,夫妻生活过不下去可以离婚,绝不是通过暴力来解决。” “哼,”林琅不想再和钱雅莫半句发话,转身怒哼哼地走了。 “什么嘛……”钱雅莫“施恩”不成,反而被教育了一顿,面色自然也好不了,但林琅生气得非常明显,她再追上去也不知能说什么。 同样一声怒哼,她也转身回后院东耳房了。 第35章 在林琅和钱雅莫相继离开的后厅门边,范西华和方一涛互相尴尬一笑走出来。 中午罗佳佳给他们送饭时,让他们傍晚早点回去东侧院吃。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3节 范西华收起神情里的尴尬之色,忍不住牢骚出声:“场办那边怎么回事?怎么多天了都没个结果出来。农场上传的话也越来越过分。” “钱雅莫也是,居然能相信这种话,还跑来林同志面前说……”范西华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规规矩矩地喊林琅叫同志。 方一涛无奈耸肩,“我看农场里和小钱同志一样信了的不在少数。” 范西华和方一涛说着话慢慢走回东侧院时,林琅也回到了西角房门外。 深吸口气,林琅散去脸上的怒意,敲了敲门,又再低头去花纹布包里找钥匙时,门从里打开,身上还系着旧围裙的闻昭非来把门开了。 “佩佩回来了。” 闻昭非伸手牵住林琅,把人带进房间,再将门关上,他将人拥在怀里揉揉头发和后背,“怎么面色不好?还害怕嘛?” 林琅抬手搂住闻昭非的腰,轻轻摇头,“我不怕,我就是……就是想你了,很想。” 原本只有一点儿想,被钱雅莫一气,变成十分地想了。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在林琅的额头和脸颊都亲一下,他再帮林琅将布包脱了,挂到门后的木钩上。 走回来,闻昭非拉着林琅的手到小隔间厨房的矮凳坐着,让很想他的林琅继续看着他煮饭。 “这个菜炒了就能吃,”闻昭非早就将菜洗好切好,等林琅一回来现炒现吃,他算着时间,正想脱围裙去接林琅,更先听到林琅的敲门声。 “嗯,”林琅点点头,看着闻昭非动作娴熟的炒菜,再闻到淡淡的米香菜香时,她原本无自觉蹙起的眉尖舒展开,在闻昭非看过来时,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闻昭非心中松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拥抱和亲.吻都不大能哄好的林琅。 炕边的书桌对坐着吃饭,林琅迟疑片刻询问道:“最近工作时,有病人为难你吗?” 从愤怒中回神,林琅就知道,钱雅莫对她对闻昭非来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误解不误解闻昭非并不重要,但就怕农场里类似钱雅莫的人不是少数。 钱雅莫能跑她面前“施恩”,其他人未必不会在闻昭非工作过程中为难或挑剔。 “为难?病人要想为难医生不太容易,”闻昭非思索着林琅的话,轻轻摇头,又很快有所猜测,“有人跑你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吗?” 林琅不太想和闻昭非复述钱雅莫和她说的那些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看着闻昭非的眼睛,语气坚定地道:“我相信你。你工作没遇到麻烦就好,万一遇到了,你要和我说,我陪你一起解决和面对。” 闻昭非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夹到林琅碗里,再轻轻点头,“好,我记得了。” 关于农场上那些越来越变形的桃色传闻,闻昭非并非一无所知,他所持有的态度和林琅类似,认为这些话只会给潘丹凤带去二次伤害。 内容严重失实又过分,却无法阻止人们对这类传闻的热议。 被牵连到的闻昭非暂不做回应,冷淡处理,也是出于好意,不想再度挑起话题,没完没了地继续传播下去。 再等场办那边给出结果,他就什么都不需说了。 林琅转移话题,再问起她关心的另一问题,“我们明天还去老师师母家吗?” 闻昭非点头,“去,没有其他事情,休息日都会过去。”他知道林琅想念寇君君之外,还攒了一本作业簿的问题要问简老。 林琅和闻昭非聊聊休息日的安排,就吃完了晚饭,闻昭非洗碗后又给林琅熬了药,再端回房间里来。 林琅在闻昭非熬药期间又去简单冲了澡,换上室内穿的睡衣。 坐在炕边,林琅盯着黑褐色的药汁不断深呼吸又深呼吸,时隔小一周再喝药,她想起药味儿还是本能地一个激灵。 但心里再抗拒、再不想喝药,她也还是要喝的。 早死早脱身……林琅一脸无畏地端起药,喝一小口,反胃的呕一声,再含着泪继续往嘴里灌。 闻昭非没到林琅动作这般快,他转身去兑蜂蜜水回来,林琅已经喝光了药,再紧紧捂着嘴,对他连连摇头。 闻昭非能意会林琅摇头的意思,林琅怕松开手,就直接呕出来了。 放下搪瓷杯,闻昭非坐到林琅身侧,抱人拥紧怀里,“佩佩不怕,吐出来也没关系。” 作为医生,他当然希望林琅能喝了药,快点儿养好身体,但作为病人的家属,他却心疼林琅强忍反胃的模样。 林琅应不出话来,她在闻昭非怀里挨过最难熬的时刻,再缓慢放开手,抬脸满是委屈地问道:“这次的药是不是比之前的苦?” “应该都是……”闻昭非下意识回顾了他熬药的放水比例和火候,几乎都是一样的,又很快反应过来,林琅不是要和他细究药的味道或有不同,林琅只想要他不问理由的认同。 闻昭非反应过来,就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了。 在林琅又羞愧又羞涩地低眸时,闻昭非一个轻轻的吻落到林琅的唇上,他低声问道:“我……尝尝?” “嗯?”林琅眨眼,余光瞄去被她喝得半点儿不剩的药碗,或许闻昭非还没来得及处理药炉里的药渣,那里或许能剩出一口给闻昭非尝尝看。 闻昭非用他的行动告诉林琅答案,他就不是纯粹想分辨药味儿是否有变化,他想尝的还有林琅本身。 在赵家那两个过于失控的吻至今,闻昭非一直很克制。一是林琅恰逢生理期,身体不适,他待林琅怜惜多过于这类的心动。 再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意志的薄弱,不敢时时挑战。 时隔一周,闻昭非同样对自己的意志力有了点儿微妙的自信。此刻毫无疑问又被推翻了。 闻昭非扫光了林琅嘴里的药味儿后,也没有就此结束。 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倒在炕上的林琅双眸紧闭,原本因为喝药煞白的面色很大好转。 林琅缓慢睁开眼睛,眼底透出不解,不明白她和闻昭非亲亲怎么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了呢。 闻昭非抬手遮住了林琅看来的眼睛,再低头靠到林琅颈侧的软枕上,继续平稳呼吸,又许久他才放开手。 “我去前院值班了,明天我们吃过午饭就出发去老师师母家,”上次回来时,闻昭非被赵信衡单独塞了一串钥匙,这次他们不用特意去卫生所找寇君君了。 “好,”林琅乖乖应话,闭了许久的双眸水光莹润,她又抱了抱人才放开手,让闻昭非起身。 闻昭非换好衣服,又走来在林琅的额发间轻轻一吻,“早点儿睡,晚安。” 林琅很想回闻昭非一个晚安,但今夜闻昭非就没法睡,轻轻点头,她探头往闻昭非脸颊回吻一下,“三哥好好工作。” “好,”闻昭非应一声,又揉揉林琅的头发,再起身出门。 —— 有些时候,一些事情还真是经不起念叨,林琅才在晚饭问过闻昭非,病人会否因为农场传言“为难”他,就让他在今晚值班时遇到了。 卫生所来了一个病人,看外科会诊室看诊的是闻昭非,一番打量后,他询问闻昭非卫生所里有没有其他医生,他不想作风有问题的医生替他看病。 闻昭非继续告知卫生所夜里值班医生只有一个,如果需要其他医生看诊,这位病人可以明天白天再来或去其他卫生所看病。 闻昭非话未完全说完,这位病人顷刻间从试探变成勃然大怒。 “……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你不让我看病,是不是想害我死?我要找你们所长投诉,不,是举报!” 闻昭非定定看这人片刻,人往椅背一靠,点头道:“好啊。” “胡大爷,麻烦你去后院请所长过来,这位老先生要举报我,辛苦你了,去吧,”闻昭非侧身在窗前喊一句还未走的门卫胡大爷。 胡爱国悄悄从后面怒瞪一眼,耽误他下班回家睡觉的老家伙,再应一声,快步往后院走去。 早点儿解决,他早点儿回家,闻昭非也不用被莫名其妙地指责了。 胡爱国和楚建森过来得很快,在他们没到的时间里,闻昭非继续处理病例档案,这位病人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一会儿怒瞪,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焦虑地跺脚。 林琅关于张大牛有关脑科神经科方面的见解,让闻昭非对医学和人性都多了些不同的视角。 他以为这位病人要看的不仅有身体,还有心理。他医术有限,看不了这位病人的心病。 “你要举报什么?和我说吧,”楚建森走到外科室门外,就对门边老汉摆摆手,让他跟他到所长办公室去说,别打扰闻昭非继续给其他人看病。 这人却不想跟着楚建森走,他看卫生所陆续又来了三个病人及其家属们,一个虎地起身,就自己叭叭将他和闻昭非的对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你们瞧瞧!这是一个医生能说出来的话吗!让我回家明天再来?我要是夜里病得更重,或死在家里,他能不能负责?你们卫生所就招了这样人品的医生来!我真替你们担心!” 没有人附和老汉的话,但同样有不少颇带异样的目光看去闻昭非,显然他们也听说了农场流传的桃色八卦,并持有保留意见。 楚建森听得脑门直跳,忍不住出声反驳:“卫生所规定夜里只有一班医生值班,你不想闻医生给你看,让你明天再来有什么问题?” 老汉却不想和楚建森讲道理讲规矩,他一脸不赞同地看楚建森,“我反正不放心让这样的人给我看病,我已经得罪狠他了,他报复我怎么办!” “张大牛可就被他给弄到红石场去,现在还在警卫科里生死不知啊!” “放你***!”楚建森爆粗出声,在他差点儿没压住怒气要动手前,闻昭非走来抓他的手腕,轻轻摇头。 “没必要,”闻昭非心中无奈,他同意举报是不想继续招呼他,也是不想事情升级,却忘了楚建森脾气暴躁,遇到这种不说理的人,他也更习惯不说理。 但这不是闻昭非让胡大爷请他过来的目的。 “按照流程,你可以找我们所长举报我,所长不受理的话,你还可以去场办警卫科举报我,你要是也嫌警卫科效率不够的话,你还可以去市局单位试试?” 闻昭非把他能知道的举报方式一一告知给老汉,再对胡大爷点点头,“送他走,无论他要去哪个卫生所看病,还是要去场办警卫科。” 场办生活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卫生所就有三所,夜里值班的除了这里,也还有一区卫生所,老汉还真不是只能找他看病。 但今晚闻昭非是不会想给他看任何病的。 早就按捺不住想动手赶人的胡爱国终于能动了,他走来勒住老汉的胳膊,强制带着他往外走去。 这时闻昭非又看向前庭等候的其他病人和家属们,“今晚是我值班,你们要是也想换人请明天过来,或到一区卫生所去。” “你们若是也想举报我,也可以随那我老先生一起去。” 默默看了这么久热闹的病人、家属们终于出声,“哪里会,我们相信闻医生的人品!” 即便在场人里有半信半疑的,也不会像那个老汉那样咋呼到闻昭非本人面前来。 说起来,那位老汉也曾是农场八卦里的老“熟人”,他有过一任妻子,却在多年前跟着情.夫跑了,因此在农场里被热议。 闻昭非或有听过老汉的闲话,但并不知刚被强行送走的这位就是闲话里的主角。还在多年后的现在,将自己代入到张大牛的位置,对闻昭非迁怒。 闻昭非又看回楚建森,继续劝解:“喊您来走个流程,不值得生气。” “是我这个所长不够尽责,我明天就去警卫科走一趟,”楚建森压抑下怒火,心中却决定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他日常忙所里的事务,在胡爱国和他说明之前,还真不知农场热传的八卦里将潘丹凤和闻昭非的事情说成了这样。 楚建森又深吸口气,和缓了面色,“今儿阳阳和小顾的事情,多谢你了,你也帮我和林同志道个谢。” 楚建森晚上被喊回后院吃饭,就被告知了好大的“惊险”和“惊喜”,他们楚家自觉欠林琅和闻昭非一个巨大的人情。 他还没想到如何回报,闻昭非在前院就给无理取闹的病人举报了。 “行,我会帮您带到话的,”闻昭非看楚建森神色坚持,就不再说什么客套话,点点头应下了。 闻昭非送走楚建森就回到会诊室里继续看诊,这批病人走了,又来一批,一直到夜里十点后才渐渐冷清下来。 “你回去休息吧,我忙得过来,”闻昭非看向九点后就来前院会诊区给他帮忙的范西华,摆摆手,让他也回去。 “这不是有话和你说,看你一直在忙,寻不到空嘛,”范西华本身也不是那种热爱工作到休息都顾不上的人。 但他左右寻思,还是觉得应该把钱雅莫和林琅的对话告诉闻昭非。 以范西华对林琅和闻昭非的浅显了解,他们一个是夫控,一个是妻奴,林琅应该是不会和闻昭非提起,闻昭非更不会主动和林琅说。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4节 闻昭非又再次摆摆手,“我被举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所长生气在所难免,你别跟着……” “什么举报?你被谁举报了?”范西华一愣,不敢置信地问来。见义勇为,兢兢业业,一个人能当两三个人用的闻昭非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举报? 闻昭非倒有些意外范西华居然不是在后院,听了楚建森的抱怨跑过来的。都已经被问起了,闻昭非就将不久前的闹剧简单和范西华复述一遍。 “事情大抵解决,说吧,你要找我说什么?” 范西华脸上怒意勃然,但还是在闻昭非的眼神下冷静不少,“我要说的事情也和这个传言有关……” 没有添油加醋,范西华将他碰巧听到的林琅和钱雅莫的对话告诉闻昭非,“……方一涛和我一起听到的,他知道,他媳妇肯定知道,钱雅莫也可能和她妈说。我寻思着还是过来告诉你一声比较合适。” 林琅听到钱雅莫话后的反应,很符合范西华对她的期待和认知,他自然不担心林琅和闻昭非的夫妻关系会有问题,他怕钱雅莫和她那个爱传闲话的妈继续不消停。 闻昭非在讲述自己被举报的事情时,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仿佛半点儿不放在心上,此时却蹙起眉头,低下的眸光里晦暗难明。 闻昭非抬起眸光看向范西华,再次言语安抚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确实应该知道。回吧,早点睡,什么事儿都得天亮后再解决。” “你说的对,那我回了,”范西华点点头,不再耽搁。 明儿就是楚建森不去场办警卫科,他也得去走一趟。“当事人”的闻昭非反而不好频频出现在场办警卫科。 闻昭非送走范西华后,先去将卫生所前院的大门关了,再巡视一圈走到西角房门外,里头的灯已经关了,他静立片刻返回前院的会诊室。 闻昭非没有再着手整理病例档案,而是拿来一页白纸,一番斟酌,就开始书写。 清晨五点,闻昭非和胡爱国、李红梅交接好,就带上提前熬好的药回西角房。 —— 六点半许,林琅在闻昭非的怀里醒来。 愣了片刻,林琅才反应过来闻昭非昨儿值班,这才有她在闻昭非怀里醒来的情形。换闻昭非正常工作日,她醒来时,闻昭非都不知做多少事情了。 “早安,”林琅低低说着,往闻昭非挺秀的鼻尖蹭蹭,再缓慢拉开闻昭非的手起床。 林琅开门去拿牛奶时,惊喜发现老宋还一起送了两斤羊肉和两斤橘子。如此他们今儿去老师师母家的伴手礼都不用愁了。 林琅今儿的早餐有牛奶,有闻昭非昨天傍晚特意做给她的红糖小馒头和鸡蛋。吃了早饭,林琅又热了药,就在小隔间厨房里喝完。 林琅皱着脸小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拉开闻昭非的手、自给自足要抱抱时,她给闻昭非揽到怀里抱紧了。 “佩佩不怕,三哥在这里,”闻昭非心里有事儿,没法像以前那样睡得熟,他能听到林琅起床的诸多动静,却有些醒不过来。 终于在闻到淡淡的药味儿时,闻昭非醒来,将独自坚强喝药的林琅抱进怀里安抚。 林琅没感觉害怕,嘴里胃里难受的同时,也不影响她感觉惊喜,自给自足的抱抱和有回应的拥抱总归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前者是白砂糖,那后者是蜂蜜。 等林琅缓过来时,她已经被闻昭非抱回炕床里侧,俩人一同躺着。 “再陪我睡会儿吗?”闻昭非低声询问林琅,他只睡不到两个小时,这样的他肯定无法精神饱.满地陪林琅渡过接下来的一天。 “嗯,我陪你,”林琅抱紧闻昭非,再贴过来蹭蹭,就把眼睛闭上。没多久,她还真陪闻昭非睡了饱饱的一个回笼觉。 林琅在上午九点半再重新起来,闻昭非继续睡到十一点后。 虽然中间醒来过,但闻昭非起来后的状态不差,他洗漱后就给自己和林琅煮了面条当午饭。 再简单收拾出一个背包和一个小背篓,他们就能出门了。 “我们往前院走,和所长说一声外,也有东西要交给他。” 闻昭非将背包也放到身后的背篓里一起背,他空出的两只手,一只手牵着林琅,另一只手提着把黑伞,出了卫生所给林琅遮阳用的。 “昨晚前院遇到点儿事情,”闻昭非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将昨晚的闹剧复述一遍,他答应了林琅要说,本心也不希望林琅再从无关人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传言,无论传言好与坏。 林琅没忍住露出生气的表情,“这人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还闻昭非要报复他呢,他当他是谁呢。 “这个词有意思,很妥当!”范西华很不巧又听到了一点儿林琅和闻昭非的对话,而林琅只用一个词儿就概括了他昨晚半宿辗转反侧的腹诽。 林琅闻言又给范西华和闻昭非简单科普一下,现代精神心理科关于被害妄想症的界定和描述。 林琅也感觉自己脱离校园和题海后,处处见奇葩,“神经病”差点儿变成口头禅外,真正心理有毛病的人也没少见。 “闻哥和嫂子是去看赵老师和寇医生吗?记得帮我问个好。”范西华看闻昭非和林琅的打扮和行囊背篓,大抵猜到了。 “好,”闻昭非点点头,他们和从后厅回东侧院吃饭或拿东西的范西华道别,继续往前院来。 林琅在白桦树下等着,闻昭非进到所长楚建森今日坐班的外科会诊室,他从办公室抽屉里,把昨晚写好的申请书交给楚建森。 “这是什么?你不会想不干了吧!不至于,不至于……”楚建森面色少许受惊,连连摆手,不太敢接闻昭非书信的模样。 闻昭非一时真给楚建森弄得哭笑不得,“当然不至于,这是我和陶老约好去红石场替班的申请书。陶老那里希望我能提前一两周过去交接。” 陶老前几日收到南边儿子的电报,儿子出紧急任务去了,家属院里的儿媳妇要照顾一个三岁稚儿,本身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日常只有同是军属的邻居们帮忙照看。 陶老和媳妇越想越放心不下,前天他请人捎话给闻昭非,替班的事情可能从七月初提前到六月中下旬,他希望闻昭非这里能配合。 闻昭非对红石场的替班势在必行,提前对他来说并无妨碍,恰好农场和卫生所里的流言“困扰”到他和林琅,配合陶老更早过去替班也算师出有名。 闻昭非来农场两年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退一步反而是进攻的号角。 他的内心并不像学识和教养赋予他外表的谦谦君子、虚怀若谷。真实的他不大度,且相当记仇。 “哦,瞧我,差点儿忘记这茬!”楚建森拍拍大.腿,所里没让闻昭非寒了心,直接提辞职就好。 “我和陶老交接期间,您可以暂不对外透露这件事儿。” 闻昭非并不想走漏消息后,有人来和他抢红石场的替班工作,同时,他这样被退下来,多少能让农场依旧持有冷静的部分人能看清楚些事情。 放任流言的后果,绝不仅是个别几人的“灾难”,还可能会影响到所有人。 比如,没了闻昭非之后,卫生所里很多接骨、外伤处理等手术都得到明水镇或市医院去。 比如各大卫生所“同仇敌忾”,原本会给农场众人的“通融”,会在短时间内全部收回。 闻昭非认为流言传到如今这个程度,背后没有推手是不可能的。 警卫科和红石场驻军部队一开始放任流言的目的已经完全走歪。他的“退”或许正是背后推手想看到的。 闻昭非愿意在不影响自身和林琅的前提下,适当“做”给他看。 楚建森不傻,稍一思量就意会闻昭非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头,“我明白了。你还有什么想法,随时来和我说。” “好,”闻昭非应下,再一点头,他出门去白桦树下找林琅。 楚建森在窗前目送林琅和闻昭非走远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感觉他昨晚离开前见到的闻昭非并没有眼下这样的决绝,他甚至和媳妇感叹闻昭非太过不在意那些流言,不然该早点儿找他解决。 可仅仅一.夜过去,闻昭非又比所有人都在意起来了。 楚建森没想通,也不再纠结。 —— 出了卫生所后,闻昭非撑起小黑伞。 林琅还戴着黑布帽,闻昭非没再戴草帽或其他,他们还是往高墙院子的近路走去。 “顾姨还没有找你吗?”林琅收回看高墙院子的目光,低声询问闻昭非。闻昭非给她做的抱枕、坐垫等,花样都绣了好些,但填充用的棉花迟迟没到。 “没这么快,应该要到月底,”闻昭非轻轻摇头,他也有请楚维带过东西,他们运输队走一趟都得以旬和月来算,而且未必就能那么巧将林琅定的东西都买全带回来。 林琅默默想念一下现代的快递物流,就不再纠结这茬。 他们无视周边似有似无看来的目光,互相说说话,中途歇一次,来到相对偏僻些、防风林边的赵家小院。 中午一点多的时间,赵信衡和寇君君都不可能在家。 闻昭非摸出钥匙开了门,放下东西,就带林琅去洗脸洗手换衣服。 林琅一边摇着蒲叶大扇子,一边在后院的墙根处瞄来瞄去,最终她放弃踩石头墩儿“窥视”隔壁的不恰当行为。 林琅返身走到浴房门外,敲两声,再开口,“三哥,我听见隔壁后院有声音,应该是简爷爷在家,我从后门去问个好就回来。” 闻昭非刚脱了衣服,正要顺便冲个澡,片刻沉吟,他应道:“好。如果有情况……就大声喊我。” 张大牛的事情后,闻昭非不敢再低估人性之恶。他不担心简老会可能对林琅不利,却无法保证在隔壁院子活动的一定会是简老。 “知道啦,三哥放心,”林琅语气里带出点而无奈和好笑,她虽然也被一些案例一些极品人士气到,但还是更相信身边的好人和普通人更多。 闻昭非却似乎被影响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琅又去背篓里拿了四个橘子包起来,再往后门走去。 林琅敲了两下门,才喊话,“简爷爷,我是林琅,您在家吗?简爷爷!” 林琅竖着耳朵听到往后门脚步声,又往后退了两步,看后门打开是她记得的简老的脸,她又立刻上前两步,露出灿烂的笑容。 “简爷爷,是我!中午好呀!” “听出来了。中午好,怎么就你自己?”简帛往林琅身后一看,居然没看到闻昭非。 “我和三哥刚到老师家,三哥还在忙,我听到动静先来和您打个招呼,这是水果,我请您吃,”林琅把麻布包着的橘子放到简帛怀里。 “您送我的蜂蜜可好喝了,我每天都喝。” 简帛不太想收,听林琅这话,再看林琅这巴巴的眼神,只能接过,“喜欢就好。” 林琅继续寒暄问道:“您吃过午饭了吗?” 简老点点头,“嗯,书看得怎样了?我一会儿要去麦地修东西,回来后就都有空。” “我看完一遍了,有好多问题都攒着要问您。您要去修什么呀?”林琅渴望从简老这里获得问题的解答,但也对简老的工作日常颇感好奇。 “犁地用的工具,国外来的家伙,他们用不明白,找我去看看是不是哪儿坏了,”简帛说着话已经看隔壁半开的后门里,闻昭非走出来了。 “你们下午有空还感兴趣的话,就跟我去瞧瞧。” 简帛估计闻昭非能带林琅去玩的地方,也就是防风林里的沼泽湖,林琅上次来去过了,这次未必还感兴趣。 “简爷爷好,”闻昭非和简老打过招呼,就看向林琅,再轻轻点头。 “我和三哥陪您一起去!您要出发了,就喊我们,我们随时能走,”林琅双眸溢满了惊喜和期待。 “行,”简帛点点头,回林琅一个浅笑,他继续看林琅和闻昭非回隔壁了,才重新带上门。 闻昭非牵着林琅进客卧将背包清出来,再放入林琅的钢笔、笔记本和大壶的水、橘子、饼干、奶糖等。 林琅戴上闻昭非给她做的黑布帽,再套一件闻昭非的旧衬衫当防晒服,此外,她和闻昭非就不再拿黑伞了。 林琅从堂屋找来一顶赵信衡日常替换用的草帽给闻昭非戴上,“男人也要好好防晒的,皮肤病可不分男女。” 林琅从病理方面有理有据地劝说闻昭非,但其实心里更舍不得闻昭非这么好看的脸给晒黑或晒伤了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5节 “嗯,我听佩佩的,”闻昭非直起身体,再伸手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出门后有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好吗?” “好,”林琅乖乖点头,她抱住闻昭非的一边手臂,他们走去堂屋朝向后院的窗前坐下,她询问起更多关于简帛在农场工作的信息。 简帛刚来农场时也和赵信衡一样有强制劳动要求,但时间久了后,农场管理部门就发现简帛很擅长修机器,一些工厂老维修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能解决。 从那之后,简帛连带和他同批下放来的老教授们待遇都好了很多。简帛在农忙时一起下地外,更主要的任务还是维修和保养农场的器械们。 “……我听老师说,简爷爷近来还很操心黑土地的养护问题,一直在写信和前农大的老教授讨教。防风林的概念也是简爷爷和陈教授他们提出来的。” 农场是在平原沼泽上开垦出来的,不刮风还好,一刮起风来,止都止不住,后果常常就是成片的秧苗庄稼被吹倒。 防风林的概念提出来后,先在麦地和玉米地进行了试验。 两片地之间的防风林并不能算浪费农作地,防风固土后,一定程度还能帮助提高这片农地的效益。 林琅听得津津有味,又隐约听到简帛在前门喊闻昭非的名字了,“简爷爷喊我们了。” “来了!”闻昭非回一句简老后,走来又确定一眼林琅的状态尚可,他才继续牵起林琅的手往小院前门走去。 简帛推了自行车出来的,看到闻昭非,他就示意闻昭非和林琅过来,“给佩佩代步用,你来推。” “谢谢您,”闻昭非没有拒绝,他走来替过简帛,又再抱着林琅的腰,把人提到自行车后座上。 闻昭非的背包和简老的工具箱都放到自行车前的篮子里。 “谢谢简爷爷,”林琅折起帽檐朝简帛甜笑着道谢,再动动身体自己调整坐姿。 坐这自行车的感觉和她在京城坐过的那辆大差不差,一样高,一样不适合她这样的矮个子骑。 但凭肉眼,她看不出这自行组装出来自行车和供销社里卖的有什么区别。 “简爷爷,您听说过三轮车吗?”林琅在现代的邻居爷爷家里有一辆,她还看他拆解和维修过不少回。 林琅来生理期宅西角房的这一周多,日常看书和改进她的洗衣机、洗碗机等图纸外,还画了一张自行车基础上提升改进的拉货三轮车。 她感觉简帛能执行组装一个自行车,在自行车基础上升级成三轮车完全可行。 简帛还真有听说过,“山西那片的朋友有写信提过,实物还没来得及见过。怎么?你们在京城瞧见了?” “没,我也是听说的,”林琅并不知三轮车出现的具体年份,何况这里是穿书世界,她所知道的那部分信息未必能和这里完全重合。 但她提出三轮车的主要目的还是实用,在改装拖拉机组装出来前,他们可以暂时用人力三轮车抵上。 否则,光是出门收集个旧零件都不知要耽搁到何时才能展开。为此,林琅绞尽脑汁将人力三轮车从脑袋里挖出来了。 林琅具体将三轮车的构造、原理等从口头给简帛讲述一遍,“……我还画了图,等我们回……谢谢三哥。” 林琅看闻昭非单手帮她从背包里,把放图纸的笔记本拿出来了。 接过笔记本,林琅找出新画不久的三轮车结构图,递给自行车另一侧的简帛,“您看看。” 简帛全程没打断林琅的话,心中却相当惊讶没见林琅的这一周,林琅居然自学到这种程度了。 看了图纸后,他惊讶依旧,但不再震惊。从图纸里就能看出林琅不是初学者,本身是有基础在的。 “你姥爷教你画的图吗?”简帛和林尧青是同办公室的同事,俩人研究的方向有重合的部分。无论林琅将来走他的研究方向,还是继续林尧青当年的研究,初始学习阶段的内容都相差不多。 “是的,”林琅轻轻点头,姥爷没教过她这些,但她相信这个世界的姥爷林尧青不会介意给她背书,她也很庆幸和骄傲有这样一个姥爷。 “这拉货载人的货箱暂时只能用木板顶上,我那里又收了两个旧轮胎,补补肯定能有一个能用,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组装试试。” 简帛看完了林琅的图纸,没有找到理论不可行的部分,但理论说再多,都不如实践一次能让林琅学的深刻。 “有空有空!谢谢您,”林琅高兴得差点儿从自行车后座蹦下来。 闻昭非及时按住林琅的肩膀,低眸看来又给林琅的笑颜恍了一下,再下意识回林琅的一个浅笑。 “咳,”闻昭非低咳一声看去简帛,“陶老那里要提前休假去探亲,我最迟这个周末就会带着佩佩搬来老师家里,佩佩要麻烦您多照看。” “哦?那倒是不用太急,”简帛赶着说明天,就是怕闻昭非休息日结束又把林琅带回到卫生所,一个月能有三四次让他给林琅辅导都算多了。 林琅一想也确实是如此,她之后和闻昭非搬来老师师母这里,日常只要简老方便,她随时去隔壁上课和帮忙。 他们三人继续说说话,就来到简帛此行目的地的麦田边。 麦田边停着一辆造型狰狞的犁地机,机器边两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在吸烟,同时也在算着时间等简老到来。 第36章 这辆外国货的犁地机在今年清明后开荒和春种时被运来这里使用,一个多月磕磕绊绊也算是用下来了。 时间进到六月,春种基本结束,要把它运回场办仓库了,再试机时,却发现用不了了。 在仓库管理员找上简老前,已经让场办原本就在职的维修工来试过了,但维修工连俄文说明书都看不懂,更不敢冒然上手来修。 简帛平时更多负责水稻田这边的农用机器维修和保养,麦田和玉米地分属不同的维修师傅和仓库管理员们。 偶尔实在解决不了,才会来找简老,同时也要按规矩额外支付报酬。 “您老可算来了!” 麦地仓库管理员刘来青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递给简帛和同行来的闻昭非,“哟,是闻医生啊。你也和简老过来了啊。” 近期的农场,闻昭非正经真算是个名人。原本闻昭非因为长得格外俊秀,在农场女同志里很有知名度,现在只要稍微关注点儿八卦闲话的都会知道他。 闻昭非扬扬手,当没看到刘来青略带异样的目光,“谢谢,我不抽。我们来给简爷爷打下手。这是……” 闻昭非要继续给他和林琅互相介绍时,刘来青就已经拉着简老到犁地机前叭叭地说起来了。 闻昭非安抚朝林琅点点头,他继续推着自行车载着林琅到不远处的大石头边空地停下。 林琅下来后座,闻昭非把自行车停好,背上背包,再提着简老的工具箱过来。 这边简帛自从刘来青这里拿到一个全俄文说明书外,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拿到,似乎这个机器就是自己好好停那儿给坏的一般。 刘来青面色讪讪,“不知您认不认识哪个懂俄文的先生,我帮您去调人过来协助。” 但只要稍微懂点儿维修的,也该知道懂俄文,也不一定能准确翻译专业术语太多的俄文说明书。一知半解的翻译反而会坏事儿。 简帛收起略带嫌弃和无奈的眼神,摇摇头,“我先试试,不行再找你。” “昭非,你试着看看,”简帛接过的自己的工具箱,随手就把说明书递给闻昭非,据他知道闻昭非高中和大学都有学过俄文。 闻昭非翻开说明书看了几行,神情里也带出少许无奈。简老是真的高看他了,让他看医疗器械的俄文说明书,他或许能看出点儿什么。 刘来青期待的目光看向闻昭非,“没想到闻医生就懂俄文啊,辛苦你们了啊。小周,你回场办去提壶茶过来。” 同是场办仓库干事的周大山点点头后,他骑走刘来青的自行车回场办去提茶。 刘来青带周大山来,是要他给简帛打下手的。但现在这个体力活儿明显是有闻昭非干了,周大山一点也不想去抢。 何况,这样骑自行车穿过农场和场办广场的机会可不多。 林琅凑过脑袋到闻昭非手臂边,“我来瞧瞧。” 闻昭非已经合上说明书不想看了,林琅还想试试,她大抵……可能会比闻昭非好一些。 林琅学过俄文,单词背了不少,还系统地看过一遍简老给她的专业书,书里有不少英语俄文直译过来的专业名词注解。 闻昭非将说明书整本递给林琅,轻轻点头,“你随意看,我去帮简爷爷。”修机器是个正经体力活儿,他人来了,就不可能看着简老自己干。 刘来青背着手围着机器转圈的模样,更不像是来干体力活儿的。 犁地机的钥匙就挂在驾驶位上,简帛上去后试着开起来,如刘来青告知的那样火都点不着了。 这个犁地机在简帛眼里就是拖拉机的改装应用,日常使用这个犁地机的驾驶员也只要会开拖拉机就行。 从驾驶位上观察,简帛没看出它和国产拖拉机有何不同,说明书基本当摆设用,他只能用修拖拉机的方法来修它,一点点排除问题所在。 “你的手别碰,老刘过来,”简帛悄悄横一眼闻昭非,再看去犁地机不远处、抽烟中的刘来青,他可不会惯着这些人。 被喊话的刘来青走来,“简老,您发现啥了?这就修好了吗。” “哪儿有这么快,你来给我打下手,”简老又看回闻昭非,“带佩佩去喝点儿水。” 闻昭非的手是要动手术,治病救人用的,有人可用的情况下,简帛哪里会用他来帮忙。 简帛的目光很坚持,闻昭非点个头,就朝林琅走去。 “要喝点水吗?”闻昭非帮着林琅将帽子往上折起,他再摘下自己的草帽给热得脸蛋发红的林琅扇扇风。 林琅点点头,“我们一起喝。” 闻昭非将草帽戴回头上,他从身后背包将水壶拿来,先给林琅喝,他再自己喝,随后他拉着林琅到大石头边的阴影处继续翻说明书。 闻昭非看林琅翻了这么久的说明书,就不再问林琅是否学过俄语的废话,他将从简帛那里得知的机器问题和林琅复述一遍。 林琅认真听完,又再翻两遍说明书,她借着闻昭非的胳膊站起身来,“我们去找简爷爷,我可能可以帮点儿忙。” “当然行,”闻昭非点点头,再朝林琅鼓励地一笑。 林琅怎么也比他这体力活儿都没帮上的有用,那边刘来青也只能被指使地这里动动,那里试试,依旧没出来结果。 “唉哟,闻医生你快来,我这手不巧,眼神也不好……”刘来青在简帛的眼神下,有些说不下去,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真是递工具都递不太明白。 “哈,我给您几位扇风吧!”刘来青摘下自己的大草帽给简老扇风,心中后悔把周大山指使走了,不然哪儿用他来这儿挨简老脸色啊。 简帛看去林琅的目光可见地柔和下来,“佩佩看出什么了吗?” 林琅没点头,“我听三哥说是点不着火,我能给您翻译说明书里的这部分内容,具体怎么修方面,我是不懂的。” 林琅懂画结构图,凭的仅仅是记忆力好,在维修物件方面,也仅限于眼神不错,现在她看完几遍说明书,也能充当一下临时翻译。 能不能具体提供帮忙,林琅也不好说。 简帛闻言点点头,“你说,我听着。”林尧青精通多国语言,其中俄文和德文学得最好,林琅能看懂,他并不意外。 倒是他自己没有什么留学经历,算是机械学科里的实践派,英语和日语都能看懂,韩语能听懂,俄文说明书到他手里就纯粹是个摆设了。 随后,林琅将说明书里“点火”相关页面的俄文翻译给简帛,简帛对照着一一进行测试,闻昭非则被安排到驾驶位进行配合操作。 一共有十条,在测试到第六条时,闻昭非将犁地机成功启动,但又很快熄火。 “哎呀!”刘来青终于没忍住遗憾出声。 简帛脸上却半点儿没失望,反而朝林琅笑了笑,“是了,应该就是这里出问题了!佩佩过来。” 林琅走近后,简帛仔细告知林琅为何是这里出了问题,再动手替换上一个零件。他和林琅再走开,闻昭非再次点火,这次没再熄了。 “小姑娘可以啊,这是您亲孙女儿吧,太有本事了,”刘来青终于正眼看林琅了,他一直以为是跟着简帛闻昭非来玩儿的小姑娘真帮上忙了。 在林琅给简帛翻译说明书时,刘来青还持观望态度,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要能靠说明书解决问题,他就不用找了几个维修师傅后,又来找简帛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6节 “机器能修好是简爷爷厉害,我只是帮忙翻译。简爷爷和我姥爷是好友,我是他的妻子林琅,”林琅认为主要功劳是简帛,她翻译出来的说明书最多算是帮忙节省了发现问题的时间。 林琅不太理解刘来青突然的热情,难道是因为机器修好了太高兴了嘛。 “和亲孙女儿没差,”简帛已经不需再对林琅的天赋进行任何测试了,天降宝贝疙瘩到他眼前来,再有故友的交情在,林琅于他和亲孙女儿没区别。 林琅闻言立刻朝简帛露出甜笑,“爷爷说的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您……” 林琅和简帛将刘来青忘在一边儿,转头私聊去了。 那边回场办提水提了近一个小时的周大山终于回来了,他提了壶水外,还给刘来青和简帛带了两把椅子和一包场办文书单位热销的南瓜子儿。 此外,他的自行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人,不知是顺路捎一段,还是专门来找刘来青的。 闻昭非从驾驶位置下来,对上刘来青恍然大悟的目光,什么都不想说,他走到林琅身侧,继续拿自己的草帽给她和简帛扇风。 刘来青无视林琅倒不是针对闻昭非或林琅,而是他历来习惯如此,甚至不太喜欢那种出门干活带着媳妇带女儿,拖拖拉拉的作风。 眼下,刘来青感觉自己有些脸疼,有些心虚,他转身快步走去周大山那儿,好一番发作,差点儿把周大山骂懵了。 周大山不知自己怎么就惹到刘来青,喃喃无言挨着骂。 “刘叔,大山专门给您带了椅子,还跑供销社买了吃食带过来,一番心意,您可是误会他了。” 沈晖等刘来青发作的那波过去,才扬起草帽露出半张脸来说和。 刘来青一时没顾上有外人在边儿上,周大山除了也是场办仓库干事外,还是他媳妇那边的亲戚,他骂也就骂了。 “沈干事啊……你怎么来这儿了?又有知青要来农场了吗?”刘来青相当奇怪蹭周大山自行车的居然是沈晖。 要知道农场知青办的干事们负责接待知青和处理知青相关的问题,日常很少出场办,更别说来这荒僻的麦田边来。 “没有。我听周哥说您在这儿修机器,过来瞧瞧,我家里人是京城机械厂的,教过我一些,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晖又收到京城家人寄来的信了,通过调工作岗位的方式回京是可行的,但他只有高中文凭,当年就是考不上机械厂,才不得不下乡来的农场。 现在,他就想通过农场这边“立功”,适当宣传,来为他回京铺点儿路。 刘来青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哦,你还有这本事啊。那你来迟了,简老和他干孙女儿已经解决了。” 对刘来青来说,林琅是简帛的孙女儿,要比林琅是个医生的妻子,更符合他对林琅能帮上忙的认知。 刘来青又瞪一眼周大山,人家一个小时就解决问题,就特别显得周大山拖沓,带椅子带南瓜子儿更是多此一举。 沈晖闻言却是下意识应道:“不可……” “刘同志,简老喊您过来一下,”闻昭非走来喊刘来青,主要是麦地空旷,他们站得远,简帛喊了刘来青两声,他根本没听见。 “闻昭……唔,闻同志,你怎么在这里?”沈晖对于在这里看到闻昭非相当意外,眸色晦暗不明,平时不易察觉的敌视就显露出来了。 闻昭非没有任何要给沈晖解惑的意思,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告知刘来青后就转身回林琅和简帛那边。 刘来青也顾不上和沈晖唠嗑,他快步跟上闻昭非,“是机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你来就知道了,”闻昭非走出一段,又拉停刘来青,余光往后看去,沈晖和周大山落后他们数步居然也跟来了。 刘来青立刻意会,“你们就不用过来了。大山,沈同志要去哪儿,你送他一程。” “是!”周大山应声后,立刻停步转身看向沈晖。 提醒了周大山才好一起跟来的沈晖不得不停步,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周大山送他回场办,他远远看着那边简帛和刘来青对话,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简帛和林琅在继续给机子检查和适当保养时,一同得出一个结论,这次的机器坏了,不是机器自然损耗的结果,也不是操作不当造成的意外,而是人为的。 “人为的?怎么会!弄坏机器能有什么好处!谁他娘的吃饱了没事儿,来给我干这糟心事儿!”刘来青从不敢置信到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场办维修师傅提醒他来找简帛,他还不知要为这个愁几个夜晚,掉多少头发。 这机子坏了,卖了他都陪不起,搞不好到最后他这个工作岗位都得丢。这是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少在我这儿骂!”简帛一个瞪眼看来,刘来青立刻噤声了。 简帛继续道:“查不查得到是谁干的,就是你们场办警卫科的事情。这活儿我做完了,你们会开回场办仓库吗?” “会会会,是我不会说话,多亏您和小姑娘了哈!”刘来青脸上扬起个难看的笑容,他估摸着他骂人的话污到林琅耳朵,让护孙儿的简帛不高兴了。唔,闻昭非看他的面色也不太好。 “另外,我孙女儿会俄文的事情,我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简帛记得闻昭非告诉他的话,在现阶段,有国外父母背景的林琅并不适合过于展露天赋。 但在简帛看来,这天赋该用时就得用,用完了,该低调也要继续低调。 “明白!”刘来青再次拍胸口保证,他接触的下放劳改犯们,大多都类似简帛这样低调,不爱来事儿。 随后,简帛又从刘来青这里拿到约定报酬的一块钱和两张肉票。 闻昭非已经推了自行车过来,他扶林琅坐到后座,才开口问道:“沈晖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什么来着……哦,他想来帮忙,说是家里人是京城机械厂的,懂一点儿维修。呵呵……”刘来青回着这话都替沈晖尴尬。 家里人是机械厂的算什么,他们场办的正经维修师傅都解决不了问题,简帛一开始也是拿着俄文说明书抓瞎,有林琅帮忙翻译了说明书,才能在一小时解决问题。 刘来青其实和周大山一样,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磨到落日后的心理准备。 闻昭非偏头看向远处还没走的沈晖,嘴角微扬,似感叹地道;“可真巧啊。” 如果简帛和林琅没发现机子出问题是人为的,闻昭非不会多想,现在却不得不重新思考沈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何在。 闻昭非也不在意刘来青能不能听出他的画外音,他看去简帛,“您把箱子放篮子。” “行,”简帛放好工具箱,又走到自行车的另一侧,在看向刘来青,“我们走了。” 刘来青赶紧回神摆手,“您几位辛苦了,慢走慢走。” 简帛点点头就不再看刘来青,他也摘了草帽一边扇风,一边和林琅闻昭非说话,“到林子那边歇息会儿再走。” “好,”闻昭非应话,他偏头目光扫过林琅露出不多的下巴,大抵猜到林琅依旧酡红的脸蛋,和疲惫后迅速降低的说话欲。 “那小子是什么来历?京城机械厂?闻明轩在的那个机械厂吗?”简帛下乡时间比赵信衡早半年,到现在也做了快五年的邻居,即便以前在京城时不太知道闻昭非的身世,现在也早知道了。 在他看来闻昭非是闻昭非,闻明轩就是闻明轩,没有长期生活在一起,仅仅血缘不足以让他称闻明轩为闻昭非的父亲。 “是,他叫沈晖,他姨夫是机械厂革委会的干事郑重余,”闻昭非对简帛比过去更为信任,他已知的这部分信息无需瞒着他。 “我上周寄信请京城的朋友帮忙调查一下他姨夫的事情,大概要下个月才能有回信。” 简帛愈发好奇地问道:“这小子是做什么了?” 闻昭非之前问刘来青的话勾动了他的一点儿怀疑,却不想闻昭非早已经把信寄回京城去请人调查了,沈晖肯定早就得罪闻昭非了。 “简爷爷,他勾搭我!”林琅缓过来不少,抢答出声。 林琅叭叭的将那天沈晖搭讪她的事儿复述一遍,还重点儿描绘了当时沈晖那过于自我感觉良好的神态动作等。 “……这个人思想作风有问题,三哥调查他,也是防范于未然,”林琅也觉得沈晖试图勾搭她,有闻昭非的原因在。 不然农场上好看的女孩子那么多,沈晖怕是勾搭不过来。 “咳,”简帛低咳一声,忍住笑意,再随林琅露出点儿愤怒的表情,“这小子确实是不该找你……” 简帛估计沈晖事儿后也相当后悔,林琅被勾搭后的反应就不是害羞或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又愤怒又郁闷,说几回都不够解气。 事实也是如此,林琅还在信里和闻老爷子、秦英兰说了,并建议秦英兰以后找对象,不能找沈晖这类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人。 “佩佩说的对,”闻昭非将自行车停到树荫下,他搂住林琅的腰把人放下来,他拿出背包里的水、饼干和橘子分给林琅和简老吃。 林琅吃完了一个橘子,被勾起的郁闷才散了去。 她凑到闻昭非身边,低声询问道:“你说他拿钱办事儿……拿的谁的钱?办的什么事儿?” 她一直记着闻昭非评价沈晖时的这话,当时没问,此时却没忍住。林琅猜是刚才简帛提起的闻明轩,她三哥的生父,又不希望是如此。 闻昭非摘掉林琅的帽子,拿手帕给林琅擦去额发间的汗水,再片刻沉吟,他回答道:“是聂雪,不时给她递一些我的消息。” 沈晖受雇于闻明轩的二婚妻子聂雪,不时会给京城那边传去他的消息。 闻昭非日常宅在卫生所里,拒绝所有的相亲邀约,沈晖能传的消息一直乏善可陈。 在沈晖试图搭讪林琅前,闻昭非对沈晖并无意见。聂雪对他一贯忌惮,不找沈晖,也会找下乡来的其他知青,他无所谓这个人就是沈晖。 “沈晖和我一样是自己选择的农场,我有我的理由,他的理由就是我了,”闻昭非稍加佐证就能知道,是农场里的谁在帮忙给京城递消息。 “那他们这个代价可不低……”简帛插话进来,即便沈晖来了农场是待在场办的文书单位,但农场天然条件不好,冬日难熬,物资匮乏。 聂雪那边要给出多少代价,才能让沈晖心甘情愿来农场盯着闻昭非。 “是啊,我也不是很明白……” 闻昭非同样不明白他何至于让聂雪如此忌惮,他和闻明轩关系冷淡,甚至能说是恶劣,他自问从未想插足过他们的家庭。 何况论先后,是闻明轩先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再有她和闻明轩的二婚家庭。 “沈晖不是说他家里在给他找门路回京城,这应该也是属于代价的一部分,”林琅说着话,悄悄拉住闻昭非的手,对他弯眸一笑。 “犁地机是农场公共财产,国家所有,弄坏它就等于损坏国家财物。我们能找红石场那边的军人叔叔们帮忙吗?” 有潘丹凤的桃色八卦在农场广为传播的前例在,林琅对迟迟不给出处罚通告的场办警卫科相当失望。 林琅也从闻昭非和顾丽珍等人那里知道红石场是什么样的地方,里面有不少需要改造的坏人,但也有能让她天然怀有信任和有安全感的军人们。 “这是个好法子,还是佩佩聪明,”简帛更先闻昭非得出可行的结论,他对闻昭非摆摆手,“今儿的机器都是我经手的,我去找副团说。” “你们也不用和我瞎客气,佩佩以后就喊我爷爷,”比起当林琅的老师,还是爷孙关系更为亲昵。简帛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林琅扬起笑脸,软软地喊出声,“爷爷。” “嗯,”简帛应一声后,脸上笑出不少褶子。 闻昭非收回到嘴边的道谢,再轻轻摩挲着掌心里林琅的手,他心头的沉重还未起来,就这样随林琅和简帛的话语散了去。 三人在树荫下吃了橘子,又吃了饼干,再喝喝水,就继续回十里屯的赵家小院。 “爷爷,我去换身衣服再来找您,”林琅来回都坐自行车后座,不算太累,现在距离傍晚时间还早,她还能继续找简老问些问题。 “好,后门我开着,你们休息好了直接过来,”简帛说着走来推过自己的自行车,先回隔壁小院里,他也需要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闻昭非走来牵住林琅的手,他们也回赵家小院。 二十分钟后,林琅带上书和笔记,闻昭非带上寇君君的医书等,他们从后门进到隔壁小院。 简帛先翻一遍林琅带来的问题集作业簿,再翻开书,从第一章 第一节开始给林琅上课。 傍晚快六点时,下工的赵信衡过来敲门,简帛已经给林琅讲完了三大章,大学一年级专业里两三周的课程量。 “旁听生”的闻昭非去开门了,简帛合起书本,“今儿就到这里。” “好!”林琅应着话,笔头快速动着,将简帛口述的几个要点记下来。 前门,赵信衡远远看到自家小院的烟囱在冒烟,回来家里看到闻昭非和林琅带来的包裹,却没瞧见人,略作思考后就来敲邻居简老家的门。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7节 “什么时候到的?你们师母昨儿还念叨着,佩佩呢?”赵信衡将一碗红艳艳的野莓子递给闻昭非。 “佩佩和简爷爷在后院上课,差不多结束了,”闻昭非接过莓果,轻轻拨了两下,就被赵信衡瞪了一眼。 “给佩佩当零嘴儿的,”赵信衡再强调一遍,他推测闻昭非今儿傍晚前会带林琅过来,特意在田埂边捡了两大口袋带回来。 “嗯,”闻昭非语气无奈地应声,他只想看看这莓果洗干净没有,不是想抢林琅的零嘴儿吃。 “我们请简爷爷来家里一起吃饭,他应了,您回去洗漱吧,我们很快回来,”闻昭非在快五点时回过一次隔壁,蒸了米饭,还将带来的两斤羊肉拿去炖了。只等寇君君回来,再炒几样菜就能吃。 “行,”赵信衡反身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叮嘱道:“记得啊,给佩佩的。” 闻昭非不想应,他拿着莓果去简老家厨房又冲洗两遍,才带回后院临时清理出来的半露天小课堂里。 “老师回来了,他回去洗漱了,这是老师让我带给你的,”闻昭非将莓果递给林琅。 林琅捡起一颗丢到嘴里一尝,立刻惊.艳瞪大眼睛,“好甜!” 林琅递碗递过去给简帛和闻昭非,“爷爷吃,三哥吃。” 简帛笑着摇摇头,“我和你老师平时里在田埂边都吃腻了,不爱捡它,你自己吃吧……” 这莓果个头太小,不是藏在叶片里甜过头烂了,就是被鸟啄了,赵信衡能捡来这一碗可不容易。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佩佩自己吃。简爷爷和我们一起过去吧,我先把鱼煮了,等师母回来,再炒两个素菜,就能吃了。” “也行,”简帛不用自己煮晚饭了,更不用闻昭非或林琅几趟地过来喊他吃饭,他手摸去口袋将今日报酬之一的两张肉票递给林琅。 “收下,我的学生助手都是这待遇,做多少活儿拿多少钱,”简帛见林琅没伸手,又将肉票递给了闻昭非,“你的那份先收下。” 两张肉票一张给林琅,另一张给闻昭非。 “好,”闻昭非稍有迟疑就接过一张,简老行事一贯极有原则,即便是赵信衡帮他做点儿什么了,简老也一定会回点儿什么给赵信衡。 他坏了简老规矩,简老才要不高兴。但林琅收不收,闻昭非不会去勉强她。 简帛将剩余的那张肉票再递给林琅,“丫头,收了,爷爷能给你的也不多。”在他心里这张肉票抵不上林琅付出的劳动,但给更多,林琅更不愿意收了。 “那我买了肉,我们一起吃行吗?您还说我和亲孙女儿没差呢。”林琅不介意算清楚,但认真算清楚后,分明是她欠简老的更多,她受之有愧。 简帛绷着的脸即刻露出笑颜,他哈哈笑道:“爷爷这不是答应你今晚过去一起吃饭了嘛。让你们老师师母做个见证,我认你当干孙女儿。” 如果是闻昭非和赵信衡来请他吃饭,多数情况下简帛都不会应的。今儿就是认了林琅这个孙女儿,心里高兴,他过去和赵家两口一起吃个饭,也是把名分定下来。 有了干亲的名分,林琅日后进出他家或跟着他出门都会方便很多。 再就是林琅是故友孙女儿,本身天赋极高,性格也受他喜欢,这样送上门的孙女儿,怎么能不认。 林琅却没那么快松口,她拉住简老的袖子,摇了摇,“今晚的饭算今晚的,我用这张肉票买的肉,您也要陪我们一起吃,行吗?爷爷,您答应佩佩吧~” 请简老去隔壁吃饭,是因为他们今儿带了肉过来,要孝敬他和老师师母,并不能和她手里的肉票互相抵过。 简老哪儿抵御得了林琅这样撒娇,脸上带着笑就连连点头,“行,孙女儿给我买的肉,我哪儿会不吃。” 简帛这样说了,林琅终于安心收下肉票,她脸上也是笑容满满,“爷爷对佩佩好,佩佩也会对您好的。还有我三哥。” “行,我去换衣服就出来,”简老笑着走了。 林琅收回目光,转向闻昭非,杏眸弯弯,“爷爷认我当孙女儿,这样我们就有两个爷爷啦。” 她只有一个姥爷,却有两个爷爷,一个是闻老爷子,一个是简老。 “嗯,爷爷和简爷爷都很喜欢你,”闻昭非的感觉较为明显,他沾着老师的光,以往才能得到简老打招呼的回应,但也仅此而已。 可从他第一次带佩佩过来,简老就对林琅格外慈爱,甚至还将红石场的重要信息告诉他。今天,又是他沾着林琅的光,成为了简老的孙女婿。 闻昭非略感心虚,他还未能给林琅最好的生活,就先受了林琅如此之多的“恩惠”。 林琅握住闻昭非的手,小声又清晰地道:“他们也很喜欢你。我是女孩子,他们待我会不一样些。” 闻昭非轻笑出声,“佩佩还怕我嫉妒你吗?唔,是有一点儿,是佩佩只能最喜欢我,行吗?” 闻昭非不和林琅姥爷姥姥争她心里的位置,但除他们之外,他要成为林琅最喜欢、最重要的人。 林琅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我本来就最喜欢你!” 迎着林琅的目光,闻昭非轻轻抿唇,低下的眸光里似有一种名为羞涩的情绪浮现,又很快被他藏起,再郑重地朝林琅点头,“嗯。” “咳,走吗?”简帛回房换了一套还算体面的灰色列宁装出来,就看年轻小俩口靠得贼近在说话。 “走!”林琅转回头来对简帛一笑,再走去挽住简帛的一边手,她的另一只手依旧牵着闻昭非。 这一刻,林琅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这种感觉在寇君君回来时,又继续提升。 “我的乖乖,这几天受苦了吧,跟师母来,”寇君君揽住林琅往房间里带,她从闻昭非那里知道林琅痛经,心里的怜惜止都止不住。 为此寇君君又翻了好几天的医术,重新给林琅调整了药方,之后再配合药膳长期服用,或许能让林琅的痛经情况有所改善。 林琅乖乖被带走和给寇君君把脉,她眉眼弯弯地解释道:“没有受苦啦,就前两天疼得厉害,三哥很照顾我。” 身体的疼是任何人都替不了她的,但月经期间,她连洗菜的凉水都没碰过,闻昭非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林琅心里只有感激和甜蜜,没有觉得自己受苦了。 “杨叔给我看过了,让我继续喝三天的药,我已经喝完一天了,”林琅继续给寇君君说明,寇君君和杨靖都是很厉害的中医,只是俩人擅长的方向有些不同。 “嗯,确实养得还可以,上次给你的药丸都没吃吧,不用吃了,师母给你做了新的,”寇君君这几天卫生所日常坐班看诊之外时间都在翻医书,做药丸,空不出大段的时间,不然她早过去看林琅了。 寇君君一眼就看出林琅眼中的顾虑,“旧药丸你拿给我,不怕浪费。” “我要问问三哥有没有带来,”林琅略不好意思地说明,出门前的包裹是闻昭非收拾的,她今明两天吃的药肯定带来了,寇君君给的药丸却不一定。 “没事儿,一会儿我问问他,”正好寇君君也有话要问闻昭非。 寇君君看一眼时间,不用赵信衡或闻昭非来催,她带着林琅从房间里出来,再到厨房简单洗漱,就到堂屋来吃晚饭。 晚饭桌上,简帛将他认林琅当干孙女儿的事儿和赵信衡寇君君说了。 寇君君和赵信衡脸上倒没什么意外,要不是有闻昭非这层关系在,他们早就想认林琅当干女儿了。 “这可是大好事儿啊,等着,我去拿点东西,”赵信衡放下筷子,回房拿了一瓶酒出来,“小酌一杯,哈哈。” 赵信衡是真心替林琅和简帛高兴,简帛日常和寇君君、闻昭非都要避讳。今儿终于肯打开心扉,简帛认了林琅,也等于认了闻昭非和他了。 简帛没阻止赵信衡给他倒酒,“尧青教了个好孙女儿,我可不能给他耽误了。” 促使简帛走出这一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林琅继承了她姥爷林尧青的卓越天赋,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名分来培养林琅。 寇君君端起茶杯和简帛敬了敬,“恭喜您,佩佩对我们来说和女儿一样,以后您也别再把我们当外人了,有什么活只管喊老赵和昭非。” 寇君君最终还是放弃让林琅当她干女儿的提议,闻昭非对她和赵信衡来说本来就和儿子没区别,再认林琅当女儿,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简帛笑着点点头,“这我知道。”对孙女婿和对外人自然不同,自不会和从前那样避讳和客气。 “爷爷,老师,师母,我和佩佩也敬你们一杯,”闻昭非和林琅对视一眼后,他们也端着酒杯和茶杯起身。 “爷爷老师师母,我们会努力学习,将来报效国家和人民,做一个让你们为之骄傲的人。”林琅也不知能回报简老和寇君君他们什么,只能将她能做的做好,努力成为让他们骄傲、不悔付出的人。 “好,佩佩说的好,”简帛站起身抬起酒杯和林琅闻昭非碰了一下,他对林琅和闻昭非最大的期许也就只有这点儿。 不辜负自己的天赋,做个于国于家有益的人。 寇君君和赵信衡也起身碰过一遍,众人喝手中的茶或酒,就继续坐下喝酒吃饭,温补的山羊肉口口留香,五个人将两斤肉和三样菜吃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天黑得越来越晚,吃了晚饭,天色还未黑透,简帛提出带林琅去周边走走。 赵信衡对上自家媳妇的目光,立刻提议道:“我陪你们去,让昭非给他师母帮点儿忙。” “好,”闻昭非微笑着应下,再偏头对林琅低语道;“佩佩放心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林琅一寻思,她还真不懂侍弄草药那些,留下也就帮个倒忙,还不如陪简帛出门散步消食。 简帛和赵信衡带着林琅走了,闻昭非继续打扫干净厨房,再去找后院找收药材中的寇君君。 “师母不用在意那些流言,很快就会解决,”闻昭非自然知道寇君君不纯粹是要他帮忙干什么活儿,让他解释农场上的流言才是关键。 寇君君继续翻着药材,瞟一眼闻昭非,又沉吟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仔细和我说说你要怎么解决。” 闻昭非将他提议给楚建森的打算和寇君君复述一遍,如此寇君君过于冷肃的面色才有和缓。 “还算你知道回击……” 寇君君自然不会怀疑闻昭非的人品,更不相信他会和自己的病人有染,但正是因为她了解闻昭非,才更清楚闻昭非不惧人言、习惯无视的作风。 “一区卫生所这边也会配合你们,”寇君君说着话,又蹙起眉头,“你这是又挡着谁的路了?” 寇君君越细品越不觉得闻昭非只是无端被流言牵连,或许如此汹涌传播的流言背后,从一开始就是针对闻昭非来的。 闻昭非看着寇君君肯定地道:“很快就知道了。” 等他疑似被停职的消息传出去,谁到他跟前蹦跶得最欢,那基本就能确定是谁了。 寇君君轻轻点头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给佩佩做了新的药丸,她原本的药丸你带来了吗?” “带了,”闻昭非点头,再面露感激地道:“多谢您操心。” “我们对佩佩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不用你有什么负担,”寇君君拍拍闻昭非的肩膀,又沉吟片刻道:“你和佩佩感情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珍惜当下吧。” 寇君君衷心希望林琅和闻昭非能一直如眼前这般好下去,可感情有时候就是开始得没理由,结束得也消无声息,她无法替任何人保证什么。 “我知道了,”闻昭非朝寇君君笑了笑,“谢谢师母和我说这些。” 闻昭非一贯很感激能在幼年时就遇到赵信衡和寇君君,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他没有走到偏激、极端的那一方,如此他才能勉强配得起林琅。 第37章 闻昭非继续在后院帮寇君君研磨药材等,天色微微黯时,简帛和赵信衡带林琅回来了,他们在后门边分开回家。 林琅加快脚步小跑过来,“师母,三哥,我和老师回来啦。” “行了,天色也黑了,剩下的明儿起来帮我弄好就行,”寇君君自己先收手,再拉住林琅的手,“陪师母洗手去。” “好呀,”林琅点点头,再看一眼闻昭非和尾随来的赵信衡,就跟着寇君君去厨房打水洗手了。 闻昭非很快跟过来,但寇君君又带着林琅进她房间去了。闻昭非只能开始熬他给林琅提前浸泡着的药。 药和甜汤都一起端回客卧,闻昭非算着时间要去喊林琅时,林琅包着两套洗好晾干的新衣服回客卧来了。 “师母给我们做的新衣服,我比了一下,很好看!”林琅满脸都是喜悦,她也没觉得自己的反应夸张了,她一贯不太喜欢供销社里卖的那些衣服。 不是供销社里的衣服不好,是那些衣服不适合她,大多都只会让她看起更矮,或像个小孩子。 “这套是师母给你的,也很好看,明天我们一起穿吧!”林琅双眸奕奕的看闻昭非,同布料颜色的衣服就是天然的情侣装啊,不,是夫妻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8节 “好,”闻昭非轻轻应着,他接过林琅怀里的衣服放到衣柜里,再走回来将林琅揽到怀里抱住。 林琅立刻抬手回抱住闻昭非,嘴里还是叭叭说个不停,“我发现爷爷和老师带我出门,邻居们热情了好多诶,黄叔叔郑婶子邀请我去他们家玩。看,这是陈爷爷和安姨给我的糖。” 上次闻昭非也带林琅去周边走过一圈,大家原本就不熟,大略寒暄几句收了喜糖就关门了。 这次一样是敲门拜访,却总想请林琅和简帛到院里聊天,还频频给林琅塞吃的,林琅推拒了一番,没推过他们,不得不收下。 “因为简爷爷过硬的技术和人品,大家在农场的日子不算难过,爷爷带你上门和我带你上门是不一样的,”闻昭非大致能想象林琅得到的待遇,这也是简帛提出带林琅走一圈的目的。 作为简帛干孙女儿的林琅不仅在这周边吃得开,场办那边也要看在简帛的面子上,对林琅适当照顾,下次农场或有合适林琅的工作,林琅凭本事考上,也不用怕被人截胡了。 林琅想了想道:“那……我努力,下次我带你上门。”她努力和简老学本事,她有了过硬的技术,也能让闻昭非稍微感受一下她这次的待遇了。 “好,我等着,”闻昭非配合着点点头,随后俩人一起笑了。 林琅余光瞄到桌上冒着热气的药,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不少,“我是不是要喝药了?” 闻昭非放开林琅,走去端起浅抿一口,再点点头,“温度合适了,佩佩不怕,我们很快就不用再喝它了。” “我不怕,”林琅点头,伸手接过,又深吸口气闭眼一口闷下药,再连忙就着闻昭非送来嘴边的甜汤咕噜噜喝完。 林琅继续皱着脸时,她嘴里被塞进来一颗大白兔奶糖,她人也被揽到闻昭非怀里,被温柔地拍抚着脊背和头发。 小十分钟后,闻昭非低眸对上林琅晶亮的眸光,他低声询问道:“好些了吗?” 林琅抬手勾住闻昭非的脖子,在闻昭非的唇上亲了一下,再应声,“嗯。” 闻昭非胸口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眸光舍不得从林琅脸上移开,却不得不转移其话题和自己的注意力,“困了没有?我们去洗漱吧。” “好,”林琅应声后,就跟着打了个哈欠,眼尾微微泛红,沁出点儿水意,忽然一下就觉得很困很困了。 “我抱你去,我们从堂屋后门走,不用担心,”闻昭非抱起林琅出客卧走堂屋后门到浴房里,他再去将洗漱的水分两次端进来。 林琅下午回来就洗过澡了,现在就刷牙洗脸再洗个脚儿就算结束。 “三哥,没有擦脚布……”林琅朝不知何时侧身过去的闻昭非喊话,因为不用洗澡,闻昭非就没给她带干毛巾进来。 闻昭非转身回来,眸光扫过洗脚盆里在水光中、如美玉雕刻的双足,他俯身将林琅从矮凳上抱起,“我们回房再擦。” 林琅下意识勾住闻昭非的脖子,再点点头,“好……老师师母不会碰到咱们吧?” 洗脸洗脚后,林琅清醒不少,被抱来时没想起担心,这会儿却是探头探脑,不好意思让赵信衡和寇君君看到。 “不会,佩佩拿稳了,”闻昭非将林琅抱到放着煤油灯的架子前,一段关于置物架的鲜活记忆同时在俩人脑袋里浮现。 林琅指尖轻颤了一下,才将煤油灯抓稳到手里,“走、走吧。” 闻昭非低眸扫过林琅害羞的模样,浅浅一笑,他抱着人出了浴房,继续从堂屋后门回客卧。 煤油灯放到书桌上,闻昭非抱着林琅坐到椅子上,再起身去将擦脚布找来,他亲自给林琅把双脚擦干,再穿上袜子和布鞋。 林琅双颊的红晕更甚在浴房里时,她瞟一眼闻昭非,低低道:“谢谢三哥。你快去洗漱吧,带着灯去,我不怕的。” “不用,我有需要再点根蜡烛就是,”闻昭非凑近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我先去了。” 林琅点点头,目送闻昭非离开后,她走去衣柜拿带来的睡衣换好,再抹了面霜,就躺到炕床里侧,眼睛睁一会儿闭一会儿,很困了,又还想等到闻昭非回来再睡。 半个小时后,闻昭非回房来,他在林琅轻颤着要睁开的眼睫上轻轻一吻,“我回来了,佩佩晚安。” “晚安,”林琅闭着眼睛回一声,再蹭蹭闻昭非,喃喃不清地道:“我最喜欢你……” 闻昭非的吻又无法克制地落到林琅的唇上,片刻停留就离开,没有去打扰林琅睡觉,人却是看了林琅许久,才起来把煤油灯吹了再回来躺下。 —— 翌日清晨,朝霞漫天,闻昭非起来晨练,顺便去供销社买了菜,再去老宋家里把林琅定的两瓶牛奶带过来。 按林琅的提议,闻昭非先将他们从简老那里收到的肉票用了,趁着休息日还在赵家小院,他们共同庆祝林琅靠自己赚的第一份收入。 赵家里的调味品齐全,还有不少香料可用,闻昭非拿着买来的五花肉和猪下水等,做了卤肉。 伴随着喷香的卤香味儿,林琅和寇君君他们相继起床,再齐齐到厨房里观望。 “先切一点儿给你们尝尝,剩下的要等到中午吃才够入味儿。” 闻昭非说着擦干净手中的水渍,走到林琅身侧,眸光微低,低声询问,“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按林琅的生物钟还得半个小时左右才醒。 “我昨天睡得早嘛,还有你煮的肉太香啦,”林琅梦里吃了好多香喷喷的肉,醒来懵了一下,才闻着味道找来厨房。 “我三哥真棒!”林琅双眸奕奕地看闻昭非,为厨艺这般好的闻昭非骄傲和感恩,“我好幸福。师母说是不是?” “是啊,闻着很香,昭非一贯能干,”寇君君掀开锅盖一看,闻昭非给他们煮的早饭也快好了,是现包的鲜肉包子,没有卤肉香味飘得远,却也很诱.人。 但让寇君君感觉好笑的还是闻昭非的反应,眼神不受控制就想往林琅那儿去看。 寇君君拍拍闻昭非的肩膀,“好了,剩下交给我和你老师,带佩佩去洗漱吧。” 闻昭非略不好意思地朝寇君君、赵信衡点点头,他拉住林琅的手,带她去洗漱。林琅笑容明媚,闻昭非也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阳光笼罩了。 在赵家人开始吃饭前,林琅和闻昭非捧着两个鲜肉包子去敲隔壁简老家的门,言明是用昨儿给的肉票买来的肉做成的包子,简老只能收下了。 林琅和闻昭非回来,众人就坐到饭桌前吃早饭,赵信衡体力劳动多,包子之外还自己多煮了一碗面条,加了点儿卤肉汁儿。 “买肉的肉票是昨儿佩佩给简爷爷帮忙给的,这也是佩佩来农场赚到的第一份薪资,我们一起庆祝,”闻昭非简单说明了一下他今儿为何又早早跑去买肉了。 林琅点点头,“简爷爷一定要我和三哥收下。” “哦,你们怎么给简老帮忙啦?”赵信衡三口喝完了面条,再拿着包子慢慢吃,对林琅和闻昭非昨儿和简老出门干活的事儿相当感兴趣。 闻昭非简单说明,“麦地那边的新犁地机坏了,找来简老这里,我和佩佩凑热闹去看看,佩佩懂俄文帮忙翻译了一下说明书,我算蹭佩佩的光。” 林琅翻译说明书节省了不少时间,绝对能算帮忙,他就是纯粹打酱油,蹭来了一张肉票。 “佩佩还懂俄语呢?”赵信衡知道林琅是高中毕业就很欣慰,从寇君君那里知道林琅现阶段要以养身体为重,他就没插一手林琅的教育、工作问题。 林琅想了想道:“我还懂英语和法语。算术也比较擅长,您和师母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喊我。” 林琅也没想到她会的俄语可以帮到简老,对着自家人赵信衡和寇君君,林琅不想隐瞒,也很希望她能用学识给他们帮忙。 寇君君没忍住摸了摸林琅的头发,“我们佩佩真厉害,你现在是在和简老学习吗?” “对,爷爷给了我两本书,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弄懂,”林琅不敢骄傲自满,经过简老昨儿的介绍,他们周边就住了好多学识渊博的人。 闻昭非再给赵信衡补充说明一下,“佩佩记忆力好,几乎能算过目不忘,心算能力也极佳,我是比不了的。” 闻昭非从小到大的成绩都算不错,但和林琅这种几乎科科满分的情况是没法比的。 “我就记忆力和算术好,”林琅说着,忍不住悄悄戳了戳闻昭非。 “难怪了,难怪了,”赵信衡这才明白简老为何一改过去的低调和避讳,要收林琅当他的干孙女儿了,“我寻空找你爷爷研究研究。” 闻昭非在林琅耳边解释道:“老师知道情况,会帮我们一起找书……” 今儿他不说,赵信衡也很快会在简老那里知道。 左右赵信衡是不可能看着林琅浪费时间浪费天赋,找课本是其一,再就是给林琅找靠谱的老师。 简老日常挺忙的,且更偏实践派,林琅的天赋能挖掘到什么程度,眼下都不好说,但闻昭非希望能尽量跟上配置,不至于真的让林琅在农场里耽误了。 —— 早饭后,赵信衡和寇君君出门上工,林琅回房间继续完成简老昨儿留给她的课业,闻昭非则去后院把寇君君从村民收来的药材一一研磨和处理好。 上午九点许,简帛来敲门喊林琅和闻昭非过去。 简帛上午去防风林转了一圈,又去场办回收站收了点儿东西,时间稍稍耽搁,回来就这个点儿了。但他也把林琅三轮车图纸里的材料凑齐了。 简帛家里的那辆用旧零件组装成的自行车没拆,他们从零开始,用收来的旧轮胎等进行组装。 放货物和乘人的货箱用木板替代,部分零件现场打磨。 他们选用的木材是防风林里的枯木,因为地理气候原因,这里的木材质地偏硬才能作为铁板、钢板的替代品使用。 快中午时,闻昭非回去煮午饭和给赵信衡、寇君君送了卤肉饭版的午饭,送饭回来后,他也带饭菜到简老家来一起吃。 半个上午加一个下午时间,林琅三人和两点多加入进来的赵信衡成功组装出一个低配版的三轮车。 傍晚五点许,闻昭非试骑了一圈,就载着林琅去接寇君君下班。寇君君今儿也回提早下班回来,陪林琅闻昭非吃了晚饭,再送他们走。 “师母!”林琅坐在三轮车货箱的小板凳上,朝寇君君摆手。 被风扬起帽檐的脸蛋顾盼生辉,不仅寇君君第一眼看过来,老松树下乘凉的知青、村民们也第一时间看过来,再齐齐纳罕这是谁家的俏媳妇。 有人一说明,众人就齐齐恍然,原来闻昭非的乡下娃娃亲对象是这模样啊。 寇君君走来,绕着三轮车一圈打量,再自己手脚麻利地上来坐到林琅身侧的小板凳上。 “佩佩真能干。居然这么快就做好了,不错,很宽敞啊。” 闻昭非中午送饭过来时,寇君君听他提了林琅和简老在做三轮车,没想今儿就能把车骑来载她回家了。 三轮车的货箱确实宽敞,乘坐三四个成人都不显拥挤,驾驶位上的闻昭非载起她们来也轻轻松松。 “主要还是爷爷家里的东西齐全,爷爷、老师和三哥动手能力强,我就是动动嘴,找找东西,”林琅不敢居功,但脸上的喜悦也难以掩饰。 “嘿嘿,这是咱们农场的第一辆三轮车!”林琅在寇君君耳边窃喜地分享,那些看来的目光大抵都在羡慕和稀罕这辆三轮车吧。 寇君君侧身过来挡住部分目光,再笑着点点头,“是啊,这车坐起来真不错,比自行车稳当多了。昭非骑快点儿。” “嗯,”闻昭非看林琅和寇君君坐稳当了,他也不再留力,五分钟不到就载着寇君君回到赵家小院前了。 林琅和寇君君先回家,闻昭非推三轮车去简老家还车,但很快他又推着车回来了。 “简爷爷说图纸他留下了,这辆车归你所有,”闻昭非停好车在前院,再走来和林琅低声说明。 简老留下图纸是猜到可能有人找上门请他组装第二辆第三辆,他不额外付图纸的钱或票给林琅,但这第一辆三轮车肯定要归林琅所有。 闻昭非继续道:“简爷爷要用车,肯定不会和我们客气的。等我们搬过来,这辆车日常留给简爷爷,我用自行车就好。” 林琅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颜,“那就算我的吧。” 车是她所有,但她载不动任何人,更多还是闻昭非他们载着她跑。是谁的其实没差什么。 “老师,师母,我有车了诶!” 林琅蹦蹦跶跶跑去和赵信衡寇君君分享这个好消息,这个年代的有车一族,是多么难得啊。何况这车还是他们亲手组装成的。 林琅和赵信衡、寇君君分享了还不够,她进到客卧里,在她给闻老爷子、七叔公和秦英兰的信里都添了这个喜讯。 晚饭后,赵信衡又试骑了两圈,才催林琅和闻昭非回卫生所,顺便也催闻昭非早点儿带林琅搬过来。 闻昭非载着林琅从赵家小院离开的这一路备受瞩目,期间还被几次拦下来问了他们所骑三轮车的事情。 闻昭非对外的说法就是简老认了故友孙女儿的林琅当干亲,这车算是他送给林琅的认亲礼。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59节 听到这话的人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这年头居然能有人送得出这样大手笔的认亲礼,人家娶媳妇嫁女儿都舍不得,也没这么大本事买一辆自行车用呢。 闻昭非又继续解释这辆三轮车不是买的,是简老自己组装的。但即便这样,众人依旧无法克制得对林琅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三哥,不会有人举报我们的三轮车吧?”林琅拉了拉闻昭非的袖口,低声询问,那些目光过于露骨,她忍不住担心起三轮车了。 “不会,简爷爷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简老在农场很有知名度,只是因为性情原因,人们想和他攀交也找不到突破口。 但简老的本事和威望是不需质疑的,他送出去的东西还没人敢偷偷搞小动作,搞了也不会被受理。 “哦,那我就放心了,”林琅略略安心,笑颜重回脸上。 十多分钟后,三轮车在红石场外停着,闻昭非载着林琅来红石场外接陶老下班,再和他确定一下替班交接的时间和流程等。 “哟,这是什么新家伙?是简老哥做出来的吧!”陶医生远远就看到闻昭非那张俊脸,再一偏眸光就落到这辆显眼的三轮车上。 闻昭非给陶老和林琅互相介绍后,又说明了一下林琅和简老的干亲关系,再就是这辆三轮车的来历问题了。 陶老摸摸胡子对林琅和闻昭非笑道:“那你们也别喊我叫什么陶医生了,喊我叫陶爷爷。” 林琅在来的路上就被闻昭非告知陶老和简老的交情不错,立刻改口,“陶爷爷好,您喊我林丫或佩佩都行。” “唉,今儿没有见面礼给你,爷爷下回给你补上,”陶老摸了一下口袋,除了上次闻昭非给他烟,什么都没有。 “那我先请您吃我和三哥的喜糖,”林琅摸摸自己的花纹布包,摸出一把橘子糖给陶老。 “陶老上车来说,我们送您回去,”闻昭非指了指货箱后的板凳,让陶老上车来。车上说话,也不耽误陶老回家吃饭休息。 陶老上了车,接了林琅给的喜糖,再和闻昭非聊起关于替班交接的事情。 “我这边有四个病人要和你交接,你什么时候能来?我们交接好了,老樊肯定提前放我走。” 陶老手中有四个病情稍重的病人要看护和复诊,原本他是想等他们情况稳定了,再找闻昭非交接的。 现在儿子那边情况更为特殊,他和老伴儿放心不下,在闻昭非医术达标、能应对红石场诊疗室的前提下,他希望越早越好。 “我明天就来找红石场找您,我先看看情况,定下交接期限,您好早点儿买票,”闻昭非没拿到病例本、没看到病人前,也不敢打包票,但肯定是越早开始交接,才能让着急的陶老越早离开。 老陶点点头,“行。你明儿骑车上班吗?还骑的话就来接我一起来红石场。” 红石场进出管控严格,闻昭非单独来找他要走好多道程序,半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他,肯定不如他直接带人进的方便,顺便他也能蹭蹭车。 别说,这乘车下班可比饿着肚子走路舒坦多了。 林琅见闻昭非看过来,立刻点头,“当然给你上下班用。” 她又骑不动这三轮车,留在卫生所里也是闲置。闻昭非能节省上下班时间,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陶老哈哈笑道:“是我问错人了,哈哈,还是林丫的面子大。你不知道你简爷爷平时有多抠唆,多少人要请你简爷爷做东西都求不来啊。” 林琅下意识为简帛解释,“我爷爷疼我嘛。他平时要忙的事情也多,没那么多时间,您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您肯定知道的。” “对,知道知道,你爷爷没白疼你,”陶老依旧乐呵呵地和林琅说话,但很快三轮车就停下了,闻昭非已经把他送到家门口了。 “陶爷爷,您快回家吃饭吧,我和三哥也先回去了,”林琅又掏一把糖给陶老,“您帮我带给陶奶奶吃。” 陶老家门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妇,正好奇地看着这边,林琅递出糖果后,朝门里的老人家笑了笑。 闻昭非也跟着偏头过去,微笑一点头。 “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陶老一想他明后几天还能继续蹭车,就不再不舍,和林琅闻昭非告别后,目送他们离开。 陶老一回头就看到自家老伴儿的目光,面色微微严肃,“以后别什么闲话都跟着唠,就没影儿的事儿。” “知道知道,我就听人说,和你唠一嘴儿。小闻医生看着挺靠谱的。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啊?我这每晚担心得都睡不着。” 陶老媳妇薛大妮面色讪讪,邻里间走动肯定是要凑一起说说话的,她学回来给陶老听,也是因为听陶老说要让闻昭非替班,怕人出了差错,影响他们去探亲。 现在薛大妮看到闻昭非本人,再看他和林琅的相处,也不觉得这流言里会有闻昭非的问题。 “你没对外和人说什么吧?”陶老又忍不住问一句。回来三轮车上,闻昭非特意请他暂时不要对外透露他替班的事情。 “没有没有,你都交代过我了,我肯定不会说的,”薛大妮气不过走来,拍了陶老一下,她哪儿是那般不靠谱的人。 —— 这边林琅和闻昭非又受了诸多瞩目和拦路问话,才回到二区卫生所的西侧门。 闻昭非将三轮车推到西侧院带锁的正屋里锁好,再带着林琅从角门返回前院西角房。 闻昭非去小隔间烧水,林琅拿着钢笔写作业,简老让林琅写一份组装三轮车的总结报告,下次过去带给他看。 房间门被敲了敲,林琅走来开门,“范同志来了,进来坐,三哥……” 林琅一转头就看到闻昭非从小隔间里出来了。 “嘿嘿,我就来敲敲门,看你们回来了没有,”范西华讪笑一声后,跟着林琅走进来坐到西角房里唯一的椅子上。 “刚到,”闻昭非走来坐到林琅身侧,再开口问道:“警卫科那边还是不给准话吗?” 范西华闻言努力克制的表情立刻破功,“今儿我陪所长去的场办警卫科,科长副科长找不着人,两个干事也是一问三不知,简直了!” 居然还要范西华来帮他们普及一下农场上的流言,听完之后,也不见他们有任何惊讶,他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范西华和楚建森没见到科长和副科长,就无法确定是这两个干事故意为难,还是被吩咐要如此。 “你怎么没反应?”范西华感觉自己被气半死,却不见闻昭非有何生气的表情。 闻昭非面色无奈地解释道:“猜到了。警卫科如果有作为,就会在传言开始之初有所作为。不用气,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所长怎么做。” “哦?你和所长有打算了?难怪也不见所长多么生气,”范西华挠挠头,叹气又叹气,闻昭非和楚建森有后续应对法子的话,那他岂不是白气了一天。 范西华眸光一偏看去林琅,就见林琅神情专注地奋笔疾书中,似乎可能……都没听到他和闻昭非的对话,自然就谈不上和他一样生气了。 “没其他事儿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不用你送,”范西华说出来心里好受许多,不再逗留,他和闻昭非道别后,就自己出门和将门带上。 闻昭非收回目光看向林琅,目光又很快移到林琅手中的笔和纸。 林琅在将组装三轮车过程中放下的错进行深刻总结和检讨后,还执笔写了诸多三轮车改进建议。 “这是遮阳挡雨用的吗?”闻昭非指了指林琅所画新版三轮车的草图。 林琅点点头,一一给闻昭非讲解起来,“对。后座如果纯粹用来载人的话,可以改造成车厢式的,就像是以前的人力车。不过用脚骑还是太辛苦了,如果能找到适配的发动机就更好了。” 简老家里有一个修好的发动机,但那个家伙对于三轮车来说太大太重,根本不适配,但按照发展趋势,人力三轮车肯定很快被淘汰。 “会找到的,”闻昭非应着话,思索着他认识的朋友里有无可能提供林琅这方面的帮助。 三轮车成功组装出来,不仅是林琅和简老高兴,闻昭非也很高兴,这再一次证明了林琅无比卓越的天赋,他有幸能够见证这一幕。 林琅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轻声感叹道:“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从后世穿书而来,她所掌握的信息天然就比普通人多,且这些信息绝大部分都经过大众试错后留下的精华。 “我应该更努力一些,”林琅还是觉得无需避讳她已经掌握的信息和知识,只是她天然比其他人更有责任把它们带到人们的生活里。 闻昭非揉揉林琅忽然变得严肃又沉重的脸蛋,点点头,“努力当然可以,适当的压力也无妨,但更多就不行了,佩佩还要谨遵医嘱,忘记师母和杨叔都和你说什么了吗?” 现阶段要以养身体为主,吃好喝好睡好,适当运动,最忌讳疲劳和压力。寇君君和杨靖叮嘱林琅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如此了。 闻昭非继续劝解道:“师母告诉我说珍惜当下,我觉得很有道理,其他的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呜……”林琅放下笔把自己藏进闻昭非怀里,面色一点点红起来,羞愧莫名。 这个世界没有谁都是照样运转的,她这俩世界都是高中毕业学历的,确实不该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怎么了?”闻昭非面露慌色,却不知是哪句话惹起林琅难过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抱三哥,”林琅自然更不好说她太拿自己当回事儿的心理历程了,她蹭蹭人,想让闻昭非也忘了她说的那些话。 闻昭非依旧见不着林琅的脸蛋,但听声音似乎不算太难过,也没追究,他轻轻揉着林琅的头发和后背,帮她消解这突然的情绪。 林琅刚结束的生理期,让闻昭非明白女性情绪的多变,尤其是林琅,但同时闻昭非也明白一个道理,在林琅来情绪时,他最好别讲道理,更无须追究太深,哄人才是他应该做的。 闻昭非没有阻碍地捧起林琅的脸蛋,温温柔柔吻一下脸颊和唇,再低声问道:“热水应该好了,去洗澡吗?” “嗯,”林琅对自我的羞愧变成了淡淡的害羞,点点头,继续扒紧闻昭非,语气娇娇地道:“要三哥抱着去。” 现在只要是林琅和闻昭非独处,闻昭非人在跟前时,几乎不用林琅自己走太远的路,这样将林琅抱到卫生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发生。 闻昭非心下稍稍松口气,桃花眼弯了弯,“好。” 闻昭非将林琅抱到卫生间里,再兑了热水进来,在林琅开始洗头时,他又继续将林琅的衣物挂到墙边的木钩上。 十分钟后,林琅披着微湿的头发到窗前吹风,换闻昭非去卫生间里洗头冲澡。 再十分钟后,他们一同往后院去。林琅想去看看今天大抵还没有出发回市里的顾丽珍。 远远地,林琅和闻昭非还未走入中庭地界,就听到大嗓门的冯海倩在骂人。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冯海倩骂人的起因似乎还和农场传闻相关。 副主任钱国庆的媳妇莫巧珊在和几个来中庭挑水用的邻居们八卦,很不巧,被要和他们强调水井木板盖问题的冯海倩听到。 “……在别地方,我管不着。但这卫生所后院就归我管,你们要是不爱听,以后就烦请多走几步路到场办去挑水用!” 冯海倩原本就很生气水井木板盖没盖的事情,昨儿她和楚建森将除林琅闻昭非之外的同院、邻居们家里走过一遭。 没人承认忘记盖回水井木板的事情,万幸小楚阳安然无恙,他们无意继续追究到某个人的责任,只能一再提醒,再看好楚阳。 这水井木板盖的事情且还让冯海倩心有余悸,又让她听到所里家属和邻居们在中庭大声八卦潘丹凤的桃色绯闻,言语里还带上了闻昭非和林琅,这可不就触到了冯海倩的爆点了。 冯海倩这脾气上来,止都止不住。 在林琅犹豫要不要过去劝解冯海倩两句时,范西华突然出现,朝他们连连招手。 闻昭非牵起林琅的手腕,他们朝东侧院的堂屋后门走去。方一涛和他媳妇罗佳佳也在堂屋一侧的窗前听冯海倩不带重样地骂人。 “傻妹妹,你们可别过去劝!”罗佳佳走来拉住林琅的手,再悄声道:“莫大姐的嘴儿可太碎了,早就该让大娘教育教育了。” 闻昭非可是他们卫生所正儿八经的医生,是自己人,莫巧珊不说言语里多加维护,也不能她起头来八卦。 还说什么万幸去年没把钱雅莫介绍给闻昭非。那语气拿捏得好像她一介绍,闻昭非就一定会娶她女儿似的。 罗佳佳学得很是惟妙惟肖,再感叹起来,“啧啧……就她还想把女儿介绍给闻医生呢,这是因爱生恨啊。” 罗佳佳瞄一眼闻昭非,脸无疑是好看的,几个方一涛都比不了,但眼神也是真的冷,罗佳佳自问是消受不了这类男人。 林琅蹙起眉头,她来农场这么久,还未和莫巧珊有任何私交,但她从最开始就感觉这位大姐是不太喜欢她的。 林琅从来不敢觉得自己能有多讨人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们井水不犯河水,日子照常过,却不想她和她女儿,又或者还有她男人,一而再地背刺、诽谤闻昭非。 范西华出声阻止罗佳佳继续拱火,他劝解道:“嫂子生气没必要,她一贯嘴碎,谁的事情都爱说一嘴儿,大家平日里看在钱医生的面子上,没有太过计较就是。” “我们来看丽珍姐的,她今儿没去市里吧?”林琅问起罗佳佳,“丽珍姐生不得气,伯母这样大声会吵到她吧。” 林琅当然不介意冯海倩继续骂一会儿这找骂的人,却还是更顾虑怀孕的顾丽珍。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0节 闻昭非走来重新拉回林琅的手,“那应该就是去了。” 冯海倩只会比林琅更在意顾丽珍的身体和情绪,能这样无所顾忌地骂,就是顾丽珍不在所里后院。 罗佳佳朝林琅和闻昭非点头,“是啊,今儿大早上楚哥就开着车来接走丽珍姐和小楚阳了,估计昨儿所长给楚哥单位发电报了。” “这就好,”林琅安心了,眼下只和范西华他们一样,希望冯海倩多教育一会儿人,免得莫巧珊又不长记性、乱说话。 “听久了也没意思,要不要玩牌,不玩钱,咱们数南瓜子儿!”范西华说着就跑回房去拿了两幅纸牌和他新买的一包南瓜子儿过来。 随后在冯海倩不减情绪的高亢背景声中,东侧院的众人玩起了牌。 林琅以前没玩过,闻昭非带着她玩一遍,就由她自己玩,然后对家的方一涛、罗佳佳被血虐了。 在算牌方面,林琅无人能敌,闻昭非被范西华喊到他那边,也阻止不了林琅继续赢。 “听说第一次玩牌的运气好,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罗佳佳一放牌子不想玩了,她和方一涛联合范西华都打不赢牌运逆天的林琅。 林琅笑而不语,她做不到故意输,尤其是在她擅长的算术方面。 “唉哟,是我大意了!”范西华一拍大.腿,他差点儿忘了林琅算术有多好,那是一小时就搞定他一周的工作量啊。 林琅眉眼弯弯,将她赢来一包瓜子继续放到堂屋饭桌中央,“我请大家吃。” 南瓜子儿前主人的范西华先抓回来一大把,方一涛和罗佳佳也不客气地抓起南瓜子儿来吃。 林琅赶紧也给闻昭非抓一把,“三哥吃。” “好,”闻昭非低应一声,他剥三颗瓜子儿给林琅喂两颗,剩下的一颗由林琅反喂给他。 林琅笑眯着眼睛,大大方方享受起这待遇,也不避讳地反投喂闻昭非,范西华和罗佳佳也想给林琅投喂剥好的南瓜子儿,在闻昭非不动声色的眼色下,也只能想想了。 “撑着了,撑着了……”范西华感觉这堂屋没他的容身之地了。 范西华和罗佳佳乐哈哈地一起取笑范西华。 第38章 一个未婚青年和两对年轻夫妻继续吃着南瓜子儿,闲聊起来。 等这包瓜子嗑完,冯海倩也终于骂够了收声,一开始还会听到莫巧珊“据理力争”的辩解,后面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闻昭非拉着林琅起身,“南瓜子儿味道不错,我们走了,回见。” 林琅笑着摆摆手,“下次再一起……一起嗑瓜子儿,”这样嗑瓜子儿的经历,林琅也是第一次,总体体验还算不错。 “好啊,”范西华几人点点头,也不客套地送来送去的。 林琅和闻昭非从东侧院出来也没再往后院去,他们径直回了前院西角房。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道,“喝了药,今儿早点儿睡。” 今儿一天对林琅来说,绝对算脑力和体力都消耗巨大的一天,林琅这会儿脑袋还兴奋着,暂时没感觉到。 林琅犹豫地瞄一眼书桌上的书,轻轻点了头。她早睡也能早起,早上的效率、光线都比晚上要好。 闻昭非去小隔间将浸着的药熬,倒出来晾着,再兑好蜂蜜水一起带回房间。 林琅接过药闭眼喝下,再将甜味儿足够的蜂蜜水也喝完,在闻昭非怀里被拍抚着缓了会儿,他们就去刷牙洗脸。 再换上睡衣,关灯,他们爬上炕相拥着躺好,准备睡觉了。 闻昭非拍揉着林琅的后背,低声道:“佩佩不用在意那些话,真相是什么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大多只在意自己能否说得高兴,能否获得别人的目光或赞叹……” 闻昭非说的就是后院里住着的莫巧珊这类人,所以他不想带着林琅去和她争辩什么,他要找也该找莫巧珊的男人钱国庆。 林琅贴脸过去蹭蹭闻昭非,“我不在意,你也别难过好吗?” 大抵在被如此诽谤时,闻昭非是有感觉到心冷和难过的,不多,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就叫林琅先发现了。 “好,”闻昭非低声应了。 闻昭非继续拥一会儿林琅,就发觉林琅趋于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也没想多久就跟着睡沉了。 —— 初阳照常升起,闻昭非早起晨练回来,先到后院找楚建森说了会儿话,再回前院西角房来。 林琅抱着闻昭非起来后塞进她怀里的枕头,还在睡着,在闻昭非大致煮好早饭吃的苞谷粥和炒菜时,才悠悠醒来。 “三哥早,”林琅小跑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就来煤炉炤前忙碌的闻昭非身边抱一下,再乖乖坐到一边儿的矮凳上陪着。 “早,”闻昭非转身看一眼林琅就继续舀粥,再和几样小菜一起端到房间的书桌上吃。 “我今天和陶老去红石场看看,你待在房里看书?还是和我一起出门,我送你去简爷爷家里?”有三轮车后,闻昭非不用担心来回路上累到林琅,就不介意自己多骑一段路送林琅去她更喜欢的地方待着。 林琅闻言立刻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我去简爷爷家。你中午回来老师家吃饭吗?” “嗯,我早起收拾了些常用的东西,晚上看情况要不要回来。”闻昭非能猜到林琅的回复,回来西角房后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和常用品。 “回不回都看你,你把我带上就好啦,”林琅挺愿意住赵家的,但前提是闻昭非陪她一起住。 闻昭非桃花眼微弯,点点头,“一定带你。没有你……我也睡不好。”他从心底里想一直带着林琅,不然昨儿赵信衡提议让林琅留在赵家,他就不会一口否决了。 “我们先搬些常用的东西带去,缺了什么,我下班后骑三轮车回来拿就是。”闻昭非一思量还是不想带着林琅每天早晚奔波,昨儿是东西没带够,另外林琅想回来看顾丽珍,他也有事情需要和所长楚建森聊。 “好啊,”林琅回闻昭非一个甜甜的笑容,再加快速度干饭。 饭后,她和闻昭非一起收拾,前些天才从京城邮寄到的书中挑出数本,带上笔墨字帖和放置结婚照的相框。 “我带去给师母瞧瞧,”林琅说明了一下她特意带上相框的原因。 闻昭非点点头,又走来打开林琅的梳妆盒,从里面拿出小一寸、他和林琅坐着照的结婚照,“这张给我放钱包里吧。” “好呀,”林琅应着声凑过脑袋,看闻昭非将他们的照片放到旧钱包的夹层里,莫名地,她就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我们穿师母给我们做的衣服吧,我先去换,”林琅拿着衣服先去卫生间里换。 昨天因为要组装三轮车,林琅不舍得弄脏或碰坏新衣服,原本说好穿新衣服,后来又没穿了。 闻昭非看林琅蹭蹭跑了,他也拿着寇君君给他做的那套换上,属于夏天薄款的列宁装,内搭要就配他自己的白衬衫。 “唔……”回来拿发带的林琅猝不及防碰到闻昭非换衣服中的场景。不用怀疑,闻昭非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劲瘦型身材,相当耐看。 林琅双眸灼灼盯了片刻,再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不争气地留鼻血。在闻昭非继续穿上衬衫转过身来时,林琅微微一笑道:“三哥身材不错。” 话落,林琅转身小跑回卫生所,再按着自己狂跳的胸口安抚。好一会儿,她才静下心来,把新衣服换上。 闻昭非红着耳根继续穿好衣服,等了会儿,在犹豫要不要到卫生间门口催一句林琅时,林琅自己从里面出来了。 寇君君给林琅做的衣服上衣是立领斜褂式长袖单衣,下衣是到膝盖处的半长裙。林琅穿深蓝色丝毫不显老沉,反而衬得她皮肤雪白,气质文静。 闻昭非想了想,想到了合适的形容,像歌词里开在天山上的蓝莲花。 “三哥穿着真不错,师母手艺好棒,”林琅更先闻昭非夸出口,她走来挽住闻昭非的手,下巴微微扬起,“咱们这可是情侣装。” 不用照镜子,林琅也能知道她和闻昭非很是登对,完全穿出了新衣服的效果。 “情侣……”闻昭非低低重复了一下林琅的话,再看着林琅真心赞美道:“衣服好看,佩佩更好看。” 林琅脸颊多了两团红晕,更显美貌,她拉着闻昭非回到卧室里,她继续穿上白色长袜子和小皮鞋。 闻昭非在林琅身后,帮林琅用发带将长发编成辫子。 随后他们分两趟将东西搬到西侧院,再装到三轮车上,闻昭非载着林琅往赵家小院去。 “诶?闻医生?林同志!还真是你们,我差点儿以为看错了。” 闻昭非卫生所同事的护士谢宛彤喊住他们,她原本只是惊讶闻昭非骑的三轮车,再一细看,这可不是他们二区卫生所的闻昭非嘛。 看到了闻昭非,她自然也看到货箱座位上,言笑晏晏、容貌姣好的林琅了。 闻昭非减速下来,等谢宛彤跑过来了,再侧身问好,“谢同志你好,我们还有事儿……” “林同志身上的衣服真好看,是京城供销社的新款吗?” 谢宛彤难掩惊叹的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闻昭非,这会儿她也顾不上看眼色了,“还有这车……我还是第一回 见这样的,可太稀罕了。” “谢同志你好,这衣服是我师母做的,这车是我干爷爷送我的,”林琅回了谢宛彤的话,她心里也忍不住纳闷,谢宛彤怎么一看她穿新衣服就以为是京城供销社新款呢。 她这都是定制限量款,没得买的。 “我们还赶着去老师师母家,回头我们再聊,走了哈,”林琅才赶着说完,闻昭非就将三轮车骑起来,速度远快于被谢宛彤拦下来时。 “诶……”谢宛彤反应过来,林琅闻昭非以及三轮车的影儿都没了。但也可以预见等谢宛彤去卫生所上班,所里众人都会知道林琅有车了。 —— 林琅和闻昭非抵达赵家小院时,赵信衡已经上工去了。但昨夜坐班到11点的寇君君才起来没多久,她今儿只要在10点到一区卫生所就行。 “佩佩来了,昨儿就让你三哥别带着你折腾了,就他黏人,”寇君君念叨一句就来帮忙林琅闻昭非一起收拾。 闻昭非无从反驳,又看了眼时间,不好耽搁,“师母,佩佩,我先出发了。” 闻昭非走出两步又走回来,拉着林琅到窗前低声道:“饿了吃些饼干水果,我中午会回来煮饭吃饭。老师一般会更早到家,你也别往厨房去,行吗?” 林琅感动地看着闻昭非,点点头,“嗯。你快出发吧,好好工作,我在家里不会有事儿的。” 闻昭非轻笑着揉揉林琅的头发,再看去寇君君轻轻颔首,便从客卧里出去。 闻昭非推着三轮车到隔壁简老家里,将三轮车留给简老用,他骑上简老家里的组装自行车再出发。 简老日常要去回收站和附近小镇二次收购和淘换东西,三轮车对他来说更为需要,闻昭非上下班轻装简行,自行车完全够用了。 陶老没看到昨儿“稀罕物”三轮车略感失望,但也没说出口,有闻昭非用自行车载他上班也很不错了。 红石场门口,陶老领着闻昭非走完一遍程序,给闻昭非申请到一张进出红石场的临时凭证,再将他带去日常工作的医疗楼。 “这里除了我,还有两个护士,三个护工,小吴更懂一些护理知识,如果遇到病人找麻烦,楼下有警卫员,随时能喊他们上楼来。” 因为红石场的特殊性,这里雇佣的护士护工都是男性,且大多长期住在红石场给他们安排的宿舍楼里。 闻昭非只是来替班两个月,自己在红石场附近也有住所,就没必要再给他另外安排住所了。 陶老带着闻昭非熟悉一下医疗楼配套的看诊室、药房和三间病房。 三间病房都住满了,在一号病房门口,闻昭非和陶老隔着门听到里面的吵嘴声,若非他们个个全身都带伤,手也被铐在床扶手的铁架上,他们能直接打起来。 “再吵一句就都给我滚!”陶老粗声粗气地喝了一声,病房里的俩人才齐齐安静了。 陶老看回闻昭非时面色又恢复和缓,他领着闻昭非回会诊室去,“他们的伤就是打架斗殴打出来的,等他们好一点儿个个都要去关禁闭。” “这里和卫生所不一样,我们只管看病开药处理伤口,犯人之间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有人试图为难你,你只管喊警卫员或去找老樊,几次后,他们就该知道拿什么态度对你。”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1节 闻昭非脸上并无惧色或不适,轻轻点头,“我先看看他们病例本。” “行啊,”陶老偶尔和农场上的人聊天,也知道闻昭非的医术不错,到他们这跌打损伤更多的红石场来更有用武之地。 闻昭非很快就看完了四本病例,再和护士小吴去两个病房查房,再单独给其中两个做了检查,他就回到会诊室来。 “三号床的病人需要快点儿动手术,我能做,但前提是红石场有动手术的条件,没有的话最好尽快送去明水镇医院,其他三人,后续我就能料理。” 闻昭非没有在医疗楼看到适合手术的地方,但能让他动手术的基本配置,就算比不了市里医院的手术房,怎么也得有他们卫生所的水准。 “明水镇和市医院我们一直在帮他约医生,最快得排到下周一,你能动的话……你稍等,”陶老走去门外喊来警卫员,一番低语后,他再回到会诊室来。 陶老再扬扬手,让小吴从会诊室里出去,他走到闻昭非身侧低语说三号病人的情况,“老樊叮嘱了不能让他出事儿,你真的行吗?一会儿老樊来了,你实话实话,千万别逞强。” 陶老并不知道三号病房的病人具体有什么背景,但能得到副团的老樊一句叮嘱,肯定是他们小老百姓得罪不起的。 “您放心,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随意说,”闻昭非拿出三号病房病人的病历本,给陶老简单阐述一下他的手术过程,难度不大,但急在不能继续耽搁。 否则按现在的医疗条件,闻昭非不能保证他还能保住他的腿。 陶老属于中医里的疡医,闻昭非诊断出来的大多都和他病历本里写的对上了,但红石场医疗楼里各类药物稀缺,他没把握治好,才早早就找老樊要将人送去有条件的地方治疗。 经过闻昭非这番说明,陶老也不再提反对意见,他从中医外科的角度来给闻昭非完善他提供方案的后续治疗。 副团老樊来得比陶老和闻昭非预料得都要快,他双目灼灼地看着闻昭非,“你说你能做?我可是拿病历本问过你们所长,他说他做不了,让我送人去市医院。” “所长的手冻伤后一直没能恢复,所以他才说他做不了手术。比起我们卫生所来说,肯定是市医院更好。你最好在明后天就送病人去市医院尽快手术。” 闻昭非没有一定要为三号病房的病人动手术,他只是出于医者的责任,判断病人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尽快手速。 明水镇医院只能提供保守治疗,不考虑它。而市医院那边能立刻动手术,他早就将人送去了。大医院也意味着病人更多,市医院里病情比三号房病人紧急的更不少,老樊做不来以权压人的事情。 老樊片刻沉吟就问道:“你动手术需要我做什么?” 闻昭非也不废话,他将已经提前列好的清单交给副团长老樊,“您帮我配齐清单上的东西,随时能动手术。” 清单上的器械大部分都能在农场卫生所里凑齐,副团再安排人去市里一趟买来卫生所里也没有的药物就行。 老樊看闻昭非提供清单里连哪个卫生所能借都标注给他了,哪里还会再迟疑,“你等着,我现在安排人,明天之前给你备齐了。” “好,我和病人聊聊,定个时间手术,”闻昭非还要从病人那里获得同意和授权,他才能动手术。 副团老樊来去匆匆,和陶老点个头,他带着清单风风火火地走了。 三号病房的病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头发老长胡子拉碴,闻昭非看到他,好似看到一个月前去小宁村时的自己。 他是假邋遢假颓废,眼前的青年就是真邋遢真颓废,不仅是对自己的病情,还有一种从灵魂散发出来的暮气。 闻昭非详细阐述了手术风险和没有及时治疗会有的后果等,再问道:“手术风险和继续耽搁的风险我都告诉你了,动不动手术,你要自己决定,决定好了,就找小吴拿钢笔在这里签字。” 闻昭非留下他草拟的手术同意书在病床侧的矮桌上。 从三号病房出来,闻昭非找陶老说明一声,他带上背包和临时出入证明,骑上自行车回家。 红石场医疗室上班时间是从早八点到下午五点,中间午休一小时,不值夜班,一个月自行弹.性安排二到四天的休息。 闻昭非骑着自行车从田埂路抄近道,顺便载了赵信衡一段,他们一同回到赵家小院。 赵信衡进厨房煮饭,闻昭非简单洗漱后去敲隔壁简老家的门。 “以后赶不及就不用回,佩佩在我家也能吃,”简老瞟一眼闻昭非,他估摸着林琅没答应在他家吃饭,就是因为闻昭非会从红石场回来。 “赶得及……”闻昭非低低反驳一句,再点点头,他往简老家后院走去,林琅果然就在半露天“课堂”里认真练字中。 “三哥!你回来啦,都这么晚了吗!”林琅抬脸看来,惊喜得小脸蛋都在发光,她放下笔,朝闻昭非伸出双手。 闻昭非加快脚步走来,再俯下身将林琅抱了满怀,“我回来了,在简爷爷家过得开心吗?” “嗯!简爷爷给我上了两节课就去忙了,我写完题目就在练字,爷爷还要我寄字回去给他检查呢。” 林琅蹭蹭闻昭非,就开始分享她一早上都做了什么。 经林琅这么一提,闻昭非倒想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给林琅弄个红泥印章。 “写得这么好,爷爷收到肯定高兴,”闻昭非放开林琅,坐到林琅身侧的矮凳上,再握住林琅的手,仔细帮她按摩起来。 “你呢,你早上去红石场顺利吗?病人们有对你很凶吗?”林琅看着闻昭非,想从闻昭非脸上看出来他有没有被凶过。 “佩佩眼里的我这么容易被欺负吗?”闻昭非嘴角扬起,再伸出手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儿,“有个病人情况比较严重,要尽快动手术,程序也相对麻烦些,其他和在卫生所里差不多。” 林琅皱了皱鼻子,理所应当地道:“我这是护短,三哥只准我欺负,其他人都不行。” 闻昭非偏浅的眸色愈发柔和了,再低低应道:“好,只给佩佩欺负。” 林琅双颊多层绯色,再张开手扑到闻昭非怀里,“你中午能在家待多久?”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回答道:“还有五十分钟,老师在煮饭了。我吃完给顺路给师母送去,再回红石场,晚上六点前能回来。” “啊,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林琅终于舍得放开闻昭非了,中午时间也不多,闻昭非吃了午饭还要去送饭,不好和她在这儿浪费时间。 “安心,以后我和老师中午晚上换着煮,佩佩再让我抱会儿,”闻昭非偏头过来轻轻吻了吻林琅的耳垂,就将人拥紧在怀里。 闻昭非感觉自己抱到了世间最纯净、最温暖且独属于他的阳光。 红石场里四处弥漫的暮气和戾气多少有影响到他,但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情绪都快速消融在他和林琅的拥抱里。 林琅闻言也就安心靠在闻昭非怀里,等闻昭非放开她起身是,她也感觉自己冲满了电,下午还能继续十分专注地学习了。 简老觉得自己煮自己吃更自在,拒绝去赵家小院搭伙吃饭,闻昭非也不想勉强他,他牵着林琅到厨房道别后,他们回隔壁去等吃饭。 “你昨天做的卤汁还有剩,我上工出门前又卤了不少,我们中午还是吃卤饭和卤面条,”赵信衡说着走出厨房来问林琅,“佩佩吃米饭还是吃面条?” “我吃米饭,三哥和您一样,”林琅是典型的南方胃口,正餐没吃米饭都感觉没吃过饭一样,闻昭非和赵信衡一样米饭面条都不挑,混着吃也能接受。 赵信衡笑着应道:“那你和师母一个样儿。” 林琅脸上惊喜地扬起笑容,非常高兴她能有和寇君君想象的地方,又趁机和赵信衡问了些寇君君的喜好和生日等信息。 午饭林琅吃卤蛋卤豆腐饭,赵信衡和闻昭非也吃饭外,再额外下点儿面条混着吃,他们给寇君君的饭菜提前用铝饭盒装好温在锅里。 饭后,闻昭非送林琅回房午休,他再出发去给寇君君送饭。 一区卫生所里,女护士刘秀娟和闻昭非打招呼后,忍不住询问道:“闻医生今儿这身穿得可真俊啊,怎么又是你来给寇医生送饭啊?” 闻昭非很少连续两天来给寇君君送饭,昨儿是休息日的话,今儿闻昭非也该回二区卫生所去上班了吧。 “有车顺路,就我来送了,”闻昭非点点头,就继续走去将饭盒给寇君君放到休息室外的椅子上,再和寇君君打声招呼,他就骑上自行车往红石场去。 廖秀娟继续稀罕了会儿闻昭非骑的自行车,再不久就来和寇君君打听林琅闻昭非家里多出来那辆三轮车的事情。 寇君君也相当惊奇她同事们的八卦能力,昨儿闻昭非接她时并未耽搁多久,廖秀娟并没有亲眼目睹,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寇君君就将闻昭非对外告知的那番话,同廖秀娟以及还没散去的病人及其家属们告知一遍。 闻昭非和林琅是有一辆车,但不是买的,而是简老送给林琅的认亲礼,今儿闻昭非骑来的是简老之前自己组装的那辆自行车。 “……昭非身上那套衣服是我做的,他和佩佩送了京城家里寄来的布料给我,我回他们两件衣服。款式也就那样,主要还是两个孩子本身好看,套个麻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寇君君显摆起林琅和闻昭非的颜值来了,反正普通衣服穿着,众人都能自己酸起来,她索性帮她们把话都提前说了。 “哈,那闻医生的模样是没得挑……”众人附和着寇君君的话,这个话题算是揭过了。 —— 闻昭非抵达红石场医疗室,就看到护工小吴给他送来已经签好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下午,闻昭非继续帮陶老一起接诊,和就警卫员陆续送来的手术器材进行清理和准备。 在五点闻昭非和陶老准备下班前,副团老樊安排去市里买药的人也回来了。一切准备就绪,闻昭非和老陶再一番讨论后,他们将手术时间定在明日上午九点。 闻昭非忙碌中度过的这个下午,林琅也没有一直看书或练字。 林琅和简老、赵信衡一起将三轮车进行二次改造,增加了驾驶位延伸到大半货箱的遮阳挡雨蓬。 “佩佩晚点儿要和我一起去接你师母吗?”赵信衡主要还想试骑两圈这还新鲜着的三轮车,顺便还能去接媳妇,带学生媳妇兜兜风。 “那我赶紧去换个衣服,您等等我,”林琅在干活前又换回了旧衣服,这会儿跟着跑来跑去,也流了不少汗,需要擦擦身体换个衣服。 “去吧,你师母下班还早呢。” 赵信衡摆摆手,他继续绕着两个院子兜圈,再回来和简老讨论一下,继续做一两辆给他们日常拉粮食用的可行性等。 “再做一两辆不难,但要再多就不行了,你想想哪儿来的那么多报废轮胎或二手轮胎能用。” 简帛来农场这么多年也就在今年弄出来一辆自行车,再又弄了三轮车出来。接下来他和林琅的精力都不在三轮车上,他们都想再自己搞个拖拉机出来,靠脚蹬能走的范围太小了。 赵信衡听简老这么说也不纠结,反正他要用三轮车肯定是不愁的。他和简老说着话,林琅就从门里出来,换回了上午穿过的新衣服。 “老师,现在出发吗?” 林琅自己爬上货箱的板凳坐好,阳光依旧挺大,但她坐到里侧的位置,阳光就照不到她了,她也不用一出门就戴着黑布帽了。 见赵信衡点头,林琅又看去简老,“爷爷,我和老师出发了。” “去吧,路上骑稳点儿,”简老点头后,又叮嘱一句赵信衡。 “您老放宽心,摔不着您孙女儿,”赵信衡哈哈笑了一句,就将三轮车骑起来,但到底是比他自己骑时慢了许多。 万一摔着林琅,他媳妇第一个不放过他。 “老师放心骑,摔不着的,”林琅在画图时第一考虑的就是驾驶人和乘坐人的安全性,为此还牺牲了不少便捷性。 行车以安全为第一准则,他们这三轮车也是车,不能例外。 从赵家小院到一区卫生所的距离不远,很快就骑到了,赵信衡看向林琅道:“你去喊你师母,我在门外等你们。” 这车可还是个稀罕物,不说被偷,就说被摸坏碰坏,他都得心痛半天,不敢单独留车在人口相对密集的卫生所外。 “好呀,”林琅应声,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卫生所了,不怕单独进去找寇君君。 她从花纹布包里拿出口罩戴好,再下车来,进到卫生所里。 “你好,我找……” 林琅的话没说话,就被护士阮莉莉扬扬手,指了指会诊室外的长椅,“找寇医生的吧,里面还有人,坐那儿等着吧,有人出来了你再进。” 被当成病人的林琅也不解释,左右她是要等寇君君看完病人,才能和她一起回家。 点点头,林琅就坐到妇科会诊室的椅子上。 可她没坐下多久,那阮护士又来到林琅身侧八卦地询问起来,“你这是迟迟怀不上了来瞧的?” 在阮莉莉的既定认知里,一般成年女性来看妇科时,外包头巾、戴围巾戴面巾的,不是不小心怀上了的,就是迟迟怀不上的,阮莉莉从林琅的身材打量,不像是生养过孩子。 林琅记得阮莉莉,就对阮莉莉的印象一般,这会儿也没想和她继续讨论自己的隐私,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然而阮莉莉却当林琅默认了,“你这问题看着有点儿大呀,看这种病要把你男人也带上,万一是你男人不……”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2节 “大姐,我能生,我男人也很行!” 林琅字正腔圆地反驳阮莉莉,再站起身,一秒收敛怒气,朝已经出来人的妇科室门里甜甜喊了一声,“师母,我和老师一起来接您下班,我们在门口等您。” 寇君君走来看看林琅,再笑着点点头,“好,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阮莉莉面色讪讪,又盯着林琅窈窕纤细的背影瞧了瞧,“我……” “我是医生,你是医生?告诉你多少次,不许你这么八卦我病人的隐私?我门口的小天哪儿去了,”寇君君拉下口罩,面色不善地看着阮莉莉。 自从年初市医院给她派了两个助理医师下来,就不用阮莉莉和廖秀娟和她搭班了,阮莉莉原就没资格到她的科室来指手画脚。 关于阮莉莉往外乱传病人隐私的事情,寇君君和所长反应过几次,阮莉莉也保证说会检讨,没想本性不改,又犯到她跟前来了。 走开一会儿带病人去拿药又去了卫生间的助理医师孙天越急忙跑过来,“寇老师,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去了厕所……” “没事,以后要去方便,找小婷出来替你一会儿。” 寇君君说完就不再给阮莉莉任何眼神,她走回去稍稍整理一下脉案,再和两个助理医师交代一番,她就拎上饭盒和布包从卫生所里出来。 赵信衡载着林琅的三轮车前聚了一圈人,多番询问这车的来历和组装过程,赵信衡心情不错,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老师,师母下班啦,”林琅眼尖儿瞄到了人群外围的寇君君,立刻从货箱里侧探出脑袋来,朝寇君君喊话,再和围起来的众人摆摆手。 “师母,上来坐,麻烦你们给我师母让让路。” 人群乖乖让开,寇君君手脚麻利地爬上车来坐到林琅身侧来。 赵信衡大声招呼一句,“回见了各位,让让,让让……” 人群让开,再跟了一段就被赵信衡骑着车甩远了。 林琅抱住寇君君的一边手臂,再凑到她耳边低声询问,“我方才在里面是不是说太大声了……” 她当时脑袋只想着反驳,没想过她这样说会可能让人取笑。虽然现在,林琅也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寇君君和杨靖只说她在养好身体前,不适合生育,而非不能生。闻昭非年轻力强,身体康健,更不可能有问题。 寇君君揉揉林琅柔.软细密的头发,没忍住轻笑出声,“唔,就该那么大声地反驳她,佩佩处理得很好。” 这要是换别人,寇君君肯定要多问一句闻昭非是怎么行的,让林琅如此骄傲。 林琅听寇君君这么说,立刻就安心许多,又不太放心地问道:“她平时是不是也很不尊重您?有没有联合其他人孤立您?” “她倒是想,不敢也做不到。佩佩放心,类似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的病人轮不着别人来说嘴,”寇君君不是因为林琅被冒犯到才如此说,而是她一贯很忌讳同事们谈起病人的隐私。 对于部分女性而言,她们能鼓起勇气来看病已经很不容易,再增加这样的舆论压力,只会让她们更加讳疾忌医。 林琅弯了弯眼睛,再伸手抱住寇君君,“有您这样的师母,我真的好骄傲!” “师母也为你和昭非骄傲,”寇君君也是满脸笑意地回抱住林琅,心中不由得再次遗憾起来,没法儿认林琅当她的干女儿。 三轮车停下,他们已经回到赵家小院门口了。 林琅躬着身体走出两步,还未下车,就给一双熟悉又有力的双手抱住腰,安安全全地带回到地面。 林琅满目惊喜地抬脸看来,“三哥,你回来啦。” “也是刚到,听简爷爷说你们去接师母了,”闻昭非伸手帮林琅摘掉口罩,再顺带轻轻摩挲了一下林琅的脸颊,他看去寇君君和赵信衡。 “师母,老师,我带佩佩先去洗手。” “去吧,”寇君君笑吟吟地点点头,再轻声感叹道:“太赏心悦目了。” 林琅和闻昭非穿得这般好看,她又想给他们买衣服或做衣服了。只可惜农场条件有限,再买和再做都不容易。 寇君君回头看向赵信衡,“下次场办开学习大会,咱们也和昭非佩佩一起穿着新衣服去。” “好啊,你说了算,”赵信衡呵呵笑着又很快收了笑意,低声问道:“佩佩进去找你时发生什么了?所里现在还有人要为难你吗?是我们太……” 他一边骑车一边听寇君君和林琅对话,一知半解,但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原本他也挺奇怪林琅怎么没直接和寇君君一起出来,但当时围着车的人太多,他让林琅坐上车后,就没多问。 寇君君拍了一下赵信衡的手臂,“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奇葩哪里都有。放心,佩佩也不是受欺负不吭声的性格,都没被欺负。” 听寇君君这么说,赵信衡略略安心,但还是追问着发生了什么。 寇君君不得重复一遍她听到的话,就是林琅呛声的那句,阮莉莉和林琅说了什么她是没听到,但也能猜得出来。 赵信衡摸了摸鼻头,又想笑又觉得不应该笑,他背过身,等寇君君下车来,他继续把车骑回简老家后院再回来。 赵信衡再看到闻昭非时,他还是没忍住嘴角眉头一同抽搐。 原本要往厨房去的闻昭非停步侧身看来,“您怎么了,脸上肌肉抽筋了吗?”赵信衡一贯很注重的自己的仪容仪表,很少有这样表情奇怪的时候。 “我抽什么筋啊,”赵信衡四周瞄一圈,没看到寇君君和林琅,他低咳一声走来揽住闻昭非的肩膀,俩人一同进到厨房里,“咳!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您说,”闻昭非看赵信衡这模样就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儿,他手头继续切菜,晚上要煮林琅还挺喜欢的土豆茄子拌饭。 赵信衡又回头看一眼没人的厨房门,他低声将寇君君告诉他的那番话和闻昭非说了,再感叹地拍拍闻昭非的肩膀,“看来老师以后不用再担心你什么了。” 夫妻生活肯定是要床上.床下都和谐才能长长久久,他曾经还担心闻昭非太端着了,不知道怎么哄媳妇,现在看是他多虑了。 闻昭非深吸口气,将菜刀放到一边儿,也就他是个外科医生,才没在听到这话时,伤到自己的手。 第39章 闻昭非看向赵信衡,“您来切,我来炒。”他明天要动手术,这菜是不敢切下去了。 赵信衡莫名感觉闻昭非看来的眼神很危险,话题中断,他洗了手过来帮忙切菜。闻昭非先将一兜的小河鱼给炖了,再来炒赵信衡切好的土豆茄子。 二十分钟后,晚上要吃的配菜都煮好了,闻昭非将厨房留给赵信衡收尾,他洗了手再去喊林琅和寇君君出来吃饭。 林琅给寇君君看了她和闻昭非的结婚照后,又被寇君君带去看她带来农场的相册,里面有几张闻昭非儿童少年时期的照片。 十岁前的闻昭非雌雄莫辨,精致得像个美人娃娃。 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疯狂抽条长到一米八,又在二十岁前长到了一米八七的身高,再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男生女相这类讨打的话。 “我们马上出来,”林琅不舍地合上相册,再走来把主卧的门打开,闻昭非就在门外,她笑着问道:“要吃饭了吗?” “对,”闻昭非伸出手要牵林琅,却见林琅将手背到身后。 “我的手有点儿……”相册略脏,林琅的手也摸脏了。 “无妨,”闻昭非再走近一步,将林琅背到身后的手握进手心里,他看向房间里坐在梳妆前的寇君君,“师母,吃饭了。” “行,你们先去洗手,我换身衣服就出来,”寇君君光顾着给林琅讲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了,还没来得及把外穿的衣服换了。 “师母,那我和三哥先去了,”林琅回头和寇君君说完,走出两步,将门带上,她继续被闻昭非牵着往厨房去。 “嗯?”林琅感觉闻昭非看她的眼神和平时略有些不同,但具体什么不同,又说不出来。 不等林琅细究,闻昭非放开她的手,去兑了热水端过来,他帮着林琅和自己都用肥皂洗了手擦干,再回到堂屋来。 赵信衡已经将碗筷饭菜端到堂屋饭桌上了,只等寇君君过来入座,他们就能开始吃了。 “下午都做什么了?” 闻昭非问着,继续摩挲着掌心里林琅小巧又柔.软的手,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护,林琅双手上的劳作痕迹基本褪.去,恢复了它本来该有的模样。 林琅弯了弯眼睛,详细和闻昭非说起下午的经历,房间躺一会儿后,就去隔壁找简老上课,再和赵信衡简老一起将三轮车改造了一遍。 “……老师载着我去接师母了,我们回来,你也回来了。我和师母在房间看照片,三哥小时候好漂亮好可爱呀。” 林琅感叹完,心里愈发可惜“记忆”里没了那段她和小闻昭非初遇的记忆,看照片和看真人那区别肯定很大。 林琅眸光抬起飞快地扫过闻昭非低低看来的眉眼,心跳加速的同时,低低补充一句,“三哥现在也好看。” 闻昭非抬起手往林琅飞红的脸颊贴了贴,再低低地应一声,“嗯。” “咳,君君来吃饭,”赵信衡感觉寇君君再不来,这堂屋无他的容身之地了,他和寇君君年轻时可没闻昭非和林琅这般黏糊。 寇君君瞟一眼赵信衡,继续去洗了手再过来坐下,四人开始吃饭。 “好吃!”林琅挖一勺拌饭尝过后,立刻偏头看向闻昭非,见闻昭非点点头,她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师母老师快尝尝,三哥做的拌饭可好吃啦。” “好啊,”寇君君还真挺少这么吃饭,她尝一口后,跟着点点头,“这里头加的豆酱是杨婶做的吧,还是这个味道啊。” “是的,回头我写信回去让杨婶多做些寄来,”闻昭非想杨婶和老爷子怕是没想到林琅和寇君君会这么喜欢豆酱的这种吃法,当时就是和一堆干货吃用的一起寄来了。 寇君君思量着看向赵信衡,“下次写信回京城,要请八嫂帮我们把老宅里的旧照片寄过来。” 方才林琅就很遗憾没在相册里看到她姥爷姥姥的照片。他们留在老宅里的照片还有不少闻昭非和赵冬心校园时期的照片。 赵信衡点点头,又很是遗憾地道:“可惜我那个相机摔坏了,还……拍不了这林海雪原的好风光。” 寇君君安抚地拍拍赵信衡的手臂,再笑着提议道:“我看以后我们每年还是抽时间去拍一次照片,给冬心和老爷子都寄一寄,免得下次见,那臭小子要认不出他老娘了。” “师母这个提议好,三哥,我们也去拍吧,”林琅咽下食物偏头看去闻昭非,见闻昭非点头,她又朝他笑一笑。 “接下来两个月在红石场替班,休息日我能自己安排,什么时候师母和我在同一天休息了,我们就去拍照。”闻昭非一开口就让提议变得更加切实可行和充满期待起来。 “行啊,佩佩这布料买的好,我这新衣服也做得是时候,”寇君君给自己和赵信衡做的衣服也很快能收尾了,肯定能赶上拍照。 四人乐呵呵地说着话,就将晚饭吃完了。 晚饭后,闻昭非去洗碗,赵信衡提着水桶去挑水,寇君君先去洗头洗澡,林琅一个人也没在堂屋待住,后脚就跟来厨房了。 “坐这儿,”闻昭非将矮凳擦了擦,就按着林琅的肩膀坐下,让林琅看着他洗碗。 林琅乖乖坐好,再闲聊般地问起来,“老师的相机怎么摔坏了呀?坏得修不好了吗?” 饭桌上赵信衡提起时面色不好,寇君君又很快转移话题,她就没有追问。 “相机能不能修好不知,已经被作为证物收缴了,”闻昭非音量稍低地告知,再语气不甚确定地道:“或许……将来能拿回来吧。” 赵信衡是学文的,自己写文章,也有摄影的爱好,他斥巨资买来的相机也更多用在公务上,却被当成把柄,成为他必须下放改造的致命“稻草”。 但赵信衡在提起相机时,已经没有刚下放时的郁气,更多是遗憾无法将美景和生活里值得纪念的时刻留在相片里。 “哦,”林琅语气遗憾地底应一声,却比闻昭非要更坚定地道:“一定可以。” 闻昭非看着林琅,嘴角微微扬起,他继续擦干手走来,再半蹲下身,他贴贴林琅仰抬着的脸蛋,又在林琅的唇轻轻一吻。 林琅卷翘细密的睫毛颤了颤,被亲得有点儿懵,却不影响她回揪住闻昭非的衣领,再在闻昭非的唇上回吻一下。 “洗、洗好了吗?” “对,”闻昭非应声后直起身体,又背过身再回道:“还有你的药要熬,气味不好闻,佩佩先回房去。师母那边出来了,我喊你去洗澡。” “好,那我走啦,”林琅闻言下意识皱起鼻子,熬药的气味儿确实不好闻,她和闻昭非说完就起身,哒哒地出了厨房回客卧里去。 林琅在依旧明亮的窗前书桌写完简老布置给她的课业,闻昭非才来推门进来喊林琅去洗澡。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3节 “来啦,”林琅放下笔,又从抽屉拿出三封鼓鼓嬢嬢的信放到桌角,“三哥去寄信时,帮我一起寄出去,再帮我看看爷爷他们有没有给我回信。” “好,”闻昭非点头,他收起信放到他的随身背包里,再走去帮林琅把衣服取来,他牵住林琅的手出客卧,再从堂屋后门拐出来。 浴房里,闻昭非已经提前提了热水进来了。 “我在后院劈柴,水不够就喊我,”闻昭非帮林琅解开一边的辫子就要转身出去。 “好,”林琅应声后,蹦起来在闻昭非的下巴亲一下表示感激,再转回去开始解衣服。 林琅新到一个地方都不太有安全感,闻昭非在门口附近守着,她才能安心洗头洗澡。 闻昭非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继续走出去,将门带上。林琅洗了头洗了澡,闻昭非也将之后一星期用的木柴劈好了。 林琅出来后,闻昭非提着备用水到浴房里同样洗头洗澡,再顺便把衣服洗了。 稍后,闻昭非端着给林琅的药和蜂蜜水回房来。林琅已经换到炕床侧的窗前,一边继续吹风晾头发,一边看书。 “你回来啦,”林琅放下书看来,又再皱起鼻子,“喝了这碗,再喝一次就不用喝了,对吗?” 这么简单的算术题,林琅不可能搞混,但她依旧每天要数几次自己剩余喝药的次数。 “只这碗喝完就不用喝了,杨叔就给了五包药,明天早饭后,我们去给师母把把脉,就能开始吃师母配给你的新药丸了。” 杨靖大概能猜到林琅有多怕喝这个药,那天傍晚开方拿药时,就给林琅把那天也算上了,当然,他这样做的前提是对林琅的身体不会有影响。 “啊,真的吗?太好啦!”林琅丢开书本就扑进闻昭非的怀里,又高兴又委屈,“我不是怕喝药,是它真的好难喝……” 这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林琅不仅嗅觉灵敏了,味觉也同样有提升,每次喝药都觉得它更苦涩,更酸臭了。 “我知道,”闻昭非心疼地抱住人,他是医生自然清楚林琅的药有多难喝,“以后不会让你再喝这样的药了。” 这边的西药和中药一样稀缺,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杨靖开出药方的西药替代品,才委屈林琅喝了这么久。 “我也努力不要再生病了,”林琅应着话,继续在闻昭非怀里蓄足勇气,再一口气将最后的这碗中药喝下去。 又继续灌下蜂蜜水,林琅皱着脸蜷进闻昭非怀里,又很快被抬起脸,闻昭非的吻落到她又苦又甜唇上,再温柔又不容拒绝得闯进来。 闻昭非最开始这样做就只是心疼,但在林琅给了回应后,就难以控制自己。 不知多久后,林琅睁开水光弥漫的双眸,她揽在闻昭非脖颈上的手愈发没了力气,她感觉有一团火在疯狂席卷她和闻昭非的理智。 “三哥,我们……” “佩佩不怕,”闻昭非的手稍稍一带林琅的衣领,藏起惊鸿一瞥的风景,他放开对林琅的禁锢,哑着请求道:“喊我的名字好吗?” “昭、昭非……”林琅迟疑了又迟疑才喊出口,不知为何,这样喊闻昭非的名字比他们眼下难解难分的姿势,还要让她害羞。 “乖,”闻昭非低头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他伸手将林琅身上衣服不小心扯开的扣子全数扣回去,再抱着林琅坐起来。 窗外的天光已经被完全吞没,闻昭非心下微微懊悔自己的失控,或可能吓到林琅了。 林琅捏了捏自己的衣服扣子,又伸手去将闻昭非的手重新牵回来握紧了,“没有……那个什么东西吗?” 林琅不确定这个年代有没有安全套,她以前就没想过自己可能需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但她眼下只是不适合生孩子,没有要拒绝更进一步亲密的意思。 “什么?”闻昭非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没能立刻理解林琅在问什么。 林琅深吸口气,看着闻昭非的眼睛道:“就是能做.爱,但不用担心怀宝宝的东西,有吗?做.爱就是洞房的意思。” 林琅也不确定做.爱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有的,但闻昭非肯定能明白洞房的意思。 闻昭非已经不担心自己吓到林琅了,林琅知识面广,她懂得的可能不比是医生的他少,点了点头,“有,但要从市医院或省城医院买,我去想办法。” “哦,”林琅轻轻应一声,再双手捂住脸,迟来的害羞又继续要把她头发都烧起来了。 闻昭非低笑一声,将林琅揽进怀里,揉揉头发和后背作为安抚,“佩佩是我的妻子,和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不着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失控归失控,但闻昭非没有任何着急的想法,他有耐心等到林琅从心到身体都接受他适应他,再水到渠成地更进一步。 林琅心中无法自抑的害羞和忧虑就这样被闻昭非抚平了,她回抱住闻昭非,语气里的娇态难以掩饰,“我又没力气了,你抱我去刷牙。” 林琅感觉闻昭非才是那个妖精,每次亲她后,都把她身体里的力气给吸走了。 “好,”闻昭非放开点儿林琅,眸光落到林琅水汪汪的双眸,绯红脸颊上,又不想这样的林琅给任何人看,“我去端水进来给你。” “也行,那抱一会儿再去,”林琅点点头,又窝回闻昭非温暖的怀里。 这样相拥了有二十来分钟,林琅被抱出点儿困意时,闻昭非起身去端水进来给林琅漱口刷牙。 时间才过八点半,闻昭非和林琅就熄了灯,相拥着睡着了。 林琅白天的学习量、活动量骤增后,需要睡眠的时间也更长了。闻昭非跟着调整自己的作息跟着林琅早睡早起。 —— 翌日,晴。 清晨的饭桌上,闻昭非简单说明了一下他在红石场的交接进度,再提起今天的特殊安排,“上午九点我要帮红石场的一个病人动手术,中午不一定来得及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先吃,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 赵信衡点点头,立刻明白闻昭非说这个话的意图,“放心,饿不着你媳妇。” “三哥放心我,”林琅也不介意偶尔动手做点儿绝对不会失手的饭菜,“我可以蒸饭蒸菜,老师提前给我码好配料放着,我到时间换个煤块,拿去蒸就好了。” 赵信衡看着林琅跃跃欲试的模样笑了,“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暂时用不到你,我十一点前就能回来,佩佩专心和你爷爷学习。” 闻昭非将一颗剥好的鸡蛋放到林琅的碟子里,“佩佩听老师的话。” “好吧,”林琅点点头,比起相对单一的蒸饭蒸菜,那肯定还是现煮现炒的饭菜好吃。 寇君君也侧身拍拍林琅的手臂,“你们也不用给我送饭了,十分钟的路,我走回来吃。” “不用不用,中午这么晒,我骑车给你送,”赵信衡连连摇摇头,他可舍不得自己媳妇大中午地饿着肚子在路上晒着走。 寇君君怀疑赵信衡更想借机骑车,看破不说破,点点头,“随你。” 早饭后,林琅送走闻昭非和寇君君,又再送走赵信衡,她抱着完成的课业去敲简老家的门。 —— 闻昭非依旧是骑着自行车去接了陶老,再去红石场,他们比平时更早些到医疗楼。 简单讨论后,陶老和护工们帮忙继续准备手术的东西,闻昭非带着两个护士去给病人们晨检。 上午九点,闻昭非在红石场一天时间拼凑起来的临时手术室里,给三号病房的病人进行腿部的手术,陶老和护工小吴一同给闻昭非打下手。 十一点半后,手术室的门打开,陶老先从里面出来。 陶老朝不知什么时候来手术室外等的副团老樊点点头,“手术很成功,等人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闻医生是个有本事的。” 闻昭非不仅模样在医生群体里很出挑,他的医术一样出挑,拿手术刀的手格外稳,手术中遇到任何情况都是波澜不惊,绝对冷静的模样。 手术开始不久,陶老就对这次手术多了额外的信心,手术也无意外地成功了。 “如果不是如今局势特殊,这样的好医生还轮不着咱们捡漏,”陶老感叹完,就说起自己的紧要事儿,“这里交给闻医生足够放心了,我24号周一走?” “行,我安排人给您买火车票,”老樊知道陶老不是那种言过其实的人。另外,在闻昭非和陶老在进行手术时,他将闻昭非的档案调来看了看,闻昭非专科学习期间的卷面成绩和两年多的医院实习成绩都很优秀。 值得一说的是,闻昭非在京城两年医院实习期间时,带他的老师是业内闻名的大医生。京城那边找闻昭非那位老师看病,都要排队找关系。 “那就麻烦你了,我去坐会儿,老了啊,站半天腰就受不了了,”陶老捶捶腰,往楼下的会诊室走去。 副团老樊语气无奈地补充道:“我给您老买卧铺票。” “嘿,那谢了,”陶老突然一下也不觉得腰受不了,他脚步轻快地走出两步,又走回来,“对了,农场上关于闻医生的……” 副团老樊再次摆手,“放心,我会给闻医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大牛家暴事件的性质比农场里议论和流传的都要严重,在那天晚上挖出东西来后,已经将这个事情移交市局处理了。 按说在市局给出结果前,农场上不该有如此汹汹的流言,更不该忽然转变了舆论风向,让“见义勇为”的闻昭非卷进桃色传闻里。 昨天他安排人去市里买药的同时,也让人去市局里催进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陶老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就真的下楼去了。老樊一个副团长总比他一个老医生有法子。他能为闻昭非做的,就是这样提醒一下老樊。 闻昭非继续在手术室里实时监测三号房病人的情况,在中午一点许,病人有苏醒迹象时,他才换吃过饭午休好的老陶进来。 “您继续等他醒来,不用喂水,半小时测一次体温,我回去吃个饭就过来。”闻昭非拒绝了陶老给他大食堂带饭,他骑着自行车回去吃个饭不耽误什么。 “放心,这点事儿我还是做得来的,”陶老朝闻昭非点点头,他没有着急地明后天就走,也是要等床上的病人真正脱离危险,他才能走得安心。 闻昭非没有再多说,他从手术室兼监护病房里出来,回楼下会诊室里换衣服,再去简单洗漱就从会诊室小楼出来,往红石场入口走去。 “三哥,这里!” 闻昭非听着声音偏头看去,在红石场远处的防风林边停着林琅所有的三轮车,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在朝他挥舞。 闻昭非加快速度骑着自行车过来,再停好车,快步上到三轮车货箱上。 “佩佩,老师,你们怎么来了,等多久了?”闻昭非用手背碰了碰林琅的脸颊,再看去回头讪笑着的赵信衡。 “没多久,佩佩怕你饿着……”赵信衡心里是不觉得有送饭的必要,但林琅看他去给寇君君送饭时,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没忍住就开口问了,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情景。 “三哥快吃饭吧,都好晚了,”林琅已经帮忙将铝饭盒端到闻昭非膝盖上了,“快吃。” “好,”闻昭非拿起饭盒里单独放的筷子大口扒饭,没吃时还不觉得多饿,这会儿饭菜入口,他才发觉是有些饿得狠了。 看闻昭非吃得差不多了,林琅才再问道:“手术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就是要等病人醒耽误了些时间,”闻昭非朝林琅笑了笑,他也不再问林琅和赵信衡为何跑来红石场外等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三哥可以的!”林琅不用问都知道农场的手术条件有多简陋,闻昭非肯定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闻昭非又用干净的手背碰了碰林琅的脸颊,他从早晨起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这样得到了有效的放松,他轻轻呼出口气,眼睛跟着弯了弯。 “昭非辛苦了,老师也为你骄傲,”赵信衡在闻昭非肩拍了拍,“怎样?够吃吗?” “够的,”闻昭非将筷子放回饭盒,再包回布袋里放到货箱角落,他看一眼时间,“我回去了,老师和佩佩也回去吧。” “好,”林琅点点头,她就是想给闻昭非送饭,让他早一点儿吃到饭而已,眼下闻昭非吃了,她也安心了。 闻昭非从货箱下来,目送三轮车消失在小道尽头,他才推着自行车返回红石场。 —— 也就从这天开始,前往二区卫生所看病或拿药的人发现闻昭非不在卫生所里了。 闻昭非来农场两年,自然不只有所长楚建森认可闻昭非的医术,绝大部分闻昭非接诊过的病人,在后续都更愿意让闻昭非给他们看。 但这部分人几次来卫生所都不见闻昭非坐班,一番询问竟然也没有闻昭非何时能来坐班的具体信息。 “闻医生前天休息,昨天不在,今天怎么还不在啊?你就告诉我,闻医生哪天来坐班!”有病人追着范西华询问。 “你让开点儿,别影响其他人拿药,”范西华不耐烦地摆摆手,从这位病人身后接过其他病人递来的药单、钱票、介绍信等。 范西华给开了药,再一抬头见那人还在瞪着他等回复,无奈叹气后,只能给出这今天的不知多少次回应,态度和语气都更先暴躁。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4节 “闻医生不是给你们举报了嘛?还看什么病啊。你要是着急看病就赶紧去外科室。要是外科室看不了,就赶紧去明水镇吧,可别耽误了也要怪我们卫生所。” “这这这……这什么话?什么人这么无聊举报闻医生啊!”本来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很该气愤的姚老汉心虚了,表情也更加狰狞和生气了。 范西华再冷笑一声道:“周二晚上我们闻医生值夜班,郑老头大闹我们外科室,把所长都从后院请来的事情,你不会还没听说吧。” “怎么农场上那点儿没谱的事儿传得那么快,我们闻医生无辜被举报的事情,就没人传了呢,这就是欺负我们外来的嘛。” 姚老汉更加心虚了,高亢的音量可见低了下来,但还是本能地反驳,“这什么话,农场上大部分人都是外来的……俺也是啊。” 农场就是在无人区的沼泽荒上建起来的,只有来得早和来得晚的区别,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本地人。 当然了,随着规模不断扩大,一些人抱团排外的事情也免不了。但谁也不会闲着去排挤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啊。 范西华可不会看他心虚就给好脸色,继续不耐烦地摆摆手,“可别来找我要说法!不是我造的谣,我传的八卦……我原本都不用值夜班的,马上也要隔三差五被安排来了。” 他们卫生所赏心悦目的两道风景线啊,现在都成别人家的了。范西华自己还郁闷不过来,哪有心情来安慰别人啊。 姚老汉还真没办法逮着一个药师追问到底,但这事儿也着实是把他气到了,他真没想到农场众人传来传去的八卦,会导致闻昭非停职,直接不给看病了。 连续多位找闻昭非看病无果的病人相继离开后,关于闻昭非停职的消息开始在农场上流传。 但真正让这个事情彻底传开,还是翌日农场玉米地的事故后。 一男知青也不知怎么摔的,直接摔成左脚踝粉碎性骨折,人送来二区卫生所,楚建森和钱国庆看过后,说他们治不了,让人往明水镇医院送。 玉米地生产二队队长问起卫生所里的闻昭非,楚建森直言闻昭非也看不了。男知青惨叫连连,不敢耽误,只能先将人送往明水镇医院去。 楚建森说闻昭非也不能看,原因和闻昭非“停职”无关,而是卫生所的诸多手术设备已经被调到红石场去,在那边用完前,没有条件给第二个人动手术。 这个事故后,闻昭非疑似被停职察看的消息,在农场里传开了。 听到这消息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为闻昭非抱不平,个别几人去楚建森那里求情无果后,只能更加埋怨当初那些乱传话和乱搞事儿的人了。 闻昭非往红石场上下班是不往场办广场的大道走,加上他骑自行车,路上停留的时间短,到周天下午他下班回来,听寇君君说起他才知道。 当然,寇君君听说得也挺迟,她近来很忌讳同事间传八卦,有听说的同事想问也不敢问她,还是今儿下午有病人直接找她问起闻昭非的事情,她才知道的。 当然,她这里的说法和楚建森那里一致,闻昭非未来一段时间内确定无法给农场的人接诊了。 “……就是这么个事情,知青陈驰还在明水镇医院住院治疗,没耽误,”寇君君再提一嘴儿她特意去打听的,怕闻昭非将这事儿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闻昭非收起略有所思的表情,扬唇一笑,“师母安心,我只求问心无愧。” 闻昭非也感觉自己近来有所成长,以前的他说不准真的会在心里纠结或自责,现在他能更客观地看待这类事情。 农场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医术有限,有心也无力,即便之后那位男知青有所怨怪,他也不会放到心上。 该他的责任他担着,不该他的责任,他不会主动揽了。 寇君君也跟着笑了,“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师母放心了。” “算是,”闻昭非低低应一声,他不否认婚姻带给他的改变,但婚姻和林琅都只是诱因和助力,更多其实应该算是他内心达成的自我和解。 这种和解之后,他整个人都豁然轻松了许多。甚至以前别人不理解,他自己也颇受折磨的洁癖也有治愈的迹象。 寇君君偏头看去被推开的后门,笑容更盛,“佩佩回来了。” “师母,三哥,你们今天回来得好早!老师和爷爷带我去陈爷爷家里上课了。”林琅今天又正式认识了她的新老师,前清大数学系的陈会宁教授。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林琅每周四周天下午去陈教授家里听课,其他时间陈教授会看情况给林琅布置课业。 寇君君更先闻昭非揽住小跑过来的林琅,柔声询问,“看到你们留在堂屋里的纸条了,上课累着了没有?” “没有没有,陈爷爷讲课很有意思。师母,三哥,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林琅抱抱寇君君,再偏头看看闻昭非,弯眸一笑。 闻昭非克制住从师母寇君君怀里抢人的冲动,回答道:“动手术的那位病人情况基本稳定,我就能正常时间下班了。” 寇君君笑着点点头,“卫生所近一段时间也会在规定时间下班。”5点是卫生所的规定下班时间,但以前只要卫生所里有病人,都会看完再下班。 现在从四点半开始就不再往所里进病人了,如此寇君君也能在五点后正常下班回家来了。这比以往的平均下班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那您和三哥都能好好休息休息,你们平时上班太辛苦了,”林琅作为医生家属最是清楚他们的辛苦,他们在工作上的付出远远超出工资能给予的回报。 闻昭非一周两天熬一个通宵,下班后也经常带着病人的病例本带回来研究,寇君君下班后还要匀出大量的时间来研制草药等。 “会的,”寇君君笑着应了,再揉揉林琅的头发,终于舍得放她出来,“渴了没有?我在厨房里煮了些山楂水,昭非带佩佩去喝点儿,我这里不用你了。” 闻昭非点点头,走去浴房外的大水桶打了水洗手,林琅自觉跑过来,却不见闻昭非像往常那样直接拉着她的手帮她顺便洗了。 “水凉,我带你去厨房洗,”闻昭非手上沾了些草药汁不好碰林琅,才要现在洗,他解释完就牵住林琅的手。 “哦,”林琅弯眸应了一声,余光往寇君君那边瞄去。 寇君君没看她和闻昭非,林琅立刻蹦上前,钻进闻昭非怀里抱了抱,再退后一步站好,“走吧。” 闻昭非另一边虚虚抬起的手放下,他拉着林琅到厨房,兑好温水,林琅洗了脸,再挽起袖子,将手肘以下都洗了一遍。 “今天好热呀,这里大家怎么都不穿短袖……”林琅说的不是那些日常无袖汗衫或干脆不穿上衣的老大爷们,而是农场上的女性们,从小娃娃到五六十岁的大婶大娘就没人穿短袖。 在这种环境下,林琅也不好让闻昭非帮她做一两件短袖夏装。 “主要还是劳作容易晒到和碰伤,再就是夏天蚊虫多,”闻昭非拿起蒲叶扇子给林琅扇风,很快就将林琅一路小跑回来的腾腾热意降下来了。 “有道理,”林琅也就是发发牢骚,她也怕虫子怕晒,“那你帮我做两件睡裙行吗?我就在房间里穿。” 随着身体变好天气变热,林琅夜里也不是很爱钻闻昭非的怀抱了,偶尔被热着的时候,还很想念短裤短袖和睡裙。 “你画个图,我给你做,”闻昭非不确定林琅要的是什么样的睡裙,但现在他们住在老师师母家里,有二手缝纫机,他今晚就能给林琅做好。 “喝水,”闻昭非给林琅倒了一杯蜂蜜山楂水,蜂蜜还是陶老送林琅的那罐,山楂是京城从寄来的干货,再加两颗红枣,很适合夏天解暑喝。 林琅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她接过闻昭非手里的蒲叶扇自己扇,“三哥也喝,微微甜微微酸,很好喝的。” 闻昭非点点头,添一些到杯子里喝完,再添些水到茶壶里放回去继续煮,稍后加点儿蜂蜜,还能继续喝。 “厨房热,佩佩回房去写课业吧,晚饭煮好了,我喊你,”闻昭非走来摸摸林琅的脸颊,再揉揉她的头发。 林琅蹭蹭闻昭非掌心,摇摇头,“我在这里陪你。” 简老和赵信衡给她安排的课程相对轻松,另外对她来说,陪闻昭非也很重要。 闻昭非没有再劝说,他着手开始煮饭,也将寇君君告诉他的事情和林琅说一遍,“……陶老告诉我说,樊副团长已经着手介入这个事情。相信很快会有通告下来。” “那就好,”林琅确实一直记挂这事儿,她低低感叹道:“希望流言没有传到潘姐姐的老家里。通告出来应该也会发往潘姐姐那边的公社吧。” 闻昭非肯定地给林琅点头,“会的。潘同志经历此遭应该会有很大成长,流言伤害不到她。” 他认为林琅告诉潘丹凤的那番话,在现阶段还是能给潘丹凤带去更多的正面影响。潘丹凤重新脱离了张大牛,还有孩子在身边,不至于真的在流言里自暴自弃了。 另外就是潘丹凤的父母兄弟都在她身边,多少能给她拂照,她在老家小镇会比她在农场这里好过很多。 林琅安心了,她给闻昭非说起她下午的经历,她和赵信衡、简老一起到陈教授家里,她先做了一张数学试卷,限时一小时,再开始上课。 “我三十分钟就做完啦,全对!陈爷爷夸我了,嘿嘿。陈爷爷心算能力也很强,回来前我们交流了一下,我还有进步空间。” 林琅感觉今天的收获也很大,她的心算能力偏天赋挂,陈教授是天赋加后天锻炼,他给林琅提了不少建议。 “我们佩佩真棒,”闻昭非擦干手走来摸摸林琅的脸颊,他脸上也是浅笑盈盈,为林琅骄傲,也为林琅高兴。 “嗯,”林琅要是长了尾巴的话,此刻要翘上天了。 第40章 林琅难掩骄傲的表情着实可爱,闻昭非俯身凑近,在林琅微微鼓起的脸颊上吻一下,再起身笑道:“佩佩去喊老师师母准备吃饭吧。” “好,”林琅眼睫颤了颤点头应了。 起身从厨房里出来,林琅悄悄摸一下胸口,就继续加快脚步去后院喊寇君君,再从后门去隔壁简老家里喊赵信衡回来。 林琅和赵信衡回来得稍稍有些迟,闻昭非端好碗筷饭菜到堂屋后,又来后门外等着,林琅一看到他就小跑过来。 “三哥,爷爷说明天带我一起去回收站,”林琅第一时间和闻昭非分享这个好消息。 简老提起,林琅和赵信衡就继续留那边讨论了会儿,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闻昭非牵起林琅的手,再出声询问:“明天上午还是下午?上午的话,我要去场办广场送陶老。” 回收站也在场办广场附近的院子里,他去送陶老,还能顺道去看看林琅和简老。 林琅闻言遗憾摇头,“是下午,上午爷爷要和陈爷爷他们一起去防风林。” 天热之后的防风林蚊虫尤其多,林琅基本不去凑热闹。 闻昭非一沉吟,又有了提议,“等我下次休息日,我骑车载你和简爷爷去明水镇回收站逛逛,那里能挑的东西会更多。” 林琅脸上的遗憾转为了期待,“好呀,我还没去过明水镇呢,不知道和宁山县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挺多,但也有相同的,明水镇也有国营饭店,到时候我们请爷爷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好诶!”提起吃的,林琅的兴致和期待就更多了。 他们身后跟着的赵信衡没忍住插嘴道:“怎么都没想带上老师我呀。”他也喜欢逛回收站,也喜欢去国营饭店吃饭。 去饭店是他还在京城时的爱好,来农场这里后去明水镇不方便,农场也没有国营饭店,要打牙祭都得自己找食材自己煮了。 “您确定想和我们一起去吗?”闻昭非感觉赵信衡就是话赶话说要去,真让他去,估计又要说放心不下寇君君。 赵信衡果然没应,闻昭非又提出折中建议,“您要找什么列个清单,我们帮您找找看?” 寇君君洗脸洗手后就到堂屋靠后院的窗前等着,将闻昭非三人的话听得差不多,在他们进来后,她笑着出声。 “不用列清单,昭非什么时候安排休息,提前几天告诉我,我找同事调班。老赵用自行车载我和你们同行,我要去明水镇收些草药,再剪个头发。” 天气热了之后,寇君君就嫌弃头发太长每天洗起来麻烦,按往年习惯,她也会在盛夏真正到来前去明水镇剪头发。 闻昭非略一思索就给出了具体的日期,“目前能确定的休息日就是下周六。明水镇有照相馆,去明水镇的介绍信也比去市里的好弄,要不也在那天拍照吧。” 闻昭非和寇君君去市里一趟不难,赵信衡和简老前往市里的话,手续稍显麻烦,去明水镇就比较容易开到介绍信。 “行,我手里攒了好几张理□□、澡堂票,有需要的都一起剪,我们再带着新衣服去,”寇君君也觉得去明水镇拍照更实际些,她和闻昭非一贯行动力强,这说着就将行程确定下来了。 晚饭桌上,他们就明天和下周六的行程继续一番讨论。 闻昭非和寇君君回来得早,晚饭也吃得早。 吃完后天色还透亮着,林琅回客卧继续把课业写完,再前院后院散散步两圈儿,就拿着寇君君做裤子用的皮筋到后院空地跳绳。 闻昭非和寇君君在边儿上给林琅监督和指导,在数次将自己手臂甩到后,林琅找到了感觉,十个一组,跳了五组就被喊停了。 “今天跳到这些,明天休息,后天看情况继续加一两组,”寇君君拿手帕给林琅擦擦额头的汗,再给她把了一下脉搏,就对闻昭非点点头。 “好,”林琅把皮筋儿交给寇君君收起来,她再被闻昭非牵着前院后院兜圈儿,走完两圈,她那心脏快跳出来的感觉才有缓解。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5节 继续走走散散热,林琅去洗头洗澡,再吃下寇君君给她做的药丸,倒头一觉睡到天亮。 赵家里没有通电,煤油灯的亮度远不如自然天光,林琅也习惯将学习安排在白天。 —— 清晨六点,林琅起来后,又前院后院绕圈地进行简单晨练,再去刷牙洗脸吃饭。 林琅和闻昭非一起送走上班上工的寇君君和赵信衡。闻昭非再送林琅去到隔壁简老家里,他再骑着三轮车去帮陶老,载行李和人前往场办广场的拖拉机集合点。 “……这坐起来可比自行车稳多了,”陶老的老伴儿薛大妮上车后就稀罕不停,再笑吟吟得看着闻昭非说话,“多亏小闻了呀。” “您不用客气,陶爷爷也帮我教我很多,”闻昭非朝薛大妮轻轻点头,又再看向陶老,“您放心,若有什么忘记交代了,您给我写信或发电报回来。” “行啊,我放心着呢,”陶老说着哈哈乐起来,“还真得多谢简老哥给你提了我找人替班的事情,不然哪找到着你这样的来给我替班。” 闻昭非不来他这儿毛遂自荐,他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把二区卫生所的宝贝医生挖过来,这不,闻昭非给他替班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农场上就不知多少人悔不当初了。 陶老和老伴儿薛大妮依旧配合着没往外透露这个消息,他们看着近两日的流言转向就挺可乐的,可惜他们着急去看孙儿们,看不着这后续的热闹了。 “您过奖了,”闻昭非说着就将三轮车停下,拉起手刹。 陶老昨儿就来约好拖拉机往明水镇去,这会儿算着时间来,他们三人一起很快就将六大包的行李从三轮车货箱转移到拖拉机上。 “辛苦你了,回来给你和林丫带特产,”陶老乐呵呵地和闻昭非摆手,有闻昭非帮忙,省了他和薛大妮来回好几趟的路,他们到明水镇后也不用走太远转车。 市里的汽车站旁就是火车站,副团老樊给他们定的是傍晚五点多的卧铺火车票,时间完全来得及。 闻昭非没有在场办广场停留太久,就戴回草帽绕圈调头往回骑。 林琅和简老下午要用三轮车来场办附近的回收站淘东西,他要把三轮车骑回去换成自行车,再去红石场坐班。 若是简老上午也要用三轮车,闻昭非是打算用自行车多跑几趟给陶老搬东西,简老直说上午去防风林用不着,闻昭非就不客气地骑了三轮车过来了。 闻昭非想着林琅这会儿应该是自己在简老家后院“课堂”学习或练字中,他骑车的速度有意识地加快起来,又很快被喊停。 “闻哥!”范西华飞奔过来,双眸放光地看着闻昭非和三轮车,“太帅了太帅了!谢护士说起,我还不太信,不,是形容得还不够!” 范西华平时总觉得谢宛彤说话略夸张且言不由衷,今儿他就觉得谢宛彤形容的还不够,闻昭非和林琅那模样套麻袋都不难看,新不新衣服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新衣服哪有骑自行车帅气逼人啊。 “回卫生所吗?我送你一程,”闻昭非听着范西华咋咋呼呼的话,神情无奈却也能理解,自行车在哪儿都是稀罕物,何况是这农场,不,是龙江市目前仅有一辆的三轮车。 “啊,我骑了所长的自行车来邮局寄东西。哦!我的车,”范西华看到闻昭非和传言里的三轮车太过激动,都把停邮局门口的自行车给忘了。 范西华扭头一看,自行车还好好地停在邮局门口。 邮局紧挨着场办警卫科在内的各办公院,还没人敢这么顶风作案,顺手牵羊。 闻昭非朝范西华扬扬手,“那我就不送你了,回见。” 范西华早上去找所长借车时,已经从所长那里知道闻昭非的去处,这会儿拦下人看过车了,也不再纠.缠,点点头,“回头你有空一定带我兜风呀。” “你要用时,要是车方便就借你,”闻昭非不觉得他载着范西华有什么好兜风的,但也知道范西华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借,才说让他载着兜风。 “嘿嘿,谢谢闻哥,再帮我提前谢谢嫂子!”范西华可是听说了这三轮车是简老送给林琅的认亲礼,闻昭非妻子林琅所有。 提起这个,范西华又在心里好生羡慕了番闻昭非的好运气,几乎算是盲婚哑嫁带回的“娃娃亲”对象可一点儿都不普通啊。 闻昭非点点头,目送范西华小跑回邮局门口,他拉起手刹,继续转过道,但没骑多远又给拦下了,这回闻昭非可就没什么好脸色给拦车的人了。 “让开,”闻昭非自觉已经和沈晖撕破脸,没什么好说的了。 “潘丹凤到底是有夫之妇,你这也太不讲究了,还被连累到停职,我真替你可惜和着急啊,”沈晖不甚介意闻昭非的冷脸,或者说他挺高兴闻昭非眼下的待遇。 “啧啧,你这是要自暴自弃,靠媳妇和老师养你了呀,好好的一个男人,我说你……” 今儿闻昭非考虑到要搬行李,正常穿衣外,还套了一件赵信衡干活时外穿的工服,不甚合身,也有些破旧,挺符合近来传闻里闻昭非被停职后的落魄模样。 沈晖继续啧啧两声后,又道:“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安排些轻省的活计,医生当不了,地里的活儿还能干不是?总不能真靠媳妇的嫁妆养啊。” 闻昭非不再着急赶路,略带思量的目光看沈晖,许久,他才开口,“看来沈同志在场办相当得用,晋升副主任指日可待了,恭喜。” 沈晖虽然在知青办,但安排知青们干活是场办副主任的工作,沈晖却说得理所当然。 沈晖警觉地往四周看看,没看到场办副主任他才略略安心,又少许懊悔自己得意忘形了,勉强挽回道:“我找副主任说说情还是可以的。” “不需要,”闻昭非面色即刻冷下来,手刹根本没放,脚一踩三轮车立刻动起来,速度不慢地继续前行。 沈晖愣了愣,在快要被擦到时急急退开,再面色晦暗地看闻昭非骑着三轮车消失再视野里。 “还不是靠女人……”沈晖极其看不惯闻昭非这明明落魄了,还一副清高傲然、不为所动的模样。 范西华在邮局寄东西,沈晖也是工作时间抽空来邮局寄信,隐隐听到范西华喊的是闻昭非,他跟出来一看,再在闻昭非和范西华说话时,绕路到这必经之路的巷子里来堵闻昭非。 但他原以为能看到闻昭非真正消沉失意的模样,不想闻昭非靠着媳妇和老师,骑着三轮车,衣服穿得破些,也不影响他风光依旧。 闻昭非没有理会身后沈晖的目光,他肯搭理沈晖一句,只是想确定点儿事情,确定后,半句话不和他多说。 三轮车从场办骑回十里屯的简老家后门,闻昭非敲了敲门,“佩佩,是我。” “来啦!”林琅一直有分神注意门外的动静,听到闻昭非的声音,第一时间小跑过来开门。 “陶爷爷出发了吗?东西多吗?你累着了没有?”林琅连连发问,再侧身把路让开给闻昭非推车进来。 “出发了,东西不少,我没累着,”闻昭非应着话把车停好,他走去洗了手,再走来揉揉林琅的头发,“你自己一个人待着还习惯吗?” “嗯,简爷爷很快就回来了,我有作业要完成,不会觉得无聊的,”林琅朝闻昭非笑了笑,再拉着他的手往前院走去。 “你快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林琅自觉她已经不是刚到农场,闻昭非离开一两小时都会不适应的她了。 林琅在赵家小院周边混得很开,哪家都很欢迎她去唠嗑,也是她忙着看书写作业没那么多时间而已。 闻昭非看一眼手表,被范西华和沈晖拦车说话后,确实不早了。 “好,我去红石场了,佩佩坐久了记得起来走走看看。保护好脊椎和眼睛,才能保持效率,”闻昭非又叮嘱几句,才走去将简老家前院的自行车推过来。 “好,我记得了,”林琅应着,继续到门口目送闻昭非骑着消失在田埂路边,她才返身把门关起来。 林琅回到后院继续将简老给他的书预习两章,做了些题目,就开始练字。上午十点半,简老回来了,稍稍休息,他给林琅上了一节课。 十一点半后,赵信衡和闻昭非先后下工下班回来,他们一起煮了饭后过来喊林琅回去吃,闻昭非吃完顺道去给寇君君送了饭,再回红石场继续坐班接诊。 下午三点许,林琅坐上三轮车货箱,简老载着她往场办回收站去。 这是林琅以前没来过也没路过的地方,回收站在场办家属院区的一个小院子里。门口用木牌写了个回收站外,它比农场大部分院子都要老旧和不起眼。 “您老有段时间没来了呀,”回收站小院堂屋走出来一个穿汗衫的中年大叔,他笑着招呼简老一句,又再好奇地看着林琅。 “这就是您认的干孙女儿吗?可真标致啊。” 简帛笑着点点头,“是我孙女儿林琅,佩佩叫九伯。” “九伯好,我陪爷爷来您这儿看看东西,您看方便吗?”林琅摘了帽子,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再说明她和简老到来的意图。 “方便方便,你们随便看,”老九愣了一下,就连连点头。 他方才连林琅脸都没看清就说标致,就是夸小女孩儿们的客套话,不想林琅摘了帽子后的模样是真标致,他出乎意料地给愣了一下。 “简老是我这儿的老熟人了,就是最近来得少了,”老九继续笑呵呵地给林琅说明。 简帛撇撇嘴,“我来得频繁了,你这儿东西也不会新鲜起来。” 他最近来得少,主要还是这里能淘能用的东西都淘得差不多了,隔这么久再来,就是要看看回收站近来有没有收些他看得上眼的东西。 再就是林琅的眼神相当不错,也有她自己想做的东西,如此才值得专门过来一趟。 简帛和回收站老九一边唠着嗑,一边就回收站的铁器堆翻看起来,他看去跃跃欲试的林琅,“手套戴好了,重的东西别碰,喊我或喊老九给你搬。” “爷爷放心,我知道的,”林琅戴好了麻布手套外,还从布包里翻出口罩来戴上了,这里可不仅是东西多又杂,味道也不太好。 “您要吗?我帮您戴一个吧,”林琅的布包里还有备用的口罩,不等简帛答应或拒绝,她小跑过来,笑吟吟地要帮简帛也戴上一个。 简帛朝老九笑了笑,再低头配合林琅戴好了,他自己是不讲究惯了,难得林琅还能注意到这个。 “小姑娘真不错啊,”老九笑呵呵地说着,目光不住地往简老和林琅骑来的三轮车上瞟。 “您这车可就是收我这些东西做的?”老九语气小心地询问。 他原以为简老能组装出来一辆自行车就够厉害了,没想还能弄出这么个没见过的新车来。 简老瞟过来,“怎么?要和我提价了吗?” “哪里会啊,您肯过来唠唠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老九赶忙摆摆手,这些东西只有在厉害的人手里才能变废为宝,他自问没这个本事。 “行了,有话直说,别绕来绕去的,”简老今儿是带林琅来找拖拉机的组合零件,任务艰巨得很,没工夫和回收站老九在这儿耍心眼子。 “嘿,”老九被揭破心思也不再废话,“您能给我个清单,我照着收东西,找齐后您帮我也组装一个这家伙,行吗?” 老九立刻又补充道:“我绝对不让您白干!按装好后家伙的折旧市价给您算手工费。” 在农场要买自行车要钱还要票,何况简帛骑来这辆三轮车,想买还没地儿买去。按老九的说法,他要付的手工费不低,但他本人也绝对不亏。 简帛闻言和双眸亮晶晶看来的林琅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心里在想什么了。 简帛略一沉吟道:“清单给你,帮你组装也没问题。你顺便帮我收些东西,我能用得上,也按老价格和你买。” “当然行啊!”回收站老九一拍手掌,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回收站每隔一两个月要送废品去龙江市的回收厂总部,他在农场难收到好东西,乘机去市里的回收站找了再带回来,可不算难。 简帛打得也是老九这个“顺道”的主意。 林琅从布包里翻出钢笔和纸张给简帛,他们低声议论着将两份清单交给老九,仅凭这份清单是不足以泄露三轮车结构图的。 这个临时起意的“交易”完成后,林琅和简帛也不浪费时间在唠嗑上,他们在废品堆里翻找起来。 随后的两个多小时,简帛和林琅基本将回收站里的新旧废品们过了一遍,顺便将或有能用的都翻出来单独放一边儿。 “这个我也要了,”林琅已经没什么力气继续翻找了,最后还给她翻到这个烂了大半的旧式西洋钟。 老九看这个烂得只能当废铁卖的破钟笑着点点头,“放着我来搬吧。” 简帛也看过来,“佩佩歇歇,去供销社买根冰棍吃,我和老九算好钱,搬三轮车上再去接你。” 林琅带来的水早就喝光了,这会儿确实是又没力气又渴。 “好,”林琅点点头,看向回收站老九,“九伯,我借您的水洗洗脸洗洗手。” 她戴着的手套早就被汗湿了,手套脏得不成样子,她的手肯定也脏了,她去买冰棍儿前需要洗个手,再洗个脸。 “行啊,”老九放好林琅要的破钟,就领着林琅到后院的大水桶边,他再回来前院继续清点被简老和林琅翻出来的东西。 林琅洗了手洗了脸,回前院和简老知会一声就出来。 简老后脚跟出来,目送林琅从小巷子拐出大道,才回来和老九继续算。 林琅径直往来时路上经过的供销社走去,不算太远,三四百米的距离,就是路绕了些。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6节 供销社无疑是农场人流最多的地方,没有之一,也正因为如此,简帛才放心喊林琅自己过来。 林琅恍然发现她来农场这么久,就刚到农场的第一天和闻昭非来过一次供销社,从那之后她只有路过,没再进来买过东西。 来都来了,林琅肯定不止买两根冰棍出来,从种类不多的食品区逛到日用品区,再逛到服装区。 林琅买了两大包饼干两斤鸡蛋糕,三双尺码不一、适合劳作穿的男式凉鞋和两双女式凉鞋。三双鞋分别给简老、赵信衡和闻昭非,女式凉鞋给自己和寇君君的。 供销社唯一销售员大姐第一次见一下子买这么多鞋的顾客,不等她露出怀疑的目光,林琅朝她肯定地点头。 “你放心,我有票。” 这些凉鞋都是供销社应季换上的新货,款式本身没有多新,价格也不算太高,质量也能跟得上农场平均强度的劳作,属于畅销款。 “就这五双了,麻烦您给我包起来。” 林琅检查过质量和尺码后就不再多看,请销售员包装起来。 “好嘞,妹子是个新面孔啊,什么时候来农场的?”销售员大姐确定林琅有钱有票不是耍她后,态度也算和煦,一边给林琅打包东西,一边唠嗑地询问起来。 林琅笑着应了,“我来大半个月了,上次来供销社时不是您上班。” 销售员大姐见林琅的笑模样,她也跟着笑起来,“对,我们供销社两人轮班,来的不巧可不就遇不上我了嘛。妹子可有眼光,这些凉鞋在市供销社都是抢手货呢。” “您说的是,我碰巧进来逛逛,就给买着了,”林琅也觉得这些凉鞋不错,适合这个已经到来的盛夏。 虽然她和寇君君穿凉鞋还是会穿袜子防蚊虫叮咬,但肯定比套在小皮鞋、布鞋里舒坦,闻昭非他们更是如此了。 看销售员大姐包得差不多了,林琅走回对面的食品区,“大姐,麻烦给我来六根冰棍,一根先吃,其余的帮我拿……” “林同志!”沈晖语气满含意外地喊林琅,有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感。他才在心里抱怨闻昭非将人藏得太紧,就给他在供销社里偶遇了。 他有空都回来这女士爱逛的供销社附近走走,这么多天,才给他偶遇到林琅。 林琅回头一看,对上沈晖惊喜又热情的目光,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跑,但她的鞋和饼干才装好,她要买的冰棍儿还没入手呢。 再说她真这样跑了,反而有种太看得起沈晖的感觉。 林琅只瞟一眼,人也不叫就扭回头去。 销售员大姐提着单独放小麻袋里的鞋,从服装区柜台里侧的过道绕过来,她从旧棉被抱起来的海绵箱里拿冰棍,里面有橙色和淡绿色和奶白色的。 肉眼瞧着,林琅只能猜奶白色的是牛奶味儿,橙色的可能是橙子或橘子味儿的,绿色就完全没头脑了。 “大姐,绿色的是什么味儿呀?”林琅感觉买橙色的冰棍儿不会出错,又忍不住好奇绿色的是什么味儿。 销售员大姐回答道:“冰凉凉的,薄荷味吧,是这么说的,和橘子味儿的一个价,两分钱一根,味道不错,买的人挺多的。对了,还有牛奶味儿的,两毛钱一根,来哪种?” 不等林琅回答,沈晖先插嘴儿道:“给林同志来根牛奶味儿的,我请你吃。” 林琅继续当没听到沈晖的话,“橘子味儿和薄荷味儿的各来三根,一根薄荷味儿的给我现吃,其他帮我用油纸包起来,你算算总共多少钱?” “好,”销售员大姐玩味儿地看一眼沈晖,给林琅递去一根,再将其余五根冰棍包好放到小油纸袋里给林琅拿着。 她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盘,给出林琅价格,“五双鞋,六根冰棍,两包饼干,两斤鸡蛋糕,一瓶墨水,一卷宣纸,一共是47块六毛八分,再付我五张鞋票……” 林琅点点头,从布包里抽出早就算好的钱和票,在递出给销售员大姐前,她回头看去目光愣愣的沈晖,嘴角微微勾起,“沈同志还要帮我付吗?” 她看着是买不起牛奶冰棍儿的人吗?她是口渴嫌弃奶味儿冰棍太腻,才买的两分钱冰棍儿吃呢。 “我……”沈晖掏空口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帮林琅付账,再就是他试图勾搭林琅是想林琅给他花钱,而不是自己搭钱进去…… 林琅能有这么多钱和票,是她出门前计划着可能花到回收站里,至于鞋票,她原是计划着找顾相君帮忙买,才放到布包里。 这会儿到供销业里看到合适的,就一次性买下来了。 林琅说完话就扭头回去,将钱和票继续交给销售员大姐,“您清点一下对不对。” “好,”销售员大姐忍着笑意,清点了一遍,再点点头,“都对。妹子叫什么?有空再来啊。” “我叫林琅,”林琅笑着应了,再慢慢吃起冰棍儿来,“薄荷味儿冰棍很好吃,谢谢您推荐。” “我还要在这儿等我爷爷过来,继续借您的地儿待会儿行吗?”林琅提着东西不好到回收站找简老,简老也说是过来接她。 “行啊,这边凳子坐,冰棍给我,你走的时候再拿不会化,”销售员大姐儿做了笔大生意,心情相当不错,林琅白白嫩.嫩得又讨喜又赏心悦目,不等林琅说,她就主动提出来帮林琅保存冰棍了。 林琅立刻就把冰棍的油纸包,递给销售员大姐了。 林琅再走去大姐给的凳子坐,抬头一看沈晖还在,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被她这么埋汰居然还能待下去。 但反过来看,沈晖“牺牲”得越多,他在林琅这儿所图越大。 沈晖扬起浅笑,仿佛忘了方才的“狼狈”,主动和林琅找话道:“听说闻同志被停职了呀,你和他才新婚就遭遇这种事情,可真是委屈你了。” 销售员大姐同是八卦的目光看过来,终于将林琅和近来热传八卦里提及的人物对上了,她张了张嘴又立刻噤声,同沈晖一样很是好奇林琅对待这件事儿的态度。 “委屈?我不委屈,我三哥……我男人也不委屈,”林琅说着话,余光瞄一眼一米七出头,身板不比沈晖瘦弱的销售员大姐,底气更足一些。 林琅抬了抬下巴,继续道:“沈同志,我,已婚人士,需要我拿结婚证给你看吗?我和我男人虽然不是军婚,但破坏家庭、介入婚姻还是为道德所不齿,男小三也是小三!” 林琅努力模仿着赵信衡教育人时的模样,表情真切又凝重,仿佛沈晖是那将要走上歧途的学生。 “你可别告诉我,你两次找过来不是来勾搭我的。实话告诉你,我买东西的钱和票都是我三哥上交给我的工资,他能上交给我,你能……诶,你别走呀!” 林琅扬扬手,就见面色青白乍红的沈晖转身一溜跑了,她还有好多要说教他的话没说呢! 销售员大姐再忍不下去了,“哈哈哈,唉哟,唉哟,妹子,你可太逗了!” 一脸茫然、并不觉得自己好笑的林琅转过头去,就见销售员大姐笑得蹲下身去,头发都见不着了。 “大姐见笑了,”林琅悄悄松口气,也露出浅笑来。 “没,对着这种意图破坏家庭的男……男小三就该这么说白话,可不臊他一脸嘛!”销售员大姐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体,再对林琅竖起大拇指。 “你居然是闻医生的媳妇啊,闻医生都是早上来供销社,我也经常上早班,大姐再请你吃根冰棍儿。” 销售员大姐说着就从棉布箱里拿出新冰棍儿给林琅,“别拒绝,我家小虎子去年长高,骨头疼得嗷嗷哭,吓坏我们了,还是闻医生给看的。” “小虎子很快就好了,现在都窜得快有闻医生那么高了。” 林琅稍迟疑没有去接过冰棍儿,轻笑着摇头,“我三哥是医生,这是他应该做的,您别信农场上的那些闲话就行。” “没信,没信,”销售员大姐连连摇头,看林琅执意不接,她不再勉强,但脸上的笑容更显真切了,“你和闻医生一样,喊我梅姐。” “梅姐好,”林琅笑着喊了一句,再站起身朝供销社门外喊话,“爷爷!我马上出来。” 林琅看向销售员梅姐,“梅姐,帮我把冰棍给我吧。” 梅姐给了冰棍儿的油纸包,还帮林琅把小麻袋提到供销社门口来,交给简老放上三轮车。 梅姐稀罕地看了眼三轮车,再看向林琅,“妹子,有空来找我聊天啊。” “好,”林琅点点头,爬到三轮车留给她的板凳位置上,“爷爷吃冰棍,吃完再骑。我的那根已经吃了。” “好啊,”简帛接过冰棍,两口就咬完了。 林琅呆了片刻,赶紧补充道:“我们往回收站过,我给九伯也买了一根儿。还有三根带回家去,看老师三哥他们回来没有。没回的话,还是咱们吃。” 简帛将三轮车骑起来,再一边回道:“可别,你吃一根就够了,吃坏肚子以后可就吃不着了。” 林琅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看着您吃,行吧。” “哈哈,行,”简帛笑着将车停在回收站门口。 林琅跳下车,跑进回收站送了冰棍又很快出来,他们绕回收站的小院子一圈又再从供销社前经过,往十里屯去。 回到赵家小院外,不仅赵信衡和寇君君回来了,闻昭非也回来了,林琅放油纸包里稍稍有些化的冰棍立刻送上。 “先吃了再搬东西吧!凉丝丝的,可好吃了!对了,还有鸡蛋糕可以吃!” 赵信衡接过冰棍和鸡蛋糕,和简老那样两口俱是啃完,寇君君一边慢慢吃,一边来车前看林琅和简老都带回什么来了。 在寇君君看到三轮车前,闻昭非和赵信衡还在争辩他们谁骑自行车去回收站接人呢。 闻昭非最后接过林琅递出的冰棍儿,在吃到嘴里前,他递到林琅嘴边,“再尝一口?” “那我就尝一口,我方才吃的是绿色薄荷味儿的,我还没吃过这个橘子味儿的,梅姐说这两个味道都很受欢迎。” 林琅叭叭解释完,双眸放光地咬下四分之一,“好吃!” 闻昭非轻轻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儿,他将剩下的冰棍吃完,再去帮简老和赵信衡一起将三轮车上的东西,卸到简老家后院的草棚里。 “三哥,这一袋都是我从供销社买的东西,”林琅指了指三轮车边的麻袋,方才只从里面拿了鸡蛋糕出来。 林琅又看向简老,“爷爷,我和三哥先回去了。” “去吧,昭非记得多给佩佩按摩一下手臂,”简老估计林琅今儿手臂是累到了,不好好按摩,明儿怕是笔都不好拿。 “会的。爷爷,老师,我们先回了,”闻昭非点头,他走来牵住林琅的手,他们先从后门回隔壁。 寇君君更先回隔壁换衣服洗漱去了。 进到赵家后院,闻昭非就改揽着林琅的腰走,若不是手上提着东西,他更想直接抱起林琅走。 “说是去看看,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累……”闻昭非低声说着也不好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放下麻袋,半扶半抱着林琅到浴房门边的矮凳上。 “师母还不着急,我先打水给你洗,在这儿坐着等。” “好,”林琅坐好,朝闻昭非讨饶地笑,“累是有点儿累,但也很高兴,我们找到好多东西,回收站的九伯还答应继续帮我们收东西呢!” 不等闻昭非开口,林琅摇摇他的手臂撒娇道:“三哥快去,我要洗头洗澡……” 闻昭非原就不舍得说林琅什么,低低应一声,带上小麻袋先放到房间里,他就去厨房给林琅打热水。 几趟把热水和衣服给林琅放到浴房里,闻昭非再来牵快等出睡意的林琅,“师母给了包草药,我熬了给你泡药浴。” “我闻到了,”林琅偏头嗅了嗅,不算难闻的味道,但不歇还好,这门边坐着歇了这半小时,她感觉比刚回来时还累了。 闻昭非看林琅慢动作地抬手,不再迟疑,俯身就将林琅抱起来,再轻轻踢开浴房的门,他将林琅抱到浴桶前。 林琅站好,闻昭非继续帮林琅将两边的辫子解开,“洗好后,泡十分钟,我在门外,有需要什么就喊我。” “好,谢谢三哥,”林琅语速稍慢地道谢后,目送闻昭非离开,她再稍稍缓两分钟,就着手洗头发。 别说寇君君,就是林琅也稍嫌每天这样洗长头发有些麻烦。但她有记忆来就没留过短头发,对这个时代的“托尼”老师们,也不太信任。 万一给她剪难看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忍着手臂微微发胀的酸疼,林琅把头发洗了,再洗了澡,才到浴桶边试试水温,有些热但还能忍受。 从凳子爬到浴桶里,再坐下来,林琅低低感叹出声,原本很是沉重的身体在水中格外轻盈起来。 没多久,林琅脑袋缓慢往一边儿偏去再靠到浴桶边,眼睛眯起又睁开,再缓缓闭上。 再等林琅忽然惊醒睁开双眸时,就和闻昭非焦急的眸光对上,“三哥?” “你睡着了,我在门外喊不醒你,一着急就进来了,”闻昭非说着话就转过身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7节 闻昭非暴力推门进来时,看林琅闭着眼睛,第一反应是林琅泡澡热晕过去。 他走来摸了摸林琅的脉搏,确定林琅只是睡着,才稍稍安心,再把尝试着喊人醒。 第41章 林琅看闻昭非转过身去,露在她视野里闻昭非的耳尖异样地红,才反应过来眼下这尴尬时刻。 她飞速低眸一扫,这微褐色的草药水里还飘着她的毛巾,闻昭非大抵可能应该……是没看到太多。 医者父母心,她尴尬和羞涩的,或许闻昭非就和看大白菜没不同呢。 “我先……”闻昭非正要说他要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水声,再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他刚要抬起的脚步继续踩回地面,心脏却不可抑地乱跳起来。 医者父母心是对着其他人,林琅是他领证结婚、约定携手一生的妻子。 林琅穿着湿拖鞋走来,从身后抱住闻昭非,“我好困,我想先睡会儿再吃饭行吗?” “行,”闻昭非应着话转过身来,他怜惜地揉揉林琅头发,再全力压下后知后觉的那些悸动,他将人抱起来从堂屋后门回客卧。 将林琅放到炕床上,闻昭非走去将一红一青两件新睡裙给林琅拿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要的?已经洗过晒过了。” 林琅画给他的睡裙图就很简单,闻昭非用家里的缝纫机不到一小时就做好了,就是宽松短袖版的睡裙,长到小腿处,就算穿着到堂屋里走动都不妨碍。 “谢谢三哥,就是我要的,”林琅脸上又有点儿困意之外的生动表情,她脱掉浴房里才换上的长裤长袖,再把放上面的那件红色睡裙套身上。 再往后一倒,脑袋正正好落在枕头上,她抓过被子盖住胸口,眼睛迫不及待地合上,“我睡会儿,就一会儿,你别担心……” 闻昭非转回身来,定定看了会儿林琅,才抬步走来,半蹲在炕床边,缓缓贴近,他在林琅的眉心轻轻一吻,“嗯,好梦。” 他估计林琅这一睡着,今夜怕是醒不了了。 不再多耽搁,闻昭非从侧卧出来返回浴房收拾,迎门和寇君君撞上。 “这草药佩佩还泡得来吗?”寇君君两次从厨房窗户看后院,都看闻昭非在浴房外守着,就没过来。 到了这会儿再看,闻昭非不见了,她才过来询问。 “嗯。佩佩泡得不错,一回房就睡着了,”闻昭非回答了寇君君的话,就走去清洗浴桶,稍后再放回到浴房的角落里。 “这样啊,今儿怕是累得狠了,别喊她,让她睡,”寇君君看林琅和简老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就能猜到他们去回收站的时间不短。 闻昭非点点头,“我知道,等她什么时候醒,我再煮点儿宵夜给她吃。我收拾好就去喊老师回来。” 赵信衡还在简老家就简老和林琅带回来的东西一一观摩和询问中,被闻昭非喊回来吃了饭,又去隔壁继续帮简老一起清理到天摸摸黑时。 闻昭非没去凑这个热闹,他吃了饭就去浴房洗澡洗漱再回房来。 坐到炕边,闻昭非轻轻抚了抚林琅额头和脸颊,再小心地抬起林琅如无瑕白玉的一边手臂,深吸口气,他倒了药油到掌心,先搓热后再给林琅按摩。 “唔,哼……”林琅发出些哼哼声,眼睛依旧闭着没醒。 闻昭非有意识再放轻些力道,但林琅的哼哼声也没停,他认真听着也不像是难受,就继续给林琅按摩。 闻昭非完全不加力道也不行,不将林琅手臂和小腿都按摩好,林琅睡醒起来才要真的难受哭。 “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闻昭非低声说着,不是趁林琅睡着说教她,而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样的碰触,这样微黯视野里、红白对撞出的灼目景色,这样从心爱妻子口中发出的哼哼声,都是对他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闻昭非就这样过程艰难,但并不勉强地帮林琅将该按摩的地方都按了一遍。 洗手归来,吹灯,闻昭非躺下将完全睡熟的林琅揽进怀里。 “晚安,”闻昭非轻轻一吻林琅的眉心,他也闭眼入睡。 —— 凌晨四点三十分许,林琅睁开眼睛,听到些许闻昭非在床边换衣服的动静,“三哥,到睡觉的时间了吗?我睡到这么晚了呀。” 闻昭非继续套上晨练时外穿的短衫,再转身坐到炕床边,低声回到林琅的问题,“是天快亮了,还能睡着吗?我去给你煮点儿肉丝粥。” 闻昭非不用问,都知道林琅肯定饿坏。他日常都是这个时间点醒来,偶尔会多躺一会儿再起来。 “我也起来,”林琅寻着声音的方向摸到闻昭非的手,再紧紧抓住。 闻昭非轻轻摩挲着林琅的手指,低声道:“稍等,我点个灯。” 林琅松开手,闻昭非走去点了煤油灯,房间里的视线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变成了黄白光晕的明亮。 林琅眯了眯眼睛才抱着被子坐起来,闻昭非点灯后走去衣柜给林琅拿衣服过来,是林琅昨天傍晚穿过又很快换下的长裤长袖。 闻昭非背过身去,林琅拿起衣服就换,从懵懵逐渐变得清醒的脑袋很快被睡前的那段记忆“袭击”了,她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但记忆里闻昭非除了焦急和转过身去时微微红起的耳尖儿,似乎没什么反应,耳朵红也可能是因为着急的。 林琅低眸扫一眼自己,嗯,还有待继续发育。 闻昭非听动静判断林琅以及换好衣服了,再转回身来,他看到的是光晕渲染下两腮微红、似乎是在害羞的林琅。 “抱歉,我昨天应该先去喊师母……”闻昭非道歉的话未完全说话,就给小跑过来的林琅捂住了嘴。 “你你你……你没和师母说吧?”林琅心里小小忧虑自己发育得不够完美外,并不算介意昨天的事情,但并不想让寇君君知道,她昨儿泡澡睡着,闻昭非担心闯进来的事情。 “没有,”闻昭非轻声说着,稍显郑重的脸上露出浅笑,继续解释道:“我只说你回房后睡着了。” “那就好,三哥以后也不许说,”林琅在寇君君和赵信衡面前还是很想维持形象的,这样尴尬的黑历史,闻昭非知道就够了。 “好,”闻昭非应声后将林琅拥进怀里,低低又清晰地道:“佩佩不用怀疑自己,你是上天眷顾我,才赐予我的美好。” 林琅感觉耳根被闻昭非的话烫到了,下意识的动作是将闻昭非拥紧,再悄悄偏头借着灯光打量他。 “饿了吧?我们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闻昭非没有再多说其他,揉揉林琅的头发,他就放开人,再帮林琅将布鞋找过来。 林琅看到鞋,终于想起被她忘了的另一件事儿,“我给大家买了凉鞋,就在麻袋里,你看到了吗?” “没想起去看,先吃东西再收拾,”闻昭非还真没顾得上整理林琅从供销社带回来的麻袋,但无论林琅买什么,他都不会有意见。 林琅还没应话,她的肚子就配合着咕噜噜叫起来了,再接着他就给闻昭非背起来走。 闻昭非单手托在林琅的腿上,另一只手举着煤油灯,还能继续空出一两根手指来把客卧的门打开,再走出来。 林琅配合着环住闻昭非的脖子,从这个比被抱着高出不少的视野打量四周。堂屋黑乎乎静悄悄的,连风都格外安静。 从堂屋出来进到厨房的路段,还能看到星幕黯淡的天空。这个时间,邻居们家里的公鸡们还没开始叫。 闻昭非将林琅放到厨房烧火折菜坐的矮凳上,他起来拿热水瓶兑水,再喊林琅过来一起洗漱。 “先吃一个,我来煮粥,”闻昭非又从厨房的碗柜里给林琅拿了一个她昨儿买回来,还没吃完的鸡蛋糕。 “三哥咬一口,”林琅开始吃之前把鸡蛋糕送到闻昭非嘴边,闻昭非低头咬一口,她再拿回来继续吃。 随后闻昭非给林琅熬了肉丝粥,再顺便煮了给寇君君和赵信衡的早饭。 林琅喝完一碗粥时,天色已经不复之前的黑暗,东边的天际处霞云涌现,一轮红日艰难地冒出点儿尖儿,又在眨眼间绽放刺透所有的夜色的炫目金光。 “三哥,你去跑步吧,我看看书,老师师母应该也很快起来,我会喊他们去吃早饭的,”林琅活动活动手臂和大.腿,虽然还残余有酸胀的感觉,但在能忍受的范围,不影响她看书写字上课的正常活动。 林琅以为她跟着闻昭非起来早了,也不用闻昭非特意为她改变原本的计划。 “今儿不跑步,我练练拳,”闻昭非没有陪着林琅一起吃早饭,就还有锻炼的打算,他也不是每天都跑,隔三差五会找空地练练拳练练腿。 “我看你练?”林琅问着见闻昭非点头,她就跑回房间把书带来后院,她坐竹椅上一边看书,一边陪闻昭非晨练,偶尔会忍不住分神欣赏一下。 看闻昭非练得差不多了,林琅也放下书和他闲聊起来,再顺便把她在供销社偶遇沈晖的事情和闻昭非说了。 “……我感觉沈晖不是看上我这个人,也不仅是品行不端,才频频出现在我面前,他这也是……收钱办的‘事儿’吗?” 林琅不是太确定,也不太理解。 假设她真的被勾搭得“出.轨”了,对付钱给沈晖的人能有什么好处?又或者纯粹是沈晖自己想看闻昭非倒霉,为此不惜自毁名声,成为“丑闻”里的“奸夫”? 林琅怎么想都觉得有必要和闻昭非说这个事儿,昨儿回来累睡着了才没有第一时间说。 “三哥不要自责,也不用和简爷爷说起这个事情,‘偶遇’也好,‘设计’也罢,你相信我有能力应对他了。” 昨天之前林琅是有些怕的,但昨儿她直接给沈晖给说跑了,她就有信心继续在公众场合里应对沈晖这类的人。 只说沈晖,相信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了。 闻昭非认真听林琅说了她应对沈晖的全过程,他走来半蹲在林琅身前,再轻轻握住林琅的手,“佩佩应对得很好,反而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让你一再遭遇这种事情。” 他处理不当,进而要林琅去应对,这让闻昭非羞愧又自责。 农场上人评价他的清高,不算完全空穴来风。 闻昭非反思过后,也觉得他过于无视和轻视沈晖及他身后的人,才一再给他们那种他是任由他们算计的错觉。 这种情况延续到现在,就是沈晖频频来打扰和窥探他的妻子林琅。 林琅另一只手抬起在闻昭非的额发上抚了抚,“我觉得你将时间专注在自己的事情是对的,浪费来应对他们才是落入下成。” “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作为你的妻子我很愿意能帮上你。” 林琅感觉自己不是很会安慰人,她挣出手来,两只手捧住闻昭非的脸,在他的唇上响亮地亲一下,“三哥开心一点儿嘛,好不好?” 闻昭非果然就露出浅笑,再点了点头,“好。”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他能做的就是现在及以后吸取教训,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起来这么早啊,咳咳,”赵信衡起来后,看厨房里热水有,早饭有,就猜到闻昭非起来了,他溜达过来打招呼,却不想…… 林琅听到赵信衡的话,呲溜一下就从椅子滑下来,缩着脑袋藏进闻昭非怀里,犹豫着要不要回应赵信衡的打招呼时,又听赵信衡说要走了。 “咳,起来嗓子不舒服,我去厨房喝水,”赵信衡留下这话,转身走了。 “你……你觉得老师看到我了吗?”林琅不太明白自己这反应怎么回事,大大方方打招呼就好了嘛,她这么一缩,好像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嗯,就是她主动捧着闻昭非的脸亲而已。 闻昭非摸了摸林琅滚烫的脸颊,再把林琅扶回椅子,再昧着良心道:“应该没有。你不是给老师师母和简爷爷都买了鞋吗?我们去拿来给他们试试吧。” “我陪你先去简爷爷家,”闻昭非选择转移注意力,不只有林琅,还有赵信衡。 闻昭非陪林琅隔壁、家里走一圈将鞋子送下来,林琅和赵信衡的注意力完全转移。 他们让这三人收下凉鞋也着实费了不少口舌,这是林琅在买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的。 —— 早饭后,林琅去到简老家里,其他三人各自分开去上班和上工。 这天开始,林琅上课写课业之外的时间都在“改造”和“修复”她和简老从回收站带回的铁疙瘩们。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8节 大致完成这些基础工作后,林琅首先想将损毁严重的西洋钟改造成她需要的闹钟。 林琅决定动手,是她已经将简老家里的工具书都翻了一遍,又拿不少小零件试手,她的手工活已经从无从着手,到勉强入门了。 而这次林琅开始动手之后,无论简老还是闻昭非、赵信衡,都不再提供理论和技术方面的帮助,由她自己完成,无论最后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在林琅按自己计划忙碌时,闻昭非也正式开始他在红石场替班工作,并在正式工作的第二天提交给副团老樊一个为期一个月、给红石场所有人进行基础体检和建病例档案的建议。 28号下午,闻昭非给自己安排第一个休息日的前一天,副团老樊让警卫员来请闻昭非去他办公室说话。 “你的建议计划书挺好的,我也听说你们卫生所的病例档案都是你在整理。但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按规章红石场和我这里都给不了你多少补贴和奖励。” 老樊推迟到现在才找闻昭非,不是觉得闻昭非这个提议不好,而是闻昭非总共就在红石场多拿十来块钱,却要完成远超工资的繁重工作。 闻昭非心情复杂,他一直以为副团没给回复是没看或直接否决了,他已经在想别的法子,却原来副团老樊是觉得他吃亏,才没第一时间答应。 “您多虑了,我不是为了奖励。我个人有在做一些病理方面的研究和数据调查,体检和建档是您这里可以改进和提升的,与此同时,我的研究也会有收获。” 闻昭非又面色郑重地补充一句,“您放心,我研究进度和过程是绝对合法合规的,如果病人不愿意,我绝不勉强,您不同意的话……” 老樊赶忙摆手,“我同意啊,怎么不同意!抱歉啊,是我狭隘了!” 老樊面色讪讪,他光想着闻昭非干的活儿和工资不匹配,却忘了闻昭非是京城来的高材生,医术高明,人品端正,本身也有追求。 这样的医学研究或有成果肯定能造福更多的人,以往他想帮也没机会帮,眼下怎么可能还会拒绝。 “老邱进来,”老樊喊一声后,门口进来一个营长级别的军人。 老樊继续吩咐道:“之后一个月你来配合闻医生安排。” “闻医生,你有什么需求只管找他,解决不了就来找我。” “谢谢您,邱营长您好,”闻昭非起身和邱营长握了手,再就他之后一个月的体检建档计划讨论了几句。 闻昭非说研究不是借口,他毕业时的论文就和眼下的这个课题有关,来农场卫生所后,也有在整理病例之后进行必要的研究记录。 给病人体检和建立病例档案,这项工作本身肯定是对红石场的管理更好,对他持续进行的研究也有数据层面的一些补充。 在完成以上两项工作之余,他才会进行一些私人活动。 闻昭非领着邱营长从老樊的办公室离开,再到医疗楼的会诊室进行详谈,终于在他傍晚下班前,大致定好了计划。 明天的周六闻昭非照常休息,隔一天后七月一号再正式启动这项体检建档计划。 下班后,闻昭非骑着自行车绕路往场办邮局,看看有没有京城和小宁村寄来的信件。 林琅念叨过几次,她来农场至今还没收到过一封真正意义上的回信。如此,她都无法知道,七叔公他们可否收到她寄出好几回的信件。 “闻医生您来了,我帮您看看啊,有,一共四封信,今儿下午刚从市邮局转送来的。这里还有两个包裹,也是您的。” “多谢,”闻昭非接过信件和包裹,明显感觉今儿的职员看他的眼神和态度都格外不同。 “闻医生千万别客气,您今儿是要回卫生所了吧?”邮局员工又唠嗑地问一句闻昭非。 闻昭非正低头核对信件上的地址和名字,两封是给林琅的,两封是给他的,两个老大的包裹分别从京城和西南小宁村寄来的。 才包裹上的日期看,京城来的包裹是老爷子两星期前寄的,小宁村的包裹却是他和林琅从小宁村出发后的第三天就寄出来了。 闻昭非心中叹气,他估计七叔公和七阿婆还是心中难安收了他开的药,这才没几天就给他和林琅寄东西了。 他离开前将农场卫生所的地址写在纸上留给七叔公,原是想让他们安心用的。 闻昭非抬眸看向邮局员工,不答反问,“农场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嚯!您怎么不知道啊!今儿下午两点,场办广场广播了通告,整整三遍!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张大牛谋杀亲生父母,证据确凿,还散播谣言诽谤他前妻和您。唉哟,您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邮局员工打开了话匣子,哗哗地往外倒,“法院还没下刑罚,但这可是杀人啊。这回好了,张大牛怕是连红石场都去不了,要挨枪子儿喽!” 下午两点的时间,闻昭非还在副团老樊的办公室里详谈体检建档提议的事情,那个办公室的隔音挺好,加上红石场地理位置远,和场办广场隔着防风林和山岭带,这边广播再多遍,闻昭非都听不到。 闻昭非听完后,只轻轻一点头,没有就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自从猜到警卫科和驻军部队在张大牛家里挖出什么后,他就对此结果有所预料。 他没料到是,在这个必然结果出来前,会有人从中利用,想从舆论层面“毁”了他。 邮局职员张了张嘴,想留闻昭非细聊,又在闻昭非的目光闭了嘴。他和闻昭非的关系也就仅限闻昭非来邮局拿东西时,这样闲聊一句,还没到能留人攀谈细聊的程度。 “唉,闻医生还是这个性子……”邮局职员目送闻昭非走后,和后一个来寄信的人感叹一句,但这回他就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准确的说,在下午的广播通告后,农场上就没有不就此事儿说一两嘴的人。闻昭非如此冷淡的反应,才是邮局员工难以理解的。 闻昭非将两个包裹固定好在自行车后座,就往十里屯的赵家小院骑去。 之前过来场办广场时,闻昭非心中稍有疑惑,现在已经能明白为何看认出他的都是这眼神了。 闻昭非抬手压了压草帽檐,就加快速度骑车。 下午在家的林琅和简老可能听不清楚广播,但周边肯定有听清楚的跑去和他们说了。 远远的,闻昭非就瞧见林琅在门前溜达的身影,他嘴角无自觉扬起。 “三哥!”林琅也第一时间认出闻昭非和简老借他们用的自行车,她小跑过来迎接,“你怎么从这个方向回来?你在红石场就听说了吗?” 不同于闻昭非的平静,林琅就高兴得挺明显,她乐颠颠地继续说。 “老师回来敲门,我们再赶去场办附近就只听到尾巴……但以后潘姐姐不用再害怕了,我们和农场上的人也不用承担可能遇害的风险了。” 林琅一想周边住着杀了人却没被伏法的罪犯也觉得危险和害怕,迟来的正义已经带不回被伤害的人,却总比正义永远不来的好。 闻昭非停下来推车走,再伸手将林琅提溜到自行车驾驶坐垫上,给他推着走。 “啊,”林琅小小惊呼一下,就抱住了闻昭非的脖颈,发觉不会被摔着后,表情才放松回来。 闻昭非这才回答起林琅的诸多问题,“我下班绕路去场办邮局拿信和包裹时听说了。七叔公和爷爷都给你写了信寄了包裹,信在我的背包里,回房了再给你。” “好诶,”林琅点点头,继续抱着闻昭非的脖子,两只脚试探地去踩自行车的脚踏,可惜永远只有一边脚能踩到……这显得她脚儿特别短! 林琅小小地郁闷一下,再回神她和闻昭非已经抵达赵家小院的门口了。 “师母比你早回来,老师在煮饭了。我静不下心,就来门口等你了,没等多久,”林琅是算着时间出来等的,之前都还在简老家后院做闹钟。 “别灰心,明儿我们去明水镇地回收站逛逛,或许就能凑齐所有零件了,”闻昭非安抚着林琅,将林琅从自行车坐垫上抱下来。 林琅从场办回收站带回的西洋钟实在破烂,林琅修复了这么多天,进度卡在百分之六七十的地方。 “嗯,对,明儿你和师母都休息,老师和爷爷也都申请到介绍信了,咱们要一起去明水镇!”说起这个,林琅小小郁闷的情绪立刻恢复了。 闻昭非停好自行车后,走去和寇君君赵信衡打个招呼,就拿着包裹和林琅一同回房,他先将两封给收件人是林琅的信件给她,再着手将两个大包裹拆开。 林琅先拆开小宁村寄来的信,里面果然是鼓鼓嬢嬢的两封信,七叔公七阿婆和秦英兰给她的信合到一起寄了。 林琅不着急看信,她凑过脑袋来看包裹里都寄来了什么。 “呀,是干茉莉花!还有干辣椒!”这可都是她写信和寄钱请七叔公帮忙她收了再寄来的东西,没想这么快就寄到了。 “我们走后三天七叔公就寄来了,回头我再给七叔公七阿婆寄一些成品备用药回去,”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解释起来,“若是七叔公收到你的信,又再寄了也无妨,干茉莉和干辣椒在农场都很稀缺,不怕浪费。” 林琅点点头,看了日期,大抵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除了林琅想要的干茉莉和干辣椒外,七叔公还寄来了不少野干菇和菜干等。他们看完了七叔公寄的包裹,又拆开京城闻老爷子寄来的包裹看。 成衣的夏款连衣裙两套,一黑一红两大团毛线和分别包装好的中药西药等。 这裙子不用看信件内容,都知道是给谁的。 林琅又感动又无奈,“爷爷太破费了,我夏天衣服很够穿,他应该拿钱自己买些好吃好用的……” 林琅和农场上的绝大多数人比起来,她的衣服真的算多。 “你穿得漂亮,爷爷也高兴,”闻昭非将连衣裙展开给林琅比了一下,材质是时下比较流行的的确良,款式也是时下流行的。 “我回头我找师母问问,帮你改一改,”闻昭非拿衣服到林琅身上一比,也发现了问题,林琅确实不太适合供销社批量生产的衣服。 “嗯,”林琅不再感叹纠结,老爷子巴巴地去供销社给她买了新款寄来,她又不能给他寄回去,衣服合不合适是次要,主要还是老爷子的心意。 林琅抱起干茉莉的布袋,问向闻昭非,“给师母和爷爷留一半,其余的给陈爷爷他们分着送,你看行吗?” “当然行,你做主就好,”闻昭非走去拿木箱里拿油纸出来,和林琅一起分装,回头吃了晚饭去遛弯时,再给周围的邻居们送。 “干辣椒我们留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分给卫生所的所长和杨叔他们,”林琅很快又想好了怎么分干辣椒等东西。 分装到一半时,寇君君就来敲门喊林琅和闻昭非去吃饭。 林琅和闻昭非出来时,把留在家里的干茉莉干辣椒和菜干野山菇干等带出来。 林琅挽住寇君君的手臂说明,“爷爷和我在小宁村的七叔公给我们寄东西了,这个干茉莉算是我们小宁村那边的特产之一,很适合泡水喝。您要是喝得不错就告诉我,我请七叔公再帮忙寄些过来。” “好啊,看成色就很不错,我是有些时候没喝过花茶了。” 寇君君和赵信衡来农场后普通茶叶的茶都很少喝,何况是花茶。当然他们日常喝她炮制的替代品茶包,也不算委屈,一样是外面想喝也喝不着的。 “嗯嗯,”林琅高兴地点点头,继续分享起来,“还有干辣椒呢,我在小宁村好朋友的妈妈很会做辣椒油,我特意写信和她请教了一下,辣椒油拌饭拌面都很有滋味儿!” “三哥可是把那么复杂的小笼包都做成功了,辣椒油肯定不在话下!”林琅就没想过闻昭非会做失败,在她眼里闻昭非的厨艺无敌好。 寇君君笑着捧场道:“那我可就等着吃这有滋有味儿的拌饭拌面了。” “我努力,”闻昭非感觉手里的干辣椒重了许多,也希望小宁村给林琅的回信里提及的配料不要太复杂,能让他在农场这里凑齐了。 他们说着话,去放好干货,就到堂屋饭桌坐下吃饭。 赵信衡听完了林琅兴致勃勃的分享后,还是更为关注场办下午发出的通告,“……这样一来,昭非的名誉就不用再担心了。” 赵信衡心里其实非常在意自己学生的名誉,在林琅和闻昭非面前没表现得太生气,但其实在外每次或被他听到有人议论,都要跑去申明真相。 闻昭非“停职”的消息传开,卫生所给农场众人的诸多“好处”收回后,已经显少听到类似的议论了,但这事儿始终没个说法,就难说将来还会不会有人把事儿挖出来重新追究。 赵信衡下午听到的通告里不仅说了张大牛的犯罪,还提及是张大牛蓄意造的谣,如此也算是给这个事情下了定论。 闻昭非放下已经吃好地碗筷,轻轻摇头,“我不觉得是张大牛提前预谋传的谣,场办确实是着急给这个事情定性,却是不希望我们继续追究。” 赵信衡自然更相信闻昭非的判断,他的面色跟着凝重起来,却见闻昭非朝他笑了笑。 “老师忘了我现在人在红石场,我会找副团长提这个事情,请他帮忙继续追究,”闻昭非比过去都要爱惜自己的名誉,他的名字多了一个林琅丈夫的前缀,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林琅的污点。 闻昭非继续分享他在红石场的好消息,“副团长已经通过的我的提议,接下来我会和驻军部队合作一起给红石场的人体检和建档。” “对,就该这样,”寇君君朝闻昭非赞许地点头。 闻昭非不说,她也要提出这样放过不可取,包容宽宥是给有良知、遵纪守法的人,而不是藏在暗中造谣生非、违法乱纪的人。 林琅偏头朝闻昭非甜甜一笑,她也支持闻昭非追究到底。 晚饭后,赵信衡主动揽过洗碗收拾厨房等伙计,让闻昭非陪林琅去邻里周边送干茉莉。 闻昭非蹭着林琅和简老的光,第一次在十里屯周边感受到热情和生机这种氛围。 因为频频被留下说话,闻昭非和林琅回来是天色已经抹黑,他们的手很自然就牵到一起。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69节 林琅晃晃闻昭非的手,“三哥在想什么?我方才是不是冷落你了呀。”她陪陈教授讨论起一道数学题,一不小心就把闻昭非忘在一边儿。 闻昭非在想什么时候黎明才能重现天地,一些错位的人和事能重回轨道,回到真正能让他们发光发热的地方去。 “是方才吗?都好多天了,”闻昭非语气清淡地说着疑似吃醋的话。 但其实也是实话,林琅这几天投入到闹钟的制作中,吃饭睡觉都忍不住分神去想,对闻昭非的关注自然比不了过去。 林琅的心神和目光都不在他身上,闻昭非一时还真难适应。 “啊……”林琅低低诧异一句,脑袋里已经跟着回顾起这些天,似乎、可能……真的是有冷落到闻昭非。 林琅一直不敢觉得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天才,她就做不到很多天才都能做到的一心二用或一心多用,她专注在某个事情上时,时常忽略时间忽略身边人甚至忽略自身的感受。 她原世界的姥姥就总担心她这点儿,也不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和数字。 “别当真,”闻昭非不敢再逗下去,他拉停林琅,再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低声认真道:“佩佩认真的模样尤其好看,你没有冷落我,是我……光顾着看你,才没有说话。” 闻昭非其实也有感觉自己近来有些沉溺于儿女情长,他总忍不住看林琅,总忍不住在每个不经意想起林琅时,心中柔.软又甜蜜。 但事实是他即便有意识到这些,也依旧无法停止沉溺和深陷。他以前也一直认为自己冷心冷情,做不到这样喜欢一个人。 可这些预设在遇到林琅时,全部被推翻了,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深刻地喜欢上一个人。 闻昭非有感觉,除了林琅,他再难这样喜欢其他人,也不会去喜欢林琅之外的人。 微黯的夜色中,林琅双颊泛起红晕,心跳在闻昭非的目光下徒然加快,“嗯,我也喜欢看你认真的模样!” 林琅偶尔也会在心里感叹认真时的闻昭非很好看,煮饭时,看病历时,这样看着她时。 闻昭非回林琅一笑,他牵回林琅的手,他们回到院子里,和还没睡的寇君君赵信衡打过招呼后,一同去洗漱好了回房。 炕床上,林琅不再嫌热得抱紧了闻昭非的腰,再蹭蹭人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也难改过来,但你可以……在我忙过头时,来亲我一下,我就知道该停下来看你了。” 也不仅是停下来看人,而是将心神转移出来适当放松。 和林琅姥姥希望的一样,林琅不想做一个纯粹的天才,她想要有学习之外的生活,这个生活里如今还有一个前提,是要有闻昭非的存在和陪伴。 闻昭非很难拒绝这样约定,“好。” 话落,闻昭非一个翻身就吻上林琅的唇,很温柔,也很克制,带着浓浓珍惜和爱护的味道。 “晚安,”闻昭非放开许久不这样亲、又没顾上喘气的林琅。 林琅找回呼吸,又忍不住戳戳闻昭非的肩膀骨,“是……是亲一下。” 闻昭非笑着又往林琅热乎乎的脸颊亲了一下,“这样对了吗?” “对了,”林琅点头,弯起眼睛,也往闻昭非脸颊回亲一下,“昭……昭非哥哥,晚安。” 林琅还是觉得只喊名字怪难为情的,但加上哥哥二字后,似乎撒娇的味道更浓了,她鸵鸟似的埋头闭眼,心神稍稍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难为闻昭非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称呼,愣了许久,再想喊林琅再叫一声时,只感受到林琅绵长又轻盈的呼吸声。 “调皮,”闻昭非只能揉揉林琅的头发,就放过她,再清空脑袋里的闲思,一同入睡。 第42章 1974年6月29日,周六,晴。 闻昭非骑着三轮车载着林琅和寇君君,三轮车前是赵信衡骑着自行车载着简老。 相比自行车后座肯定是三轮车货箱的板凳,更平稳更宽敞更好坐。 简老说着要他来骑三轮车,寇君君请简老坐货箱,他们互相说服谦让时,闻昭非提出来让赵信衡载简老,他骑三轮车载着林琅和寇君君。 继续谦让下去纯粹浪费时间,寇君君和简老一思量就同意了。 六点三十分钟许,他们就从十里屯出发,八点刚过就抵达明水镇外的国道卡口。 这条国道沿着大江重要支流的明水河而走,再横穿明水镇汇入边境线国道。同时它也是附近数个国营农场和林场对外交通的重要道路。 在三轮车驶入明水镇中心的主大道后,林琅明显感觉到这里和西南宁山县的区别。她在宁山县时经常会有迷路的风险,大道巷道和石子路交汇蜿蜒,有时走着走着就不知跑到什么街区去了。 但明水镇就一条笔直的大道,所有房屋工厂都沿着大道两边建设,房屋格局和房屋之间的距离都大同小异,一切都规整顺当,非常符合强迫症患者的审美,同时没有迷路的风险。 明水镇的街区就在大道两边房屋向里的内道里,供销社、邮局、办事处等都集中在这条内街里。 “……生活在明水镇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三家国营木材加工厂的职工和家属,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往工厂去的,”寇君君轻声和林琅介绍明水镇的人文情况,一个在广阔林场基础上建设起来的年轻小镇。 这里的大部分人也以自己是工人和工人家属为荣,农场上的不少知青和当地男女青年都以嫁入明水镇或加入工厂,作为自己未来的规划和晋升方向。 “原来如此,”林琅轻声应着,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退耕还林,禁止采伐后,这个在林场基础上存在的小镇是如何萧条和寂静。 但眼前的明水镇依旧生机勃勃,人人脸上都带着憧憬和骄傲。 “回收站就是这儿了,你老师和你爷爷每年都要过来几回,清单给我瞧瞧,我帮你们一起找,”寇君君不给林琅拒绝的机会,说着就拿过林琅手里的单子看,再安抚地拍拍林琅的手背。 “时间还早,剪头发和拍照都不着急,我要收草药也是下午的事情。” 林琅抱住寇君君蹭蹭,满是感动地道:“谢谢师母,您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闻昭非偏头看一眼林琅愈发自然地和寇君君撒娇的模样,眼中浮起笑意,收回目光,他将车停稳在回收站大门边,再拉好手刹和手动上锁。 一直都骑在三轮车前面的赵信衡和简老,更先他们进到回收站里攀谈和查看。 林琅和寇君君下车来后,林琅就翻出布包里的口罩给众人分,这也算是她去过一次回收站找东西的经验了。 闻昭非走来帮林琅将两根辫子团起来,用发卡固定,再看着她低声道:“要帮忙就喊我,记得了吗?” “师母也是,”闻昭非又看向不远处的寇君君,他和老师赵信衡都跟来了,肯定不会让林琅和寇君君做什么体力活儿。 “知道,我有老赵呢,你照顾好佩佩,”寇君君笑了笑,也不多看面色微红的林琅,她先朝赵信衡和简老走去,顺便把林琅拿出来的口罩带给他们。 林琅又从布包里翻出新棉布手套递给闻昭非,双眸弯起,“三哥帮我戴。” 闻昭非嘴角扬起,接过手套就给林琅戴好,再这般牵住林琅的手往里走去,又在明水镇回收站职员看过来时,他放开林琅的手。 之后持续两个多小时的回收站淘东西过程中,闻昭非也没离开林琅两步之外的距离,或有需要搬开看的物件都有他来动手。 林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渐渐进入状态,认真翻找后,也不再介意或可能看过来的目光。 林琅给寇君君的清单里大部分是发动机需要的零配件,而她被卡住进度的闹钟零件还是她自己寻找,这是从动手开始时她和简老一同约定好的。 上午十一点许,他们付了钱,闻昭非和赵信衡简老三人一同将淘来的“废品”们装车和固定,依旧留出给林琅和寇君君回程坐的位置。 也因此在最后决定要带走的东西时,又进行了一番筛选,这个过程基本由林琅来完成,原该更有经验的简老全程只用慈爱和鼓励的目光看着。 在简帛看来他和林琅最终能不能考自己组装出拖拉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里,林琅有没有培养起一个机械人应有的素质和眼光。 他和赵信衡有过交流,对于林琅这样的天才,他们不妄加批评,也不一味表扬,而是采取这种鼓励式教育。 从回收站离开前,他们又和回收站职员借了水,进行简单的清洗和打理。 寇君君牵住林琅的手往外走去,“这个时间,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吃饭,吃饱了再去理发、泡澡和拍照。” 闻昭非和简老跟在她们身后,赵信衡推着自行车跟上。三轮车暂放在回收站的大院里,等他们在明水镇的事情完成了,再回来拿车。 自行车则带上给寇君君堆收来的草药用。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多了寇君君三人参与后,她完全没有上周那个傍晚的疲惫,心情也相当好。 相信再有几天,她的闹钟就能做出来了。 国营饭店里五人坐下,买了三菜一汤五碗饭,菜以肉菜为主,有今日难得菜品的红烧五花肉和白水羊肉,且必须要有肉票才能点这两样菜。 两盘肉都是一斤的份量,再是炒白菜和蛋花汤。 “都别客气,吃不够再点,佩佩尝尝看,这里的羊肉没什么膻味儿,”寇君君带足了各类票来的,他们一年到头难得来一次国营饭店吃饭,肯定得吃饱喝足吃高兴了才行。 “谢谢师母,我不挑食的,爷爷老师三哥你们也吃,”林琅说着就夹起寇君君给她夹到碗里的白水羊肉,这菜品名字听起来很寡淡,但其实吃到嘴里相当惊.艳。 这是绵羊肉,没有什么膻味儿不说,还嫩得很。入口即化有些夸张了,但优质蛋白质和优质油脂组合起来的味道和口感,必须亲口吃了才能体会。 林琅咽下食物后,双眸弯弯朝寇君君点头,“好好吃!” “来,都吃,昭非也别只看着我们,”寇君君扬扬手,让闻昭非自己拿公筷夹。至于赵信衡和简老可不会瞎客气,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了。 “吃完我去问问饭店晚上的菜色,我们回前来买些带回去,”赵信衡也很喜欢今儿的羊肉,晚上就算还是白水羊肉,也值得再买一些带走。 寇君君点点头,没有意见。 上午体力消耗不好,林琅也比平时多吃了些。 赵信衡带着好消息回来,“晚上有烤羊腿,我订了两只。唉,天气热存不住,不然真可以多买点儿。” 农场上物资匮乏,买肉买菜都得限时限量买,相隔不算太远的明水镇生活条件就比他们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难怪农场上部分有家里补贴的知青们时不时就往明水镇上跑。以前赵信衡和简老来明水镇都是自带干粮,可不知道国营饭店的伙食这么好。 闻昭非笑了笑道:“您什么时候想吃了,我赶早点儿骑车再来买就是。” 以前没车来回明水镇太麻烦,现在有两辆车可用,闻昭非从卫生所所长那里开介绍信相对容易,隔一两周来一次明水镇买肉买菜挺可行的。 “是我脑筋儿没转过弯来,”赵信衡听闻昭非这么说立刻就想明白了,表情不再可惜,和林琅寇君君分享起烤羊腿的滋味儿来。 林琅听得直咽口水,恨不得现在吃啃一口“外脆里嫩、油香四溢”的烤羊腿肉。 从国营饭店出来,再转到一个院子的侧门进去就是明水镇的理发店。 林琅还在犹豫,赵信衡和简老就先去自助洗头等着理发,寇君君在和理发师讨论要怎么给她剪,她要剪完再洗。 “不用着急,你等师母和老师剪完再决定,”闻昭非说着侧身过来帮林琅把团着辫子的发卡摘下来,林琅的头发确实很长,几乎要到大.腿根处了。 “剪吧,但是不剪太短,”林琅拿起自己的辫子一看,发质当真说不上好。毛毛躁躁的,发色也是黑中混着黄和暗红色。 平时不出门时,林琅都是盘成团子头,出门方便戴帽子才编成辫子,不剪短发好像也就是洗头发时麻烦些。 随后,赵信衡和寇君君最先剪完离开,他们去明水镇熟人那里收药材,晚些直接到澡堂门口汇合。 林琅继续看闻昭非和简老都剪完了头发,她才坐到理发店唯一的位置上,“师傅,我这么长的头发剪了能卖钱吗?” 林琅心中依旧舍不得,这可是姥姥和原主一起养了这么多年的长头发啊,必须得换点儿什么,她才能下定决心。 “我瞧瞧,确实挺长还挺多。算你五……六块钱,妹子,你去市里理发店也是这个价格,还得搭进去来回车费,何必呢。你卖我头发,我也不收你的理发钱和票。” 理发师早看出来林琅的纠结了,林琅的发质在她自己看来是不好,但其实这年头能把头发养得油光水滑的才是异类,大多都和林琅的发质大差不差。 林琅头发的优势在于长和密,还是挺值钱的。 六块钱等于两根烤羊腿,等于三十个大肉包子,等于一双女式凉鞋……林琅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剪到这里。” 理发师闻言不再给林琅反悔的机会,他拿着剪刀咔嚓两下,给林琅把辫子剪到锁骨的位置,又继续按林琅要求好好修了发尾和前额的空气刘海。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0节 理发师也从镜子里打量修好头发的林琅,前额薄薄一层的刘海,到锁骨处的自然微卷头发,“别说,这……空气刘海还挺好看。” 新发型更显林琅脸小、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又添了些俏皮活泼感,很是让人眼前一亮。 “辛苦师傅了,”闻昭非走来和理发师打过招呼,就牵起林琅的手,“我们去洗头。” “好,”林琅点点头,她心中的不舍纠结少了许多,新发型挺好看的,头发还能长,她多补充营养,再花几年养回她前世的漂亮长发就是。 在理发店一侧的角落里,闻昭非无视理发师时不时看来的目光,几乎算是他帮着林琅把头发洗了,最后再用理发店里的干毛巾擦到半干,理顺,等着它自然干。 闻昭非付了钱和票,林琅拿到她卖头发的六块钱,笑容重回脸上,“我要把这六块钱留下来!”她暂时还舍不得买肉或买羊腿吃了。 “我感觉自己轻了好多诶!”林琅甚至还想甩头发,总觉得这轻飘飘的头发能带着她一起飞起来。 “确实是要轻一些,”闻昭非抬手帮林琅将头顶飘起的发丝儿抚回去,这段时间他给林琅养出体重,随着头发一剪,又要回到最初的数字了。 “你们去找老赵和寇医生,我在回收站等你们,”简帛不打算去凑泡澡、拍照的热闹,他没人需要寄照片,也不想留这幅形象在林琅的相册里。 林琅对简帛的过往知道得不多且浮于表面,记录的方式不止于照片,她听简老这么说时,神色和语气都很坚定,就没有勉强。 “好,爷爷记得和王大叔要些水喝,我们在四点前过去找您,”林琅顿顿叮嘱一番后,她和闻昭非目送简老往回收站方向走去。 “走吧,”闻昭非看着林琅轻轻点头,他们转身往和寇君君约好的澡堂门口走去,远远地就看到等着的寇君君和赵信衡。 “师母,我好看吗?”林琅小跑过去抱住寇君君,再转转头给寇君君看她的新发型。 寇君君摸摸林琅嫩乎乎的脸颊,笑着点头,“好看,我们佩佩最好看了。” 可不仅她这么觉得,随着林琅小跑过来,一路街区停留的人都看过来了。首先自然是好奇谁这般不矜持地问话,再在看清林琅的模样时,只有惊.艳和理应如此的感受。 这样白,这样精致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好看嘛! 林琅甜甜一笑,“嘿嘿,我是说新发型。师母好看,新短发也好看!” 林琅没敢像寇君君这样把头发剪到耳朵下,她眼里的寇君君剪了新发型后从温柔娴婉变成了英姿飒爽,不同类型的好看。 寇君君离开前就听过林琅的夸赞了,此时再听心情依旧好得很。和林琅相处一段时间的现在,她就能理解为何闻昭非沦陷得这般快和“义无反顾”了。 这样甜甜软软娇娇又聪明善良的可人儿,谁遇到了,都得第一时间扒拉到自己的“碗”里来。 “走吧,师母带你去里面瞧瞧。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门口汇合,”寇君君说着看向闻昭非和赵信衡,澡堂分男女,他们带了衣服来的,还得赶早在照相馆下班前去拍照。 对于简老没跟过来,她和赵信衡都不觉得奇怪。简老没带衣服来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他们一起去泡澡和拍照。 闻昭非没第一时间跟着赵信衡走,他眼神略担心地看向林琅,澡堂洗澡是今儿对林琅的另一考验,林琅需要的心理建设可能比剪头发还要多。 “别瞧了,这个时间点儿里面没太多人,佩佩不愿意,找个地方换衣服就好了,”寇君君拍拍闻昭非的肩膀,她难不成还会强迫林琅泡澡不成。 闻昭非不担心寇君君,他担心林琅逞强。林琅一贯在寇君君和赵信衡面前很要面子和形象,是有可能勉强自己做适应不了的事儿。 林琅也看过来朝闻昭非眨眨眼睛,脸颊小跑出来的红晕更甚,她脑袋里暂时没想泡不泡澡这个问题,而是从泡澡想到自己的黑历史。 寇君君将林琅拉走了,闻昭非不放心也只能跟着找赵信衡进到男士的澡堂里。但闻昭非也只打算换衣服,不打算泡澡。 他的洁癖虽然有治愈的迹象,但还没到能勉强自己忍受太多人泡过的洗澡水。 另一边的林琅才进来就低着眸光不敢到处看,寇君君瞧一眼她这模样,就直接拉着她往更衣室去,“佩佩去换衣服,师母给你守着。” 这个时间点儿来泡澡的人不多,她们借用一下更衣室只给林琅换衣服不会有妨碍。 “好,”林琅没有拒绝寇君君的好意,她抱着衣服进来里面,手脚麻利地换上只穿了一回的新衣服,上衣下裙,搭配她新剪的中短发依旧合适。 林琅很快就换好出来,“您去洗吧,我在这儿等您……” 林琅不习惯被人围观着洗澡,也不想去围观别人。 这个澡堂里除了澡池很大,里头很热之外,没有额外提供给人娱乐的地方,和她在现代电视里看过的不一样,两眼就看完了。 “你去大堂那边看看,你三哥估计也快出来了,”寇君君对闻昭非还算了解,知道他不会随他们在这里洗澡,估计换身衣服就出来等林琅了。 闻昭非也比她更了解林琅,林琅好奇归好奇,却也比绝大多数北方姑娘们都要容易害羞。 “好,那我和三哥在大堂等您,您慢慢洗,”林琅希望寇君君和赵信衡能帮她和闻昭非进来一趟,也要付的钱和票都洗回来。 “去吧,”寇君君抱着自己的包裹进到更衣室里,林琅则从来路返回到大堂外,换好新衣服的闻昭非果然在大堂里了。 但闻昭非跟前还有一个陌生女同志在和他说话。 “闻医生下午有空吗?我想请你……” “……抱歉,我陪我师母和爱人来的。你请自便,”闻昭非余光一直关注着女士澡堂入口附近,看到林琅,他朝女同志一点头,就往林琅这边走来。 “那是谁?”林琅朝闻昭非一笑,再询问出口,她感觉那位女同志看闻昭非和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闻昭非低声和林琅介绍和解释道:“她是镇高中组的高月兰老师,是钱雅莫的班主任,年初家访来卫生所时,我见过一面。” 仅此而已,一面之缘。高月兰从澡堂里出来认出闻昭非,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和说明,闻昭非才想起她来。 他们没聊两句,闻昭非就看到林琅从女士澡堂那边推门出来了。 林琅听完继续走向还没离开的高月兰,笑了笑道:“高老师,你好。” “我妻子林琅,”闻昭非跟着给高月兰介绍了林琅。 “你、你好啊,”高月兰很快就收敛起表情里的惊讶和失态,回应了林琅的招呼,再没话找话地问起来,“闻医生怎么有空这个时间来明水镇?” 高月兰下午没课,才有时间来泡澡,闻昭非不仅自己来了,还把高中生模样的新婚妻子带来了。 “趁着休息日,带我爱人来明水镇转转,”闻昭非依旧礼貌回应了高月兰的寒暄,但依稀感觉到高月兰原不止于和他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这样啊,闻医生什么时候结的婚?我都没听钱同学说起,”高月兰这段时间忙着组织学生们进行期末考前的复习,就没顾上和钱雅莫谈心,半点儿不知闻昭非已经结婚的消息。 她知道的消息还停留在闻昭非离开探亲。方才刚偶遇闻昭非时,她才难掩惊讶和惊喜,鼓起勇气就和闻昭非打了招呼。 所幸林琅出来的早,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邀闻昭非“毛遂自荐”地进行相亲的那番话,不然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四月,”闻昭非再应了高月兰的话,就完全侧身回来对着林琅,“口渴了没?要不要喝点儿水?” 闻昭非问着就从随身背包里给林琅拿水,林琅点点头喝了两口,闻昭非也就着林琅喝过的杯口喝了起来。 高月兰看此情形愈发笑不出来了,她朝林琅点点头,提着自己的包裹转身走了。 闻昭非眸光扫过四周,他握住林琅的手腕,把人带到大堂绿植的后面,“佩佩别误会,只有一面之缘,没有其他。” 一面之缘是真的,高月兰一面之后惦记上闻昭非也是真的。 林琅当然也瞧出来高月兰脸上十分明显的震惊和失落,轻轻摇头,“我没吃醋。”闻昭非这么优秀,有人默默惦记或想追都挺正常。 “但她们最好只能想想,不能付出不该有的行动,我们是已经领证的夫妻,受法律认可和保障……” 说没吃醋的林琅语气透出不自知的酸味儿和占有欲,闻昭非嘴角微微扬起,又严肃了面色,“我知道,我是林琅同志的法定结婚伴侣,我不会接受任何女士的示好。” “我会主动告诉她们,闻昭非此生只忠于他的妻子林琅。” 林琅心跳加快,感觉闻昭非如此认真地说这样的话,很是犯规。她心头又跟着浮现少许遗憾,这样郑重的承诺怎么能在澡堂外的大堂说呢。 闻昭非低咳一声,又从背包里把林琅的帽子拿出来,稍稍遮起少许林琅酡红的脸颊和莹润清亮的眸子。 林琅悄悄握了一下闻昭非的手再放开,“我记住啦。” 他们继续在大堂里等了小二十分钟,寇君君和赵信衡相继从两边门口出来,他们从澡堂离开,前往同一条街的照相馆拍照。 一张四人的大合照,再俩俩夫妻的单独合照,最后是林琅和寇君君每人一张的单人照。 闻昭非走来迎接最后单独照完的林琅,“下个休息日,我骑车来取。放心,老师在那边看着,一定好看的。” “嗯,我要多印几张,给爷爷和七叔公他们寄,”林琅抬手摸摸还不太习惯的短发,朝闻昭非弯眸一笑。 闻昭非又有喉咙发痒想要咳嗽地冲动,头发剪短后,林琅可爱指数倍增,一颦一笑都比过去要有杀伤力。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放大了林琅的可爱程度。 闻昭非摸了摸口袋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林琅,“吃糖。” “师母也吃,”闻昭非又再摸出一颗给边上的寇君君。 “我说佩佩怎么这么甜这么可爱,原来都是你给喂的,”寇君君揶揄着闻昭非,接过大白兔奶糖,她也没吃,直接放进衣服口袋里,等着什么时候,她也摸出来喂给林琅。 闻昭非求饶地目光看去寇君君,“师母放心吃,我还有。” 寇君君笑笑不再提这个,她走来挽住林琅的手,“走吧,咱们回去找你简爷爷。” 往回收站和简老汇合的路上,他们往国营饭店拿了预订好的烤羊腿,再在回收站外,将赵信衡用自行车推回来的药材装好和固定好在三轮车。 林琅和寇君君坐上车,他们返回往农场,在离开的国道口遇到查岗的军人,他们将介绍信拿出给看一眼就给放行了。 “早上来得早,没遇上,”寇君君低声给林琅解释一句,再按了林琅的脑袋到自己的颈侧,“佩佩靠一会儿吧。” “谢谢师母,”林琅靠上后懒懒打了个哈欠,来时车上没有的“交通工具瞌睡症”在回程时犯了。 林琅很努力睁眼,还是没能抵御住疲惫和睡意,眼睛闭上后就进入浅眠了。 寇君君揉揉林琅的头发,另一只手也将林琅揽紧了,车骑起来后,带来的微风带走燥意,她难得早起到现在也没觉得太累。 “昭非累吗?一会儿喊你老师来替替你,”寇君君看林琅睡着了,也不再缄默不语。 三轮车上堆了不少东西,骑起来可没有来时那般轻松。 “您放心,我还不累,真有需要我会说的,”闻昭非还算轻松地骑着,在道路平稳路段,他单手抬起解开外套上的两个扣子。 寇君君点点头,又许久她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找出楚所长的儿子带东西吗?需要我帮忙,你就开口。” 寇君君到底是医生和过来人,看其他人或有不准,每天同一个屋檐下的林琅肯定能看出来到底经没经过人事儿。 她对林琅和闻昭非什么时候圆房没有想法,随意他们自己决定。但作为闻昭非的师母和医学道路人的启蒙老师,她待闻昭非肯定不同外人。 如果闻昭非需要,她可以适当助力一把。当然,她也有少许担心,哪天林琅和闻昭非没能忍住,事后再喝药或带来意外生命,都不合适。 寇君君经常请朋友、前同事帮忙寄药来农场,可以在信件里帮忙提一下,也不用说是给闻昭非,只说病人需要,没人会多想。 闻昭非听语气就知道寇君君不是在打趣他,也猜出寇君君心里的担忧,片刻沉吟,他开口道:“那就麻烦师母了。如果您那里方便,帮我带一些医用棉花和布条。” 以上闻昭非都有请楚维从省城医院带,但上次楚维回来匆匆接走了顾丽珍和楚阳,他也不知楚维还否能记得他的交代。 再就是闻昭非不敢同过去那般自信自己的意志力,这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 “好,”寇君君笑了笑,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两个小时后,林琅被带到熟悉的怀抱里,才有恍惚清醒过来,“到了吗?” “对,我先抱你回房,我再出来给老师和爷爷帮忙,”闻昭非抱着林琅继续往客卧走去。 “好,”林琅感受一下自己睡懵后没什么力气的腿脚,轻轻点头,也不想着去给闻昭非陪伴和捣乱了。 闻昭非走后,林琅继续在炕上躺了十来分钟就爬起来,她也没出去找闻昭非,而是拉开抽屉把昨儿寄到、她还没抽出时间来看的三封信拿出来。 她先打开七叔公给她的信,信里七叔公交待了他收到林琅刚到农场就寄出的那封长信,寄出将近三周才送到小宁村。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1节 信里,七叔公和七阿婆很是替林琅高兴她安然无病恙地抵达农场,再是七阿婆单独对闻昭非配药的感谢和他们曾经叮嘱过林琅的那番话等。 林琅又拆开秦英兰给她的信,至于京城闻老爷子寄来的信,她要等闻昭非回来有空了,和他一起看。 信里,秦英兰抱怨林琅的信寄了那么久才寄到她的手里,再是好奇地问起林琅诸多京城、农场的事情,最后她也提起自己和境况和林琅走后小宁村里的诸多八卦。 秦英兰将在今年九月开学后,去临县姨婆家寄宿和就读。 促使秦英兰下定决心的是同村王诗雯诸多针对她的言语和行为,以及林琅走后,真的有知青转而频频对她示好。 曾经林琅频频被偶遇的烦恼,秦英兰也有了,一开始她还觉得新鲜,后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和生气,明晃晃的算计都到脸上了,居然还觉得能打动她。 她是那般肤浅的人吗?秦英兰不承认,但她的家人却很担心。 不用秦英兰求什么,董红玉亲自去了临县姨婆家两天,就帮秦英兰将就读手续办好了,只等了八月农忙结束,他们就把秦英兰送过去。 信件的最后,秦英兰似乎有所犹豫才继续告诉林琅一个,村里和林琅有关的八卦。 王诗雯的二哥王建民上工时摔了一跤,摔到脑袋,起来后人就疯疯癫癫的,居然说林琅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和姜淑慧离婚,还对劝架劝和的亲妹妹王诗雯大打出手。 秦英兰信里吐槽不止,也就是林琅嫁去遥远的东北农场了,不然这左右邻居住着,听到这番话得多闹心啊,脸皮薄一点儿的姑娘只怕都要闹自杀了。 “佩佩怎么了?”闻昭非搬好了东西又去洗脸洗手再回来,他想着林琅没睡,就喊林琅先去洗头洗澡,不想林琅面色愠怒地盯着信件看。 “你看这一段……气死我了!” 林琅很想当面骂王建民两声神经病,原主和她同王建民半点儿越界的关系都没有,他居然敢在小宁村里如此诽谤她的名誉。 闻昭非很快就看完了林琅让他看的那几行,记忆里也找到王建民的形象,他们没有过什么谈话,但那天王建民陪着他母亲妹妹过来谈买房的事情时,王建民看林琅的目光就带着难掩的情谊。 而彼时,王建民才新婚不久,闻昭非当时就觉得王建民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心里明明对林琅有意,却能娶另外一个女人。 这还不止,王建民娶了别人,却还是无法在心里对林琅割舍。 当时闻昭非的注意力在王建民身上,林琅的注意力在王建民的妹妹王诗雯身上,大抵是没发现王建民对她的异样心思。 闻昭非大致理清了人物和事件,就放下信,将林琅揽进怀里安抚。 “大概这辈子都见不着的人了,别气,他也只能在村里和家里疯癫和说疯话,你看秦同志和她的家人们都没信,大队长和七叔公也不会放任他败坏小宁村的风气。” 王建民闹离婚也好,说疯癫的话也罢,他和林琅之间清清白白,说再多自己的臆想,也不会变成事实和证据。 林琅依旧气哼哼的,她倒是想永远不见王家人,可她此刻回忆起的书中剧情结局里,王诗雯是随高考成功的丈夫祝之徽上京了,过上了“前世”里人人艳羡的秦英兰的生活。 书的后记里简略提及,王诗雯来到京城不久,就凭她的凭商业天赋在祝家和京城站稳脚,还将家人从老家接来,迎来真正的大团圆、大美满结局。 林琅自问是不可能为了永远不见王家人就放弃高考、放弃最好的大学,那么同在一个京城住着,就不排除还能再见。 “王二……王建民是不是真的摔坏脑袋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林琅稍稍冷静下来,就隐隐发觉不对。 她是穿书的,王诗雯是重生的,说这样一番话的王建民不会也重生回来了吧?已知在王诗雯拥有重生前记忆里,原主是嫁给了女主王诗雯的二哥王建民的。 闻昭非瞧不明白林琅具体在恐惧忧虑什么,他低头吻了吻林琅的眉心,“无论他是否摔坏了脑袋,他说的话都是疯话。佩佩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不离不弃的爱人。” 王建民再后悔,再后知后觉都太迟了,林琅已经嫁给他,还随他来农场了。 林琅对上闻昭非的目光,那点不安被安抚下去,再肯定地点点头,“幸好我嫁给你了……他真是太讨厌了。” 林琅只要一想她人还在小宁村,王建民那一番无所顾忌发作后,她该是何等尴尬,她就想学村里麻辣、有力气的大婶大姐们,去撕了王建民的嘴! “佩佩不气,他不值得如此,乖,”闻昭非安抚着林琅,也确定王建民自己作没林琅心底对他本来就不算多的儿时情谊。 林琅窝在闻昭非怀里沉吟良久,忽然坐直道:“我要努力攒钱,买房!” 既然未来不排除还能和王家人见面,林琅就想要比王诗雯和王建民都有钱。高中学历的林琅,眼下所能想到绝对不亏就是在开放后买房! “对了,姥爷姥姥还给我留了三个房子呢,我也要试着拿回来!”王家那边极可能是有两个重生人士在赚钱啊,她攒几年闻昭非给她的工资和她自己存着的钱,可能就勉勉强强买一个小四合院吧,这可不够。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准确的说为何突然跳跃到要买房和拿回房子的决定呢。 林琅气哼哼地鼓起双颊,自觉很有道理地解释起来,“王诗雯的男朋友……就是未来丈夫叫祝之徽,他原籍也是京城的,将来有机会他们肯定也回去。到时候碰上了,谁没钱没房谁尴尬啊。” “京城是首都,房子肯定值钱又抢手,我不能再大手大脚花钱了,得留着将来买房子。” 林琅很少这样和人攀比什么,但作为书里女主的对照组,她本能地不希望重蹈覆辙。她要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不怕被比,也不担心心理失衡或受剧情影响了。 闻昭非感觉林琅的话很有问题,但也知道此刻林琅还在生气和郁闷中,他最好不要太追究到底。 闻昭非摸摸林琅的脸颊,将人抱回怀里哄,“钱都交给你,你想买房咱们就买房。” 至于林琅姥爷姥姥留给她的房子,眼下他无法给林琅什么保证,也不知林琅话里的依据在哪儿。 “嗯,”林琅应声,有了计划和目标,她的慌乱有所收敛。 原本她以为自己跳出剧情了,却猝不及防地发现剧情还没有完全放过她。不久的未来,她依旧有可能和书中男女主们再遭遇。 但眼下和她刚穿书来小宁村时又不同,她嫁给了闻昭非,认识了寇君君赵信衡,认了干爷爷简帛等好多人。 她在这个世界的姥爷姥姥也不只留给她钱和房子,还有他们一生经营留下的人脉和善缘,她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了。 第43章 闻昭非吻了吻林琅的头发,又继续保证道:“佩佩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不甚明白林琅为何会在愤怒中滋生惧意,但无疑他不会给王建民任何伤害林琅的机会。 这话他告诉林琅,也告诉他自己。 “谢谢三哥,我就是被气懵了才这样,”林琅朝闻昭非笑了笑,再回抱紧他,又一会儿后,她才偏头问道:“有没有热水?我想洗头洗澡。” “有,我抱你去。” 闻昭非再确认一眼林琅是真的恢复了,他才将人抱起往外走去, 堂屋出来时,闻昭非余光瞄到后门回来的赵信衡,继续当没看到抱着林琅进到后院的浴房里。 林琅靠在闻昭非肩膀上,视角有限,果然就没瞧见。 赵信衡不得不配合着轻手轻脚从后门回到堂屋,再进厨房,给来端热水的闻昭非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林琅坐到浴房的凳子上,将短了许多的头发绑起来,防止弄湿。再等闻昭非给她把热水弄好,人出去屋外守着,她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十分钟后,林琅出来,换闻昭非去洗澡,随后他们去厨房和赵信衡一起准备晚饭。 有从明水镇国营饭店带回来的烤羊腿,煮好米饭,再烫个青菜就能吃了。 赵信衡拿灶膛里的炭块到前院二次烤了羊腿,先切一份送去隔壁的简老家,回来切好剩下的再摆到堂屋的饭桌上,四人落座就开始吃。 “这是小宁村董大婶自制的辣椒面,你们试试看。” 闻昭非指了指红彤彤的碟子,他看了部分秦英兰写给林琅的信,信里提及包裹里的那包辣椒面是董红玉让七叔公一起寄给林琅的。 信里,秦英兰转述了林琅辣椒酱的做法和干料辣酱面的使用方法等。 做好的辣椒酱放瓶瓶罐罐里容易在邮寄来的路上的被碰坏,她们建议七叔公直接寄干辣椒,再附赠董红玉亲手制作的辣椒面过来。 林琅日常吃的清淡,董红玉寄来的辣椒面也以香麻为主。 赵信衡第一个试吃,连连点头,“好吃,京城南福巷国营饭店里有一个川地籍的大厨,他做的辣椒面也是这个味儿。” 林琅也试着蘸料吃了一下,对她来说依旧有些麻有些辣,但它很好地中和了烤羊腿的油腻,吃起来更香更好吃了。 闻昭非和寇君君试过之后也觉得不错,四个人就这样一顿把大半只烤羊腿配饭配菜吃得精光,那骨头也没丢,赵信衡打算留着熬汤煮面吃。 睡觉前,林琅和闻昭非一起看了京城闻老爷子给他们的信。 老爷子也学林琅那样标注日期,每天都记录一些琐事儿和趣事儿,信件的最后才简略说明了一下他寄来的东西。 连衣裙是老爷子喊杨婶去供销社买的,两团毛线是他去逛黑市,顺手买来给林琅秋冬织毛衣织帽子的,各种药材是给林琅调理身体的。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三哥还会织毛衣织帽子?唔,你连那么复杂的绣花和手术都会,是我大惊小怪了。” 林琅很快就收起了惊讶,她觉得她这个老师爷爷嘴里的“天才”,名不符实,闻昭非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聪明能干。 提起织毛衣,老爷子还在信里告诉林琅一段,闻昭非儿时和他祖母阮琇玉地对话,逗人得很。 阮琇玉说要给闻昭非攒娶媳妇的礼金,八岁的闻昭非直摇头说他不要媳妇。阮琇玉又逗小闻昭非说,不要媳妇可就没人给他做衣服织毛衣煮好吃的了。小闻昭非继续摇头,说他不用媳妇,他自己能学。 小闻昭非年少无知又要强,阮琇玉一激一逗,他就真的将煮饭、做衣服、织毛衣等学了个遍。 “我只会基础款的,等天气没那么热了,我就给你做,”闻昭非尝试转移林琅的注意力,心中也忍不住叹气,老爷子各种不顾及他在林琅面前形象地给他揭底儿啊。 两团毛线寄来就好,他肯定会给林琅做,不需要这样连带黑历史一起给林琅说的吧。 “三哥以前真的那样不想娶媳妇吗?”林琅没被转移注意,她努力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偏头看耳根微微发红的闻昭非。 闻昭非偏头吻了一下林琅的额头,肯定地道:“我想娶你,见到你之后,我就没再想过这些事儿。” 在林琅姥姥的手写信寄到前,闻昭非确实没考虑过婚姻,在见到林琅前,他心底也确实倾向于这个娃娃亲难成,甚至选择了那副形象去见林琅。 可在见到林琅后,他立刻就后悔起自己那副邋遢模样,在林琅选择履行婚约嫁给他至今,他心中只有庆幸和感恩。 “可是你娶我之后,也还是……没人煮饭洗衣服做衣服,”林琅低了低眸光,她完全不符合阮奶奶预设里闻昭非媳妇的形象。 “这些我自己都会,我要娶的是你。” 闻昭非轻轻抬起林琅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告知,他以前不想结婚,后来娶了林琅,也从未想过要让林琅做这些。 “奶奶在的话,她只会和我一样庆幸把你娶回来了,也会很高兴我能照顾好你。” 闻昭非说着又亲了一下林琅的脸颊,“这些话是奶奶逗我的,家里一直都有杨婶和其他雇来的阿姨婶子在,爷爷从来不舍得让奶奶做这些,奶奶也不会对我的媳妇有这些要求。” “哦,”林琅放心了,她回蹭闻昭非几下,又再坐好将最后半页信看完,再将信件放回抽屉。 闻昭非起身走去将背包里另两封信拿过来看,他搂紧林琅的腰把人带回怀里,“无妨,一起看。” 信件虽然是他京城朋友写给他的,但不涉及朋友和他个人的隐私,而是关于闻昭非请他帮忙去调查沈晖姨夫的回复。 闻昭非这么说,林琅就继续凑过脑袋一起看。 沈晖姨夫郑重余的堂姐郑重霜在京城知青办工作,在闻昭非和沈晖下乡的同年年底,郑重余从机械厂革委会干事晋升为副主任。 今年年初沈晖的妹妹沈暖入职聂雪所在纺织厂,她入职的工作间正好是闻想南转入纺织厂宣传科前的岗位。 闻昭非的朋友一番周折问到了闻昭非报名下乡那批知青们的去处,最不好的地方除了闻昭非来的东北农场,还有西北戈壁滩等地。 但信中呈现的重点不是多不好的地方,而是相对不错的地方,其中就有一个距离京城五小时火车路程内的冀地北部一乡下,那里原是沈家祖地。 若没有赵信衡发给闻昭非的电报,若闻昭非京城入职失败必须下乡,闻老爷子肯定会想办法给闻昭非安排好一点儿的地方,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冀北乡下极可能会成为老爷子的选择。 没有特殊原因,闻昭非肯定也更愿意去离京城近点儿的乡下,方便他探亲回来看老爷子。 这封信件里没有什么评价性的话语,悉数阐述调查出来的事实,却让人细思极恐,越看越毛骨悚然。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2节 聂雪针对闻昭非的谋划从闻昭非下乡前就开始了。难以想象闻昭非真的前往了沈家祖地所在的乡下,会可能遭遇什么。 至少如今这样在卫生所工作的机会是难有的,还有类似之前那样流传的污蔑诽谤或其他更为极端恶劣的手段。 闻昭非看林琅蹙起的眉尖,心中微微后悔喊林琅一起看。 他给京城朋友寄的信只让他调查郑重余和聂雪的交易,却没想他的朋友顺藤摸瓜,将当年聂雪利用知青办可能针对他的谋划挖出来了。 “佩佩不怕,我决定下乡是因为老师师母和这里的红石场,不然有爷爷和我在京城的其他老师朋友们在,我要找工作不难。” 闻昭非的原户口一直在闻老爷子名下,闻明轩那边需要下乡的固定名额原本是轮不到闻昭非的。 是闻昭非下乡后,他们找关系操作,将闻昭非的下乡名额算到闻明轩的再婚家庭里。 此外,聂雪并没有那“只手遮天”的能力,闻昭非一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被她算计成功,这还是闻昭非以前没想到她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现在闻昭非知道了,有所防范,更不会给她机会了。 “嗯,”林琅轻轻点头,闻昭非和寇君君都没有瞒她,她大致也理清闻昭非为何下乡到东北农场来。 闻昭非又拆开另一封信看,一样是从京城寄来,但却和这类污糟事情无关,是闻昭非三个月前寄出信的回信。 “这是贺院长给我的回信,他是我在京城医院实习时的导师,看在师母的面子上,他带了我一年,我找他请教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 “哦,”林琅点点头,难怪她有些看不大懂。 如此林琅也不勉强自己继续看,她把信纸和笔拿出来,写给闻老爷子、七叔公们的回信,给他们分享了明水镇一日游的见闻和感受。 在给秦英兰的信里,林琅忍不住诸多吐槽,最后再叮嘱秦英兰多防备着王诗雯和王建民。 王诗雯看上祝之徽,天然对祝之徽前世妻子秦英兰怀有敌意。王诗雯是重生者,掌握诸多先知和常人不知的隐秘。 林琅不知“剧情”里秦英兰的“家暴悲剧”和王诗雯有没有关系,但总是有备无患。 林琅写完三封回信,闻昭非也写完了给京城贺院长的回信,提及他正在做的研究和他从林琅那里获得启发的病患心理等见解。 “我明天上班前一起送到场办邮局,”闻昭非说着接着林琅递来鼓鼓嬢嬢的三封信,一起放到背包里,再吹了灯走过来一起躺下。 闻昭非将林琅拥进怀里,“别生气,别害怕,也别难过,都有我在。” 林琅蹭蹭闻昭非,“我才想和你这么说呢。” 她觉得和闻昭非遭遇的比起来,她遇到的算计至少都在明面儿上,她不搭理或跑走,设计的人就无计可施。 闻昭非这里就不是了,从两年前,又或者更久之前,他一直被窥视和针对着,闻昭非能有如今这般优秀,少不了老爷子、赵信衡寇君君的庇护,但更多还是闻昭非内心坚毅,自身也足够努力。 林琅替闻昭非生气、后怕之余,心中也燃起了斗志。她也想在闻昭非将来有需要时,为他提供帮助和庇护。 “好,我也有佩佩在,”闻昭非从善如流,再亲一下林琅微微鼓起地脸颊,“睡觉,晚安。” “晚安,”林琅回亲一下闻昭非,眼睛闭上没多久就真的没想太多成功入睡了。 —— 翌日清早,寇君君和赵信衡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林琅去到隔壁简老家里继续捣腾闹钟,闻昭非带着信件绕路去场办邮局寄信再去红石场。 时隔多日,闻昭非再和沈晖在邮局外的大信箱前遇上。 这次沈晖没了之前看闻昭非热闹的倨傲神色,也不再假热情地打招呼,而是阴测测又不甘心地盯着闻昭非看。 闻昭非面无表情将贴好邮票的信件推入信箱中,再侧身看向沈晖,“你跟我来。” 沈晖面露讶色,他还以为闻昭非会继续和以前那样,他不打招呼,闻昭非就无视他。 闻昭非说完话就骑着自行车往一侧的暗巷骑去,沈晖短暂犹豫就跟上来了。 进到巷道,沈晖还没开口,迎面就是闻昭非的铁拳。 说是铁拳是因为闻昭非这一拳打在他身上,疼得他近乎失声,脊背躬成煮熟的红虾,“你……” 闻昭非继续推搡起沈晖到巷道的墙壁上,他的手扼在沈晖的脖颈处,强制沈晖忍着疼抬眸看他。 “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到我妻子林琅面前晃,她看见你一次,我就这样打你一次,”话落,闻昭非又给沈晖补上了一拳。 沈晖又一次痛到失声,额头后背冷汗连连,他抬眸目露惧色地看闻昭非,“我要去警卫科……” “好啊,你能找到证据,我当然奉陪,”闻昭非说着放下两边方便活动折起的袖子,再朝他停在边儿上的自行车走去。 闻昭非很快就骑着车消失在巷道转角,再往红石场方向骑去。 巷道里的沈晖吭哧吭哧地忍过疼,再小心地掀起衣服一看,眨眼又揉眼,他微微突出的雪白腹部上没有留下半点儿伤痕。 沈晖想不通那几乎让他疼死的两拳怎么会毫无痕迹留下,但闻昭非就是做到了。闻昭非敢打他,就不怕他告警卫科。 没有直接的伤痕证据,甚至也没有人证,加上闻昭非刚刚被澄清了谣言,农场上人绝大多数人还对闻昭非心怀愧疚。 只靠沈晖嘴.巴说闻昭非打他,根本不会有人信!他自己也不敢信平日里看起来清高倨傲、文质彬彬的闻昭非,会二话不说地揍他。 沈晖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已经抵达红石场的闻昭非也没有觉得打了沈晖有多解恨。 闻昭非会选择动手,纯粹是沈晖脸皮太厚,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快又会将林琅的拒绝臆想成“欲迎还拒”等。 不让他疼到怕,沈晖是记不住教训的。 天时地利,加上沈晖自己撞上来,闻昭非就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今天是闻昭非提议给红石场的体检建档计划的正式启动日,开始忙碌后,闻昭非就将他打了沈晖的事情抛到脑后。 —— 7月1号到3号,也是场办举行学习大会的日子,为了不影响田地劳作的进度,加上天气炎热,学习大会的具体时间延迟到傍晚四点到天黑前的八点。 连续三天,闻昭非和寇君君都提前下班回来陪着林琅和赵信衡一起到场办,他们自带竹凳,坐到场办广场边缘的位置。 一二区卫生所的杨靖范西华等人也找过来,和林琅闻昭非寇君君一起坐着听学习大会。 学习大会的内容除了每个月都有的那些和新政策的解读外,还有关于张大牛事件延续的风气整顿。 首先就是场办严格禁止任何打架斗殴、家暴媳妇老母的事件发生,若有再犯必定重罚。再就是农场禁止散布和传播任何捕风捉影的不实传言,若有再犯,散布的人和传播的人都要受到处罚。 这个规定下来,楚建森和闻昭非想要的效果基本达成。 楚建森也不再语焉不详地敷衍那些来问闻昭非何时上岗的病人家属们,而是直接告诉说,闻昭非被举报停职期间,给红石场调过去帮忙了,大抵九月前会回来坐班。 听到这消息的人目瞪口呆,不带红石场这样“趁火打劫”的,但让他们找去红石场喊副团老樊放闻昭非回来,他们也不敢啊。 别说农场上的人希望闻昭非尽快复岗,楚建森也忍不住后悔让闻昭非去红石场那么久,没了闻昭非的外科室,能看的病减少一半以上。 但这事儿早就定下了,无可改变,他们只能安慰自己闻昭非两个月后还能回来。 开大会的最后一天,林琅特意让闻昭非把三轮车骑来,大会结束后,他们把车借给范西华和方一涛,他们轮流载着罗佳佳兜几圈尽兴。 离开前,范西华还找林琅约好,下个月的学习大会林琅也尽量骑着三轮车来,借他们继续兜风玩。 —— 7月25号,再有两三天,闻昭非就将完成红石场所有劳改犯的体检和病例建档计划。 在每天的体检工作大抵完成后,闻昭非按照之前的习惯继续喊体检过的个别几人再过来复检和详谈。 在玉米地里劳作的宋三鸣被警卫员喊来的路上心中惴惴,近来,红石场上被喊去复检的人里有不少都检查出严重问题来。 这些人大多都和宋三鸣此时一样,心中恐惧自己得了什么病,又庆幸能被发现或还有挽回的机会。 宋三鸣一直坐在会诊室外,等他前头的几人都看好了出来,他才被男护士小吴喊进去。 “脱了外套,躺下。” 闻昭非指了指会诊室靠窗边的病床,他低着眸光还在看宋三鸣的基本信息,他手中不仅有宋三鸣上午体检出来的基础信息,还有宋三鸣留在档案里的看诊记录。 宋三鸣有较为严重的胃病和其他大小症状,其实农场上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类毛病,且持续时间都在三五年以上,原因都是长期饮食不规律,营养匮乏等。 有所不同的是,宋三鸣的胃疼等是他遭遇过一次严重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宋三鸣立刻按要求做了,他要再拉起里面的汗衫前,被闻昭非拂开手,“不用。” 随后闻昭非拿听诊器继续给宋三鸣检查了,他曾经受伤严重的心肺胃等地方,再询问道:“阮医生给你开的药还有在吃吗?吃过多久?” 宋三鸣立刻回答道:“我在那边吃了有半年。转来红石场后,我找陶医生再开过中药喝了两个月。闻医生,我的病……请你如实告诉我。” 闻昭非继续在病历本上记录,再瞟一眼宋三鸣微微发白的面色,按他要求如实道:“你的胃病问题不算严重,但你的肾脏也出了问题,应该也是事故后遗症……” 闻昭非列举了诸多症状,易饿、易疲劳、尿血等,宋三鸣都对上了。 闻昭非沉吟道:“情况有些严重了,我会帮你和副团长申请到镇医院进行更详细检查。” “在申请下来前,我会先给你开药。” 闻昭非说着将开好的药单递给护士小吴,让他先去取药。 小吴离开,闻昭非放下病历本,浅棕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宋三鸣,“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闻医生你问,”宋三鸣心中悲戚自己这破身体,但也感激闻昭非给他看病和开药。 闻昭非语气清淡又极为严肃,“你还记得阮琇玉女士吗?我叫闻昭非,是闻鹤城和阮琇玉亲手带大的孙儿。” “你记起来了……放心,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 宋三鸣已经在接受国家和律法给他的惩罚,除了这个问话外,闻昭非不会再进行任何的私罚。甚至,他还会履行他在红石场替班的职责,在宋三鸣的愿意前提下,继续为他提供治疗。 “相信你自己也有感觉,你的车祸不像是意外。这才千方百计在监狱医院赖了半年,再转来红石场这里。” 但宋三鸣摆脱了继续被“意外”死亡的阴影,也还要继续付出代价,他的身体经受不起红石场高强度的劳作,肾脏也开始出问题了。 宋三鸣面色比得知自己病情严重时还要苍白,嘴唇抖了抖,他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已经遭到报应了,还不够吗。” 闻昭非蹙起眉心,扬了扬手,“别转移重心。你落到如今下场你要问你自己做过什么。我只想知道……举报阮琇玉女士的那份举报信是谁写的,是谁交给你的,你们打成了什么交易,你才……” 宋三鸣连连摇头,“这真的是个意外,我只让人把人带来配合调查,真的没有为难她老人家。我真的没有!” 老爷子闻鹤城当时还在高校任教,是副院长级别的人物,他收到举报信也只觉得有人要搞闻鹤城,然后选择从闻鹤城媳妇阮琇玉那里下手。 他下命令把人带来后,就安排人去闻鹤城在职学校的革委会对接,不想才关了三天,阮琇玉被带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他当时也吓到了。 “你一定还记得举报信的内容,对吗?尽量原话给我复述一遍。” 闻昭非相信宋三鸣不会轻易忘了那封信,他祖母阮琇玉去世没多久,曾经是街道革委会主任的宋三鸣就跟着被搜出罪证,不到半年就被判刑。 宋三鸣又在前往关押监狱所的路上,遭遇严重事故,知道的人都说他是造孽太多、罪有应得。 但在闻昭非的后续调查里,宋三鸣虽然贪婪,但行事还算有基本的底限在,阮琇玉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意外。 想必宋三鸣午夜梦回时,想忘也忘不了。 宋三鸣呆了许久,才开口复述那份举报信,相对详细地阐述了诸多阮琇玉资本家贵妇的作风,家里私藏了不止一件违禁物品等。 “……大抵就是这些,举报信……是我前妻带回来给我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3节 宋三鸣对阮琇玉的死依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并不是直接责任,他再次强调,“我没有下命令,但不能排除我前妻给我手下人下了命令。” “呵,我落到如今这下场也有她的手笔,她和谁达成了具体交易我是不知道的,”宋三鸣忍住眼底的恨意和惧怕,对闻昭非说了他能说的。 “我前妻叫曹美英。我们离婚后,她改嫁给季靳亦,就是你父亲所在机械厂的副厂长,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为了我,呵呵……” 宋三鸣自嘲不止,他答应离婚时,还感动曹美英为了救他去攀附机械厂副厂长。 事实就是他想多了,从离婚那天一直到他被宣判当天,前妻曹美英没有再露过面。他紧接着就遭遇了严重车祸,寄出去的信更没有一封有回音的。 “我算是明白我们这些人再风光再嚣张,将来都得加倍报应回去。”他曾经有那么多钱,所有街坊都要看他眼色,不还是遭到报应,妻离子散,病痛缠身。 曹美英离开他是对的,她改嫁给季靳亦后,不仅可以继续以前的生活,还能在人前风风光光。不像他走在路上,总会有隐晦角落里看来惧怕又仇恨的目光,会在午夜梦回时,被梦里的一双双眼睛吓醒。 闻昭非没有理会宋三鸣悔不当初的诸多感叹,他低下的眸光里冷意恨意交织,机械厂啊,这可不就都对上了。 能对阮琇玉诸多习惯和私藏如数家珍的只会是身边的人。闻昭非大抵已经确定了举报信出自谁人之手。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感觉,最后只剩果然如此、果真如此! “这是纸和笔,你将举报信的内容手写下来,再签个名字,”闻昭非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将一页白纸和钢笔递给宋三鸣,他的眼神不容拒绝。 宋三鸣还指望着闻昭非给他治病,话都说出来了,再写一遍也没什么妨碍,他接过纸笔,蹲到病床一侧的桌子边写起来。 男护士小吴拿药回来放到办公桌上,再和闻昭非笑了笑,“闻医生,那我先下班去吃饭了呀,你也早点儿回去。” 宋三鸣是下午需要复诊的最后一位,护士小吴帮忙去拿了药之后,就没他什么工作了,日常闻昭非也会提前放他去大食堂抢菜。 “辛苦你了,去吧,”闻昭非点点头,走回到办公桌那边着手整理病历本,等他整理得差不多时,宋三鸣也将签名后的举报信递过来。 “依我判断,大概和原件像个八成……” 闻昭非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来接,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药,“吃不吃随你,我只会在红石场待到陶医生回来为止,你的情况还能等到陶医生回来给你治。”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别和我计较。我吃,您也帮我申请,我……我还不想死,”宋三鸣被判了十五年,如今已经熬过五年时间,他还想有一天回京城去看看。 闻昭非没有回应他的话,他接过纸笔,就去门外喊警卫员进来将宋三鸣送走。随后他拎上背包,骑上自行车从红石场离开。 偶有遇到的劳改犯和看管军人们,都会主动和闻昭非打招呼。 在昨天,副团老樊找闻昭非主动提出,让闻昭非后续和另一栋楼里的军医合作,给他手下的兵进行基础体检。 驻守部队的军人原就有病例档案,不需要新建,但副团老樊看重闻昭非的医术,希望闻昭非能和这个月一样,给他手下的人提前发现病症提前治疗。 同时他也允许闻昭非继续记录病症,作为医学相关的研究材料。也因此闻昭非在红石场的人缘空前的好。 赵家小院里,闻昭非停好自行车,却没有同之前那样第一时间就去隔壁简老家看林琅,而是抬着水进浴房洗头洗澡。 洗着洗着,闻昭非忍不住干呕起来,且越要克制就难抵御…… “三哥,是你在里面吗?”林琅的声音从浴房门外穿来。 林琅要的闹钟在半个月前做好了,个头稍显大了些,铃声也不大好听,但看时间和定时响地功能没有问题。 现在林琅和简老都习惯在上课和做事儿开始前定个时,不至于太过投入后忘记时间,耽误其他事儿。 今儿是周四,简老陪林琅去陈会宁教授家里上了课,稍稍耽搁才回来,林琅一看时间已经过了闻昭非日常下班回来的时间,她没直接回简老家后院继续写作业,而是回来赵家小院看了一眼。 林琅看到自行车,又找去厨房、堂屋和客卧,闻昭非都不在,她又找来浴房,尝试推了一下,果然没推开,但里面也没有洗澡的动静。 “三哥?”林琅敲了敲门,直觉里面应该是闻昭非。 毕竟自行车都回来了,闻昭非肯定也回了,而且小偷跑家里也不太可能跑到什么都没有的浴房里,把自己反锁起来吧。 浴房的门打开,林琅没来得及露出惊喜的表情,就给闻昭非拉到里面,再紧紧地抱到怀里。 林琅很快就发现闻昭非没穿很多,再就是闻昭非的情绪不是很好。 林琅想自己待会儿也要洗澡,不介意衣服被弄湿,她抬手回抱住闻昭非,语气坚定地告诉道:“我在这里。” 闻昭非在和林琅的拥抱里汲取到了温暖,胃部的痉挛有所缓解,“抱歉……佩佩吓到没有?” 他原是不想让林琅看到他这幅模样,却在听到林琅声音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没有的,”林琅抬头抬脸给闻昭非确定一下,她没有滋生任何害怕的情绪,她的眼中只有对闻昭非的情意和关心。 闻昭非低头贴了贴林琅的额头,再放开人,“我穿一下衣服。” “好,”林琅应声后,默默转回去。上次她撞到闻昭非换衣服时看到的更多是背影,现在却是正面,嗯,都很耐看。 林琅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没有热得太过分。 闻昭非快速换好衣服,再简单收拾一下浴房,就来牵住林琅的手,又很快被林琅回握紧了。 “好凉啊,你生病了吗?”林琅第一次发现闻昭非的手这么这么凉,她眼中的担忧更甚了。 “有一点儿难受,不算严重,”闻昭非朝林琅安抚一笑。 他们回到堂屋里,闻昭非去拿药箱给自己开了点儿药吃下。林琅跑去厨房给泡了杯红糖水过来。 闻昭非一手端着红糖水,一手拉着林琅回到客卧里。 林琅看闻昭非不太能喝得下,也不勉强他,她拉开闻昭非的手,自己钻进闻昭非怀里,让他抱着她。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林琅捧着闻昭非的脸贴上去蹭蹭,再低声告诉,“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林琅心中有所猜测,大抵是闻昭非去红石场的重要目的在今天达成了,而这结果严重刺激到了闻昭非。 闻昭非将林琅拥紧在怀里,低下的眸光里各种情绪翻涌又隐匿,许久许久后,在林琅以为他不会说时,他开口了。 “基本能确定是聂雪举报的奶奶。大抵是她太恨我了,爷爷和奶奶护着我,无从着手,她联合宋三鸣的前妻举报了奶奶。” 闻昭非不是聂雪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恨他,可他宁愿自己被针对或设计成功,也不希望他祖母阮琇玉以这种方式离开。 “我一直在找是谁要害我祖母,原来我也……”原来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不是的,”林琅打断闻昭非的话,她面色严肃地看着闻昭非,肯定地摇头,“肯定不是。是因为她害了奶奶,才一定要毁了必定会追究到底的你。她不是恨你,她是在害怕你。” 能让聂雪追着闻昭非到农场都不消停的原因,肯定不止是她厌恶丈夫和前妻生下的儿子的这个表面理由,肯定还关系到她切身的利益。 闻昭非当局者迷,且当年的事情至今,他一直在心里自责当时人在学校,没能第一时间将阮琇玉带出来。 从闻昭非的角度,很容易就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林琅虽然立场倾向闻昭非,但对待这个事情没什么滤镜,她看到的,推理出来的才更符合现实情况。 林琅愈发心疼地摸摸闻昭非的脸颊,换成商量的语气道:“我们都别着急下定论,老师和师母也快回来了,让他们帮忙分析分析,好吗?” “好,”闻昭非轻轻点头,他感觉有一只手将他从持续下坠的深渊里拽住了,这只手是林琅朝他伸来的手。 赵家小院的堂屋里,四人似乎都忘了煮晚饭这件事儿,寇君君和赵信衡一遍又一遍地看闻昭非带回来的举报信。 他们也认可闻昭非的判断,如此详尽符实、言之有物的举报信,不可能是外人写的,再佐以聂雪和曹美英的交际圈等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信和聂雪脱不了干系。 有些事情在以前没必要和闻昭非说,此时却不需再有顾忌。 “昭非先别急着自责,这事儿……和你没多大干系,”寇君君的语气很是确定,她又看一眼林琅才继续说明。 “你们俩都知道的,你们的娃娃亲原是你们各自的父母。昭非的祖母,玉姨一直坚持娃娃亲的约定,要求闻明轩至少等到25岁,因此拒绝过聂家的议亲。” 寇君君轻轻叹气,“玉姨放话出来,若闻明轩25岁后林家依旧没有音讯,才会给他从京城里合适的人家议亲。” “任小姐祖籍海城,来京城读书却遭……亲表妹算计,闻明轩算是英雄救美。但……该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玉姨知道后就不再提起娃娃亲,很快就张罗了任小姐和闻明轩的婚事。” 之后的事情闻昭非也有听说,任颜婚后郁郁寡欢,消瘦得厉害,生下闻昭非没多久就病逝了。 “……任小姐去世三个多月时,闻明轩带着聂雪回老宅,但玉姨知道后极力反对,首先就是任小姐去世时间太短,再就是你太小了。于情于理,闻明轩都不适合这么快再婚。” 最后结果自然就是阮琇玉的反对没用,聂雪使了“手段”让闻明轩必须娶她,也因此阮琇玉对聂雪的观感非常不好,更不放心将不足半岁的闻昭非交给她照顾。 “……玉姨不喜欢聂雪,聂雪婚后也不往她跟前凑。这是她们之间谁都难以调和的矛盾。” 第44章 以寇君君的判断,当年聂家找媒人来闻家为17岁的聂雪议亲被拒时,聂雪和阮琇玉的矛盾就埋下了,而这早在闻昭非出生前,甚至和任颜都没太大干系。 “还能称得上大矛盾的……” 寇君君沉吟良久才继续道:“昭非应该有印象,聂雪曾经上门请闻老先生帮忙她弟弟入职学校当讲师的事情,老先生连自己儿女们都不肯帮着说说话,更何况是她那样明摆着就是要走后门的事儿。” “我后来听说,她弟弟果然就没聘上。偏偏这个事情后没多久,我和老赵给你申请到了破格录取名额,不能排除她将这个事情记恨到玉姨身上。” 寇君君的推测不是没有道理,闻家那边到现在大部分人都还觉得闻昭非能读医,是闻老爷子和阮琇玉的偏爱。 而聂雪弟弟落选,纯粹是他能力不够,闻鹤城答应帮他说话,才是真的要晚节不保,被人一起笑话。 “昭非,但无论她因为什么记恨了什么,都是她个人品行的事情。她也势必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聂雪和阮琇玉的矛盾肯定不止她知道的这些,人心如此复杂,也可能不需要太严重的矛盾,就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恨之入骨。 寇君君心中一样是沉甸甸的,对于阮琇玉的遭遇和去世无比遗憾和难过。她话里没有提起几乎隐形在两个女人身后、却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闻明轩,是因为提起他,只会更糟心,只会加剧闻昭非的心结。 说严重点儿,真正让闻鹤城晚节不保、抱憾余生的人是闻明轩,但凡他有点儿担当,都没有聂雪那么多事儿。 “别忘了玉姨去世前叮嘱过你什么……不要恨,是不想你像现在这样自责或自厌,但她没有阻止你为她申明正义,恢复名誉。” 阮琇玉的家世教养极好,但她没有安于享乐,逃避责任。国难当头时,阮琇玉和当年的京城林家一样散尽手中绝大部分家财捐钱捐药捐设备。 阮琇玉去世时,寇君君也在病房里,此时回顾起来,她恍惚觉得阮琇玉是知道谁举报的她。 阮琇玉拉着闻昭非的手留下这话,最后一眼却看去了病房的玻璃窗。 站不下太多人的病房外,聂雪在内的几个儿媳都在玻璃窗前站着,阮琇玉那一眼其实应该是警告。 讽刺地是,聂雪当时是直接晕倒了,还因此在医院里得了点儿好名声。 “我没有忘记,谢谢师母。” 闻昭非的眼底恢复清明,他追究聂雪究竟在恨他,还是恨阮琇玉,又或在恨什么其实毫无意义,他只需要知道是聂雪和纵容聂雪的闻明轩导致了他祖母的悲剧,害死了他挚爱的亲人。 赵信衡看闻昭非面色恢复不少,心中稍安,他看一眼窗外天色还亮着,但日头早已不见,时间大抵已经快八点了。 “我去煮点粥,不论你要怎么计划,都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佩佩说是不是?” “是,”林琅音色清脆地应了,她朝看来的赵信衡笑着点点头,“老师放心去。” 闻昭非起身,眼底有歉色浮现,“我和你一起……” “不用,”赵信衡摆摆手,转身走了。 寇君君将举报信纸折好放回空白信封里,再看向闻昭非,“玉姨是你老师的师母,你待我如何,你老师就如何待她。” 寇君君不称阮琇玉为师母,是因为玉姨这个称呼于她而言更为亲昵。在给阮琇玉申明正义、恢复名誉这件事儿上,她和赵信衡都义不容辞。 但同时她和赵信衡也更知道,阮琇玉去世前真正牵挂的是什么。阮琇玉宁愿什么都不告诉,也不希望她百般爱护的孙儿此生都留在这个阴影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4节 不要恨,是她对闻昭非的要求,也是给他的祝福。只有不被仇恨蒙蔽双眼,闻昭非才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和归属。 闻昭非一贯很听阮琇玉的话,他也一直这般努力地去做。上天也终于眷顾了他一回,将林琅带来他的身边。 “佩佩陪着你三哥,我去厨房看看,”寇君君心中也挺担心半句情绪话语都没有的赵信衡,她拍拍林琅的手臂,就起身走出堂屋。 林琅一直紧紧握着闻昭非的手,她侧身看向闻昭非,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地道:“我要陪你。” 闻昭非哪里会拒绝林琅的陪伴,他只是愧疚于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强大,让老师师母和林琅都陪着他难过,陪着他饿肚子。 “谢谢,”闻昭非将林琅拥进怀里。 林琅抬手回抱住闻昭非,再学着闻昭非日常拍抚她那样,拍拍闻昭非的脊背,许久后,她低低道:“三哥可以想奶奶,奶奶爱你,会希望三哥想她的。” 林琅一语中的,闻昭非常常就是不敢想阮琇玉,每次浮现这个念头,都伴随着无尽的自责、愧疚和无力,他在林琅耳畔极轻地问道:“真的吗?” “嗯,”林琅再肯定地应声,“我以前也想姥姥又不敢想,但后来我明白了,我可以想她,她那么爱我,只会高兴我能在快乐或难过时想起她。” “只要我还想着她,她就没有走,一直在我心底陪着我。” 林琅蹭蹭闻昭非,感受到闻昭非心底一直存在又努力掩藏的思念和难过,“你也是。奶奶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奶奶,她就一直活在我们心底里。” “嗯,”闻昭非被林琅说服了,他前额靠在林琅瘦弱的肩上,眼睛闭上,深吸口气,五年多来,他第一次主动地努力地去想阮琇玉。 熟悉的话语持续在他脑海里回响:“别人有的,我们昭非也会有。昭非不怕,奶奶在呢。做人要先学会爱自己,昭非跟着奶奶学,不学你爷爷。你想当医生就当医生,奶奶永远为你骄傲……我的昭非,答应奶奶,不要恨。” 闻昭非睁开眼睛,眼底没有意识的坚冰已然融化,他吻了吻林琅的耳侧肌肤,“佩佩想听奶奶的事情吗?” 林琅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她看到的闻昭非终于摆脱那些负面情绪了,连连点头,“想的,我老早前就想知道啦。” 林琅近来一直热衷找寇君君聊她姥姥,找简老问她姥爷任职期间的事情,他们知道的其实都不算多,但仅仅是翻来覆去相似的话,都能让林琅高兴。 林琅的高兴源自她对姥爷姥姥的爱,想必她也对阮琇玉好奇很久了,但不想惹闻昭非和寇君君伤心,才一直没有问。 闻昭非重新坐好,再放开些手臂,不至于让林琅被他抱得难受,随后他和林琅说起他祖母阮琇玉的那些事情。 嫁给闻鹤城前,阮琇玉是进步女学生,是家世响亮又特立独行的闺秀,嫁给闻鹤城后,她也不仅仅是大学教授的妻子,还是个生财有道的女商人,是爱国者和钢琴师。 大约在闻昭非出生后,她才真正回归家庭,过起普通老太太含饴弄孙的生活。 “奶奶居然还会弹钢琴?可我没在京城家里看到钢琴啊,”林琅也是随闻老爷子逛过闻家老宅里的仓库,没看到钢琴那样的大家伙。 闻昭非轻声解释道:“现在爷爷住的地方其实是学校安排给爷爷的福利房,在局势变得紧张前,爷爷是随奶奶住在她的嫁妆楼里。就在你姥爷姥姥给你西式别墅楼的地址附近。” 所以闻昭非能确定那个房子应该曾是林家俩老给林可萱的嫁妆,而非慕家在京城的产业。 他们习惯将老爷子住的地方称呼叫老宅,但其实那里并不算是,属于阮琇玉的西式嫁妆楼外,曾经还有真正的闻家老宅四合院。 那栋四合院地理位置太好,也太惹眼,老爷子和阮琇玉立下决断将它变卖,换成几个小四合院作为儿女们的结婚基金分出去了。 “奶奶最喜欢的钢琴还在嫁妆楼里,我八岁前每年还是会过去小住一俩个月。奶奶走后,爷爷和我都不常去。等下次回京城看望爷爷,我再带你去。” 林琅闻言感兴趣地点点头,“好呀,那三哥你是不是也会弹?” 闻昭非稍稍迟疑才点了点头,“嗯,和奶奶学过,学得一般,奶奶说我没有天赋。”阮琇玉评价他的琴声只有技巧,没有感情,更没有热爱,很快就不要求他继续学了。 “哦,”林琅点点头,总算有闻昭非也学得一般的东西了。 闻昭非捏了捏林琅嫩乎乎的脸颊,沉吟道:“佩佩想学,我还是能教你入门的。” “不了不了,我也没有天赋,”林琅连连摇头,她还是更喜欢做题和组装零件,有点儿空也还要练字,没时间匀给音乐。 寇君君再回堂屋来,发现闻昭非能对着林琅笑,还欺负人地捏人脸颊,心中松口气,她走来把林琅“解救”出来。 “走,我们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林琅点点头,挽着寇君君的手走了,要跨出门时,才回头朝闻昭非眨眨眼睛。 闻昭非勾起嘴角回林琅一笑,又再释然地轻呼出口气,他心中犹存的怨和恨,要留给罪魁祸首们,而非他仅有的、珍视的爱人和家人们。 稍显简单的晚饭后,众人轮流去洗漱就回房休息。 现阶段他们还在农场,想再多也做不了什么。 时机未到,他们能做的就是过好眼下的生活,让时间蓄力。 翌日起来,闻昭非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早饭比平时多吃了半个包子,林琅没吃完,他接过来继续吃了。 “在爷爷家专心学习,放心我,”闻昭非拉着林琅的手,低声告知,再低头亲一下林琅水汪汪的眼睛。 林琅闭眼又睁眼,点点头,又还是没忍住同闻昭非再次叮嘱和强调,“三哥要记住,你身边有我,有老师师母和爷爷们在。” 报仇是肯定要报的,但不是闻昭非一个人的事情。阮琇玉可是她姥姥最好的朋友,林琅也想出力。 闻昭非揉揉林琅微卷细软的短发,不勉强地一笑,再点头,“好,我记住了。” 林琅继续在门口目送闻昭非骑着自行车往红石场方向去,在闻昭非要转道停车回头看来时,她连连摆手,再往简老家走去。 “哎呀,”林琅低呼一声。 “佩佩怎么了?”简帛目光往林琅身上扫一圈,没发现什么小虫子沾林琅衣服上。 “爷爷,那个……我、我忘记写作业了,您给我半小时,我马上写!”林琅两辈子第一次忘记写作业,昨儿到现在,她看到简老才想起来。 简帛摆摆手,“没事儿,我先和你老师去防风林一趟,回来再上课。”林琅日常很努力也很专注,他对林琅秉性也算了解,不会没有原因就懈怠学业。 今早起来他看到异常沉默的赵信衡就有所猜测,大抵是闻昭非想进红石场的事情有结果了。 “好,”林琅点点头,小跑去后院,拿出作业本和笔就开始写作业,有陈教授布置给她的课后作业,也有简老布置给她的日常作业。 在这天下午,回收站老九来敲简老家的门,他按照约定凑齐了三轮车的主要零配件们和部分简老提供清单里的废品零件。 简帛也不食言,当天下午,他就骑着三轮车两趟将东西从回收站弄回来。 简帛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开始做,而是看向林琅问道:“你来组装,我打下手,想试试吗?” 林琅呼吸稍稍一紧,没有犹豫地点头了,“嗯!谢谢爷爷,我努力!” 在开始动手前,林琅先在课桌上张开一白纸,根据他们收到和现有能用的零件以及三轮车未来主人老九的需求,重新画三轮车结构图。 老九对三轮车的首要需求就是拉货,日常要运送回收站里那些沉重的铁器等各种东西,如此,原本能用本地枯木取代的部分零件就不能继续用了。 林琅画好了图纸,又让简老载她去回收站和老九聊聊,再继续淘了些不需额外付钱的“废品”们回来。 在应下简老这话的第三天,林琅才拿着精修过数次的新三轮车结构图开始干活。 又两天多时间,林琅在简老、赵信衡和闻昭非轮流来给打下手的辅助下,成功组装出一辆比家里三轮车大一个型号也更重的三轮车。 新三轮车牺牲了点儿速度,换了更大的承重和坚固性。 “我的老天!”老九看到这个大家伙,久久反应不过来。 终于反应过来后,老九脱口而出就是怀疑,“这是我的?我能骑?” “当然……”林琅不解地看他,怎么就不能骑了?她喊特意喊简老给老九量过身高和腿长,这个车就是给回收站老九定制的。 “您的脚这几天受伤了吗?”林琅没看出来老九腿脚哪里不便了。 “不是,不是,不是……”老九赶紧摇头,“我感觉这辆比你们的更好,要不……要不你们换那辆给我吧。” 他感觉他付给林琅和简老的组装钱,抵不上这辆三轮车的价值,不是车不好,是车太好了,他感觉自己配不上它。 “试骑两圈,没问题就赶紧付了钱走,矫情什么呢?”简老就不爱惯着他,真换了,老九只怕一回头就悔到上门来哭。 老九尴尬一笑,然后脱了脏外套,又跑去洗了手,才过来将三轮车推到院门外,再试骑起来。 在老九兴致勃勃骑第二圈时,林琅搬着小板凳坐上车来,拿着笔记本发问,“您骑着有什么感觉?如实告诉我,我们需要继续总结经验。” 老九脱口而出:“老子活五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牛气!太好,太高兴了……” 林琅无语片刻等他继续抒发完感受,才在继续问他具体的骑车体验。有价值的体验感一条没有,老九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好,或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您用段时间,回头和我说吧。” 林琅搬着板凳下车来,换简老过去和老九算钱。 老九沉吟良久,一拍手直接道:“按新自行车的钱算,自行车票要等我凑够了给您补上。” 简老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笑意,“行。你也不亏。” 林琅前后花了五天多时间,综合考虑了老九的诸多需要,如此定制出来的三轮车全世界只有一辆。 遇到识货的人,价格翻几倍都觉得值。 “不亏不亏,嘿嘿,”老九说着又傻乐起来,骑着车,他感觉自己年轻了至少二十岁,言语不足以形容这种感受。 老九掏空了钱包也不够付钱,他骑着车回家一趟再给林琅、简老送来钢镚、分角在内的剩余组装费,随后他又继续不会累那般跑场办广场兜了好几圈。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回 这般风光。农场众人对他的羡慕嫉妒都是实打实地。 简家后院。 简帛拿着老九给的一大包钱放到林琅的课桌上,“你拿大头100块,剩下的60块,我和老赵、昭非分,老九后续付来的自行车票也算我的,” 林琅轻轻摇头,“给老师和三哥按您说的给,剩下的我们俩平分。您的知识和经验是无价之宝,您要我如何和您算清楚?” 林琅看简老的眼神也清楚她不要或要太少,他都不会答应,但按简老说的方式分,她也无法答应。 简帛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好,按你说的分。” 但等晚上他们给赵信衡和闻昭非分钱时,俩人没一个肯收的,多劝两句,赵信衡还有生气的意思。 “这样吧,我和爷爷出钱,三哥负责去明水镇国营饭店买肉菜,我们大家好好吃一顿,行吗?也算是庆祝我们接单成功!” 这五天时间,林琅劳心劳力很是辛苦,但收获一样大,除了机械制造的无价知识和经验外,还有80块钱和半张自行车票,总计小一百块钱。 比上次的那张肉票,还要值得好好吃一顿庆祝。 闻昭非首先附和道:“佩佩这个主意好,等三天的学习大会结束,我安排一个休息日,我骑自行车去明水镇一趟买肉菜,看看还有没有上次的羊肉。” 提到羊肉,林琅忍不住咽口水,眼睛发亮地看着闻昭非连连点头。 赵信衡看林琅这模样不再坚持,“行啊,佩佩这几天都累瘦了,是要好好补补。” 林琅和简老收辛苦钱是应该的,他和闻昭非这过来凑热闹的,脸皮再厚也收不下这个钱啊。 “可算说完了。佩佩来,师母给你保养一下手,”寇君君全程看热闹般不时笑两声,在这个事情终于有定论后,她走来把林琅带走。 林琅当即挽住寇君君的手臂,甜笑着点头,“谢谢师母。” “对了,您想吃什么,要带什么,一起想好了告诉三哥!我有钱,我请客!您可不能拒绝啊。” 寇君君给林琅骄傲的模样逗笑了,“好啊。就你们老是客气来客气去的。哎呀,我们佩佩真是太能干了,师母真为你高兴。” 她以前也想象不了,林琅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怎么能玩得转那些铁疙瘩。但事实胜于雄辩,林琅的成长快到她这个外行人都觉得吃惊。 “我也好高兴!”林琅继续高兴得蹦蹦跳。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5节 她不仅赚到了钱,还做到了以前只敢想的事情,这两次成功的三轮车,让她对未来计划里的拖拉机、洗衣机、洗碗机都更有信心了! 傍晚吃饭前,寇君君给林琅保养了一下双手。 吃完饭后,闻昭非又给林琅按摩了双手、后背和小腿,等林琅睡沉,哼哼声彻底没了后,他悄悄松口气,再抚开林琅的头发,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也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就算林琅没提出来,他也要为林琅适当庆祝。 —— 八月初的三天学习大会,给了回收站老九“招摇过市”的舞台,现在不仅农场上人人知道简老又做了一辆三轮车,明水镇和临近周边的农场、林场都有听说。 简老家里的访客数量骤增,又纷纷往回收站老九那里去。 简老和林琅这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或还有想做三轮车的人依旧得自己想办法搞到基础配件。 8月6号,闻昭非给自己安排了休息,他上次休息还是为了去明水镇取照片,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才再安排休息。 天微微亮,闻昭非赶早骑着自行车来回一趟明水镇,不负所望,买到半只烤乳羊,净重10斤。 闻昭非一开口其实是要一整只,林琅不仅要请老师师母和简老吃饭,还想把周边的陈教授几人也喊来家里一起吃,两三斤的肉菜肯定不够吃。 但国营饭店的店员听了直摇头,说不能这样买,有钱有票也不行,一只卖给闻昭非了,他们中午就没大肉菜可卖给别人了。 闻昭非正无奈松口要改成两只羊腿后,里头的大厨师傅走出来给闻昭非一个眼色,闻昭非意会地没有再开口,而是找到国营饭店的侧门处。 没等多久,之前那个大厨就出来了,他私人卖给闻昭非半只烤乳羊,比饭店里卖的贵一些,但不用给肉票。 闻昭非确定肉质没有问题后,就和他买了半只。随后又到供销社再买上林琅和师母寇君君让他带的其他东西,就往回赶了。 “唉哟,可真香啊,昭非真能干!” 赵信衡一回来就闻到肉香味儿了,再一看,好家伙!足足半只,今儿这个庆祝要赶上过年了。 闻昭非刚给林琅说完,也不厚此薄彼,他重复一遍他买到半只烤乳羊的过程,“……足足有十斤,我们切点儿中午尝尝,剩下的晚上庆祝时再吃。放心,还有其他肉菜,不怕不够吃。” “好诶!”林琅先应好了,她也馋得很。 赵信衡被说服了,他点点头,搬着烤乳羊进厨房处理。 要跟去的林琅给闻昭非拉住手,她回头看来,“嗯?三哥要一起去吗?” “佩佩先陪我回房,”闻昭非说着将抱起来走。 林琅揽住闻昭非的脖子,又往堂屋门口瞄一眼,再点点头,“好呀。” 客卧里,闻昭非将林琅放到房间的椅子上,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黑布,有片刻的迟疑,还是将它放到林琅手心,“看看。” 林琅接过,将黑布打开,里面是一方刻有她名字的白玉印章,更为特别的是白玉印章整体是一丛绕柱绽放的铃兰花。 “是三哥亲手刻的吗?”林琅仔细又仔细地看了之后,眉眼弯弯地看闻昭非,是问话,但她心中基本确定了。 在农场这里很难这么巧,就给闻昭非找到铃兰花这种小众花的印章石刻,此外,闻昭非对这类精细活儿天赋点满,就算以前不会,重新学也不会太难。 闻昭非点了点头,“嗯。玉石是我同简爷爷买的。手艺不好,有些粗糙,过段时间我请朋友从京城那边定制。” 画图送寄出去,请雕刻大师做好再寄回来,他之前嫌耗时太久才选择自己做,但真正开始做之后,又总是不满意。 林琅摇头,“它就很好了,谢谢三哥,我很喜欢它。” 林琅一高兴又甩开鞋踩到凳子上,再俯身下往闻昭非的唇连亲几下,“真的很喜欢!越看越喜欢!我不要换。” “好,”闻昭非跟着扬起嘴角,再稍稍偏头,将林琅这个“浮于表面”的吻适当加深了。 时值正午,阵阵烤肉香从前院飘来,闻昭非不得不放开林琅。他将被吻得晕晕乎乎地林琅从椅子上抱下来,再蹲下身帮林琅把鞋穿好。 林琅又嘟着微红微肿的唇,往闻昭非额头亲一下,表示感谢。 闻昭非不敢多看林琅,提起其他话题,“陶老应该会在这周前发电报来告知具体回程日期,佩佩想继续住在这里,还是一起搬进西侧院住?” 林琅在这边住得很开心也很适应,他不介意之后继续骑着自行车来回卫生所和赵家小院。等天彻底冷了,他再带林琅回装修更好的卫生所西侧院。 林琅想了想道:“还是搬西侧院吧,我现在更多还是自学为主。” 当然不是简老和陈教授他们教不了林琅什么,而是入门之后的林琅更适合启发式教育。先自学再集中时间进行答疑解惑,效率会比按本宣科的教学高许多。 “我和回收站的九伯约好了,他会先帮我凑够做自行车的材料,到时候我自己骑车来找爷爷和陈爷爷他们上课。” 林琅现在出门也是会有人和她主动打招呼唠嗑,农场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另一个家所在的地方。大白天的,她自己骑车来回一段路,并无妨碍。 “你们骑的车,我骑不了。哼,都不考虑一下女性群体……”林琅郁闷瞄一眼自己的腿,明明不是太短,但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横杆自行车都不是她能骑的。 其他地方可能有改进的女式自行车出现,但要等上市到农场周边来卖,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林琅索性就自己弄一辆。 闻昭非感觉自己白问了,林琅应该早就决定要和他一起回卫生所去。 林琅考虑更多的应该还是他要值夜班的事情,以及卫生所里突发状况比较多,他的医生工作还是住得近更为方便。 “谢谢佩佩,”闻昭非往林琅微微鼓起的脸颊亲一下,“都听你的。” 随后中午,他们先在家里小吃了一碟烤乳羊,比上次吃的烤羊腿还要嫩和好吃。 再切点儿放到铝饭盒里,闻昭非载着林琅去一区卫生所给寇君君送饭。 回来路上,他们往中午回家来的邻居各家走一圈,让他们晚上别煮饭,直接来简老家里吃。 晚上七点正式开吃,基本完好的半只烤乳羊果然让众人惊叹,此外,还有闻昭非从明水镇供销社买回来自煮的卤猪蹄、卤猪耳朵等。 简帛端着自做的醪糟甜水举了举,“我认佩佩当孙女儿的事儿,你们也都有听说,这次也算请你们来再做个见证。老陈,以后佩佩要麻烦你多照顾。” “佩佩还是我学生呢,就你会占我便宜,”陈会宁这么说着,还是举起甜水杯子和简帛碰了碰。 其他人也跟着说些祝福恭喜的话。其实他们能猜到赵家和简老要庆祝的另有他事。但这年头,谁都不敢轻易给人留话柄。 简老和赵家的日子无疑是比他们要好过很多,但也没有看不起他们。吃着这实在丰盛的饭菜,或以往心里有酸气的此时反而多了些愧疚。 烤乳羊在内的肉菜吃得一干二净后,赵信衡又继续拿骨头去熬汤,在众人闲聊到深夜时,给所有人一碗羊汤面当宵夜。 这氛围还真有一种过年的感觉,明天的天地会是怎样的还不知,但至少在这个夜晚,他们是带着餍足和温暖入睡的。 —— 8月24号,闻昭非日常坐班接诊之外,也提前数日完成了对红石场驻军的体检工作。 陶医生发电报回来,他买好了七天前的火车卧票,后天就能抵达农场,修整一天的27号就会来红石场正式上班。 闻昭非则是积攒了三个休息日,将从明天开始放假,他要带着林琅搬回卫生所西侧院。 陶医生正式上班的那天,也是闻昭非在二区卫生所正式复工的日子。 所以今天就算是闻昭非在红石场最后一天上班了。 中午,闻昭非照常回赵家小院吃了午饭再过来,人还没进到医疗楼,就有警卫员过来说宋三鸣要见他。 闻昭非片刻犹豫请警卫员去把人带过来。 “你后续的治疗会有陶医生接手……” 闻昭非的话被打断,宋三鸣摇摇头,“不是这个事儿。”他说着余光瞄去同会诊室里的护士小方。 闻昭非看去护士小方,“你把这些收到档案室里,就去找小吴对接吧。” “好,闻医生有事儿就喊门口的警卫员。” 男护士小方对宋三鸣不太信任,原本是想他在会诊室待着,劳改犯不敢欺负好说话的闻昭非,没想这个劳改犯如此鸡贼。 等护士小方走后,闻昭非再看向宋三鸣,把话说到前头,“我和陶医生交情有限,能提供给你的只有按程序的治疗,没有其他。” 宋三鸣不由得露出少许被揭穿的尴尬,片刻沉吟,还是继续道:“我能试着帮你拿到举报信的原件,你……需要吗?”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闻昭非略带诧异地看宋三鸣,他和老师师母人在农场想要报仇也只能从长计议。宋三鸣人在更不自由的红石场,居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革委会档案管理员赖荣金和季靳亦有大仇,那封举报信但凡和季靳亦有一点儿关系,赖荣金都会好好保存。” 原本阮琇玉的悲剧是他、曹美英、革委会以及那个举报的人造出来的孽债,和人家风光副厂长没什么关系,但偏偏曹美英改嫁给了季靳亦。 “你不知道,季靳亦这个人工作能力是不错,但癖好有些特殊,专门喜欢已婚妇人……说是没有强迫,谁知道呢。” 这种风.流轶事,没被捉奸在床,都难定罪。当年也是有人举报季靳亦的,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人就是风风光光地当着他的副厂长呢。 “他们俩之间具体怎么结怨的,你自己去打听吧。” 宋三鸣有些年没去想京城里的那些污糟事儿,但当年他的位置不难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当初曹美英说和他离婚,去找季靳亦,他才会自我感动。 闻昭非眉心一蹙,很明显被宋三鸣告知的事情恶心到了。 但宋三鸣说的没错,他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之一的曹美英,那么势必要和曹美英的丈夫季靳亦对上。 “你有什么条件?”闻昭非认为宋三鸣找来肯定有条件,说的话依旧有保留,但眼下是他们最后一次能这样谈话的机会。 这一点闻昭非知道,宋三鸣也知道,否则他不会在食堂里一听说闻昭非快走了,就着急忙慌地找过来。 宋三鸣语气无奈地道:“就是您猜到的,请你麻烦陶医生多照顾我些。”这是闻昭非能帮他做到的,也是他需要的。 闻昭非沉吟片刻点头,“好,我答应你。”宋三鸣需要的照顾,他不需要通过陶老也能做到。 这两个月,闻昭非不仅在红石场备受军人们看重和尊重,在劳改犯群体里也很有能量,合理范围内照顾一下宋三鸣并不难。 宋三鸣也不再支支吾吾,直接道:“你回京城找到赖荣金后,就告诉他,我还活着。他大抵就不会为难你。”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赖荣金一开始肯定难信任闻昭非,但对于被曹美英害到差点儿意外死了的宋三鸣,肯定愿意合作和给予信任。 以闻昭非的聪明,肯定会拿宋三鸣作为桥梁,和赖荣金达成合作。 闻昭非目光沉静得看着宋三鸣,他感觉宋三鸣话里的意思不止于表面上的这些。但他要回京城怎么都再攒两年的探亲假,他还不必现在就着急下定论。 警卫员送走宋三鸣后,闻昭非继续自己下午的工作。 在傍晚,闻昭非还没来得及去找副团老樊说明情况,进行交接前的必要汇报,老樊就自己来会诊室找闻昭非。 老樊开门见山地道:“我不问都知道你们所长肯定不放人,我也不为难他。我给你申请一个红石场外聘医生的名额,我们这里有紧急情况,你就过来帮帮忙,行吗?“ 闻昭非来红石场后,他才知道他们这里的医疗资源有多匮乏,以往不管是劳改犯还是他手下的人,小病忍着,大病忍不了才往医疗楼跑,医疗楼解决不了再继续申请往镇医院和市医院申请。 但后者需要耗费的时间太久,且后续治疗和复查等实在麻烦,光安排车接送都要额外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每月光这笔支出就够外聘医生了。 何况闻昭非的医术不比市医院里的医生们差,喊人过来或直接把人送卫生所去都方便。 但按规章程序除,红石场除非是遇到极为特殊的紧急情况,不然他们是要把人往镇医院送,而非送农场卫生所。 眼看着闻昭非就要回红石场了,老樊烦恼时,还是军医老林给他提了醒,他才想到这个外聘医生的办法。 闻昭非想了想道:“卫生所那边也挺忙的,我外聘必须通过所长同意,不然我无法答应。”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6节 他不介意多赚一份工资,但前提必须是副团老樊和楚建森达成一致意见,不然他此刻答应了什么都无法算数。 副团老樊却是笑了,“这个当然,但我要先得到你的同意才能找你们所长啊。我能申请下来的外聘工资是二十八块,你别嫌少就行。” 闻昭非笑了笑,没有就工资发表意见,“我听从……合理范围内的安排。” 如果只是和闻昭非额外付出的工作量比起来,这些工资确实不算多,但也算一笔收入。 二十八块钱,他每个月就能多去几次明水镇给林琅买肉买糖吃,两份工资加起来也能多存点儿,将来给林琅买房用。 但这工作量必须是在合理范围内,以牺牲健康和休息时间换来的额外工资,别说他不答应,林琅和寇君君也不会允许他答应。 副团老樊哪敢把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给累坏了去,连连点头,“放心,绝对合理!” “那您先和我们所长谈吧,我等消息,”闻昭非点点头。 以闻昭非对楚建森的了解,副团老樊还和他有的磨。他要正式接受这个外聘工作,最快也是九月的事情了。 第45章 副团老樊满意地走了,闻昭非也继续将他之后要和陶老交接的东西,同护士小吴小方交代好。 比平时稍晚些,快六点时,闻昭非推着自行车从医疗楼离开,没骑多远就在红石场外的必经之路,遇到一桩值得一看的热闹。 两个军人和两个场办警卫科干事扭送着鼻青眼肿的沈晖往红石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场办仓库管理员的刘来青几人。 “闻医生,您这是下班了呀。”刘来青主动来和闻昭非打招呼,快两个月了,农场没生过病的人也知道闻昭非被调来红石场帮忙了。 闻昭非点点头,难得八卦问一句,“嗯,你们这是做什么?沈晖做什么了?” 被他问道的沈晖扭头看来,目光凶狠又满满不甘,不等他同闻昭非说什么,就给红石场军人扭回去,加快脚步带到红石场大门边的警卫亭里去。 刘来青继续说明,“嚯!您在红石场这边还没来得及听说!这小子!我咒他八辈祖宗,我他娘……” 他一提起来又想喷脏,但对着文质彬彬的闻昭非又着实不好说太多这样的脏话,忍了又忍终于忍下去了。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犁地机坏的事情,当时您和简老提醒我时,我还半信半疑。简老大抵是看我太没用了,又亲自去和红石场的樊副团长说了。” 刘来青声音低了许多,“从那之后,红石场一直安排人和我的人轮流盯着仓库和送出去用的设备。今儿下午大山闹肚子,我来帮他替会儿班……” “好家伙!这小子果真藏了坏心,他要弄坏收割机!人赃并获,给我抓个正着!”七月底开始到之后的九月就是农场的丰收农忙季,这个时候随便坏哪个家伙,都能把人的头愁秃了! 他们这儿可是国营农场,有任务指标,干系着未来两年多少人的温饱问题。出点什么差错都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担待起的。 刘来青差点儿没打死沈晖,还是红石场安排来的便衣军人听到动静,才来分开地他们。 这个事情的性质已然无法留给场办的警卫科解决,在刘来青和两个红石场军人的坚持下,他们一起往红石场这里来了。 “我想打死这小子!机器坏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一而再地……”刘来青被气到面色涨红,嘴唇泛青。 闻昭非打开随身背包从药盒里取出两颗自制的解暑药丸递给他,“吃了。到红石场后找警卫员要杯水喝,衣服不要穿太多,如果之后还有发烧的情况及时去卫生所看。” “谢谢闻医生,”刘来青也感觉自己热得慌,他还以为是气的,原来还真是病了,不敢耽误,他立刻把药丸送到嘴里咽下,又赶紧去摸裤兜里的钱包。 “不用给,我师母自制的药。” 闻昭非扬扬手,目光看去已经进到红石场大门前的沈晖几人,他语气冷淡又清晰地道:“你跟上吧,情况如实说,樊副团不会放过任何危害国家、破坏国家财产的人。” “诶,好!多谢闻医生!” 刘来青停步目送闻昭非先骑自行车离开,他砸吧砸吧嘴,药丸返上了一股极为清凉的气息,他感觉自己胸口脑袋都清醒许多。 他忍不住感叹道:“同样是读书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危害国家,可不就是危害国家嘛!” —— 闻昭非没有在路上继续停留,加快速度骑回赵家小院。 “昭非,你师母回来了,佩佩去陈老那边了,你去接她回来准备吃饭,”赵信衡抱着半颗大白菜从厨房里出来,和闻昭非说完,又走回厨房继续煮饭,寇君君刚回来不久在浴房洗漱中。 “好,”闻昭非将车停好,又将背包放回侧卧,再去洗了手就往陈会宁老教授住的大院走去。 闻昭非走到半路,陈会宁教授同院住着的、上周刚下乡来到农场的项姓知青兄妹一起送林琅回来。 “三哥!”林琅加快脚步小跑过来,再转身看向知青兄妹,“谢谢你们,我三哥来接我了。” 林琅想起来闻昭非和知青兄妹还不认识,她这个稍稍认识点儿的人就该为他们互相介绍,“他们是项宜同志和项菲同志。” 闻昭非微微一笑,主动和这俩人介绍了自己,“我叫闻昭非,是林琅的丈夫,目前在农场卫生所工作。多谢你们送我爱人回家。” “闻医生你好,我们听陈老说过你,”项宜和闻昭非点了点头,再看向林琅和项菲,“林同志,我和菲菲就回去了。” “好啊,麻烦你们了,”林琅再次道谢,再和闻昭非一同目送他们回往不远处稍显破败的大院。 从八月初到现在,农场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知青,原本还有空房的几所知青大院住不下了,项宜兄妹在内的十来人被安排十里屯这边的空屋子来。 在近来的农场,下放的前学者和前教授们待遇基本赶上知青了,老知青在内都不再排斥被安排来十里屯。 新来的项氏兄妹也很适应在陈老院里的生活。 “今天怎么上到这么晚?”闻昭非问着牵住林琅的手,他们也往回走。 林琅晃晃她和闻昭非交握的手,笑笑道:“明天我们不是要搬走了嘛,陈爷爷喊我过来拿课业,布置着就上起课来,项菲姐姐点了煤油灯送进来,我们才反应过来。” 农场的时间一进入八月,这天就黑得越来越快,加上今儿的天要下雨那般云层乌泱泱的,才过六点就和入夜了一般。 “简爷爷被场办的人喊走了,我出来碰到陈爷爷才随他过去,当时就挺晚的了。陈爷爷原本要亲自送我,项菲姐姐说她和项宜同志帮忙送我,唉,这么点儿路,我自己是能走的。” 林琅肯定是说不用人送的,但陈老坚持,林琅就只能接受项宜项菲兄妹的好意,让他们帮忙送一段。 “如果以后不想麻烦陈爷爷他们,多等会儿,我和老师就来接你了,”闻昭非也不太放心在天黑后让林琅自己走,即便是这不远的路。 农场上原本就说不上有多安全,近来不仅有知青送来,红石场那边也有来人。前几天红石场里就有劳改犯试图跑出来,已经跑到最后一道门禁才被逮住,为此副团老樊生了很大的气。 闻昭非继续和林琅说起红石场前几天的闹剧,和不久前他回来路上看到的八卦,“……依我推断,沈晖免不了要在红石场关上半年一年的。” “才半年一年啊,太便宜他了吧!”林琅听着就跟着生起气来,她近两个月经常陪简老一起去修车保养机器等,很清楚这些器械对农场的重要。 若没有它们,纯靠人力,万一遇上天气不好时,不知要累病多少人,再严重点儿,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何况操作一个被人为损坏的机器本身,也是有生命风险的。可以说沈晖这一而再的行为已然犯了农场众怒。 “对于沈晖来说,便只有一个月的红石场生活都会叫他终生难忘,悔不当初,”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语气肯定地告诉林琅。 林琅点点头按下怒气,又道:“难怪五点多了爷爷还被场办的人叫走,应该是和这个事情有关。” 沈晖犯罪闯了祸,还要简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给他善后。 回到赵家小院,闻昭非和林琅一起将沈晖的事情提了提,赵信衡和寇君君听了一样是无语又生气。 机器坏了,农场劳作的人可能大批地被累坏,寇君君和闻昭非所在卫生所的工作量也跟着增多,后续还会有多环受到影响。 晚饭后,赵信衡家里也待不下去,他骑上自行车往场办去,又没多久就回来敲侧卧的门,“昭非,佩佩,你们没睡吧,简老喊佩佩过去帮忙。” 闻昭非来开了门,他和林琅敢洗头洗澡回来,正准备睡了。 “您稍等,我们换身衣服就出来。您在家陪师母,我送佩佩过去。” 闻昭非对简老还算了解,若不是非去不可,他不至于让赵信衡回来喊林琅这个点儿过去。 “行。那边一共四台大家伙出故障了。场办陪着去红石场的人回来说沈晖什么都不肯交待,红石场肯定是要熬夜审讯的,但明儿几块地方都等着用。看看这天气,真下雨了,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今儿是没下雨,但这阴沉沉的天气说不准就下了,下一两天还好,下三五天以上就要愁死人了。 人力抢收哪赶得上机器有效率,现在农场上稍微听说点儿风声的都睡不着,场办广场那边聚了好多人。 房间里的林琅已经去衣柜拿衣服,闻昭非带上门后,她就换上外穿的衣服。闻昭非换好衣服后,就帮忙提上林琅的工具箱,他们一同出来。 先将工具箱放到自行车前的置物框里,闻昭非抱起林琅到后座坐好,他揉揉林琅的头发,低语道:“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去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好,”林琅点点头,自觉搂住骑上自行车的闻昭非,他们在摸黑沉闷的夜色中往场办广场附近的机械仓库去。 林琅闻昭非走不久,一样愁得睡不着的赵信衡寇君君也往这边来,他们给还没顾上吃晚饭的简老带了些拌饭过来。 机械仓库里,唯二的两盏大灯开起来,简帛举着场办主任贡献出来的手电筒,正在检查其中一台收割机。 仓库里的四台机器都说坏了,工作量太大,其中还有几个老维修师都搞不定的外国货,简老不得不把林琅闻昭非喊来帮忙。 看到林琅闻昭非进来,简老朝角落里的主任副主任几人摆手,“你们出去吧,别在这儿给大伙增加压力,有消息会喊人出去和你们说。” 简帛之外,农场的所有维修师们都在这里,各种类型的收割机原本就很占空间,还三五个闲人边上杵着,确实是碍手碍脚的。 “佩佩昭非,你们先看说明书,老李老秦来和我把这个拆了,”简帛给林琅指了指离他最近驾驶位上的两本外文说明书。 这四台收割机里有两台和上次林琅参与修过的那台犁地机,属于同一批送到农场的外国货,说明书也是俄文为主。 它们其中一台用于收割玉米,一台用于收割小麦用的,收割小麦的这台也能适用于水稻田。 今天化冰时间比往年都要晚,如此往年七月就能收获的春小麦推迟到了八月中下旬,已经全面进入收获季,再耽搁不得了。 “闻医生和大侄女儿来了,你们来这边坐着看,”刘来青跑来和林琅闻昭非打招呼,再给搬了板凳,但同时他也是被简老赶外面的人之一。 闻昭非点点头,林琅早已经拿着说明书仔细翻看起来了。 刘来青打过招呼又跑回去和场办主任、副主任们低声说明上次修犁地机的事情,人家才不是和他们一样只能干瞪眼,小夫妻俩都懂俄文,能帮忙翻译说明书。 原本有点儿意见的副主任之一面色讪讪,不再开口,脚步跟上选择听从简老指挥的场办主任黄玉平,他们到机械仓库门外等消息。 机械仓库内,闻昭非看简老那边不缺人打下手,他就安心留在林琅身边,帮她一起翻译说明书,他近来也有跟着林琅补充机械类俄文的词汇。 林琅还有跟着陈教授在学德文,在机械制造方便,德文也是必学语种之一,林琅的语言天赋得益于记忆力的加成,进度飞快,让陈教授几人频频感叹天才世界的参差不齐。 二十分钟后,闻昭非拿出纸笔,林琅口述,他来将翻译版的说明书内容要点手写下来,又二十分钟,他们完成一份说明书的全部文字翻译。 闻昭非将写好的说明书送来给简老,又很快回去帮林琅翻译出第二份,第二份进度自然快于第一份,只15分钟就翻译出来了。 “爷爷,您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吃点儿饭吧,我也来瞧瞧,”林琅戴着口罩和手套,脑门上还戴着她自己改造出来、稍显丑陋的头灯。 “好,”简老点点头,往赵信衡和寇君君那边走去,他们在帮闻昭非一起将翻译版说明书多抄录两份。 五六个维修师傅围着,只两份翻译好的说明书不够用。 闻昭非将抄录工作交给老师师母,他也戴着口罩手套,过来给林琅打下手。 “这是台机器用都没用过,按理说不该有大问题……三哥你扶我一把,我上去看看,”林琅对着这到她大.腿处的驾驶位台阶无语片刻。 闻昭非将林琅半扶半抱上去,他转头看向扬手试图阻止他们的李维修师,“您放心,我们不会捣乱。” 李维修师默默闭嘴,不是看在闻昭非的面子,而是看在九点了才顾上吃晚饭的简老面子上。 但转过身后,他还是连连摇头,闻昭非太宠媳妇,简老也太纵着孙女儿了。这里哪儿是适合小姑娘玩耍的地方啊。 李维修师傅走出几步,耳边却听到“突突突”的启动声。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7节 戴着头灯,略刺目的林琅从驾驶窗户探出脑袋来,朝远处地简老说明,“爷爷,这台没坏!是安全栓没打开!” 这台就是纯纯的新机器,安全栓都没打开用过的那种。 机器根本没坏,简老和李师傅几人检查再多遍电路、发动机,自然是发现不了问题。 “这乌龙闹的……”李师傅一边儿高兴,一边儿感觉老脸烧得慌,“郑有为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这台启动不了嘛!” “安全栓没打开,确实是启动不了。这台机子一共有两个安全栓,日常是只要打开右手边的这个就行,但第一次启动时,要把副驾驶侧的安全栓也拔了。” 林琅基本确定农场上的驾驶员们接受的培训都很粗糙,还有就是分配机器的人也挺不负责,不给培训就算了,怎么能连中文版的说明书都不给一份儿呢。 那边听到动静的简老放下饭盒走过来,他拿着原版说明书的图解对照着林琅发现的地方看了看,点点头,“还是佩佩心细。” 林琅笑了笑道:“您慢慢吃,我和三哥再看看其他几台。” “吃饱了,我们一起来,早点弄完早点睡觉,”简老说着走去他之前让人打开盖子的那台。 闻昭非将林琅从驾驶位接下来,他们也跟上简老。 “基本能确定被搞破坏的是这台,”简老五点多被喊来到现在也有三点多小时,不是毫无收获,但发现问题不代表就能修好。 在简老发愁,林琅一样有些无从着手时,闻昭非轻声道:“要不……换个角度想,沈晖要高效快速地完成破坏,且还有办法修好,应该是有投机取巧的部分。” 闻昭非从破坏者的角度给林琅简老非提意见。他记得上次的犁地机,沈晖就跑来说他能修。沈晖搞破坏的初衷,其实是想“立功”,肯定不会弄到最后让自己也变成一场笑话。 林琅和简老对视一样,俩人几乎同时有了想法,简老往发动机走去,林琅却是蹲下身,探头探脑地要往里头钻。 “佩佩把头灯给老李。老李,你钻里面听我指挥,”简老余光一偏,立刻喊住要里头钻的林琅。 摆摆手,他也不用闻昭非,有维修经验的老李更容易配合他。 老李接过闻昭非帮林琅摘下来的头灯戴上后,灵活地钻到车底,仰躺下来,“简老,您说!” 简老和李师傅交流着,林琅拉着闻昭非一起进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进行协助。 机械仓库外的场办主任、副主任们听到“突突”声,也待不住进来了。赵信衡寇君君也走到近前来看,他们看简老这样大抵是找到维修方向了。 众人围观的半小时后,简老喊了李师傅出来,再对驾驶位置上的闻昭非点了点头。 闻昭非点头,余光看去副驾驶位上眉心微蹙的林琅,轻声安抚道:“很快结束了。” 换平时这个时间,林琅都睡着好久了。 闻昭非尝试启动一次,却没能成功,在他要继续尝试第二次启动时,给林琅冰凉凉的手紧紧抓住。 “不能再开了!”林琅抓住闻昭非继续去转钥匙的手,肯定地摇头,“三哥,不能再开。” 闻昭非看林琅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也不坚持,“好。我不动。” “爷爷,您过来一下,”林琅放开闻昭非,对简老摆手。 简老走到林琅那边的窗前,举着手电筒看林琅在笔记本上给他画线路图和发动机地构造图再进行说明。 “……爷爷,这个机子很明显是要被淘汰的型号,它的安全性很有问题,被弄坏过一次后风险指数上升。如果强行点火,存在可能导致爆炸。” 林琅在拿到说明说书时,就觉得有问题,之后再随简老看了车头里的诸多构造,那种违和感始终还在。 车里是她和闻昭非,车外是简老和他们的老师师母等人,林琅无法让自己忽视这种违和感。 简帛在看林琅画出来的图时,就也发现了,他点点头,“你们下来,老李把头灯给我。” 面对这种风险,简帛也无法信任李维修师,必须自己去确认一眼,启动过一次后的发动机接口是否存在林琅所说的风险。 简老很快从里面出来了,存在林琅担忧的风险,但大抵不会在今晚发生,而是在使用二三十次后。 如此就愈发显得沈晖这种半桶水的搞事情,过于可恶和不负责任。 闻昭非已经扶着林琅从车上下来,林琅也没走远,在简老出来后,他们直接动手将发动机拆出来,从这个型号发动机上标注的诸多数据来确定它的安全性,从理论层面,它就是需要被淘汰的产品。 “简老,修不好吗?” 场办主任黄玉平过来询问,他们进来就听到其中一台其实没坏的好消息,却又见这台的维修进度卡住了。 “现在不是修不修得好的问题,是修好了也不能用,谁的命都是命,”简老摇摇头,看一眼黄玉平,他拿过来林琅的笔记本,将他们的发现和黄玉平说明一遍。 “这可怎么好,农场上一台机器都少不得,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今年的指标比去年多了好几个点!”黄玉平额头皱出褶子,眼下对场办来说追究沈晖都是次要,主要还是把机器尽快修好。 “原本没被损坏,用是没问题,现在必须要有符合规格的配件替换上,才能保证它的安全性……再着急也不能拿人命去开。” 简老依旧摇头,修肯定是能修的,但需要调来合格配件,少说也得一两星期。 “可没有机器,这个秋天不知道多要人要累病!”黄玉平也不想为难简老,但事情就是这般严峻。 “二三十次……或许我们可以控制在它彻底坏前,”黄玉平话没说完,就在简老的目光下说不下去,“唉,我也不想如此……” 简老被黄玉平的无知气到,但还是开口说明,“二三十次只是理论上数值,现实里是可能是第一二次就引发爆炸,也可能继续用到上百次、数百次才出问题。” “反正我是给不了这个具体数字,你去找能给你这个数字和保证的人去!”简老面色黑沉,方才林琅和闻昭非可就在这个有几率爆炸的机子上! “您老别生气,别生气!” 黄玉平不敢再强求地说要用它,又长叹一口气,他往秦维修师们还在修的另两台机子走去。 在简老还在沉默着生气时,林琅凑过来,“爷爷,或许我们可以拿家里的那台发动机来顶着用?” 林琅感觉这个“畸形”家伙还比不了她陪简老修好的那台“废品”发动机呢。至少他们家里的那台发动机,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安全性隐患,对于零配件的需求也不难就近找全。 简帛扫一眼黄玉平的背影,就看回林琅,眼神和语气都明显柔和下来,“你仔细和爷爷说说。” 林琅点头,却是小跑去从黄玉平身前,从他手里抓住自己的笔记本,“您好,这是我的笔记本。” “哦,”黄玉平面色讪讪,连忙放手。 林琅拿回笔记本,闻昭非给她递来钢笔,她和简老蹲在赵信衡给他们搬来地凳子侧,在已然昏暗头灯的亮光下,林琅继续画图进行说明。 总的来说,理论上是能将发动机进行替换使用,但代价是要牺牲它的性能,原本它一天能跑上百亩地,用了他们的发动机最多就只能跑七八十亩地了。 和闻昭非一样,蹲边上默默听着的赵信衡忍不住插嘴道:“就算只能跑七八十亩地,也相当于七八十个人一天的工作量了。” 眼下这天气确实是不能多耽搁,林琅所认为的缺点、不足,在他看来完全不妨碍。 简老思量着点点头,“明天早上我们搬家伙来换试试,这台就这样了。佩佩,我们去看看另外两台的情况。” 简老面色稍显复杂,不是舍不得家里的那台发动机。而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老了,脑筋没有年轻人转得那般快了。 另两台机子是农场原有的老设备,去年求收结束就没用过它们,有些地方生锈出了点儿问题,几个维修师已经在进行保养维修了。 简老和林琅过来再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其他问题,时间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了,林琅自己做的头灯完全没电,自动关了。 简老走去和黄玉平、刘来青几人简单交代一番就提出告辞,他没说林琅提出的方案,否则以这些人的心急,怕是要连夜去他家里搬家伙。 而要替换成功,不是说换就能换,至少还要一天的时间来完成。 那边赵信衡和闻昭非分别推了三轮车和自行车,过来仓库门口等着了,林琅小跑去闻昭非推着的自行车侧,给闻昭非抱上后座。 场办回赵家小院的路大家都很熟悉,也没有什么特别陡峭不平稳的地方,简老也不要求林琅和他换一换座位了。 闻昭非载着林琅跟在前面,简老上到三轮车,赵信衡就骑起来, 简老看向面有疲色的赵信衡和寇君君,“今儿也辛苦你们了。” 寇君君摇头,“我们不过来也是在家里干着急,还不如来看看。” “是啊,家里哪里待得住,”赵信衡看事情有解决思路,心里也是狠狠松口气,四台机器光系甚大。 最直接关系到他们农场所有人劳作大半年的收成,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未来这个冬天都难过了。 等着这里米粮上市的地方百姓日子也要难过。 他们从场办广场回赵家小院的一路骑得尤其慢,一路都有三三俩俩聚着聊天的知青和当地百姓,简老也是一路告知过去。 “三台修好了,剩下一台还在想办法,都散了吧,”简老扬扬手和过来问的不知第几波说了。 他们在路过陈会宁教授的院子前又停了会儿,才继续回到赵家小院外。 “都累坏了吧,快去睡吧,”简帛和林琅闻昭非说完,有看去寇君君他们,“你们也早点儿休息。” 闻昭非点点头,“您也是。我连休三天,搬家的事情不着急,我和佩佩明儿陪您再过去,”三天休息日足够充裕,他和林琅能陪简老一起将这个事情解决,再继续他们的搬家计划。 “对,”林琅附和着点头。 简帛略迟疑就点了点头,“行,等你们。也不用太早,八点前过来就行。” 简单交流后,他们也不再耽搁,分开两边回去。 赵信衡和寇君君去厨房洗脸洗手就能去睡,林琅和闻昭非需要简单冲个澡才能睡。 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接近一点了,闻昭非感觉怀里林琅依旧精神得很。 “……太过分了,居然把应该淘汰的型号高价卖给我们!卖就卖了,还没给基本的安全操作培训,”林琅之前不好和简老吐槽,这会儿越想越生气,就没忍住。 “就算是新机器也不靠谱,不能排除他们拿我们的人命给新机子试错!”林琅对这批机器的生产供应方充满了怀疑,最好希望俩方永远不要再合作。 但现实是他们的国营机械厂和国外大公司之间依旧存在差距,完全闭门造车也不行。 闻昭非揉揉陷入“忧国忧民”情绪里林琅的脸颊,“你说的都对,但现在你不睡觉,明儿起不来,我是不会喊你的。” 在他的立场,林琅的睡眠和健康比去场办仓库给简老帮忙更重要,那边他可以替林琅顶上,也还有李维修师他们,林琅不是非去不可了。 林琅瞪圆眼睛看闻昭非,轻轻叹气,又贴脸过来蹭蹭,“我马上就睡。” 其实她还有闹钟能用来着,但闻昭非话里的重点其实不是她能不能起来,而是闻昭非会因为她睡不够而担心、生气。 “乖,我会叫你的,”闻昭非立刻就改变了话锋,低头,他在林琅唇上吻了一下,“我会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唯一的前提是你要健康、平安。答应我,好吗?” 林琅给简老讲述时,他也在边儿上听着,自然也反应过来他和林琅在驾驶位置上的某个时刻是多么的危险。 在他没有感觉的时刻,林琅和他与死亡擦肩而过。 林琅在生气,闻昭非此刻抱着人却是在后怕,害怕死亡本身,也害怕他把林琅带来农场,却没有实现承诺,让她遭遇了这样的危险。 但这个世上几乎不存在没有任何风险的工作和人生,林琅渐渐展现了她对机器的天赋和热爱。 即便他是林琅的丈夫,也没有权利阻止林琅朝着自己的热爱前进。 林琅沉默了片刻,再用力回抱住闻昭非,她应声道:“好,我答应你。” 林琅会越想越生气,也是因为这个机子的风险已然危及到闻昭非和简老他们,她也比过去更明白,安全性之于一台机器的重要。 “乖,”闻昭非又往林琅的头发前额吻了吻,再低低道:“佩佩晚安。” “晚安,”林琅蹭蹭闻昭非就将眼睛闭上,她脑袋里的思绪依旧混乱复杂得很,但又在闻昭非有节奏的拍抚中,快速沉淀和安静。 小十分钟后,林琅沉沉睡着了,没多久,闻昭非也一同睡沉。 ——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8节 清晨六点半,林琅和闻昭非先后在闹钟响前醒来。 睡觉前林琅定的闹钟是七点,简老说了是八点前过去,他们太早去反而会打扰他老人家休息。 照常是六点起来的赵信衡和寇君君已经在煮早饭了。寇君君走来摸了摸林琅的额头,又捏了捏林琅的手腕脉搏。 “怎么不继续睡会儿?场办那边不让他们着急会儿,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寇君君当然希望机器能修好,但依旧认为有必要在修好前,让场办管理方多着急会儿。 沈晖能在农场搞这么多事情,场办高层里肯定有人和他达成合作,给予方便。适当的着急能让他们意识的这种放纵的后果,进而采取必要的改进措施。 “我和三哥下午都没事儿,我们去了回来再睡吧,”林琅轻轻摇头,她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她提供给简老的意见只是理论上的可行,具体还得试过才知道。 “师母放心,我会陪着佩佩,看着她和简老的,”闻昭非自然也是决定陪伴到底。 “嗯嗯,有三哥陪着我,您放心,”林琅点点头,再挽着寇君君往堂屋走去,她已经洗脸刷牙,吃了饭就能准备出发了。 他们四人在堂屋里吃了饭,农忙已到,赵信衡收拾收拾就必须上工去了,寇君君和他一起出门。 闻昭非陪林琅在后院整理自己的工具箱,听到隔壁的动静,他们就过去敲门。 简老一样是早早起来,早饭随便吃了吃,就去检查后院大棚里的“废品”发动机。 “来了,发动机没问题,我们弄过去试试能不能适配,”简老也不再废话,他和闻昭非一起将发动机转移到三轮车上。 闻昭非用自行车载着林琅跟上,他们在八点前来到依旧愁云惨雾中的场办机械仓库外。 一.夜没睡的刘来青立刻给简老三人放行了。 早上七点后,仓库里的新旧收割机全开出去工作了,一下子显得里面宽敞很多。 “您这是想到什么法子了吗?”刘来青顶着两个黑眼圈满含期待地看着简老,或者说,他在内的场办高层眼下最后的希望就是简老了。 机子人为破坏出问题,进而影响到整个农场的指标进度,上头或有处罚下来,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此外也是关系到农场集体荣誉的问题。 消息一旦传出去,他们整个七四三农场被批评上报纸都是有可能…… “你把这个拿去给黄主任签了,我们才能动手试。” 简老将在家里提前准备好的授权书交给刘来青,这个机器关系重大,必须要有授权,他和林琅才能动手对他进行大改造。 “您等着,”刘来青拿着授权书飞快地跑了,这个仓库里外都有红石场那里派来的军人守着,机器被人为毁坏后,守着的人直接超过10个。 没多久刘来青和黄玉平一起来了,在简老说明了维修方式后,主任黄玉平利落地签了字,他的想法和昨晚发表过意见的赵信衡一样。 在零配件调来前的每天七八十亩对他们来说不可或缺,最快两周时间,那就是近一千五百亩地的,他们得填多少人力进去才能抵得过一台机器的缺席。 “简老,这里就拜托你们了,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只管和刘来青说。” 黄玉平经过一晚的焦虑态度明显谦逊许多,简老点头后,他又拉过刘来青多番叮嘱,才离开去处理其他后续问题。 随后一早上都没被怎么吩咐的刘来青一边频频点头地打瞌睡,一边看简老和林琅在红石场军人们的帮助下,将整个收割机都拆解了。 零零碎碎,几乎叫人无从落脚,也不敢擅自闯入那方区域。 “爷爷,可以开始了!” 林琅一再确认她重新画出来的图纸后,朝简老肯定地点头。 简老赞赏又欣慰地点头,“好,佩佩再辛苦会儿。” 随后又是十来人一起动手,但却是主要听从林琅的指挥。 三个小时后,他们将拆开的零部件成功组合回去,有多余出来的线头和零件,但从外观上看不出这台机器和它被拆解前有何区别。 又是闻昭非上到驾驶位置,在简老和林琅的点头下,他将机子成功启动。 “老刘去喊人来开去地里试试,”简老终于喊了已经完全不瞌睡的刘来青。 刘来青又很快喊来收割机的驾驶员,开出去后,好半天都没再开回来了。 简老和林琅这边也不继续等了,他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直接回十里屯,他们到家没多久,刘来青骑了自行车来报消息。 “怎么?哪里出问题了?” 简老蹙眉,林琅从理论上确定,他从维修经验判断他们拆开又重新组合的这台收割机,不存在操作风险才对。 “不不不,不是啊,是太好了!速度完全看不出差别,您可太谦虚了!”修理好的收割机已经在麦地上岗工作了,他和黄玉平看了许久,没看出这台和另一台有速度上的差距。 “小刘还说操作比老机子顺当……对了,黄主任说要给您奖励!还有您孙女儿和闻医生!” 刘来青是太高兴了,一路骑太猛,才半天说不出来话,让简老往不好的方向去猜测了。 第46章 简帛对刘来青告知的并不意外,点点头,“奖励是我们该得的。惩罚呢?红石场那边审出什么来了?” 简老昨儿到现在也是给累得够呛,隔壁赵家小院那边林琅一回来就躺下睡了,只怕晚饭都起不来吃。 把小姑娘累到这种程度,场办那边不给点儿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但比起奖励,他们更在意曾经将他们置身于危险中的祸首沈晖,他的惩罚能否让人满意。 “您说搞笑不搞笑,沈晖到现在还在申请说他要戴罪立功,还想死咬着拖所有人下水……”刘来青也是最关注沈晖审讯结果的人,来前就问过黄主任红石场那边的审讯情况,也是被气笑了。 “您放心,他能不能待红石场改造还是个未知数呢,刑罚绝对轻不了。” 即便最后还在判在红石场那里改造,等沈晖出来,他的户籍关系也还在场办这里,铁定还会有后续惩罚等着他。 “最好是这样,”简老气哼哼地附和一句,又瞧一眼刘来青微微涨红的面色,“你去隔壁昭非那里拿个药再走吧,把命搭上可不值得。” “您老放心,我还行……”刘来青话没说完人就往后栽倒,简老伸手给他扶住才没给摔着。 简帛将人放倒在地,也不敢挪他,径直跑去隔壁敲门,“昭非!出来一下。” 闻昭非就很快出来了,“简爷爷,什么……有我在,您别吓着。” 闻昭非顺着简老所指方向就看到,地上躺直直的刘来青,他反身快步回堂屋带了药箱再出来,再蹲到刘来青身侧给他急救。 情况还不算太严重,五分钟后,刘来青捂着胸口“唉哟唉哟”地醒来,“我怎么了……唉哟!真是要老命了!闻医生,简老,你们说我能和沈晖要赔偿吗?我这是真要被他害死了。” “你不想再昏倒在没人的地方,就必须好好休息。但凡再晚个半小时一小时,我也没有把握能让你再醒来。” 上午在场办仓库,闻昭非就让频频打瞌睡的刘来青直接回家睡觉,但刘来青不肯,宁肯一边困得小鸡啄米,也要在仓库里待着。 刘来青昨儿就有些中暑,还在短时间内连续暴怒、焦虑和熬夜,这铁打的身体也要遭不住了。也就是摔倒在这里,不然……还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 “明、明白,我现在就回去睡觉,”刘来青不敢再逞强或耍宝,真像闻昭非说的那样,他可能真要把命丢这件事儿上。 闻昭非看刘来青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废话,“先不急,你和我进去坐会儿,状态好点儿再走。” 闻昭非看向简老,面色诚恳地道:“爷爷,您也该去休息了。” “行,我吃点儿东西也去躺会儿,”简帛看刘来青这牛一样壮实的身体也熬不住一.夜晕倒,他这要散架的老身体就不逞强了。 简帛又停步看来,“佩佩没被我吵醒吧?” “您放心,佩佩睡得很沉,”闻昭非回着简老的话,就将刘来青从地上扶起来,再同简老点点头,继续扶着刘来青进到赵家小院。 堂屋里,闻昭非拿了水和药给刘来青,“这包现在吃,剩下的六包是明后两天的量,大后天记得去复诊,哪个卫生所都无妨。” “另外记得找个休息日去市医院心脏科检查一下,”闻昭非看刘来青面露恐惧的模样,只能再耐心地解释。 “检查出来有问题就治,没问题你也能安心,多想想你的家人。” 刘来青虽然和赵信衡一个辈分,但夫妻俩生了四儿两女,最小的儿子才六岁,刘来青本人和他在场办的工作对他的家庭来说不可或缺。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来青对在他职责范围内的仓库频频搞事儿的沈晖才那么生气。可以说经此两遭,他和沈晖是结下了大仇。 “闻医生放心,我不是听不进话的人,下个休息日我就去市医院检查,我就是被气昏头了,”刘来青经闻昭非这番提醒,算是彻底冷静下来。 场办工作没了他还能去田里赚工分,他人没了,他媳妇孩子们的天才真正塌了。 闻昭非点点头不再多说。 刘来青继续在赵家待了半个多小时,胸闷气短的症状完全平复了,才在闻昭非建议下,推着自行车回场办请病假。 闻昭非顺便给刘来青开了个诊断证明和说明条,刘来青拿去二区卫生所盖章后用来请病假,或拿去告沈晖都能用到。 刘来青走后,闻昭非继续处理完寇君君新收来的药材,再去厨房把饭菜拿去煮了。 看时间寇君君和赵信衡也快回来了,闻昭非回客卧来。 房间里林琅还在睡着,她昨儿就没睡好,今天又是高强度高专注度地坚持了近十个小时,勉强坚持着去洗头洗澡出来,就靠到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帮忙擦干头发,又给林琅按摩了双手双脚,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给林琅按摩后背时,听到简老的敲门声。 闻昭非拂开林琅的头发,吻了吻她的脸颊,再试图把人喊醒,“起来吃了饭再继续睡吗?你中午就没吃几口,” 林琅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下意识蹭蹭闻昭非睡得更沉了。 “你睡,我很快就回来陪你。”闻昭非面色无奈得揉揉林琅的头发,不再强行把人喊醒。 听动静是赵信衡或寇君君回来了,闻昭非不再耽搁从房间里出来。 俩人都回来了,赵信衡看天阴沉沉的,提早点儿去卫生所外接了寇君君一起回来。 闻昭非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让赵信衡和寇君君安心,“收割机在下午四点半时修好开去地里用了,佩佩睡了,简爷爷那边应该也休息了,我们吃饭吧。” “那就好,那就好,”赵信衡听到收割机修好,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中午他去仓库送饭,看所有人都忙着,没敢打扰,放下饭菜就走了。 随后他们三人吃了饭,赵信衡不好去隔壁打扰简老休息,和寇君君闻昭非一样去洗漱好回房休息。 睡觉前,闻昭非又试图喊醒林琅吃东西,依旧没把人喊醒。 夜里四点许,闻昭非醒来,听到林琅哼哼喊疼的声音,他起身急忙把煤油灯点起来,“怎么了?哪里疼……唔,是来生理期了吗。” 闻昭非算算日子,林琅上个月的生理期是22号来的,这个月还没来过,但对周期整体偏长的林琅来说应该算是提前了。 “疼,”林琅睁眼,生理泪水已经滚下来了,她整个人也彻底被疼醒了,“明明上次没这么疼了……” 上次是在白天来的月经,她提前有感觉就把止疼药吃了,之后一直喝着寇君君给她搭配食用的药膳,只六天就结束了,整体而言没受太多苦。 “吃药,很快就不疼了,乖,”闻昭非取了止疼药,又再倒了水来给林琅,等林琅吃好,他立刻拿褥子将疼得发抖地林琅团团裹起来。 “我去打水,很快就回来,乖,”闻昭非又往林琅眉心吻了吻,才快步走去开门,进到堂屋靠近厨房的地界,凉丝丝的水汽扑面而来。 阴沉了数天的天空还是下起了秋雨,还是这种无声细密却极难停下的细雨。 属于农场这里的漫长极端气候时期即将到来。 闻昭非的心情跟着沉重,有很快打起精神。 厨房的四个暖水瓶都用了,闻昭非给林琅兑了足够热又不算烫的热水到浴房,放好衣物等,他再端着红糖水回房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79节 没有解开被褥,闻昭非继续这样将林琅抱住,“喝一点儿。” 等林琅喝了小半杯,闻昭非再将人抱起往外走去,“外面下雨了。” “难、难怪这么冷,”林琅努力贴着闻昭非汲取温度,她肚子疼得依旧像有把锤子在捶她,但靠在闻昭非怀里时,心理上的感受会好很多。 闻昭非难掩心疼地再吻了一下林琅的侧脸,“不怕,卫生所东侧院那边我找人换了很多木柴,只要你觉得冷,我们就把炕和地暖烧起来。” 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囤玉米杆和玉米梗子等燃料,保证能让林琅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深秋和漫长寒冬。 林琅点点头,声音又小很多,“我们别吵醒师母和老师。” “嗯,”闻昭非轻轻点头,加快脚步将林琅抱到提前点了蜡烛的浴房里,“我就在门……” “你别走,我很快就洗好,你到那边等我,”林琅下意识抱住闻昭非的腰,不想闻昭非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 “好,我不走。” 闻昭非转回身来,却没有立刻走到角落,而是拿过发绳帮林琅将长了少许的头发绑起来,再帮她解开裹在身上的被褥,林琅立刻就打了个寒颤,小腹的疼让她几乎坐都坐不住。 闻昭非直觉判断林琅如此强烈的痛经反应和之前两天的劳累有关,此刻他是恨不得能替林琅疼,也恨不得再找机会揍一顿搞事的沈晖。 闻昭非语气迟疑地询问,“我帮你,行吗?” 林琅略作思索就点点头,她又冷又疼又饿又难受,已经顾不得在闻昭非面前维持什么形象了。 闻昭非走去将蜡烛芯掐掉一半,放到浴房更角落的位置去,再走回来帮忙林琅脱衣服等。 10来分钟后,闻昭非继续拿褥子将林琅裹成一团,再出浴房抱回客卧的椅子上。 林琅喝着剩下的红糖水时,闻昭非将床单换了,再将林琅抱回炕床,又去厨房将兑水时就拿去热了的肉丝粥端进来。 吹了吹,闻昭非喂到林琅嘴边,“吃一点儿。” 林琅点点头,喝了一口又一口,一碗的肉丝粥都喝了,胃里的温暖和已经起效的止疼药终于将她从难捱的疼里解救出来。 “师母老师被我们吵醒了吗?”林琅目露期盼地问闻昭非。 闻昭非沉吟片刻,如实告诉林琅,“老师起来问了一下,我说是你睡醒了肚子饿。没关系,我们今天就搬回西侧院。” 住在这边儿唯一点儿的不好,就是起夜时容易互相打扰。林琅本性内敛,不习惯麻烦别人,一些特殊时期,做不到在自己家里那般的随性自在。 “好,”林琅点点头,再将凉丝丝的手钻进闻昭非衣服里,“我要你抱着我睡。” 闻昭非将林琅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林琅暖身体,等林琅稍稍放松下来,他再给林琅揉起肚子,“还觉得冷吗?要不要再加床被子?” “你抱着我就没那么冷了,”林琅揪紧闻昭非的衣服,眼睛闭着,努力让自己睡过去,睡着了也不会那么疼了。 闻昭非陪林琅睡回笼觉,他一觉醒来了也没有起,而是继续给林琅当暖炉到林琅自然醒来。 依旧阴沉的天光下,林琅的面色没有昨晚那般难看了。但她醒来后,看闻昭非的眼神稍显复杂,又带上些许自暴自弃式的无奈。 闻昭非瞧不明白,低声询问,“在想什么?要起来还是继续躺躺?” 林琅在想能不能让闻昭非对昨晚的事情选择性失忆…… “我要起来,”林琅情绪一秒恢复正常,她选择让自己“失忆”。 等林琅闻昭非从客卧里出来,他们发现寇君君还没有去卫生所。 “师母早,您今天也休息吗?”林琅打过招呼就直接问了。 “我晚两个小时去无妨,来,师母给你瞧瞧,”寇君君昨晚也听到点儿动静,听了赵信衡的传话就继续睡了。 但寇君君早上起来,没见林琅和闻昭非出门,再算算时间,心中就有猜测,早饭后,她让赵信衡提前帮她到卫生所请两小时假,她要看过林琅再去上班。 林琅跟着寇君君到饭桌前坐下,闻昭非也走来简单说明一下,“昨晚给佩佩吃了止疼药,我这边还有备用药。” “吃了早饭,你再给佩佩吃一次,平时随餐吃的药丸等干净了再继续吃,药膳药材还是上次的方子,”寇君君放开林琅的手腕,再揉揉林琅的头发,“佩佩受苦了。” “是我让您担心了,”林琅也无奈自己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身体好似没什么大改善,还是月经一来、天气一变,人就病恹恹的。 “不说这些了,你们去洗漱,我去厨房端饭菜来。” 寇君君原本还准备了其他药材要给林琅补身体,不巧林琅昨晚就来了月经,只能等经期结束再吃了。 寇君君去厨房,闻昭非牵着林琅去洗漱和方便,又很快回来堂屋吃饭。 “昭非辛苦点儿,别让佩佩碰水和重物,或者傍晚等……” 闻昭非轻轻摇头,“不用。那边我一直在收拾,没什么活儿,您放心。”他就没想过让闻昭非寇君君帮什么忙,更不可能让林琅做什么活儿。 “行,等休息日我和老赵去看你们,那我就去上班了,”寇君君自然知道闻昭非有多宠着护着林琅了,方才就是习惯性一叮嘱。 “您放心,”林琅起身走来抱了抱寇君君,再不舍地道:“师母一定要来呀。” 寇君君感觉出林琅的不舍,揉揉林琅的头发,又笑了起来,“傻孩子,有自行车,总共还没二十分钟路呢。” 林琅想想还真是,面色微红地放开寇君君,再到堂屋门边目送寇君君撑伞离开。 “这雨对秋收有妨碍吗?”林琅抬了抬手,明明昨儿还热得想穿短袖,一.夜之后的今天就恨不得把棉袄扒出来穿,这天气变化得也太快了。 “不再变大就无妨,但农场全员抢收是势在必行了,”闻昭非走来将林琅的手捉回来,再继续说明。 农场全员抢收里不包括即将回二区卫生所坐班的闻昭非,以及在机器维修事件里立了大功的林琅。 只有农场各职位的人各司其职,才能一定程度保障全员抢收的顺利进行。 早饭后,闻昭非去隔壁看望简老,再将三轮车骑回来。 先骑两趟将他们带来赵家的东西送回西侧院,再在西侧院简单收拾,闻昭非就骑着三轮车回来接林琅。 闻昭非先将三轮车停到简老家前院,“三轮车留给您和老师用,我用自行车载佩佩回卫生所,等秋收结束,您一定答应来西侧院吃个便饭。” 三轮车依旧是留在这边的用处更大,自行车要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给他们骑回来。 简帛想了想就点头,“行,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开口,照顾好佩佩。” 简帛也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林琅闻昭非才搬来没多久,这就要搬回去了,以前从来没觉得院子这般空,这般安静。 “您放心,”闻昭非郑重点头,两个多月的现在,简老和林琅之间的感情确实和亲祖孙没差了,他同样是将简老当做家里的长辈对待。 闻昭非推着自行车回来赵家小院,林琅没在炕床,她一手抱着暖水袋,另一边手在笔记本上写总结和改进建议。 昨天无疑是累得狠了,还让她的生理期都变得更加难熬。 但对林琅来说,昨天的收获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正常情况下,他们难有机会将一辆收割机近乎肢解又组装,昨天是考验和任务,同样也是难得有的教学。 这次难得的经历后,林琅对这个年代的拖拉机,发动机等的了解有了阶段性的提升,也隐约找到了未来趋势和现实里应该如何提升和改进的方向。 闻昭非回来着手收拾一下客卧,等林琅自己回神了,他才走来摸了摸林琅的额头,“还疼吗?” “好多了。我们要走了吗?”林琅合上笔记本,又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再不走,他们又要留赵家小院吃了午饭再走了。 “嗯,我们去和简老道个别就出发,”闻昭非将林琅的暖水袋、笔记本和钢笔收到他的背包里,再走去将林琅的针织衫拿来给她穿上。 “外面还有雨,我这件衣服能防水,”闻昭非又在针织衫外给林琅穿上他的大风衣,最后是一顶斗笠给林琅戴到头上。 “嗯嗯,我其实好多了,”林琅配合着穿戴好,再等闻昭非也给自己穿上外套和斗笠,拎上背包,他们从客卧里出来。 隔壁家的门也开了,简老听到动静来送林琅和闻昭非。 “爷爷,您昨儿休息好了吗?”林琅笑吟吟地和简帛打招呼,肚子疼加上下雨的缘故,她今儿就没去隔壁和简老问好。 “还行,”简帛点头,瞄一眼没和他说实话的闻昭非,眉头微微蹙起,“这是病了?” “是我来……生理期了,过几天我又活蹦乱跳啦,爷爷放心,”林琅走来拉住简老的手摇了摇撒娇,她还以为她带着斗笠,又裹成这幅样子,简老看不到她病恹恹的模样呢。 简帛是从林琅的体态和语气辨别出来的,明显就没有昨天之前的活力。 简帛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肯定知道这两天累到生理期快来的林琅,加剧了她的不适。 他心中愈发愧疚和生气,但对着林琅和闻昭非发作都无必要,点点头,“顾好自己,回头爷爷去看你。” “嗯嗯,”林琅高兴地弯起眉眼,“您一定要来呀!我和三哥住的西侧院没有别人合住,还有一个对外地侧门可以进出,您想我了,随时来。” 简帛脸上有了笑意,再点点头,“会来的。” 又互相叮嘱了会儿,林琅才走回到自行车侧,给闻昭非抱上后座。 他们再和简老挥手道别,就沿着田埂路慢速往二区卫生所骑去。 —— 半小时后,自行车在二区卫生所西侧门边停下,闻昭非将林琅抱下来,再握了握林琅的手,“很快就不冷了。” “我还好,”林琅点点头,好奇地往里看去。 从搬到赵家小院到现在,林琅就没回过卫生所,一直都从闻昭非口中听到关于西侧院的翻修进度。 七月底就刷完了白泥全部竣工。八月初,他们在市供销社定的家居也按时间送来,是所里的范西华帮忙签收和付了尾款。 林琅在顾相君那里订的东西除了收音机还没到,其他东西也陆续送到,都是闻昭非去收的货,再直接放到西侧院来。 闻昭非将侧门的木栓带上,将自行车停到西侧院自留地前的草棚下,就走来将林琅抱起来走。 “放心,角门和内侧门都关起来了,没人进来,”闻昭非说着加快脚步将林琅抱到离他们最近的书房门外。 闻昭非将自己和林琅戴着的斗笠脱了,再脱去自己的外套,拿钥匙开了门,他再将林琅抱到书房的椅子上。 林琅对书房的第一感受自然是温暖,闻昭非来第一趟搬东西时就将连接着书房和浴室的土暖烧起来了,到现在已经烧了近三个小时了。 主卧的炕床烧太热了反而不好睡,要看林琅需要再决定要不要烧。 林琅对书房的第二感觉是明亮整洁,不大的书房地上铺了浅棕色的地毯,四面墙壁全部刷了白泥,还有占据一面墙的原木色书架。 靠窗的那一侧是两个书桌拼成大书桌和两把椅子,椅子上有林琅见过的坐垫和靠垫。 闻昭非俯身帮林琅脱掉风衣外套等,“书房里应该够暖和了,但也容易燥,要多喝水。” “从书房出来一定要把外套穿好,一热一冷更容易感冒。” 闻昭非轻声和林琅交代着,这俩日他是不担心,但后天开始他就要到前院正常坐班,他担心林琅吹了冷风,在本来就格外难受的经期着凉感冒。 “好,”林琅乖乖点头,她的手继续揽在闻昭非的脖子上,把人带近后,她在闻昭非的脸颊、额头和唇都亲一下。 “这里很好,每个地方我都喜欢!” 这个大书架很明显是闻昭非近来找人做的,完全按她的喜好来,再就是这个地毯、坐垫、靠垫全是出自闻昭非的手。 林琅近来一直专注在自己的学业和实践课上,她不知道的时候,闻昭非将他们的家布置得这么好,还从来没想过要和她邀功。 闻昭非理所当然地对她好,林琅却做不到理所应当。 “不用道谢,我也不觉得辛苦,”闻昭非已经看出林琅欲言又止的那些话,林琅真心喜欢,他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0节 闻昭非自觉伸手给林琅揉肚子和等她身体彻底暖过来,再问道:“我们看一圈再回来?” “嗯,”林琅点头,她确实更想逛一遍自己要继续住好几年的家。 闻昭非牵起林琅却没往他们方才进来的门口走去,而是来到书桌侧,将一面帘子掀开,里面有一道不带锁的隔门。 “我将书房和主卧打通了,这边也铺了地毯,方便走动。” 闻昭非给林琅说着,走去打开主卧的一个木箱,将寇君君做给林琅和他秋冬室内穿的室内毛毛拖鞋拿来。 两边的地毯都是今儿铺上的,眼下肯定是不脏的,但住久了肯定会有打扫不到的地方,日常还是穿着拖鞋更为卫生。 主卧的炕床和西角房的类似,直接占据一面墙的长度和目测接近两米的宽度,炕床上已经铺上草席和棉被充当的床垫和床单。 炕尾侧摆着他们从市供销社订的小书桌,书桌两侧是和书房同款的坐垫,天冷了之后,他们可以选择在这里写字看书,也可以到书房去。 一个立式的大衣柜外,房间里还有一个原木色的梳妆台和木凳,梳妆台留了嵌镜子的位置。 “李师傅给我介绍了农场里的木匠师傅,我按京城家里的衣柜、梳妆台给他画的图,镜子还要等些时候,这些柜子都带锁,钥匙在这儿。” 闻昭非走去梳妆台拉开一个柜子,将两串钥匙放到林琅手里,“这一串是房间里柜子的钥匙,都有编号。” “这一串是门的钥匙,这三把是角门、西侧门和内侧门的钥匙,只在所长那里放了备用钥匙。其他房间的钥匙只有我们自己有,主卧和堂屋的钥匙我在厨房放了备用钥匙。” 闻昭非又将藏备用钥匙的地方和林琅说了。 林琅不时点点头,又很快歪过身体靠到闻昭非怀里,拉过闻昭非的手给她揉肚子和腰,“我记住啦,这里比我想的好太多了。” 林琅对西侧院房子的要求只有温暖和干净,现在这里从小摆件到大家居无一不是妥帖又用心,远远超乎预期。 闻昭非原是能住西角房两年多都没打算换的人,心里肯定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农场这里一直住下去,却依旧选择花大心思来翻修房子、增添家居,主要考虑到的肯定是她。 闻昭非亲了亲林琅满是感动的小脸,就将人抱起来走,“我们再看看别的房间。” “好,”林琅揽住闻昭非的脖子,蹭蹭点头。 他们从主卧隔门回到书房,再从书房的门出来。 书房隔壁就是新建的浴室,里面放着一个新浴桶和从西角房搬来的置物架等东西,现在里面和书房一样暖和,今晚林琅洗澡就不怕受凉了。 浴室的隔壁是厕所,一样是开了个门做了连通处理,不同的是这个隔门可以两边内锁。 “厕所和西角房的一样,也是冲水式的。” 闻昭非继续抱着林琅,他们从浴室连的门进卫生间看一圈,再从卫生间的正门出来,转过道就到北向的厨房来了。 厨房里除了夏天用的普通土灶,还有连接主卧、客卧和书房的火炕口,这里头的空间比西角房的小隔间大了四五倍,还放置有饭桌和凳子。 “西侧院的右三间和我们这边做了隔断处理,厨房和堂屋都直接分成一半,那边要住人还得翻修,但怎么修都影响不到我们这里。” 楚建森拨钱让闻昭非顺便一起修了右三间的屋顶,其他方面的改造就无法再给钱了,这里的隔断也是经过楚建森的同意。 隔断之后,右三间屋顶墙壁或再损坏也影响不到他们这里。 林琅点点头,“这样好。” 除非隔壁是住了寇君君赵信衡这样的熟人和亲人,不然林琅都会觉得不方便。 闻昭非就猜到林琅会更喜欢这样,他宁愿自己一个人住西角房,也有类似的原因。 “等你生理期结束,我再教你怎么用这些土灶,”闻昭非说着将林琅抱出厨房。 厨房门的门走出一段才是已经隔断堂屋的前门,堂屋进去向西的两个门分别是主卧和客卧的正门。 他们最后去看的客卧里稍显简陋,墙壁一样刷了白泥,但炕床上空荡荡的,只有炕尾上几个旧木箱叠放着。 “这间等老师师母来了,再收拾来得及,”闻昭非说着就将林琅抱回隔壁的主卧,再将人放下来。 “床上躺一会儿,还是去书房看书?” 闻昭非问着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老师和师母给我们准备了之后两天煮的肉菜,我们吃了饭,再继续收拾。” 林琅摸了摸肚子,也不逞强,点点头,“我躺一会儿……对了!我的大狗抱枕呢?” 她看到了闻昭非改进她提供图纸后做出来的坐垫靠垫等,却没在几个房间里看到很早前就有布套模型的大狗抱枕。 闻昭非继续拉开被子将林琅塞进被窝,才走去大衣柜,将做好后被他卷起来放到顶层的半人高大狗抱枕给林琅拿出来。 林琅立刻掀开一点儿被窝,来迎接她的抱枕。 闻昭非将抱枕塞进林琅怀里,被窝鼓起很大一块,他心头微微一梗,有种自己的位置给抢走的荒谬感。 片刻迟疑,闻昭非俯身下来,在林琅前额亲了一下,他低低要求道:“佩佩要更喜欢我才行。” “什么更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林琅不明白闻昭非为何这么说,但她的回应也没有犹豫,她早就不是一点喜欢或更喜欢闻昭非,她是最喜欢闻昭非。 闻昭非嘴角无自觉上扬,轻轻点头,“嗯,我也最喜欢佩佩。” 闻昭非脚步轻快地出主卧往厨房去煮午饭,炕上地林琅继续调整睡姿,主要是拿抱枕垫肚子和垫脚儿,终于舒坦不少后,她才恍然明白闻昭非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林琅又发现她其实很久没想过这个抱枕了,某种程度上,闻昭非早就取代了抱枕的位置和作用,且更受林琅喜欢。 林琅胡乱地想了会儿,就闭眼小憩,她感觉上没多久,闻昭非就回来说能吃饭了。 闻昭非摸了摸林琅的手,还是有些凉,“我们到厨房吃还是去书房吃?”眼下厨房和书房都比主卧暖和。 “厨房吧,”林琅主动伸手来穿针织外套,再和闻昭非从主卧门出来,走过一条半露天的檐道到厨房。 厨房里的饭桌林琅略感眼熟,却没立刻想起哪儿见过。 “我们在所长家请客吃饭那天,用的就是这块门板,我和所长要来,拿去改造了一下。” 直接到供销社买饭桌价格不菲且将来也带不走,但这样改造就是木工师傅顺手的事情,改造后这个饭桌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坐下吃饭。 厨房用的凳子也是拿做衣柜、书架等剩下的边角料拼成的,不是很好看,但不影响使用。 “原来是它,之前进来我就觉得眼熟了,”林琅说着就去置物架的木盆洗脸洗手,再顺便知道一些常用物品放置的位置。 俩人吃的午饭是两菜一汤,大白菜炖五花肉、韭黄炒蛋和加了点儿滋补药材的猪心汤。 “这个猪心应该是简爷爷放菜篮子里的。” 闻昭非确定一开始赵信衡给他的菜篮里是没有猪心的,而在他几趟搬东西时,三轮车停在院门外,极可能是简老来给放的。 “这些药材是师母配地,你现在就能喝,尝尝看,”闻昭非说着就给林琅舀了一碗,整颗猪心已经在煮好后切成合适入口的小块了。 此外,他近来和寇君君学了很多,林琅经期该怎么饮食,已是烂熟于心。 “嗯,爷爷和师母老师对我们太好了,”林琅舀起喝一口,立刻弯起眉眼,“和师母煮的一样好喝,我们一起喝,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的。” 林琅有找寇君君确认过,闻昭非喝这样药膳也不会有妨碍。 “好,”闻昭非也给自己舀了一碗。 现在他去明水镇方便很多,平时还有从供销社和顾相君那里买肉,不怕没有东西回礼给简老。他需要保持一个健康的体魄,才能更好地照顾林琅。 猪心汤留一半到晚饭时吃外,其他两样菜和饭都扫光。 林琅继续回被塞了大狗抱枕和暖水袋的炕床躺着,闻昭非继续整理他们从赵家小院搬回的常用物品。 到翌日下午,闻昭非才算真正将堂屋在内的西侧院打扫好。 昨儿到现在,同卫生所大院住的同事们陆续来看闻昭非和林琅,还都带了不少伴手礼。 楚建森和冯海倩给送了一整套的碗碟,给他们备用和待客用。范西华送了林琅闻昭非一个藤编的加大版摇摇椅,这边的百姓家里几乎家家都有。 方一涛和罗佳佳最近开始准备冬衣,收了不少白兔毛灰兔毛,选了其中一块送给林琅做帽子用。 老中医杨靖送的是他自己和人收来的药材。 林琅和闻昭非的西侧院这边目前只有钱国庆一家子没来过。 “我们要送什么做回礼好呀?” 林琅身体不适已经感觉招待不周了,还收了这么多价格不菲的东西,普通的节礼肯定不够回的。 “中秋快到了,到时候咱们把回的礼准备丰厚些,明水镇国营饭店佟大厨那里应该还能买到羊肉,我提前和他预订备着。” 闻昭非说着摸了摸方一涛罗佳佳送来的兔毛,觉得他也可以去和人收一些,拿来给林琅做衣服,做替换垫子用,再给老爷子和七叔公寄一些。 林琅点点头,“这个好,谁家都不会嫌肉多。” “冯伯母他们都知道你身体不舒服,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一起上门回访,”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打消她明后天就出门的想法。 林琅轻轻叹气,再点头,“好吧。”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脸蛋,“不等了,我去锁门,我们今儿早点儿睡。” 他们还在堂屋里聊天说话,原是猜测钱国庆或他媳妇会和大院的其他人一样过来,但现在天色暗了,已然到了林琅这两日的准备入睡时间,就没必要再等下去。 钱国庆或许要明儿给他,也或许没打算表示什么。 闻昭非其实不想收钱国庆任何东西,钱国庆媳妇和他女儿在背后传不实八卦这么久,从未想过道歉,作为她们家人的钱国庆也未有任何表示。 和这样的人家其实没什么好往来的,林琅和闻昭非愿意等,主要是看在楚建森和冯海倩的面子上,尽量维持院内的和谐。 钱国庆若真的主动不想维持了,闻昭非反而觉得轻松和高兴。 “好,”林琅点点头,继续窝在堂屋的新摇摇椅上等闻昭非,她身上盖着毯子,本身也穿了挺多。 闻昭非将西角门和内侧门反锁起来,就回来牵林琅去浴房洗漱。 第47章 浴房就在书房隔壁,书房有门直接回到主卧,林琅洗了澡就直接换上室内穿的长袖睡裙,再披着风衣出来,闻昭非依旧在门外等着她。 “三哥以后到书房等我吧,”林琅蹦进闻昭非怀里,现在闻昭非还能在门外等她,以后天气冷了,这么等可是要冻坏人的。 林琅被守习惯了,就没想过不再需要闻昭非守着她了。 “活动着不觉得冷,不用担心我。” 闻昭非拉开自己的外套将林琅裹进来,再揽着人进到温暖的书房里,“我去洗澡,很快回来。” “好,”林琅点点头,自己穿上毛毛拖鞋到书桌前坐下,再将书桌上方的灯打开,她拿出钢笔和笔记本,继续完善诸多改进建议。 闻昭非很快就洗漱好回来,他坐到林琅身侧的位置,也拿出医书来看。 在距离九点还有五分钟时,闻昭非先放下笔,再挪了挪椅子到林琅身侧。 闻昭非将人揽进怀里,按他和林琅约定的那样,往林琅脸颊亲一下,再伸手给林琅揉起腰,“明儿起来再继续?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1节 林琅眨眨眼睛,下意识偏头朝闻昭非笑了笑,又几秒停顿,她才从绝对专注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点点头,“好,三哥抱我去吧。” 闻昭非不揉不抱,林琅还觉得自己能坚持,现在嘛,她赖在闻昭非身上就半点儿都不想多动了。 闻昭非乐意之至,他将人抱起来从隔门回到主卧,再来关了灯躺到林琅身侧,手一张开,林琅就蜷进他的怀抱。 “晚安,”闻昭非亲一下林琅的眉心,又往林琅的唇亲一下,还未离开就得到林琅的一个回亲。 “晚安,”林琅亲昵地回亲后,又继续调整睡姿,让自己更贴近闻昭非,如此这个刚躺进来的被窝很快就不觉得冷了。 闻昭非呼吸稍稍一乱,克制着让自己不产生多余的念头。 新房间和新炕床,林琅和闻昭非都还在适应中,俩人静静躺了会儿就在彼此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成功入睡。 —— 初阳照常升起的这天,闻昭非正式在二区卫生所复工,从上午七点半开始到中午12点,他一直都在接诊。 这感觉像是卫生所外科室停了好几日,累积的病人全赶在今天来看病了。 和外科室对比,隔壁的内科室接诊量就很正常。 “辛苦了呀,”方一涛作为闻昭非的搭班护士一样忙碌不停,闻昭非终于抽出时间回西侧院,他也要回东侧院去吃了。 他们一同往后厅走去,方一涛又压低声音道:“是老钱提前数日就把你今儿复工的消息放出去的,他倒是清闲了几天。他昨儿去西侧院时,没好意思给你说吧?” 方一涛就猜钱国庆没好意思说,哪里有这样引导病人专门找哪个医生看病的啊。他们卫生所看病又不给限号,都找一个医生,岂不是要把人忙坏了。 方一涛在东侧院就和罗佳佳吐槽过,他感觉钱国庆下调来农场卫生所,说不定就是因为对工作太懈怠了,白白挂了个副主任的头衔,实际医术和工作态度都不符实。 闻昭非回来卫生所的前两天忙着收拾西侧院,前院这边被安排这两天白班的钱国庆,竟然直接将闻昭非具体的复诊日期放出来。 这样一来部分不着急的病人都主动选择到28号后来看病。 方一涛摇摇头,语气无奈地道:“平时你做太多了,被当成理所当然了。” 闻昭非在卫生所时,大家没什么感觉,闻昭非去红石场这两个月,方一涛在内都感觉压力倍增,但也没钱国庆这样搞小动作的。 范西华和方一涛分享过,钱国庆甚至还找楚建森提议说红石场替班也换成轮班制,让卫生所的医生都参与进来。 如此异想天开的意见自然被否决了。 楚建森可是知道闻昭非这俩月都在红石场做什么,忙碌程度只比在卫生所有过之而无不及,红石场那边也不可能同意其他医生和闻昭非轮班。 闻昭非语气冷淡的道:“他没来西侧院,也无所谓他怎么想。” 他去红石场替班、日常整理病例档案更多是出于自己的职能技能提升需要,钱国庆觉得吃亏或占便宜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方一涛目露讶色,“他没去西侧院啊,那他是今儿和莫姐去了?这是故意挑你上班后的时间啊,他敢放消息,还能表现得这么心虚?” 作为正常人的方一涛感觉自己,理解不了钱国庆一家子的逻辑。 闻昭非沉吟道:“大概率是不会来。” 他感觉钱国庆在内的一家人可能是怨恨上他了,可能是替班,也可能和农场替他澄清了谣言有关。 闻昭非清白了,那么曾经深信和热传的那些人就成笑话了。 闻昭非看向方一涛,“去吃饭吧,这周我们多辛苦些。” 秋收农忙时原本就是卫生所的接诊高峰期,还有钱国庆搞小动作,但作为医务人员,他们的首要职责还是接诊,和对来看病的病人们负责。 方一涛点点头,往从中庭回东侧院,闻昭非则是继续走角门回西侧院。 远远地,闻昭非就看到西侧院厨房的炊烟,他加快脚步走来,林琅果然就在厨房里。 “你回来了,很快就能吃。放心,我没碰凉水,”林琅知道闻昭非有多紧张她的身体,也知道自己的厨艺有多烂,但她也有些笨办法能用。 她曾经给赵信衡提议过的蒸饭蒸菜,就在今儿进行初步实践了。 大锅最底下是搪瓷盆炖汤,汤上面是蒸饭、蒸蛋和蒸鱼。 闻昭非目光扫视林琅全身,又握住林琅的双手仔细看了看,确定林琅没有受伤,那提起的心才放回去,“嗯。” “这个土灶和我在小宁村家里用的差不多了,我直接从这边抽一根木柴过来就引燃了。”林琅也不怪闻昭非如此不放心,她那次用煤炉炤把自己气哭的模样确实很吓人。 闻昭非听林琅说完,再打开锅盖看了一眼就合上,他走来牵住林琅的手,带她去洗了手,再把人送回到书房里。 “去看书吧,接下来交给我。” 林琅信心满满,她已经忙活一小时了,闻昭非再烧个十来分钟,他们就能直接吃饭,她继续看会儿书也无妨,点点头,“好。” 将书房的门带上,闻昭非回到厨房,先将林琅蒸的鱼拿出来处理。 林琅以前没处理过鱼,也显少下厨,她吃到的鱼都是清理过内脏或制作成鱼丸等的鱼肉制品。 林琅就没有煮鱼要刮鱼鳞和清理内脏的概念,大概是放温水里冲几遍,没看到脏东西就放盘子里码料了。 林琅码的料很齐全,大概是家里有的都往里面放了。蒸饭和炖汤各有各的问题,大抵不影响入口吃。 十分钟后,不用人喊,林琅自己回厨房来,她蒸的炖汤、米饭和鸡蛋已经放到餐桌上,闻昭非正将处理好的鱼回锅烧好盛起来。 又五分钟,闻昭非再炒了一旁白菜,他们坐到餐桌前吃饭。 林琅先吃一口自己蒸的米饭,再喝一口搪瓷盆炖的肉汤,基本可以确定她忙碌一小时鼓捣出来的午饭,依旧只有鸡蛋没有翻车。 两碗米饭放的水比例没掌握好,炖汤药材放太多,肉放太少了,蒸鱼大概是味道没调好? 闻昭非看林琅没说话,但眼睛的光也没了,心中微微愧疚和着急,“煮饭都是熟能生巧的,下回你想尝试煮什么,我在边上教你,好吗?” “蒸饭蒸菜确实方便又健康,明儿我们再试试,”明儿他一定将鱼肉菜都处理好了,给林琅煮。 林琅点点头,又夹了闻昭非回锅煮好的鱼肉和白菜吃,这才是好吃食物的味道啊,吃着吃着,林琅的情绪就恢复了。 “上午西侧院有人来吗?”闻昭非又给林琅夹一块去了刺儿的鱼肉。 “嗯,”林琅点点头,脸上立刻浮起笑容,“上午爷爷骑着三轮车来看我了,他给了我一大罐红糖,和我到堂屋坐了会儿就走了。” “我让爷爷把自行车放三轮车上,带回去给老师师母用。”她和闻昭非住在卫生所里,基本用不到自行车,闻昭非偶尔出外诊有需要,也能和所长楚建森借。 林琅让简老带自行车回去的主要目的,是方便赵信衡载着寇君君来看她和闻昭非。 闻昭非点点头,“这样好。老师师母只要有空都会来看我们的。” 午饭后,闻昭非将蒸饭蒸菜的具体比例写出来给林琅,若有兴趣,她傍晚还可以继续尝试,但必须要小心用火,且不能碰凉水。 林琅收起菜谱,短时间不打算再尝试了。 她在厨房搞一个小时弄出那些难吃又寡淡的菜色,还不如等闻昭非回来用十五、二十分钟快速煮好饭菜。 闻昭非没有在东侧院多待,一点前回到前院外科会诊室,就已经有十来个病人在等着他了。 下午五点时,闻昭非让方一涛去门房和胡爱国传话,让他在晚上八点前不要放病人进来。 方一涛不来传话,胡爱国也有打算这么做了,从早上到现在进去看病的人有百来号了,平时卫生所两三天才接诊这么多人呢。 再放人进去,闻昭非看到半夜都不一定能看完。 隔壁内科室的杨靖也让谢宛彤出来带病人来他这儿看病,像小感冒、胃疼那些病不是非得找闻昭非看。 两边科室一起放开接诊,到晚上六点半,他们才将下午五点前进卫生所的病人都接诊完。 外科室近乎爆满的情况和钱国庆搞的小动作有关,还和农场部分人热爱跟风凑热闹的习惯有关,有一部分原不是二区卫生所的病人也来这边看病了。 这种情况一直到闻昭非复工第四天,才真正回归外科室正常高峰时期的接诊水平。 连续三天白班后,闻昭非也将被安排了一个24小时班和之后两天的夜班。 进入秋收农忙的农场卫生所病房几乎都是住满的状态,夜里值班除了医生外,还会再配一人搭班值班,不限于护士药师和其他后勤人员。 —— 8月31号,林琅回来卫生所小一周后的现在,终于结束了生理期。 农场上绵绵阴雨在昨天终于结束,但昨晚农场上的风也是空前地大。 五六天的雨,一.夜的大风,彻底将农场带入到秋天里,草木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黄再被北风吹落。 林琅彻底换上了秋衣,这些秋衣换在西南小宁村其实是能当冬衣穿的。林琅怕冷,农场人正常穿的内外两件秋衣外,她还要多套一件针织毛衣。 “围巾戴好,到所长家里再摘,”闻昭非将他给林琅织的红色基础款围巾拿出来,给林琅围一圈。 这六天时间林琅基本足不出户,书房的土暖一直烧着,林琅的气色终于养回来了,在红围巾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她的脸蛋娇艳欲滴。 林琅其实觉得自己不冷,但有一种冷叫你老公觉得你冷,只能面色无奈地点头,“好,我们快出发吧,不然所长和冯伯母要睡了。” 天黑得早了后,卫生所众人的晚饭时间普遍提前,呼啸秋风中,还没开始烧炕的人家只怕都会早早入睡。 林琅身体彻底恢复了,按礼节,她和闻昭非应该在这两天就到各家走一圈。 闻昭非连续数天都忙到天抹黑才回来,只有今儿傍晚比前几天早了些,但八点后闻昭非还要回前院值夜班。 择日不如撞日,闻昭非还是决定在林琅迫不及待想出门的今天傍晚到各家走一圈。 这一个前往就是所长楚建森的家,冯海倩几乎每天都会来西侧院看看林琅,她怕闻昭非前院太忙了,林琅在西侧院没人照顾。 林琅和闻昭非到后院正房时,所长家里刚吃好饭,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看到林琅时齐齐露出笑容来。 楚建森起身招待,“林同志来了,昭非快带人到这边来坐,门口风大。” 闻昭非点微微诧异,他感觉今晚地楚建森格外热情了些,点点头,“好。吃了晚饭出门来走走,这几天麻烦伯母一直去看佩佩。” “所长好,伯母好,”林琅跟着问了好。 “麻烦什么,我该做的,”冯海倩应好后就转身去厨房泡茶水。 闻昭非揽着林琅进到堂屋避风的座椅坐好。 “这几天累着了吧,老钱那边我已经找他说过了。”楚建森继续招呼林琅和闻昭非,他不难知道是谁在给闻昭非搞事情,他又说起另一个对林琅闻昭非都挺重要的消息。 “我和市医院那边申请到三个临时员工名额,优先在卫生所家属里雇佣,林同志有没有兴趣?” 不等林琅开口,楚建设又继续道:“做得好可以改成长期雇佣。我听范西华说你也打算考药师资格证吗?” 林琅摇头,“我应该不考了。我现在跟着我爷爷他们在学习。”她虽然看完了范西华借给她的书,但没有打算要竞争卫生所可能会有的药师岗位。 林琅最开始想要考药师的初衷是想赚钱想工作,现在她跟着简老,已经赚到手的钱丝毫不比当药师少,且那还是她本身就感兴趣的。 闻昭非感觉楚建森听说的并不止是这个,“您是想雇佩佩当卫生所的会计或财务?您有按时坐班或值夜班的要求吗?” 这两个要求或有其一,他和林琅都无法答应。前者太浪费林琅的时间,后者太影响林琅的健康了。 楚建森还想循序渐进地引导呢,闻昭非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如实说了,“核对账单时,东西不能带出办公室,且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此外不要求坐班,也不用值夜班。” “月薪30块和有肉票布票补贴,如果自愿参与值夜班还有其他福利。” 闻昭非话里意思就是林琅不会参与值夜班,楚建森就不多提什么福利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2节 进入秋收农忙时的农场卫生所,楚建森也要频繁参与坐班和值班,如此就愈发对每月每周都要进行的财务工作头疼不已了。 就他们忙成这幅样子,前天红石场的樊副团还想来他这儿把闻昭非“借”走,他根本无法答应樊副团。 俩人互相争执不下时,樊副团问他为何不多雇点儿临时职工来帮忙,把闻昭非在内的医生都累病了,农场那么多病人找谁看病去? 卫生所要招聘正式工程序相当麻烦,但招聘临时工就相对简单和容易许多,这个时间点的卫生所有多忙,卫生所隶属的市医院管理层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建森昨天上午发了申请电报过去,今天下午就收到回复,申请通过,但他申请的5个名额被否了,市医院那里最多允许他再行招聘三个临时工。 且没说农忙结束后,就要他将人解雇,如此一来临时工们除了编制和档案无法归属到卫生所名下,其它和正式职工基本差不多。 工作时间久了,未必没有和上头申请转正的机会。 至于三个临时工名额,楚建森肯定要留一个给自己和范西华都头疼不已、其他人也无法胜任的财务会计职位。 “我答应地话,工作内容就是上次我帮范同志核对账目的那些吗?”林琅问向楚建森,如果工作内容和那些大差不差,她应该是能胜任的。 对于30块钱和布票肉票,林琅还是很心动的。 楚建森脸上露出和煦又热情的笑,“对。我看到西华夹到账务笔记本里的纸条,字迹不是昭非的,所里也没其他人帮得了他,我就猜到是你。” 有这种猜测地前提下,他再找范西华问问话,就套出大抵经过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林琅这样的天生会计在卫生所里待着,怎么能不用呢。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她朝楚建森点点头,“那我先做一个月,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再找别人,行吗?” “当然行,”楚建森点点头,又略不好意思地道:“八月的账都还没做,你在7号前完成就行。9月的账肯定更难算些,到10月10号前给我。” 林琅还未有意见,一边儿听着的冯海倩忍不住出声了,“就你会压榨人,这不得给人算两个月的工资吗!” “唔,是这个道理……那我就和上面申报你是从八月开始入职的,”楚建森一想林琅之前也帮忙完成了卫生所的财务工作,不能让人继续白干活啊。 闻昭非握住林琅的手腕,再看向楚建设点了点头,“谢谢所长。” 林琅不再纠结,左右这工钱不算是楚建森私人出资的。 工作的事情定了,楚建森整个人放松许多,他们又聊聊顾丽珍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林琅和闻昭非就提出离开。 “对了,阿维同事顾同志回农场帮他带了东西给你们,我去拿,”冯海倩回房间里拿了一个小麻袋的东西出来,捆得极为牢固,她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大抵是闻昭非托楚维带的日用品吧。 “顾同志还帮忙带了话给我们,丽珍和楚阳会在中秋前回来,你丽珍姐可太想你了,”冯海倩上次去市里看顾丽珍时,顾丽珍就频频问起林琅。 可惜林琅和闻昭非搬走了,她知道的也不多,大抵是能确定林琅在寇君君那边过得不差。 “真的呀,我也想丽珍姐和阳阳了,”林琅之前就和冯海倩问过顾丽珍的情况,胎已经坐稳了,小楚阳也挺乖的。 冯海倩和楚建森又继续送到堂屋门外来,冯海倩拉着林琅的手叮嘱道:“有人敢欺负你,说什么不着五六的话,犯不着生气,来找我。家属院这块归我关,不会惯着那些人的。” “好,”林琅点点头,她原本也不是受欺负不吭声的人。 告别所长夫妇后,林琅和闻昭非又到老中医杨靖家和东侧院打了招呼,就提着东西回东侧院了。 主要是他们在所长家里商量事情耽搁久了些,闻昭非还要在八点前到前院值夜班。 “西侧门和内侧门我都关好了,我去前院也会将西角门锁好。别怕,晚上早点儿睡,你醒来前我就回来了。” 闻昭非不仅锁了门,还将西侧院容易藏人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这样做林琅安心,他也安心。 林琅洗漱回来就脱了外套爬到炕上,抱住她的大狗抱枕,再摇摇大狗抱枕的短手,“你放心去吧,它陪着我呢,我不怕的。” “好,”闻昭非握住抱枕大狗的手,再郑重其事地对它交代起来,“我家佩佩暂时交给你,请你一定保护好她。” 林琅捏着鼻子帮抱枕大狗回答闻昭非:“放心交给我狗狗大王吧!” 闻昭非脸上扬起笑意,坐到炕边,他将挡住林琅半张脸的抱枕脑袋推开,再往林琅的唇亲一下,“狗狗大王的主人,晚安。我走了。” “嗯,”林琅点点头,目送闻昭非从主卧正门出去,她抱着抱枕到书房继续看书到九点,才回主卧睡觉。 前院,闻昭非继续接诊到夜里11点,才和今晚给他搭班的范西华一起去关了前院的门,再到前院的四个病房查看一圈。 范西华推着小车帮忙闻昭非一起给病人量体温、输液、打针和分药等,一通忙碌下来,时间已经过12点了。 “能睡就睡,睡不着地也尽量别打扰其他人休息,要聊天等回家再自己约,”闻昭非看去最后一个病房里还在热聊的两个病人。 “是,我们马上就睡,”两个病人几乎同时应声,等闻昭非和范西华从里出来,他们也不敢继续复聊。 范西华好笑地摇摇头,很多时候,闻昭非一句话,比他们其他人喊破喉咙都有用。 “所长和你说了临时招聘的事情了吗?小嫂子答应没有呀?” 范西华比楚建森还希望林琅能答应,7的账他勉强应付过去了,8月的账他和所长又没能对上,且还没发现是谁那里出了问题。 楚建森终于想通要招财务,范西华感动得想流泪。 闻昭非点了点头,“嗯,晚上去所长家里时刚说的,佩佩答应了。” 范西华立刻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有咱们在哪儿会让嫂子被欺负。方一涛也帮他媳妇要了一个名额,但嫂子这里是可是我们求着你们答应的。” 罗佳佳的名额基本定下来了,她是初中毕业学历,丈夫是护士,日常就有接触到不少护理知识,不管到药房给范西华帮忙,还是跟着方一涛工作都不难入手。 “剩下一个名额,我想所长应该是想从外面招聘一个男的来,分担一下我们夜值班的压力,不然经常这样熬一整天,谁遭得住啊。” 范西华最开始来卫生所报名药师职位,可没想到卫生所的工作这么辛苦。和他比起来,外科医生闻昭非的工作又更辛苦。 闻昭非认同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困了就去更衣室躺会儿,有需要我会喊你。” “那就辛苦你了,”范西华早起7点到现在,确实是有些遭不住了,他先休息会儿再出来替闻昭非也行。 范西华一躺下再被喊醒时已经是早上四点半,他要配合闻昭非再查一次房,才能和即将来上班的胡大爷几人交接。 范西华主动分担更多工作,病房里出来,他就对闻昭非道:“你回去休息,我等着和胡大爷他们交接。” 闻昭非也确实感到疲惫,点点头,“行,交代胡大爷有情况就去后院喊所长他们,这些备注也让他帮忙交给白班医生。” 和范西华交代完,闻昭非就去换衣服和到水房洗脸洗手,再回西侧院。 打开角门再锁起来,闻昭非走去将通向中庭地内侧门开了,冯海倩和杨靖偶尔会来西侧院这边的自留地摘菜等。 再过一段时间下雪了,他们基本白天晚上没事儿都不会过来了。 闻昭非拿了热水到浴房里洗头洗澡,他昨晚就将干净衣服准备好放进来了,洗好澡,他又去厨房把昨晚提前准备的早饭吃了,再回主卧来。 俯身,闻昭非将被林琅踢到地毯上的大狗抱枕捡起来放到小书桌坐垫那边,拉开被窝的一角,他也躺进来。 “我回来了,”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得到一个轻蹭后,他将人拥进怀里。 洗头洗澡后那种清醒的感觉快速褪.去,闻昭非拥着林琅没多久就成功睡着,再醒来时,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 闻昭非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这几天本身就很忙很累,昨儿还熬了一个整通宵,他这一睡就比以前值夜班后都睡得更久了。 主卧里没有林琅的身影,闻昭非穿着拖鞋到书房来,书房里也没人。 闻昭非眉心蹙起又很快平复,他终于反应过来林琅已经答应了卫生所的财务工作。这个时间极,林琅可能是到前院去上班工作了。 走去书桌,闻昭非看到林琅留给他的两张纸条,那点儿莫名的心慌才消失不见。 【我去前院上班了。——7:35佩佩留】 【爷爷骑三轮车接我去场办一趟,很快回。——10:22佩佩留】 林琅的确是去卫生所前院新整出来的财务室工作去了,但又很快回来,被骑着三轮车来的简老接走了。 闻昭非看了纸条许久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睡醒却见不到林琅的感受,失落又空虚,感觉魂都跟着跑了一半那般。 闻昭非稍稍整理好心情去换了外穿衣服,再到厨房里煮午饭,场办那边不知为何耽搁了,但这个时间点儿林琅和简老肯定都饿了。 午饭煮好,闻昭非到西侧门外要往场办去找人时,看到熟悉的三轮车驶入西侧院前的这片荒地,再渐渐靠近这边。 三轮车停下,闻昭非朝简老点点头,就走到货箱侧,林琅探出脑袋露出惊喜的笑容,“三哥!” “嗯,我接你,”闻昭非回林琅一个浅笑,朝林琅伸手,将人安安稳稳地抱下地,再说明道:“我看到你留的纸条了。” “我煮了午饭,爷爷和我们进去将就一顿吧,您几次来,我都不在,”闻昭非心中抱歉,简老来送东西和看过林琅好几次了,他都在前院忙着,没能好好招待。 “行,”简帛微微迟疑就应了,他也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 林琅原就有打算喊简老到家里吃,笑着点点头,她牵住闻昭非的手晃了晃,“你几点醒的?睡够了没有?” “12点,我睡够了,你和爷爷去场办修机器吗?”闻昭非问着就想抬起林琅的手看,却见林琅摇头了。 “我和爷爷领奖励去了,等了好久,才见到人,有20块钱和奖状!”林琅看在钱和奖状的份儿上就不再介意等那么久了。 等待一个多小时,颁奖两分钟,根本没说两句话,给他们颁奖的人就被请走吃饭去了。 林琅从随身布包里翻出大奖状给闻昭非看,上面写着简老和她的名字,奖励的钱她和简老一样是一人收一半。 大多数时候场办颁发的奖励都是实物,这次直接给钱算难得,10块钱在这个年代是买很多东西的。 简帛继续将车推到西侧院里的空地,再走来和闻昭非说明,“省农业局和市政单位都派人来了,原以为能和他们说上话。” 这是他来喊林琅去一起去的初衷,没想阵仗搞得这么大,最后根本没留什么交流的时间给他们。 “爷爷放心,我打算给省农业局寄信。每个月寄一次,总有一天他们能看到我们的建议,”林琅这个想法还是受闻昭非的启发,意见窗口其实一直有对外开放,只是知道和重视的人都不多。 简帛点点头,“只能如此了。”能做的都做了,他也不再郁结于心。 他们聊聊天吃完饭已经快一点半了。简老下午要做的活儿对林琅没什么教育意义,他不多说,骑上三轮车就走。 林琅忙了一上午,终于能歇会儿了,她就近躺到堂屋的摇摇椅上。她已经感受到这个椅子的乐趣了,和她曾经阁楼里的懒人沙发有的一拼。 “三哥?”林琅眨眨眼睛看从厨房回来的闻昭非,感觉闻昭非看她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又挪挪位置邀请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坐?” 闻昭非坐下抱起林琅再一起躺下,他往林琅的脸颊亲了一下,嘴角扬起无奈的笑,“醒来没看到你……有些不习惯。” 不仅仅是不习惯,在没看到纸条前,他产生过一种类似恐惧的情绪,害怕过去的百来天是一场梦,梦醒的世界里没有林琅。 闻昭非笑自己也能如此患得患失,他和林琅相处融洽感情也越来越好,他居然还能产生如此没谱的想法。 林琅理解不了闻昭非眼神里的复杂,也有自己的理解,她蹭蹭人道:“你想我了呀,我也想你了。” 经过孤枕难眠的昨晚,林琅确定大狗抱枕半点儿都无法取代闻昭非。闻昭非于她是如此,她对闻昭非肯定也有诸多影响,心理上,行为习惯上。 他们一直在互相入侵彼此的生活和心灵世界。 闻昭非看着林琅,再缓缓抽出手来,轻轻抚着林琅的额发和脸颊,俯身,他在林琅耳边问道:“你下午还要去前院吗?” 林琅摇摇头,又露出点儿愧疚的神色,“不用,我上午回来前就算完交给所长了。所长好像有点儿被我吓到了,我是不是应该等到7号再交给他?” 7号交给楚建森是没问题,但却无法解释她为什么1号下午之后就再也不去前院了,林琅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撒谎。 “无妨,所长会习惯的,”闻昭非大概能猜到楚建森震惊的模样,他坐起来,就将林琅一起抱起来了,“那你陪我再睡个午觉?” “好呀!”林琅应着就伸手揽住闻昭非的脖子,已经习惯给闻昭非抱来抱去了。 一起躺回到主卧的炕上,闻昭非习惯性给林琅揉起腰,揉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林琅可能不太需要。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3节 闻昭非喉结滚了滚,轻声喊道:“佩佩……” 林琅没有应话,她早上去前院算了卫生所一个月的总账目,又跑了场办,一躺下找到安全熟悉的感觉,立刻就睡着了。 闻昭非原本稍有浮动的心思平复下来,他在到林琅眉心轻轻一吻,“好梦。” 三点半许,林琅自然醒来,她和闻昭非都还在床上躺着,她蹭蹭人喊道:“三哥!” “我在。昨晚几点睡的?”闻昭非猜测林琅昨晚应该是没睡好。 “可能有10点?我还不太习惯自己入睡,”林琅是9点躺下,但翻来覆去了挺久才睡着的。 林琅脸上又扬起笑意,蹭过来亲亲闻昭非的嘴角,“这样睡个午觉也不错,感觉舒服多了。你呢?” “嗯,我也睡够了,”闻昭非的手落在林琅的下巴处,本就不远的距离继续贴近,他在林琅唇上啄吻起来,啄吻又很快变成了温柔的浅吻。 林琅闭上眼睛,回应起闻昭非的吻。 许久许久后,林琅睁开眼睛,双眸泛起自然的水雾,尾音带颤得喊道:“三哥……” “佩佩喊我的名字,”闻昭非超出平时温度的唇落到林琅的额头,鼻尖,继续温温柔柔地吻她。 林琅酝酿又酝酿,还是没好意思喊,她主动寻过去,堵住闻昭非总想哄她喊名字的唇。 而这一次闻昭非给她的吻里,没了温柔,多了要将她融化的热烈。 “咚咚咚!” 西侧院书房的门被敲响,罗佳佳充满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琅,林琅,我有好消息和你分享,林琅,林……” 方一涛抽不久前空回来告诉罗佳佳说,她到前院上班的事情定下来了,独自激动了会儿,罗佳佳就忍不住来找同样这批定下工作名额的林琅分享。 罗佳佳怀疑西侧院是不是没人时,闻昭非来把门打开,“罗同志,稍等。” “唔,闻医生在啊,你昨儿值夜班吧,不好意思啊,”罗佳佳太过激动,完全没想起闻昭非值夜班后的白天是待西侧院的。 罗佳佳愈发拘谨起来,总感觉闻昭非不是很欢迎她…… “这边请,”闻昭非将罗佳佳往堂屋带,再给罗佳佳倒了水,“佩佩很快出来。” 罗佳佳接过水就喝一口,再摇摇头,“没事没事,我等林琅,闻医生先去忙吧。” 主卧里,林琅没想到她和闻昭非一开始还算正常的互相亲亲,忽然就变了味道,且一发不可收拾。 但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转变时,罗佳佳就来敲门了。 闻昭非起身去开门,林琅羞得藏被窝里,又立刻爬起来穿衣服。 第48章 在闻昭非将罗佳佳带到堂屋招待时,林琅快速去浴房洗了把脸再过来。 “罗姐姐,你来啦,”林琅走来坐到还空着的摇摇椅上,笑着问道:“什么好消息你说,我听着。” 罗佳佳放下水杯,兴致勃勃地分享起来,“就是到前院上班呀!一涛给我说完就跑了,以后咱们姐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这个年代有工作可太值得骄傲了,罗佳佳感觉自己的底气和腰板都挺直了。跑其他人面前分享有炫耀的嫌疑,来林琅这里就完全没关系了。 林琅很是为罗佳佳高兴,笑道:“恭喜你,学历不代表能力,你一定能做好的!”临时工作也有机会做成编制,罗佳佳多努力将来肯定有机会。 “嘿嘿,”罗佳佳笑个不停,余光瞄去门口位置坐着看书中的闻昭非,似乎真的没有要参与她和林琅聊天的想法,她就勉强继续当他不存在。 “我和你说啊,钱主任也给莫大姐申请了。所长英明,直接就否了。不然就她那个嘴碎的性子,前院得多闹腾啊。” 罗佳佳可是听方一涛说钱副主任一家子从林琅闻昭非回来,就没来西侧院走动过,昨儿林琅和闻昭非也没去西侧院,算是彻底没交情了。 她本人也非常不喜欢钱国庆的媳妇,她和方一涛暂时没考虑孩子的事情,就被她说成不会下蛋的鸡等难听的话。 同一个院子住着,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才没多计较,不表示她忘记自己被说嘴的事情了。 罗佳佳和方一涛已经决定以后不同钱国庆一家子有什么礼节往来,就该同林琅闻昭非这样干脆利落才好。 林琅点点头,“你说的对,能力之外,人品也很重要,卫生所工作尊重病人隐私是基础要求,她做不到就不适合。” 此外,林琅也不太想闻昭非和她在前院和莫大姐共事。她记仇着呢,莫大姐和她女儿钱雅莫至今没有来给闻昭非道歉。 “明儿我来找你一起上班……”罗佳佳没说完就见林琅摇头了,“对对对,你要和闻医生一起去嘛。” 林琅继续笑笑摇头,“也不是,我在卫生所的工作只能算兼职,我平时要去给我爷爷帮忙的。” “我也给你分享好消息,看那边墙上!场办发给爷爷和我的奖状!” 简帛坚持将奖状放林琅这里,闻昭非就给林琅贴到堂屋的墙壁上了。 这个点的堂屋还没有开灯,日光也局限在堂屋门口这块,所以罗佳佳来这么久都没看到。 “对吼,简老认你当干孙女儿来着,你跟着简老更能学本事!” 罗佳佳看到奖状上的名字,才想起风靡农场的三轮车是林琅所有,林琅认了一个了不得的干爷爷,肯定是继承爷爷那边的事业更重要了。 “真了不起,有你这样的姐妹,我太骄傲了,”罗佳佳越看奖状就觉得骄傲,没忍住就抱了抱林琅,还摸了摸林琅的脸颊。 趁着顾丽珍不在卫生所,她要把林琅拐成她的好姐妹儿! 罗佳佳感受到闻昭非看来的目光,不敢再造肆,“真嫩真好摸……咳,不唠了,我回去煮饭了。等领了工资,我们一起庆祝啊。” “好啊,”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再摸摸自己的脸,她窝家里好多天了,就今儿出门一趟,日常还很注意保湿,脸蛋肯定是糙不了的。 林琅起来和闻昭非一起送罗佳佳到内侧门,再返回到堂屋来。 闻昭非摸了摸林琅的头发,又去浴房拿湿毛巾给林琅擦了擦脸,再拿寇君君给林琅新做的面脂抹到两边脸颊。 “茉莉花的香味儿,你闻到了吗?”林琅仰着脸任何闻昭非抹来抹去,力道很轻,手法方面比她自己还要专业和细致,这简直是享受。 新面脂里的香味儿是寇君君拿七叔公寄来的干茉莉做的,清清淡淡的花香好闻极了,林琅第一次试用就喜欢上了。 “嗯,”闻昭非闻到了,却不敢多闻,他给林琅抹完了脸,顺便将她的手也抹一遍,那点儿别别扭扭的独占欲才真正安抚下去。 闻昭非亲了亲林琅又香又嫩的脸蛋问道:“你在这里看书,还是去厨房陪我煮饭?” 林琅没有犹豫就搂住闻昭非的腰,“我陪你,我到厨房也能看书。” 吃完晚饭闻昭非就要去前院值班了,能陪她的时间可就这点儿了,怎么还能再分开。 闻昭非脸上扬起笑意,他矮了矮身将林琅抱起来走。 到厨房后,闻昭非手脚麻利地煮晚饭,林琅翻翻书,不时瞄一眼闻昭非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害羞爬上了脸颊。 若罗佳佳没这个时间来访,她和闻昭非应该是把能做的都做了吧。林琅也不太明白自己是害羞还是遗憾。 闻昭非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又看一眼低着头走神的林琅,他走来半蹲到林琅身前,拉住林琅的手揉揉,“是我太着急了。” 青天白日的,还是这半开放的卫生所家属院里,不是罗佳佳也可能是有其他人来,此外他也没有确定林琅是否准备好了。 “啊?”林琅眨眨眼睛突然没跟上闻昭非的思绪,但她已经被闻昭非抱起放到饭桌前的椅子上了,她只能从眼前找原因。 “哪个菜煮坏了吗?没关系,全交给我。” “谢谢佩佩,”闻昭非笑着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儿,他也坐下一起吃。 煮坏的菜没有,但林琅有一罐要她单独吃下的药膳,前天傍晚寇君君和赵信衡来看林琅时一起送来的,林琅生理期结束后要连吃三天。 药膳煮得再好都带着股药味儿,定制给她的药膳也比平时滋补喝的难喝些许,林琅就当它是闻昭非着急没煮好的菜,拿出背书算术时的认真,将它喝完了。 闻昭非收拾好厨房来堂屋,拉起瘫在摇摇椅上的林琅,他半扶半抱着人走两圈院子消消食,再等林琅去洗头洗澡出来,他就往前院去值班。 闻昭非走后,林琅就在书房里看书画图写作业等,一直忙到九点半在闹钟的提醒下,才回主卧去睡觉。 —— 清晨六点半,林琅睡醒,闻昭非就躺在身侧拥着她沉沉睡着。 林琅轻轻摸了摸闻昭非眼角的泪痣,再凑过来亲一下,“早啊。” 随后林琅不打扰闻昭非继续睡觉,她爬起来拿着衣服到书房去换好,再从书房的门去浴房洗漱。 厨房里有闻昭非昨晚就准备好的早饭,吃过早饭,林琅就回来书房继续看书写作业,在上午九点时,她穿好外套戴好口罩从西侧院角门到前院来。 “嫂子早啊,来上班吗?闻哥还在睡吧?”范西华从药房的取药窗口探出脑袋来,热情地和林琅打招呼。 药师范西华的工作时间主要还是白班,隔五六天帮忙值个通宵的夜班,再放一天当是休息日。昨天的休息日已经结束,今儿药房就还是他自己坐班了。 “范同志早,我来找所长,三哥才睡不久呢,”林琅停步回应了范西华的问好和询问,再点点头,她继续到所长楚建森的办公室去。 林琅主要是找楚建森问问,她昨儿递交的财务报表有没有问题,昨天下午算是她留出来给楚建森看报表的时间了。 办公室门外,林琅抬手要敲门时,却听到里面有疑似争吵的声音。她身后不远处,范西华也跟来了,还在对她使眼色中。 林琅意会,走来范西华身前,压低声音询问,“所长办公室里有人是吗?” “老钱没在外科会诊室里,里头的应该是他。你要找所长说什么,方便的话,我帮你带话,”范西华等林琅走后才想起,一个小时前钱国庆怒色冲冲地往办公室方向走去,心里不太放心,就跟过来了。 来的路上,范西华顺便看到外科会诊室,里面只有今儿第一天上班的罗佳佳在。 昨晚是闻昭非和方一涛值夜班,东侧院里方一涛也才睡下没多久,特意交代了范西华多照顾一下他媳妇罗佳佳。 罗佳佳也在着急钱国庆这么久还不来接诊,外庭等了快十个病人了。 林琅继续低声告知:“我昨儿把八月的账目报告交给所长了,来问问他有没有哪里要重做的地方。”有的话她进行改进,没有的话,她以后每周来一次前院,做一下周结报告。 林琅拿了工资,也是要对这份工作负责的。她还打算下次去陈教授家里多和他请教一下会计相关的内容。 范西华闻言好是呆愣了会儿,再接着双眸里迸发出极为热情和崇拜的光,又怕吓到林琅有所收敛地低咳一声再道:“我帮你问,如果紧急我去西侧院告诉你。如果不着急,回头我告诉闻哥,让他和你转达。”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林琅朝范西华真诚道谢,如此她就不必浪费时间在这儿等了。 林琅和范西华一起转身打算走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摔地的声音。 范西华当机立断道:“你去门房喊胡大爷过来,我去看看。” 范西华也不是绝对确定在办公室里和楚建森争吵的人一定是钱国庆,但矛盾升级到摔东西了,不能再继续听着看着。 从体格上来说,钱国庆比楚建森强大太多了,楚建森的手原本就有旧伤,万一那个家伙脑袋抽筋选择动手,楚建森还真招呼不了他。 “好,我马上去,”林琅说完快速跑去前院的耳房。 “所长,我开门进来了呀,”范西华快步走来办公室门外喊一句,就动手开门,但门被反锁起来了。 范西华退后数步要撞门时,门从里面打开。 门口位置,楚建森怒瞪着钱国庆,“出去!你不想待卫生所,我帮你发调离申请,在这儿磨多久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4节 办公室里是铁盒烟灰缸摔到地上,范西华第一眼也不确定是谁摔的,但楚建森动了真怒,钱国庆也是脸红脖子青、怒火中烧的模样。 钱国庆怒道:“你们就是联合起来排挤我,针对我!就闻昭非那乡下来的野丫头都能来前院工作,我高中在读的女儿为何不行!我还是副主任呢!” 他在卫生所拿的薪资就比楚建森少,卫生所里若有副所长这个职位,那就应该是他的。可楚建森明明申请了三个名额,给了后院里的林琅和罗佳佳,就是不给他家里人。 他老婆没什么文化,他认了,他女儿钱雅莫可是镇高中在读学生,不比林琅和罗佳佳强吗? 钱国庆的声音大得很,林琅领着胡爱国和罗佳佳还未靠近就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身后还有找不到外科医生看病,跟来这边找的病人和家属们。 楚建森被钱国庆气得胸口疼,“我说多少遍了,人家林琅是高中毕业!你女儿还没毕业来凑什么热闹……滚,别耽误我工作。” 昨天之前钱国庆来磨他给他老婆一个名额,他拒绝了,原以为钱国庆识相知道放弃。不想今儿一早来,要让他把林琅财务室的工作给他女儿。 楚建森想呵呵他一脸,钱雅莫什么斤什么两,他们同院住着还能不知,就今年钱雅莫班主任来家访还说钱雅莫数学没考及格,让家里多注意…… “高中没毕业也能工作,罗佳佳不就初中毕业吗?我女儿还比她强!”钱国庆依旧不肯让,人三三俩俩聚过来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更大了。 “你就是糊弄我,针对我!你不就是看闻昭非京城来的,身后有背景,处处照顾他吗?平时我也就忍了,现在明明有三个名额,说什么都不肯给我家花花一个……我忍不了!” “等我家花花毕业了,黄花菜都凉了,没你这么欺负人的!”钱国庆来前就是和钱雅莫商量过,钱雅莫自己也说书不想念了,工作更重要。 二区卫生所不是楚建森的一言堂,楚建森也要考虑他处事不公后传出去对卫生所和自己名声的影响。 一边听着却插不上嘴的范西华万分后悔来敲门,更想骂钱国庆一顿,把事情搞大收不了场的话,卫生所好不了,在卫生所里工作的钱国庆能好到哪儿去。 但眼下范西华和楚建森再怎么生气,似乎都阻止不了钱国庆继续损人不利己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楚建森任人唯亲,卫生所里的医生们不合,联合排挤等这些八卦很快就要传遍农场,再传得严重点儿,市医院那边都要派人下来调查情况了。 “钱国庆疯了吧!” 罗佳佳气得咬牙切齿,钱国庆这么一搞,她和林琅的工作就都变得不明不白了,全靠丈夫走关系得来的了。 林琅安抚性地拍拍罗佳佳的手臂,再挣出罗佳佳的手。 在众人看来的视线中,林琅走到所长楚建森面前,声音清亮地道:“所长,您不是要组织一场招聘考试吗,我是来报名的。” “钱主任是怕小钱同志通不过考核才这样诽谤造谣吗?农场上出的新规您忘了吗?请你不要凭臆想说话,拿出点儿证据来。” 钱国庆偏头怒瞪林琅,给气笑了,“证据?闻昭非能去红石场替班不就是证据?” “这话真好笑。您以为红石场是什么样的地方,谁想进就进的吗?我丈夫能通过红石场的审核就说明他的医术、人品和背景都没有问题!” 林琅脸上没有笑意,她看去四周再提醒道:“你这话不仅在造谣我丈夫和所长,还在造谣红石场负责审核的军人们。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我……”钱国庆还真不敢,他能对楚建森嚷嚷,能嫉恨闻昭非,却不敢轻易质疑红石场,他方才就是话赶话,叫林琅抓住了话柄。 钱国庆还未想出回应林琅的话时,林琅已经不看他了。 林琅朝楚建森礼貌一笑,“我建议卫生所的招聘考试也不要止于面向我们家属,农场上不是来了很多新知青们吗?他们应该也很想要这个机会。” 要防止卫生所里传出诸多不实的谣言和八卦,只要将招聘考试的信息面向农场公布出去即可。 楚建森也有理由将整个考核事情委托出去,明面上将不再有任何可质疑的地方了。 “所长,我也是来报名的,”罗佳佳招了招手,附和了林琅的话,在维护自己和方一涛的名誉面前,工作内不内定已经不重要了。 “好,一会儿就给你们报名表。西华一会儿帮我贴公告到场办广场上,”楚建森在林琅和钱国庆对话时,已经收敛起了怒气。 也幸亏林琅有急智,不然让钱国庆这么一搞,还真难收场了。 与此同时,楚建森对钱国庆最后的耐心和共事之情也就此耗尽了。 楚建森又看向钱国庆,语气冷淡地道:“工作期间你不回会诊室接诊,我就当你旷工处理了。” “我……”钱国庆被楚建森的眼神看得心头发凉,他又忍不住隐晦地怒瞪一眼林琅,“考就考!” 原本一切都按他的预想发展着,是林琅开口后,众人看他的眼神才都变得这样奇怪。原就该给他女儿的名额也变成要和所有人竞争起来! 只要钱国庆不动手打她,林琅就不怕被瞪,甚至还能瞪回去。她感觉钱国庆比他爱说是非的媳妇、轻信谣言的女儿都还要可恶。 楚建森看钱国庆还杵着不动,已然放弃言语上的任何警告,他看去范西华和胡爱国,扬扬手,他们立刻将看热闹的人往前庭空地带。 “林同志罗同志,你们跟我进来拿报名表。” 楚建森进到办公室里,林琅和罗佳佳跟到里面,门也不带起来。 楚建森从办公室的资料架上找到两年前用剩下的报名表,拿给林琅和罗佳佳,“是我嫌麻烦不想搞复杂,让你们受累了,我和你们道歉,对不起。” 林琅轻轻摇头,“卫生所这么忙,农场上也在全员秋收中,我们都能理解的,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怕考核。” 林琅偏头对罗佳佳笑了笑,“我看完范同志借我的书,做了些笔记,一会儿你跟我去拿。放心,你一定行。” “好,我也不怕考核,”罗佳佳比之前更有决心要拿到这个工作。 林琅再看向楚建森,“我昨儿给您的那些报表您看过了吗?有哪里需要我重做或改进的吗?” 林琅可以确定自己的算术不会出错,但毕竟是第一次做报表,不确定楚建设能否满意。 “看了,你做得很好,是我要和你多学习,”楚建设脸上露出笑容,林琅给他看的诸多表格一目了然,比他和范西华之前做的好太多了。 下次他去一区卫生所开会,就不用抱一堆东西去,再翻来翻去各种找了。 林琅点点头,“那就好,我们不打扰您继续工作了。” “对,我和林琅先走了,您忙。”罗佳佳没太听明白林琅和楚建森之间的对话,但楚建森接下来肯定还要继续处理钱国庆搞出的事情后续。 林琅和罗佳佳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出后厅往西角房方向走去。 一进入西侧院,罗佳佳就没忍住吐槽起来,“所有人都要忙得没时间休息了,钱国庆这个老贼子还在搞事情,恶心,太恶心了!” 罗佳佳今儿就去前院上班,就是因为前院人手安排不过来,而钱国庆呢,放着十来个病人不接诊,跑所长办公室里胡搅蛮缠去了。 就这样,罗佳佳都不想和他太计较,然而钱国庆毫无收敛,学他媳妇撒泼那样要把事情搞大,还搞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实在恶心坏她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钱国庆那边有所长收拾呢,”林琅相信楚建森这次真不会再容忍了。 “嘘!”林琅在唇上点了点,让罗佳佳小声点儿,“我三哥还在睡觉,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林琅让罗佳佳到堂屋的椅子坐着,她自己绕回到书房正门,拿钥匙开了门进去,再轻手轻脚地在书架上翻出她做的读书笔记。 这本笔记里主要是关于药学和医学基础,对罗佳佳肯定有所帮助。 拿好笔记,林琅走向门口两步,又转个方向从隔门进到主卧里,闻昭非微微侧躺着,少许天光从窗帘缝儿透出,依旧能叫林琅看清他的五官。 林琅走来认认真真看了两眼,双眸弯起,她从前院带回的坏心情彻底不见。 转身,林琅走出两步,一只熟悉的手臂卷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回被窝里了,再困到身下,不给她任何一点儿挣扎跑走的空间。 “佩佩要去哪儿?”闻昭非的声音里带出少许刚睡醒的暗哑,他往林琅颈侧嗅了嗅,“我的佩佩好香。” “身体乳也是茉莉香的,”林琅压低声音说着,再推了推闻昭非的凑在她颈侧的脑袋,“你好好睡,我要起来了。” “罗姐姐在堂屋等我呢,三哥乖,”林琅推不动闻昭非,只能哄话那样亲亲闻昭非。 闻昭非不仅没放开林琅,还把人抱更紧了,语气相当不郁,“她怎么又来了……” “哎呀,是我邀请她来的。三哥乖,回来我们再亲亲,”林琅没想到闻昭非是这个反应,只能解释和继续哄人。 然而林琅越哄,闻昭非越不舍得放人。 最后是闻昭非牵着林琅一起到堂屋里见罗佳佳,林琅面色微红地将笔记借给罗佳佳,“你需要对照着书本看的话,就找范同志拿。” “……这里的数字,就是书本的页数。应付考核的话,你只要尽量背下我做的笔记,基本就没问题,”林琅教罗佳佳怎么看她的笔记。 “太需要,太谢谢你了,”罗佳佳点头又点头,这浓缩成一本的笔记对她而言实在太需要了,真给她几本书,她肯定要抓瞎。 罗佳佳看去一侧的闻昭非,面露歉色,“闻医生,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 “无妨。前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闻昭非脑袋清醒了,对林琅的独占欲有所收敛,从林琅和罗佳佳的对话里,已经猜出部分。 随后不用林琅开口,罗佳佳先忍不住怒火将事情复述一遍。 大抵可以总结为钱国庆和楚建森发疯不成,要把卫生所里的所有人拖下水。林琅救急,将卫生所三个临时工名额变成面向农场所有人的招聘考试。 如此一来,原本已经上了半天班的罗佳佳,完成财务大部分工作的林琅都要重新参与考核。 林琅自己不怕考试也愿意考试,却担心罗佳佳考不上,把人带回来借笔记给她。 “……闻医生你去红石场替班,可让钱国庆嫉妒疯了,那种话也敢说!”闻昭非京城家里有背景的话,农场上也有人说道,但谁都不会在公众场合以这种控诉的口吻说出来。 林琅握紧闻昭非的手,“三哥不用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才看别人都是什么样的人。所长和红石场会给我们公道的。” 闻昭非到底有没有走关系,看看他这两年的履历和具体做了什么就知道了。钱国庆的话,在场听到的病人们基本没人信。 闻昭非摩挲着手心里林琅的手,脸上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可他越是平静,林琅就越觉得闻昭非是生气了,她看向罗佳佳,“罗姐姐,你快抓紧时间回去背书吧。” 罗佳佳也猜所长公开招聘的时间不会太久,毕竟卫生所里是真缺人,她不敢再耽搁,起身道:“好,那我就走了。不用送我了,钱国庆再找事儿,你们一定到东侧院喊我和一涛。” “好,”林琅笑着点点头,听罗佳佳的口气,他们像是要打群架。 林琅和闻昭非还是跟出来,送罗佳佳到内侧门外。 内侧门关上,林琅和闻昭非补充上罗佳佳没提及的内容,“我找所长问问他看完财务报表后的意见,原本以为很快回来的。” 如果没有钱国庆搞事情,确实是会很快。 “你也听到了,我没被欺负。所长和范同志胡大爷都在呢,我不怕他,”林琅出头前确定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当然,她当时更多是听钱国庆那样说闻昭非,听生气了,必须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 闻昭非将林琅拥进怀里抱紧,语带歉意,“我带你来农场,尽是让你遭遇这些事情。” 他和所长楚建森反应过不少次钱国庆的问题,楚建森也说在处理了,但手段和方式都相对中庸,没起到什么警告效果。 林琅摇头,“农场很好啊,有你,有老师师母,有简爷爷陈爷爷,冯伯母丽珍姐和罗姐姐她们都待我很友善。就算我不来农场,也免不了遇到这类事情。” 林琅抬脸让闻昭非看她的眼睛,“你看看我,我没被影响,也没觉得害怕或不开心,我替……我男人说话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林琅声音低了低,又立刻骄傲起来,她很高兴她能保护闻昭非,虽然目前还只是言语上帮闻昭非说了点儿话。 “你说的对,”闻昭非及时纠正自己过剩的保护欲,他在成长,林琅也在成长,她的内心日渐坚定和强大。 “走啦,我陪你回去睡觉,你都没睡几个小时,”林琅抱住闻昭非的手臂往主卧走去,现在还没十点呢,闻昭非总共还没睡五个小时。 白天睡眠质量原本就没晚上好,再睡少一点儿,铁打的身体也要熬不住。 闻昭非听从地被拉走,但在睡觉前,他要求林琅和他履行承诺,先亲亲再睡觉。 极为温柔和亲热的一个吻后,林琅也跟着闻昭非睡了个回笼觉。 中午快一点时,他们才起来煮午饭吃饭。 午饭后,闻昭非和林琅继续在书房里消磨时光,晚饭也是比平时更早些,闻昭非吃完等林琅洗漱好,才到前院去值夜班。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5节 所里下午工作的同事们大都以为闻昭非下午就会来前院一趟,不想闻昭非还是按部就班,在晚上开始值夜班前过来。 “闻医生来了呀,林同志情绪还好吧?”谢宛彤从内科会诊室出来,特意进到外科会诊室,来和闻昭非打招呼。 谢宛彤一个小时前就能走了,还是在病房里磨磨蹭蹭耽搁到现在,主要就是想知道闻昭非对待林琅强出头这个事情怎么看。 闻昭非继续用酒精擦拭座椅,偏头,透着冷淡的桃花眼朝谢宛彤看来,“为何这么问?” 谢宛彤稍显拘谨地笑道:“我是替林同志可惜,她也算是为了你和卫生所的名誉。这样吧,我不是快要调走了嘛?到时候我这个位置空出来……” “不用,”闻昭非听明白了。 谢宛彤凭自己的判断认为林琅无法经过招聘考核竞争上岗。换句话说,谢宛彤也认为林琅是通过他的关系,才提前占据一个临时工名额。 “招聘考试就在大后天,谢同志不妨多等些时候再下定论,”闻昭非说完就不再看谢宛彤。 谢宛彤面色讪讪,所长一下子申请三个临时工名额的事情打乱了她的计划。原本按以往情况,她走之前能和所长举荐顶替她位置的人,所长大概率会同意,她也能适当收取一份举荐红包。 现在所里一下子招进来三个人,到10月中旬她走前,农场农忙已经结束,卫生所里也不缺人了,根本就没她举荐的位置,又谈何红包呢。 谢宛彤来找闻昭非,是想让闻昭非配合她去所长说增加一个护理岗位的事情,由她直接举荐林琅,肯定比林琅参加那么知青报名的考核稳妥些。 “行吧,那我等大后天。” 谢宛彤也不在这儿受闻昭非的冷遇,走出两步,她又走回来道:“表姑替她省城高中毕业的外甥报名了财务职位。” 虽说林琅也是高中毕业学历,但那西南小地方的高中毕业,哪里能和吕菲外甥的省会高中毕业比。 也正是因为吕菲这个外甥报名,原本明后天就能举行的考核,推迟到大后天进行。 但谢宛彤这么说了,闻昭非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给她,如此她就只能真的走了。 —— 9月5号上午11点到12点,楚建森借农场小学的两个教室,给总共来报名的56名男女知青进行护理和医学基础方面的公开考试。 这份卷子楚建森直接请一区卫生所所长来出,考完后也交给一区所长来批改。 这个考试结束后的中午一点,紧接着就进行财务职位的招聘考试,一共46名男女知青来报名,有部分人和前一场考试的人员名单重合。 对他们来说多一次考试就多一次机会,场办和卫生所都没限制只能报一个职位。 财务考核的试卷是农场初中的张校长亲自出的,他在当上农场初中校长前做过场办财务方面的工作。 学校老师不够的时候,他也能上课堂教数学。 两场考核结束时,负责监考的张校长直接说五点前会在场办广场发布考核结果通告。 因此,一点多提前交卷想走的林琅,又被罗佳佳拉着继续逛了农场小学和隔壁的初中部,再逛了供销社,终于在5点前到广场外围来。 人群乌泱泱挤着的公告栏下,张校长亲自来将考核成绩和录取名单粘贴上,和这通知一起粘贴上的还有被录取人的原试卷和标准答案试卷等。 场办广场边缘的老白桦树下,罗佳佳焦急地等去看通知的方一涛和范西华,被她拉来的林琅还在啃梨子中。 林琅啃的梨子是闻昭非让范西华捎给林琅的。 “别着急,那边人太多了,他们看完就会回来的,”林琅终于吃完了梨子,再拿帕子擦了嘴和手,才来拍拍罗佳佳的手。 “啊,我还是好紧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罗佳佳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林琅却和没事儿人一样。 闻昭非也是,关注林琅的嗓子也比关注考试结果要多。 “都考完了呀,我紧张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你看,他们回来了,”林琅给罗佳佳指了指,然后罗佳佳面色更白了。 其实林琅也能理解罗佳佳,这个考核结果对罗佳佳来说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是她和方一涛没走关系的证明。 林琅一样看重这个结果,但她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除非有人和她一样考满分,不然不会有其他结果。 方一涛到底不敢太吓媳妇,严肃不了多久,立刻就笑了,“都考上了,你考了80分!最高分了!你怎么做到的,你太棒了!” 方一涛日常还要忙着前院上班,就看罗佳佳拿着林琅借给她的笔记本没日没夜地背诵,到底时间太短,他以为罗佳佳能考50分就算不错了。 为此他特意调了班,今儿特意来给罗佳佳陪考了。万万没想到……他没注意的时候,媳妇都这么优秀了! “啊啊啊!”罗佳佳惊喜地尖叫起来,但却不是跑去抱方一涛,而是扑向林琅,把人抱起来转圈圈。 “唉哟,”林琅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给一个女性同胞转圈抱,所幸罗佳佳体力有限,三圈后就将她放下来了。 “林琅,我的佩佩,我太感谢你了!” 罗佳佳还想继续和林琅表达她的激动和感谢,林琅却晃晃悠悠地躲远了。 “你男人在那儿呢,你抱他吧,”林琅躲到白桦树后,不给抱不给摸了。 “哈哈哈,”范西华看得可乐,但其实方一涛要告知的喜讯还没说完呢,“林同志你是满分第一名!第二名才考88分。” 所有来看考核成绩的人都没想到,林琅和罗佳佳会取得如此断层式的高分。公告栏还顺便粘贴了两张试卷的答案,林琅做得比标准答案还好! 林琅探出脑袋问范西华,“那最后一个录取到卫生所里的是谁?” “是一个叫项宜的男知青,他就是考88分的那位,不过他也参加了第一场考试,62分,都是第二名,一起录取了。” 范西华也挺高兴的,他们卫生所终于有男同志参与一起值夜班了。 林琅听名字略觉得耳熟,不多追究,她走来挽住罗佳佳的手,“我们回去吧。” 罗佳佳依旧兴奋着,但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了,点点头,“走走走。对了,你们看钱雅莫的成绩了吗?她两科都考了吧。” 范西华还真一起看了钱雅莫的成绩,啧啧道:“55分和25分。钱主任怎么给她备考的啊,连人刚下乡不久的男知青都不如。” 钱国庆这几天的姿势可摆得足了,一副钱雅莫是女状元的模样。但护理知识方面,钱雅莫考不过有林琅辅导的罗佳佳就算了,居然连第二名第三名都不是。” 特别是数学,几乎是垫底的分数,就这样钱国庆一开始开口时还好意思诸多针对林琅和闻昭非,还敢开口让楚建森把财务职位直接给她。 楚建森真这样做了,他们卫生所才要炸了,这是要他们反过来帮钱雅莫辅导数学吗! 方一涛和范西华关注的不同,他低咳一声道:“吕医生的外甥也没考好,70分。” 这么一对比他们农场上还真是卧虎藏龙,那卷子他看了,难度中等偏高,他都没把握考70分。 现在出来的成绩70分以上的就有6个,其中以林琅最为夸张,直接满分。 方一涛和罗佳佳一起在考场外等的林琅,原以为要等一小时,但他们说说话,感觉没十分钟林琅就出来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林琅是身体不适不考了,虚惊一场。 第49章 聊着天,配合林琅和罗佳佳的脚步,四人慢慢走回到二区卫生所。 五点后就算是卫生所规定的下班时间了,林琅也不介意一起到卫生所前院来等闻昭非下班。 但前院看诊区的氛围,却没有他们回来前所以为的正常。 外庭三三俩俩聚着说话的病人和家属们,不时探头探脑地往关起门来的外科会诊室看去,只看他们说话的表情,也不像外科室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病人。 方一涛侧身和罗佳佳林琅说道:“佳佳,你和林同志回后院吧,我和西华去看看情况。” 不管是什么事情,方一涛和闻昭非一样,都不会希望自己媳妇卷进来。 他们回来的脚程偏慢,场办上看热闹的人不少,不排除招聘结果传回卫生所,钱国庆又继续作妖。 林琅和罗佳佳对视一眼,罗佳佳道:“我们去后厅门外等你们。” 方一涛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卫生所里现在五点后就不往里面放病人了,外庭滞留的病人家属中大部分手里都提着药,显然是看完病取药完,留下看热闹的。 他们大概忙不来久,就能一起下班。 林琅和罗佳佳往后院去了,方一涛和范西华先往气氛最为严肃的外科会诊室来,闻昭非不在里面,里头只有所长和钱国庆二人在,听声音像是钱国庆在和楚建森求情什么…… 护士谢宛彤从隔壁的内科会诊室出来带病人,看到他们二人,耸肩无奈道:“闻医生在我们这儿帮忙看病了,你们回来了也来一起忙吧。” 最近农场上感冒的人也比较多,内科室的接诊量比外科室还要多不少,闻昭非和杨靖的私交比较好,经常会互相帮忙。 或有来找闻昭非看外科病的,也能到内科室来给闻昭非看,倒省得她两边科室跑了。 方一涛和范西华当然不介意一起帮忙,大家能早点儿下班休息,点点头又问道:“你还没说里面怎么了?所长怎么不喊钱医生去办公室啊。” 这不是又给钱国庆机会,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嘛。 谢宛彤挑了挑眉梢,“所长来外科室给钱医生发审查通知的,最多到月底或下月初,市医院那边就会来人。钱医生不服,磨着所长要把审查通知撤销。” “所长也没进去太久,你们回来前半小时吧。” 半个小时前就到卫生所下班时间了,闻昭非索性就把办公室让他们,他来内科室这边继续接诊,如此不会耽误他稍后下班休息。 方一涛和范西华满足好奇心了,也不再耽误,他们帮忙谢宛彤一起引导病人看诊、测体温、拿药等。 范西华请假俩小时去看场办广场热闹了,是无法请假地闻昭非帮他拿着药房的钥匙,他回来了,这药房自然是他自己管了。 顺便范西华和放一条也告知了众人招聘考核的结果,目露惊讶的只有谢宛彤了,闻昭非和杨靖都是了然毫不意外的神色。 谢宛彤听了结果,还是没忍住同方一涛问了钱雅莫和吕菲外甥的考核成绩,再又问了罗佳佳和林琅的具体成绩。 闻昭非忽然抬眸看向谢宛彤,“如果你质疑考核的公平性,可以向场办那边提交证据。” 楚建森已经将考核的所有事情都委托出去了,这种情况下,谢宛彤还要怀疑就必须要有证据说话。 “我……我哪里会啊,”谢宛彤莫名心虚,她方才是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楚建森是不是给林琅、罗佳佳透题了,但怀疑归怀疑,她可没想过举报。 闻昭非不再看谢宛彤,他继续接诊完最后的一个病人,再问向方一涛,“我爱人和罗同志还在后厅吗?” “应该是,林同志肯定想尽快和你分享好消息的,”方一涛猜测林琅和罗佳佳应该不会走。 她们俩肯定也不会无聊,罗佳佳能叭叭和林琅说一天,难得林琅也挺喜欢听罗佳佳说话。 闻昭非不再多耽搁,也不回还关着门的外科室换衣服了,他去水房洗了脸洗了手就往后厅走来。 林琅和罗佳佳再后厅门外廊道坐着说话,老远就能听到罗佳佳爽朗的笑声,再走几步,就能看到和被罗佳佳逗乐捂嘴笑的林琅。 “……哈哈哈,姐姐从来没有这么牛气的一天!” 罗佳佳可不敢认为她有本事考最高分,林琅给她开挂的笔记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再问道:“那笔记本我抄完一份再还给你,行吗?” 她还没本事把笔记全背下来,就算背下来了,也不排除过段时间就忘了,这笔记还是需要经常看经常背。 “当然行,你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还……”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又往后厅大门方向看去,闻昭非朝她们走来了。 “三哥!”林琅立刻转向闻昭非小跑过去,再被闻昭非带到了怀里摸了摸额头和手腕。 “累着了没有?西华带你的梨子吃了吗?” 闻昭非观察着林琅的神情,眼底有歉意和遗憾,他无法像方一涛那样调休出一天来陪林琅去考试,也无像范西华那样请假两小时去场办陪林琅第一时间获知消息。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6节 “梨子很好吃,我不累的,我和罗姐姐都考得不错,范同志和你说了吗?”林琅眉眼弯弯地看人,穿白大褂的闻昭非还是这么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已经提前知道外科室被占据了,她都想问闻昭非是不是想奖励她,才穿这么好看来见她。 “嗯,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能考好,”闻昭非对考核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比起关注林琅的考试成绩,他确实更关心林琅的身体和情绪。 罗佳佳落后几步跟过来,对穿着白大褂的闻昭非比平时更本能地敬畏,她也不试图参与进话题,往后厅里观望片刻,就看到一同过来的方一涛和范西华。 罗佳佳直接问方一涛,“外科室怎么回事啊,我们回来也半小时了,还没出来呢。” 方一涛表情无奈地点头,“市医院发了审查通告,钱医生还磨着所长呢。” 平时坐班接诊不见钱国庆多有耐心,现在却能拉着楚建森翻来覆去地自我检讨和求情,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能被他拉出来说。 楚建森似乎有所预料,带着公务进的外科会诊室,他坐在闻昭非位置上,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听钱国庆说。 方一涛和范西华过来前,特意路过外科室门外听了一耳朵,钱国庆那个声情并茂着,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次得罪狠楚建森了。 范西华笑了笑道:“钱医生大概还不知道他女儿考多差,还有得闹呢,今晚的后院可要热闹了。走走走,咱们都早点儿吃饭,把院门锁了。” 热闹可以听可以看,但烧到自己院子里来就不必要了。 “我们回西侧院了,回见,”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和范西华三人点点头,林琅和他们摆手道别。 互相道别后,他们分成两边各回各院。 一进入西侧院,闻昭非就将林琅抱起来走,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酸味儿,“不是说考完就回来吗?佩佩不必纵着罗佳佳。” 简老骑三轮车来送林琅去农场小学考试的,走前林琅也说会提前交卷回家,最后却是被罗佳佳拐走玩了一下午。 闻昭非从下午来看病的顾相君那里拿到林琅买的水果等东西,工作间隙抽空送回西侧院,却发现里面没有人,他大抵就猜到了。 四点多时,范西华耐不住想去看热闹,他答应帮他看药房,让范西华顺便给林琅带一颗梨子去。 “我知道啦,就今儿这一次,我们玩得也挺开心的,”林琅确实是看罗佳佳焦虑又紧张,可怜巴巴的模样才应了她,但今儿下午也算玩得不错。 林琅忍不住偷笑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闻昭非对她身边的女性朋友有意见。但明明上次顾丽珍带她出去玩,闻昭非还让她们好好玩来着。 闻昭非看一眼林琅的模样也不多说了,他将人抱进书房里,他再到厨房去将浴房的土暖烧起来,方便林琅一会儿洗头洗澡。 在这之前,闻昭非先给自己从头到脚洗一遍,近来农场感冒伤寒多发,他需要多注意不要把病菌带回家来。 “你慢慢洗,我现在去煮饭,”闻昭非来书房喊练字中的林琅,在林琅进到浴室前,他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喂给林琅。 林琅下意识叼住了奶糖,却没有立刻送进嘴里,而是眨巴眨巴眼睛看人,闻昭非忘记先咬一半再给她了。 闻昭非原是不打算吃家里存货不多的奶糖,但在林琅看来时,又没受住蛊惑,低头,他在林琅已经咬住的奶糖上咬了四分之一过来。 林琅把剩下的奶糖吃到嘴里,再转身进到浴室里,双颊后知后觉地热起来,这样吃奶糖比平时分着吃奶糖要暧.昧太多了。 如果不是闻昭非走得太快,她方才都想把闻昭非拽进浴房来继续亲亲。 洗头加泡澡一通忙碌后,林琅也将进浴室前的冲动和旖思忘光了。 “饿着了吧,可以吃了,”闻昭非来浴室门口接林琅,一件外穿风衣将林琅裹起来,他将人抱到厨房里。 林琅确实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三个大肉包子,晚饭没有肉包子,有林琅喜欢的西红柿炒蛋,西红柿也是顾相君一起给林琅送来的。 林琅吃了一碗半的西红柿鸡蛋拌饭才满足了,“我最近好能吃。” 林琅发现自己近来饭量见涨,经常一碗饭不够吃,还要再加点儿。以前她但凡多吃几口菜,一碗米饭就吃不下了。 闻昭非笑了笑道:“天气冷了,吃得多消耗也多,还有师母给你喝这么久的药膳,总是要有点儿效果的。” 林琅闻言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没什么赘肉,暂时还不用担心胃口太好把自己吃成球的问题,但她来农场三个月肯定是胖了,且都胖在该胖的位置。 林琅继续留厨房里陪闻昭非一起收拾,也聊聊前院之前没继续说的事情。 “钱医生那个样子,会影响你正常工作吗?”林琅替换去想想自己有这么个需要经常同室而处的同事也挺闹心的。 闻昭非扬唇笑了笑,“不会。” 他不会,但他以为钱国庆会,大抵很早前开始钱国庆就很介意他的存在,这次算是钱国庆长久“难受压抑”后的集中爆发。 “我重新整理了钱国庆来卫生所任职后的诊断记录,感觉问题很大。是我建议所长和市医院申请调查钱国庆的行医资质。” 闻昭非说着拿来干净抹布擦干手,再走来将林琅端过盘子的手也擦干,他们往堂屋方向走去,他继续说明,“是你提醒我的。” “你说钱国庆是什么样的人,才用什么的目光看身边的人。” 闻昭非就在值夜班的空闲时间,将钱国庆来卫生所五年的诊断记录都翻出来一一察看,然后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问题只看一两星期、一两个月是发现不了,只有综合钱国庆来卫生所的这五年看,才能明确且清晰地感觉到。 钱国庆不仅不符合大众对副主任医师的认知,也不符合外科医生行业对一个副主任医师的资质鉴定认知。 楚建森是因为手有旧伤,无法进行精细手术,才被下调来的农场卫生所主事。钱国庆才38岁,正是医生最好的年华,却主动下调来几乎不存在晋升空间的农场卫生所。 稍微接触下来,也能知道钱国庆并没有什么贡献情怀,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综合考虑后,闻昭非就带着资料去找所长楚建森。 显然楚建森在看过之后,也认同了闻昭非的判断,也不再拖延迟疑,在招聘考核进行的今天也把审查通知弄到手了。 楚建森在外科室里听钱国庆的诸多“求情”,其实也在进一步确认。毕竟轻易怀疑一个医生的行医资格,是个挺严重的事情。 但同样严重的事情,在钱国庆那里却能随便嚷嚷出来。 林琅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我能提醒到,是你聪明又细心。我们就等结果吧。” 看钱国庆反应这么大,就挺像闻昭非怀疑的那般。但最后真相是什么,还得看专业人士的审查结果。 林琅满足了好奇心,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他们回书房里继续练字和看书,9点左右关灯入睡。 西侧院和钱国庆一家子住的后院东耳房隔着老远的距离,到入睡前,林琅和闻昭非都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想去看什么热闹,甚至没想过他们就直接睡了。 翌日七点半,林琅穿着长棉服,又裹了两圈的围巾,才和闻昭非一起到前院来。 今儿算是林琅罗佳佳以及另一个新同事要来入职的日子。 楚建森那里可能有资料要他们填,林琅没什么工作要做也跟过来了。 这也是林琅第一次和闻昭非一起上班,这感觉和自己单独去就很不一样。 “这么高兴?”闻昭非没忍住揉揉林琅的头发,又帮林琅将围巾尾巴藏到外套里。 林琅乐呵呵地点点头,“嗯,我们居然能一起上班诶!我也要有自己的工资本啦!” 林琅两辈子都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东西,很新鲜也很高兴。 话题中止,林琅和中庭隔门走出来的罗佳佳方一涛打招呼,“罗姐姐早,方同志早,你们……” 罗佳佳和方一涛都顶着两个十分明显的黑眼圈,招手回应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昨晚还没睡好觉呢?”林琅奇怪罗佳佳昨夜不用背笔记了,怎么精神头还没有要考试的昨儿看着好呢。 罗佳佳面色讪讪地道:“咳,这不是光顾着听热闹了嘛。我和你说啊,莫大姐和钱国庆互相大打出手,闹到两点多才消停。我们肚子饿了睡不着,又爬起来煮宵夜……” 如此一来可不就睡不了多久,就要爬起来了。 “这也太晚了……”林琅看罗佳佳的说话神态,感觉他们这八卦听得也挺乐在其中的,当然现在的困和累也是都是真的。 罗佳佳走来想挽住林琅的手,又在瞄到闻昭非时,默默留在方一涛身侧,幽幽叹气道:“主要是没人劝架啊,所长和冯大娘、杨叔都早早睡了,西侧院那边不太受打扰吧。” 反正是无论钱国庆和他媳妇怎么吵,或升级到互殴,都没人来劝架说和。 隔门那边,一样起晚了的范西华啃着个馒头,小跑着赶上来,也加入到话题里来。 范西华朝林琅摇头道,“嫂子放心,莫大姐和张大牛潘丹凤那情况可不一样,她和钱国庆打架真说不好谁更疼。” 从身板上看俩夫妻相差不多,再就是他们家里还有一个没去镇高中上学的钱雅莫在。情况真严重了,钱雅莫肯定会去敲所长家的门。 再就是钱国庆还有工作在身,农场的新规颁布没多久,他们不会顶风作案的。互殴是夸张说法,真实情况还是动嘴摔东西为主。 他们说着话就进到前院后厅里,范西华往药房去,闻昭非和方一涛往外科室去。 罗佳佳终于能挽住林琅的手,她们一起到所长办公室外等着。 “项同志,原来真的是你,陈爷爷和项菲姐姐都还好吗?”林琅认出在办公室门外等着的另一新同事项宜,还真就是新下乡不久、被安排到陈会宁教授院子里的男知青。 “林同志,他们都挺好的,”项宜侧身过来对林琅点了点头,又再对罗佳佳颔首问好,“罗同志早上好。” 罗佳佳笑道:“你好你好,说起来你可比我强,那数学试卷我可考不了88分。” 那数学卷子对罗佳佳来说,能考二十分就不错了,且那也不是她光靠死记硬背就能在几天内有所提升的。 综合成绩来说,她还真不如眼前这个男知青。 “我找寇医生借了些书,才侥幸靠了第二……我才是真的不如林同志,”项宜以一种全新、略带欣赏的目光看林琅。 林琅看起来年龄就很小,陈老给林琅上课时,他下意识以为林琅和他龙凤胎妹妹项菲一样对理科头疼,需要人额外给她辅导。 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前后桌同场考试,林琅不到二十分钟就交卷离开,贴出来的试卷上,林琅的解题思路比标准答案还要精巧和简练。 项宜还第一次在同龄人里,看到对数字如此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女性。 林琅朝项宜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 罗佳佳瞄多两眼他,也转移了兴趣。 项宜的样貌在新一批男知青群体里算出挑,但到有闻昭非一枝独秀,范西华和方一涛都算英俊的卫生所来,就沦为普通出众了。 楚建森从后厅过来了,他脸上也有困色,但精神头还算不错,“都来了呀,你们俩稍等,林同志先和我进来。” 林琅跟着楚建森先进到办公室里,随后楚建森给林琅办了入职,但属于林琅的工资本还得一周左右才能送到她的手里。 卫生所隶属于市医院,临时工的工资本也要从那边统一发下,但之后付工资是从楚建森这里走账,付现金为主。 林琅所做的财务工作还不包含所里的薪资走账目,她想当然了,闻昭非被罗佳佳方一涛一打岔,也没来得及告诉林琅这一信息。 “原本能给你申请成八月入职,现在这一搞……你放心,我心里记着。有转正机会,一定首先考虑你。” 楚建森算是学聪明了,有些麻烦就不能省,该按程序走的就必须按程序来,他原本承诺给林琅的八月工资是没了,但不表示林琅就真给卫生所白干了。 林琅点点头,又问道:“我转正后能加多少工资?” “转正后每个月三十八块钱,按工作年限还能继续提工资。昭非的工资里有十块钱就是转正后按年限增加的。” 楚建森笑着回答了林琅的问题,不怪他这么喜欢和器重闻昭非,人家娶的媳妇都和他一样直率又能干。 林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那我就回了。您要喊罗同志还是项同志先进来?” 楚建森表情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林琅已经提前完成了本月的绝大部分工作,根本没必要到他隔壁的财务室去上班。 “你喊他们俩一起进来吧,”楚建森和林琅聊她八月工资给不了的事情,才单独喊她进来,罗佳佳和项宜都是正常入职,没有这样的需要。 林琅再一点头,走去开了门,帮忙和罗佳佳项宜带了话。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7节 等他们进到办公室里了,林琅也往外走去。 林琅绕去前庭,在外科室的窗外和闻昭非摆摆手,得到闻昭非一个戴着口罩的弯眸笑后,她从后厅外的角门回西侧院。 外科会诊室里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忍不住一再盯着闻昭非已经没什么笑意的眉眼看。 闻昭非对上视线,语气清淡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您笑起来还挺好……哈,您别介意我胡言乱语,”被问话的病人心跳如雷,本能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闻昭非长得好几乎是农场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但闻昭非个子高,气质偏冷,日常带着口罩看人时,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但不久前一样是带着口罩,一样是那所日常给人很大压迫感的桃花眼,却温柔如一汪春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 闻昭非没去和他计较,对方一涛点点头,方一涛领着人去帘子后打针,再把人带去取药等。 方一涛再回来外科会诊室,身后跟了一个助手项宜。 罗佳佳去药房给范西华带几天,之后再和项宜轮换到护理岗位来进行必要培训。 值得一提的是,楚建森将闻昭非住过两年的西角房,分配给项宜值夜班时休息用。 西侧院那边虽然还有整套的空房,但只修了屋顶,无论谁入住都需要同闻昭非那样适当翻修。 另一方面就是项宜还只是卫生所的临时工,享受不了闻昭非有的补贴待遇,以及项宜本人刚到农场,手头能动用的资金也有限。 这一天之后,林琅就开始她每周日来一次前院财务室的工作频率,其他时间她都按自己的节奏来。 林琅一般隔两天随简老去一次场办机械仓库维修、保养机器,或是到简老陈老家里进行集中上课。 中午来得及林琅会回卫生所吃饭,来不及她就在简老家或赵家吃饭。 在闻昭非几次欲言又止的眼神后,林琅尽量拐着简老来他们家里一起煮饭吃饭再继续上课和做活。 —— 9月29日,中秋节国庆卫生所连休两天的前一天,所长楚建森提前给卫生所众人发了九月工资和中秋节礼。 农忙进入尾声的这个中秋节礼不比春节节礼差,一袋30斤的本地米粮,两斤有肥有瘦的猪肉,和两张全国通用的布票。 或有需要,卫生所职工还能将布票寄给老家的亲人朋友当节礼用。 临时工待遇比正式职工稍差一点儿,20斤米粮,1斤猪肉和一张布票,但对林琅三人,他们才工作不到一个月就能收到这样的节礼,已经非常满意了。 闻昭非已经连续两周多没有过休息日,29号这天和国庆后的那天都是所里补给他的休息日,所以算起来闻昭非是连休四天。 29号上午7点,闻昭非第一个到所长家里,将他和林琅的节礼搬回西侧院,再步行到简老家,骑着三轮车到明水镇大采购。 其中就有他两周前来明水镇和国营饭店大厨私人预订的两只宰割好的成羊,其中半只留给自己,半只给赵家和简老家。 剩下的一整只割掉肉不多的羊头等部分,也还有40斤,足够作为节礼分给卫生所同事和陈老等日常对林琅、对赵家多有照顾的邻居们。 闻昭非分完一圈回到卫生所已经快12点了,他和林琅又继续略过东耳房,在卫生所里送完一圈。 “冷吗?”闻昭非摘掉隔绝油腻的医用手套,抬手压了压林琅的帽子,再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今明两天应该就会下雪了。” 闻昭非体感温度绝对是到零下了,原本他想自己出来送,林琅坚持一起,一圈走下来,林琅被冻红了鼻子。 林琅目露惊喜地看来,“真的呀!那就没白冷了……这大中午的,忽然就更冷了。” 从天越来越冷之后,林琅就在期待下雪,终于在闻昭非口中得到确认。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她就能亲眼看到她人生里的第一场雪了。 闻昭非转过身再蹲下来,“我背你回去,下雪了,家里也能看。” “好,”林琅趴到闻昭非背上被背起来走,她缩着脑袋,将脸藏到闻昭非颈侧,那些吹得她透心凉的冷风就这样失去了大部分威力。 闻昭非背着林琅从更近的前院西角房角门回西侧院,路遇回西角房煮饭吃饭的项宜,也只一点头算打过招呼,且没有提醒林琅。 稍显没有礼貌,但礼貌也没有林琅的身体重要。 一直到他们回到西角房,林琅都没发现他们路上遇到过外人。 闻昭非将林琅背回烧着土暖的书房里,他回到厨房将连通主卧的炕床火炕也烧起来,如此林琅也不用局限在书房的小空间里走动了。 煮好午饭,在同样暖和的厨房里吃完,闻昭非继续烧了两个小时主卧火炕,在顺便将家里的肉食都处理好。 三点多,闻昭非回书房来,将连通主卧的隔门和帘子打开,两边同样是温暖如春。 “你来躺一会儿,都忙好久了,”林琅走来拉住闻昭非的手往主卧走去。 闻昭非原本就忙了两周多没休息过了,今儿难得休息,还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跑了一趟明水镇,回来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过。 “我不累,”闻昭非应着,顺从地被林琅拉到炕上,他躺下来,却也不放林琅走,“你不陪我吗?” 林琅往书房那边瞄一眼,又很快改变了主意,“我陪。”没看完的书没有陪伴闻昭非躺一会儿重要。 “谢谢佩佩,”闻昭非将林琅带进自己怀里拥紧。 林琅仔细感受一下炕床,“好暖和,晚上咱们是不是不用盖那么厚的被子啦。” 十斤被子暖和是暖和,但也沉重得很,翻个身都稍显困难,也怕把被窝里的温度透出去。 现在房间里暖和,炕床还自带热度,似乎就没必要再盖厚棉被了。 “嗯,睡前可以换褥子,但棉被也要备用着,天继续冷之后,炕床的温度持续不到早上。” 农场最冷的时候是要到零下四五十度,火苗都感觉没什么威力,何况是炕床。天再冷些,他就有必要半夜起来续一次火炕再睡。 闻昭非拥着林琅没多久,就发现陪他躺躺的林琅先睡着了,他亲了亲林琅的额头,又看了人许久,听到点儿动静,他轻手轻脚地起来。 西侧门外,简帛来送给林琅和闻昭非的节礼。 “给你和佩佩的。我不进去了,不用喊佩佩出来送,”简老将东西递给闻昭非就要走。 闻昭非急忙拉住简老的胳膊,笑道,“佩佩睡午觉还没起来,您放心,她适应得不错,一直在等下雪呢。明儿您和我们一起过节吧。” 简帛沉吟片刻道:“行,那我就把三轮车骑回去,明儿下午和老赵他们一起过来,你们就别跑来跑去了。” 简帛还是担心林琅受不了这一天内骤降二三十度的气候,让林琅和闻昭非来他家或赵家过节,这路上万一冻着,他们都要心疼,还不如已经在农场带好几年的他们过来。 明天下雪的话,骑三轮车肯定比自行车稳当,闻昭非和林琅也不用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昭非接受了简老的好意,“好,我来搬。” 闻昭非去将三轮车推出来,再将简老骑来的自行车搬到货箱里固定好。再送简老到门外。 等三轮车完全看不见了,闻昭非才提着东西回来。 傍晚四点后,卫生所前院提前下班,杨靖、范西华和罗佳佳也陆续过来送节礼,都是吃食那些。 已经睡够的林琅听到动静去洗了脸过来一起招待。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范西华和罗佳佳不多耽搁,闲聊两句就提出走了。 闻昭非阻止林琅跟出来送,“我去,顺便去关门。” 自留地已经没菜了,杨靖和冯海倩也不会在傍晚煮饭前过来摘菜什么的,可以早点儿在天黑前就将门都关了。 林琅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也第一时间回温暖的主卧,再到书房将她之前看一半的书继续看完。 再抬头时,天边红霞乍现又快速黯淡,微微黯的天空飘起了疑似雪花的雨点儿。 林琅抛开书本,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来,“三哥,下雪啦!” 林琅拉着闻昭非一道去厨房外的檐道看,天空飘着冰雨,落到手上时,还能看到尚未完全融化的雪花轮廓。 “好漂亮!比我在图片里看到的还好看!”林琅激动得小脸嫣红,一会儿看手心,一会儿又看天空,再眨眼又眨眼。 一朵还未融化的冰花被风带进檐道,落在林琅浓密细长的睫毛上,又快速融化为小水珠。 闻昭非陪林琅看还不能完全算雪的雪,目光却总在林琅脸上身上流连。 林琅为小冰花激动的模样可爱极了,他眼前的世界也只剩下林琅和还在飘着的小小冰花们。 “嗯?”林琅努力眨掉遮挡视线的小水珠,再抬眸,闻昭非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么冷的户外,林琅却感觉自己被闻昭非的唇烫了一下。 闻昭非拉开棉衣外套将没戴手套的林琅拉进自己怀里,再抬起林琅的脸,继续轻柔又细密地吻起来。 林琅已经忘了要看雪了,她闭上眼睛,身体的重量都攀附在闻昭非身上,努力地仰着头,努力地回应闻昭非。 在林琅终于被放过努力呼吸时,闻昭非矮身将林琅抱回厨房的矮凳坐着,他继续拥着林琅,等人完全缓过来,才起身继续煮晚饭。 “简爷爷来过家里了,明天他和老师师母会来家里一起吃饭过节。明早起来,我再把客卧收拾出来。” 赵信衡和寇君君可能会留下过夜,简老的性格是肯定要回自己家的。 “太好啦,”林琅高兴地点点头,她坐的这个位置又温暖又能看雪,还不耽误她和闻昭非聊天说话。 可惜的是,天空很快就暗下来,或许又变大的雪花她也看不到了。 “明儿起来还能看了,”闻昭非走去将厨房的门关起来,这样到饭桌吃饭也不会被冷风吹到。 林琅立刻就不再遗憾了,点点头,笑吟吟地道:“雪花真的好漂亮。” “可以看,但你要玩雪还得过一段时间,行吗?”闻昭非一样担心第一次见雪、第一次来如此极端气候地区的林琅适应不了。 “嗯,我听话的,”林琅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也知道应该听专业人士的话,何况这个专业人士还是她的丈夫。 吃过比平时丰盛很多的晚饭,林琅和闻昭非先后去温暖的浴房里洗漱,再回书房来继续看书写字。 “怎么了?”闻昭非感觉林琅偷看他好几次了,难不成还惦记着扒窗户看雪吗? 林琅偏了偏耳朵,“这是雪花打在窗户屋顶上的声音吗?” “主要还是风的声音,雪应该也挺大的,来,”闻昭非拉起林琅的手,又给她裹上衣服,他们从隔门进主卧,再到堂屋来。 堂屋前门的灯打开后,等看到灯光照到低空中已然变大的簌簌雪花,真的像鹅毛一样,满天满地都是。 林琅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就看回闻昭非,主动道:“我明儿再看,我们去睡觉吧。” 闻昭非点点头,他们顺道去厨房续了火炕,再洗了手回主卧来。 林琅脱掉棉服外套里面就是睡觉穿的睡衣,她先躺好,闻昭非也去换了睡衣躺到炕床外侧。 闻昭非躺好后将林琅带进怀里,吻了吻眉心,“晚安。” 等了许久,闻昭非却没有等到林琅没睡着时一定会回他的晚安吻,他忍不住问道:“佩佩在想什么?” 林琅还是沉默了会儿才开口,“之前是太忙太累和不凑巧了,今天……也是吗?我可能过些天又要来月经了。” 林琅还是没忍住提醒一下闻昭非,他们互相亲亲蹭蹭差点儿走火好几次了,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今儿好像挺合适的,但似乎闻昭非还是没想法。 也不对,之前在厨房外的吻,林琅就感觉闻昭非很想“吃”了她。 “明天师母他们来家里过节……”闻昭非怎么可能会不想,他是考虑到林琅对着寇君君他们格外害羞,才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8节 “哦,那就再说……” 林琅勇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她蹭蹭闻昭非,在他唇上回亲一下,“三哥晚安。” 林琅还未离开,闻昭非就续上了这个吻,他忽然觉得再多一天半天都等不了了,寇君君赵信衡来家里也是明天下午的事情,并不影响林琅休息。 何况在寇君君和赵信衡的认知里,他和林琅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似乎是他太将这个事情看得郑重其事,反而错过了更多。 又温柔又热烈的一个深吻后,闻昭非抚开林琅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可以吗?” “可、可以,”林琅尾音带颤地应了。 前半夜盖的褥子就这样盖过他们的头顶,将他们的天地缩小到仅剩的两个个体,做他们能做的所有亲密的事情。 第50章 厨房里的火炕烧到后半夜,在两点多时续上,继续烧到新一天到来的七点许才完全熄灭,余温又持续到上午九点后才有转凉的感觉。 值夜班外的时间,闻昭非也少有睡这么晚的时候,但若不是担心林琅醒来后,家里各个房间都太冷了,他还能这样陪林琅继续躺下去。 “我很快回来,”闻昭非吻了吻林琅的眉心,起身穿好衣服,再将清晨加盖上来的棉被被角都压严实了,才出门去厨房里将各个炕道的火都给烧起。 闻昭非将早饭放着煮,就回主卧来,林琅还在睡着,但原本压实的被角已经被嫌热的林琅掀开了。 “起来吃了早饭再睡吗?”闻昭非试了试被窝里的温度,将厚棉被换成林琅更喜欢的褥子,他再亲亲林琅的脸颊问话。 林琅睁开眼睛,看清是闻昭非后,摇摇头,“不要继续了,我困。” 闻昭非耳根的热度悄然腾起,但话还是哄着林琅,“好,没有继续。天亮了,外面还在下雪……” 林琅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她被闻昭非抱去洗澡,又临时加了一场的夫妻小运动上,她还以为她刚被从浴房抱回来没多久。 “天亮啦?”林琅“离家出走”的思维终于回归,看闻昭非衣服穿得好好的,她自己身上也穿着舒适的新睡裙,身体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闻昭非亲了亲林琅的唇,轻轻点头,再询问道:“现在还感觉哪里难受吗?” “没有,”林琅小声地回答,闻昭非很照顾她的感受,她疼的时候,闻昭非也是疼的,这个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就变成其他感受。 昨晚除了多运动的那一场把她累到之外,总体体验是愉快的。 闻昭非继续吻着林琅酡红的脸蛋进行安抚,等林琅完全从害羞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再将人抱起来穿衣服。 林琅也比以前更适宜闻昭非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毕竟最亲密的事儿都干完了,此时帮忙换换衣服,再亲亲抱抱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用林琅多走一步路,闻昭非把人抱到浴房里洗漱,再把人抱回房间来。他们今儿在主卧的小书桌上吃早饭。 闻昭非看出林琅心头的躁动,揉揉她的头发轻笑道:“吃完饭身体暖了,我陪你一起去堂屋看雪。再晚点儿等书房真正热起来,可以把窗户开一点儿给你看。” “嗯!”林琅高兴地点点头,浴房离书房太近了,方才她没看两眼就给抱回来了,但那两天她已经看到今昨两天完全不同的天地。 此外,书房主卧的窗户都不是透明的,必须打开才能看。 吃过早饭之后,闻昭非拿着一个施工留下的铁桶到堂屋,又搬了一捆干柴过来,把火这样生起来给林琅取暖,再把堂屋的门打开。 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下一.夜还没有变小的趋势,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白雪世界,很冷,但也很美很美。 林琅往忙完过来给她当靠垫的闻昭非脸颊亲一下,“我不冷。”有火桶,有闻昭非,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她身体和心理的感受都是温暖。 闻昭非握着林琅的手心到脸颊贴了贴确实是暖的,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后他自觉给林琅揉着腰,他们在堂屋靠近门口的摇摇椅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雪。 闻昭非看林琅的模样似乎还没看腻,“我们回书房再看,现在里面已经够暖和了。” “嗯,等我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我想堆雪人,学溜冰,你教我溜冰好吗?”林琅听闻昭非说过他会,她也想试着学会。 “当然好,”闻昭非抱着林琅坐起来,再继续抱着林琅往书房走去,再继续说明,“那片自留菜地清一清就是个很好的溜冰场,你真正适应了,想玩随时可以。” “真好!”林琅高兴地双眸弯弯,仿佛已经玩到了。 进到书房里,林琅坐到加软垫和兔毛垫子的椅子上,再戳戳闻昭非的手臂,“我早就没事儿啦。” 可是昨晚到现在闻昭非似乎还在将她当瓷娃娃对待。 闻昭非是医生自然能判断出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做这些,他将林琅的手握住带到唇边吻了吻,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看书吧,我去厨房煮午饭。” 林琅点点头,在闻昭非似乎很不舍地放开她的手时,她又改变了注意,“不看了,今儿你去哪儿都带着我,好吗?” 闻昭非对上林琅的眸光,终于选择诚实地点头,再低头他和林琅交换一个甜蜜又温柔的吻。 在有过亲密接触后的今天,闻昭非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想时刻抱着林琅,他想时刻看得到人。 可他又担心自己太黏人了,会给林琅带去困扰。 但似乎林琅没觉得困扰,而是在稍稍察觉时,选择纵容他。 林琅被亲得腿软,最后还是让闻昭非抱她到厨房里继续看雪,吃过午饭后,他们又一起去将客卧收拾出来。 早上闻昭非烧火时,将客卧的火炕也烧起来了。 现在的西侧院包括堂屋都比外面暖了十几二十的温度。 赵信衡载着寇君君和简老在下午三点时来到卫生所西侧院,他们给林琅闻昭非带了两百斤大米作为节礼。 这个冬天闻昭非是不需要再去供销社买米了,此外闻昭非自己和当地农户买了上百近的白菜萝卜土豆等易储存的过冬蔬菜。 这些新鲜蔬菜吃完,还有小宁村七叔公陆续给寄来的各种菜干。他们也担心冰天雪地的农场,不容易吃到蔬菜。 中秋节的这天不仅有卤羊肉,烤羊排,糖醋排骨等的大菜,还有寇君君自己做好带来的豆沙月饼。 今儿米饭难得没人吃,大家放开肚子爱吃肉吃肉,爱吃饼就吃饼。 农场上的中秋飘着雪,是看不到月亮了,五点前吃完团圆饭又烤着火吃了月饼,简老就提出要走了。 寇君君和赵信衡也没有留宿,寇君君明儿还被安排了卫生所半天值班,二区卫生所去年值过班,今年就正常放假了。 林琅将她的头灯拿来给简老用,她和闻昭非送到西侧门外,等三轮车完全看不见,他们才反身回来关门锁门。 闻昭非又带着林琅去侧卧将拿出来的铺盖等收回箱子里,等下次寇君君赵信衡过来夜宿时,再拿出来用。 “现在就睡觉吗?才五点半,”林琅被抱起来后,还是勾住了闻昭非的脖子。 外头的天黑透了,手表上的时间才只有五点半。平时闻昭非这个时间都没从前院下班回来呢。 “帮你揉揉肚子,不是撑着了吗?”闻昭非继续将林琅抱回主卧,看一眼铺得齐整的被褥,他继续又将林琅抱去书房。 如果真去主卧里揉肚子,他很难不顺便做点儿别的。 林琅确实是觉得自己吃多了,跳绳都感觉跳不起来,她放松地窝在闻昭非怀里,给揉揉肚子,再按摩一下手臂和后背等。 在林琅没忍住哼哼唧唧时,在他们互相克制的目光对上后,很自然就吻到一起,然后就解锁了书房的新场景。 总共四天的休息日就这样没羞没躁地度过了,等闻昭非重新回前院上班,林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前院的闻昭非也被范西华频频打量,他偏眸看来,“什么事?” “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啊,心情很好吗?”范西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就觉得几天没见的闻昭非不太一样,特别方才不知在想什么时,眉眼看着就格外温柔。 闻昭非不说话,继续看着范西华。 范西华立刻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了,闻昭非看向来的目光还是这么冷静自持,疏离有礼。 “咳,没事儿,不,还是有的。” 范西华收起那点儿对闻昭非有的没的好奇,他手往所长楚建森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老钱和谢护士到里面好久了。谢护士马上要走了,她这个位置真能留给钱雅莫吗?” 从这个时间开始,卫生所就不会再像之前那两个月那么忙了,多一个女护士也不能频繁参与值夜班,白天有三个护士在已经够轮班了。 但按以前的规矩,谢宛彤确实是能给所长推荐人。 毕竟她是要调往丈夫所在的军区医院,楚建森怎么都得给她这个面子,这个申请发到市医院,大概率也不会被否决。 另外,从招聘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傍晚到现在即将一个月了,钱国庆和媳妇闹了一晚也没人理会后,他们一家就开始低调做人。 中秋节礼,楚建森一样给钱国庆发了,这审查似乎又要不了了之了啊。 范西华一想,那一样有些拎不清的钱雅莫以后也要来前院上班,心里就想叹气。 “不知道,这是所长和市医院的事情,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闻昭非对钱雅莫的印象也不太好,但没有范西华这样排斥和忧虑。 即便范西华的推测成真了,钱雅莫顶的也是谢宛彤的缺,培训通过后,主要还是在内科室那边工作,轮不到她来和他搭班。范西华那里也是类似的道理。 范西华自然知道闻昭非说的对,他这牢骚发完了,也不在外科室里磨蹭,回自己的药房里去。 钱国庆和谢宛彤上午去找了楚建森,中午快午休吃饭时又去找了楚建森。上午楚建森给他们的回复是发电报询问上头的意见,现在他们就是来问这个回复的结果。 钱国庆和谢宛彤还在楚建森办公室里说着,门被敲响。 市医院审查组的人来了,他们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市局的警察一起带来了。 警察之一聂海青拿出证件展示了一下,再询问道:“我是市局的聂海青,谁是钱国庆?” 钱国庆诧异地看来,下意识回道:“我是,您找我有……” “他不是!他不是我哥,我哥不是长这样的……”门口一同进来的唯一三十岁出头的女同志,从满怀希望变成了绝望,再忍不住啜泣出声。 “呜呜,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能冒名顶替我哥!我哥呢?真正的钱国庆呢?我哥还活着吗?他还活着吗?你快告诉我啊!” 办公室里和办公室外跟来看热闹的众人都被问懵了。 钱国庆怎么忽视就不是钱国庆了呢? 钱国庆的面色白得厉害,但还是声厉内茬地道:“我就是钱国庆,你是谁?怎么来这里胡言乱语?农场新规,造谣可是要进红石场的。” 女同志流着眼泪都快站不住了,她身侧地警察聂海青扶了她一把。 她继续道:“我叫钱双双,我是钱国庆的亲妹妹。你是钱国庆你怎么认不出我来!我哥呢?我问你,我哥呢!我坐了十二天的火车啊,我都要原谅你了,阿娘死前都在问你去哪儿了,呜呜呜……” 从西北小镇辗转来到东北农场,钱双双几乎是得到消息立刻就去开介绍信,一路是站票换坐票过来。 巨大的希望被破灭后,她的意志已经达到极限,白眼一翻,这就晕过去了。 “昭非,西华,别看着,把人抱去会诊室看看,”楚建森也很懵,但人在跟前晕倒,肯定要第一时间施救。 一同进办公室的另两人也做了自我介绍,他们是市医院审查组的人,给警察和寻亲而来的钱双双带路。 原本以为会看到感人的兄妹相认场景,没想到……钱国庆居然可能不是钱国庆。 钱国庆面色一样白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他强撑着质问道:“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疯子,我就是钱国庆,我就是钱国庆……” 审查组的刘文志面色冷淡地道:“我们联系了何双成老先生,从他那里知道你的故乡,你的母亲十年前去世了,你的妹妹还在世,也一直在等你学医有成回家,如果你真的是钱国庆的话……” “何双成是谁?他说谁是我母亲妹妹,谁就是吗……”钱国庆依旧死咬着不改口。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89节 刘文志和聂海青对视一眼,聂海青告知道:“他是你的恩师,把你从西北小镇带去广城学医的人。” 市医院审查组一开始收到楚建森的审查申请没太当回事儿,但楚建森又催了两次,他们就把电话打去钱国庆毕业医科院校的老院长何双成那里。 何双成就是钱国庆的恩师,曾经去西北义诊时发现颇有天赋的钱国庆,就此私人支持他来广城接受更好的教育。 钱国庆果然也不负他的期待,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之一,老院长惜才,还曾想让钱国庆留在广城医院继续发展。 但钱国庆告诉他说,他的家乡医疗有限,他南下学习是为了将医术带回故乡,他的母亲和妹妹也等他回家。 何双成也一直以为钱国庆践行着承诺在故乡行医救人,在接到电报时,还奇怪钱国庆怎么到东北去了,当然他也不反对钱国庆到东北去践行志向。 出于对学生的关心,以及重新复联的喜悦,他申请了和市医院审查组的电话,具体询问了钱国庆来到龙江市后的诸多事情。 审查组告知的钱国庆和何双成认知里的钱国庆简直是两个人,何双成又问起钱国庆的母亲和妹妹,就此问题就出现了。 钱国庆一直称自己是广城孤儿,接受当地教会的接济才长大成人,又有贵人相助才有机会学习,虽然学得很一般…… 审查组只能通过警局联系到西北小镇那边的钱双双,钱双双这里的信息又和他们对不上,钱国庆和钱国庆的恩师、妹妹中肯定有一方在说谎。 钱双双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义无反顾地往西北来了。 闻昭非和范西华在楚建森开口前就往办公室里来了,他们一起将人抱到会诊室里的病床上,进行急救,五分钟后人醒过来了。 范西华忍不住开口劝解道:“这位同志你放心,警察会还你真相的。”钱双双心若死灰的模样,实在不是像是说假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更要振作起来,捍卫你哥哥的名誉,你应该想知道他都顶着你哥哥的名字做了什么。” 闻昭非说着将药和水递给她,“吃吧,在行动前,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钱双双眼中亮起一点儿光亮,接过药和水吃了再继续躺回病床,眼睛闭着,但眼角一直在淌着泪水。 办公室里的钱国庆也被聂海青等人带走,他们要借农场警卫科的办公室对钱国庆进行初步审问。 如果钱双双说的是真的,那么钱国庆就涉嫌冒名顶替、无证行医等多项罪名,若他和真正钱国庆的失联有关,还可能涉嫌谋杀等罪名。 审查组的两个同志还在办公室里给楚建森说明事情的始末经过等,他们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外科室里,范西华主动对闻昭非道:“你回去吃饭吧,我在这儿看着,一会儿方一涛肯定给我送饭来。” 他和闻昭非一开始是要回后院吃饭,看五个生人行色匆匆往办公室方向去,担心楚建森应付不过来,才跟去看看,万万没想到…… 闻昭非点点头,“好,我吃完饭就回来。” 不再多耽搁,闻昭非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就从外科会诊室里出来。 前庭,被从办公室请出来的谢宛彤依旧面色焦虑地走来走去,很显然,钱国庆可能不是“钱国庆”后,她和他商议好的事情也要黄了。 在卫生所不缺人,还又遭遇了如此荒唐事件的情况下,谢宛彤要再找农场上的知青或其他人都不合适了。 闻昭非没有理会谢宛彤,一路快步从西角门回到西侧院里。 第51章 书房里,林琅还在看书中,坐姿挺直,在看到门口进来的闻昭非时,弯眸笑道:“你回来啦。” 闻昭非先去浴室洗漱后再过来的,他走来亲了亲林琅的脸颊,将人抱到腿上,紧紧拥住。 林琅回抱住闻昭非,蹭蹭人问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闻昭非稍稍沉淀了会儿心情,就将前院发生的事情和林琅说了一遍。 事情是这种发展走向是闻昭非也没有料到的,他以为钱国庆最多是在念书考试时作弊或贿赂了相关人。 这事儿虽然说还在调查中,但从钱国庆和钱双双的反应里,闻昭非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对着林琅,他也不再持保留意见。 “……这事儿大概就是冒名顶替。” 林琅也是惊讶地瞪圆眼睛,“怎么会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顶替成功……” 林琅穿书前的世界科技飞速发展,一个人的信息身份认证从照片到指纹到基因认证等多重认定,全国联网后,显少再发生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 但这个年代显然还做不到,二十年前又比现在更为落后,给了这类罪犯可乘之机。 林琅又想到她曾经在网络上看到关于高考冒名顶替的事情,这类事情可能一直都有,只是有没有被发现的问题。 抱着林琅的这会儿,闻昭非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又往林琅脸颊亲一下,“钱双双同志已经找来农场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我去煮饭。” 林琅搂住闻昭非的腰,“我陪你一起。” 之前四天林琅稍稍有些嫌弃闻昭非太贪了,今儿闻昭非继续上班去了,她又忍不住想人,这会儿黏人的劲儿又上来了。 “好,”闻昭非扬唇笑了,起身拿衣服给林琅穿好,他将人抱到厨房的矮凳上,他们一边煮饭一边聊天。 吃完午饭,闻昭非不再耽搁就往前院去,林琅也换了衣服戴了口罩一起来。她要来财务室做个简单的汇总,将9月的报表交给楚建森,虽然楚建森不一定有心情看,但这是林琅的工作。 前院的大部分房间都有通了土暖,除了路上的这一段,林琅基本不会被冷到。 闻昭非和林琅过来前院时,楚建森刚领两个审查组同志去后院吃饭,方一涛给范西华送了饭,又回后院一趟给已经睡着的钱双双带了一份,等她醒来,拿水房热一热吃。 一个小时后,林琅就将九月的财务报表做好给楚建森送去。 楚建森翻了几页,就让林琅走了。 林琅回西侧院继续自己的学习,楚建森却是收拾了一下,领着睡醒的钱双双到场办警卫科。 再不久,钱国庆的媳妇女儿也被警卫科干事带过去协助调查。 如闻昭非所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到一周,钱国庆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有了定论。 他确实不是“钱国庆”,他是“钱国庆”在广城读书期间结交的孤儿朋友,他真名叫王瑞。 在王瑞的供述里,“钱国庆”在上火车的前几天不小心卷入街头斗殴事件中被报复杀害,他替“钱国庆”收拾旧物时,没忍住诱.惑产生了冒名顶替的想法并付诸行动。 王瑞自然不敢回“钱国庆”的家乡,更不敢拿着学历证件等直接到一些大城市去谋生,他成功上了火车后,在几趟火车里连续换地方,快二十天后,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龙江市。 为了让自己更好融入这里,他在入职市医院的同年就娶了本地媳妇,次年生下女儿钱雅莫。 但很快王瑞又发现市医院的外科室也不好混,在专业人眼里,他实在容易露馅,可要让他脱离“医生”身份出去务工,他又不愿意。 在可能被质疑前,王瑞又谎称自己脑袋受过伤,遗忘过不少事情等,主动从外科一线退下来,在各个科室里混了十来年才混到正式医师的位置。 又在有了更好去处的农场卫生所后,主动报名,靠着年限资历提升到副主任医师的位置。 在农场卫生所里,楚建森日常忙着整个卫生所的事情,基本看不到他这里。他说病人是什么病就是什么病,根本没人会质疑他。 但闻昭非就不是,他入职卫生所的这两年,给王瑞纠正过几次处方药的问题。此外,同是外科医生,闻昭非能动手术,他却动不了。 王瑞就有些危机感了,所以那次闻昭非陷入舆论风波,他才放任媳妇在卫生所和周边邻里大肆传播,就想让闻昭非把罪名坐实了,赶紧从卫生所滚蛋。 但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传来闻昭非被调职红石场的消息,再就是场办澄清了谣言,张大牛也被翻出旧案判了死缓。 王瑞还要继续从长计议,他就给闻昭非掀开老底,将他冒名顶替的事情翻出来了。 王瑞在警卫科里哭泣着忏悔,还要求见钱双双,要求见楚建森等卫生所的旧同事们,希望他们能给他求情。 林琅听了最新消息,摇摇头道:“他不是哭自己的罪行,他是哭自己被抓了!” 如果王瑞真的有悔改之心,早该自首去了。 而不是冒名顶替、理所应当地当了这么多年的“钱国庆”,几乎将“钱国庆”本人对医学的追求等败光了。 林琅又问道:“钱同志呢?她要回家乡了吗?还是要去广城。” 闻昭非叹气道,“王瑞说他将人葬入江中了。”如此钱双双赶去广城也找不回真正钱国庆的尸骨了。 但闻昭非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林琅。 “审查组和所长决定将谢同志的编制名额给钱双双同志,钱同志的母亲曾是当地的赤脚医生。” 真正钱国庆和钱双双的母亲在十年前去世了,钱双双有过一段婚姻又很快离婚,无子无女,在故乡没什么牵挂。 她会不会愿意接受这份好意还不知,这是楚建森和闻昭非说起时提到,还没有说钱双双的决定。 这段时间钱双双一直住在东侧院的客房里,由方一涛罗佳佳照顾,白天不去警卫科协助调查时,也有在前院各科室参观和帮忙。 王瑞冒名顶替钱国庆的事情在十月底真正落下帷幕,他以冒名顶替罪和无证行医罪背判15年,和真正钱国庆的失联由于年代久远,证据不足,无法对他判刑定罪。 和王瑞前后天被判的还有沈晖,他以毁坏国家财物罪,被判三年。 他们都将在不远地红石场进行劳动改造。 在王瑞被关押期间,他媳妇莫大姐和他离婚了,带着钱雅莫从卫生所搬回龙江市娘家。 钱双双最终决定留在农场,她心里倾向于钱国庆和她哥哥的死有关,她要在这相隔不远的地方看着王瑞接受惩罚。 正式入职后,楚建森让钱双双在能直接入住的东耳房和需要翻修的西侧院右三间做选择。 钱双双一番考虑后,还是觉得王瑞一家住过的东耳房有些膈应,她选择继续在东侧院住到开春,然后搬到西侧院给林琅和闻昭非当邻居。 钱双双勤劳肯干还好学,很快就在卫生所里收获了众人的友谊。 林琅从罗佳佳那里拿回不久地笔记,很快就转借给了她,对于新邻居的到来也表示欢迎。 —— 1977年12月12号,重启高考正式考试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 10月下旬的关于重启考高的广播在场办广场持续播放一个小时至今,农场乃至龙江市里的氛围都是与极端寒冬不同的火.热。 消息传来的早,闻昭非也早早在这之前调休出四天来给林琅陪考。 随着一声铃响,市一高的大门打开,参加完第一批重启高考的考生们从里走出来。 林琅很快在约定的地点找到闻昭非,却没忍住打他一下,“哼,你不听话,让你回招待所你又不回,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闻昭非受了一下打,又将怀里一直暖着的烤玉米给林琅拿出来,“我还好。你的手还好吗?暖一暖手先。” 闻昭非才是担心林琅的手受不了,戴着手套没法写字,教室里的暖气也十分有限,他不担心林琅发挥不好,担心她这么冷连考两天下来给冻生病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五点后天已经完全黑了,闻昭非也不怕人看到,他拉开衣服将林琅裹进来。 闻昭非将林琅鼻尖红红的脸蛋贴到自己的胸口,低声说明,“别生气,我一直在刘大爷的烤玉米车边蹭烤炉,没冷着。” 冷还是冷的,但没冷到受不了。 “嗯,”林琅轻轻应一声,她这两天考试基本没什么紧张的情绪,闻昭非却不同,担心她手冻着,担心招待所条件不好,担心教室暖气不够,担心她三餐吃不营养……总之就是操不完的心。 林琅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那场高考,她的再婚父母那边各自忙着生意和自己家庭里的事情,根本没想起她要高考了,身边老师同学在内都没人发现她考高的那个星期病了。 她撑着38度的低烧完成了高考,成绩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但市状元也算不错。 现在林琅又一次高考了,她身在最远的北国极地,一到冬天气温就往零下三四十度狂降,原该最容易生病的时候,却被照顾得好好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0节 这三年多来,她除了来月经吃了些苦头,基本没再生过病。她被人捧在心尖儿上,如珠如宝地宠着爱着。 林琅曾经对考高后就穿书的事情,委屈得不行,现在却只觉得庆幸,闻昭非弥补给她没有过的圆满。 林琅抬起脸,借着远远微弱照过来的路灯,看着闻昭非的眼睛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她和闻昭非说过喜欢,却还没这样直接清晰地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闻昭非下意识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他很想亲一亲林琅,但他们周边其实还有考生和陪考的家长朋友们路过。 “乖,我们回招待所。” 为了不影响林琅高考发挥,闻昭非很久没缠着人进行过什么运动了,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招待所房间的条件也能忍。 林琅不甚满意地轻哼一声,她在和闻昭非告白呢,闻昭非却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闻昭非低头在林琅重新热起来的脸颊亲一下,再在林琅耳边清晰地回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 林琅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走吧,我们回招待所。” 回招待所的路上,林琅和闻昭非你一口我一口地将这根只剩微微热的玉米啃完。在路过国营饭店时,打包好饭菜带回招待所重新热过之后吃。 招待所里住满了考生,连带着附近国营饭店也爆满,根本没位置可坐,只能打包。闻昭非背包里带着铝饭盒,回卫生所后多泡会儿开水,也能吃。 招待所的房间很小,但暖气很足,回到房间,他们就不用穿那般厚了。 林琅脱掉兔毛帽子围巾和好几层的棉服等,终于松出一口气,她脸颊和鼻尖都被冻红了,但因为一直很注意保湿等,她的肌肤还是呈现如玉的细嫩,留了三年多的头发终于长回到腰侧的长度,且发质黑亮柔顺。 林琅成功长高了1.5厘米,回到她前世净身高的1.6米,稍有遗憾,但身高不满意,横向的二次发育还算不错。 冬天穿厚衣服看不出来,夏天随便穿哪件裙子,她都是卫生所里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闻昭非那双桃花眸幽深了一瞬,他走来将林琅带进怀里,亲亲脸颊和唇,再哄道:“再忍忍,明天我们就回卫生所了。” 招待所爆满后,早晚洗漱也很不方便,但这已经他们说能定到最好的房间了。还有不少考生订不到房间,只能到学校里的学生宿舍借宿,那里的条件更不好。 林琅点点头,“我们回去前去给老师师母、爷爷们发个电报吧。我们差不多也要开始准备回去了是吗?我好想师母。” 简老和陈老几人在今年三月被开车来的军人们接走了,赵信衡在今年六月也被平反,调回京继续当高中校长,寇君君晚了两个月也成功调职回京城,他们和林琅约好在京城见。 京城对林琅来说不算什么故乡却和故乡没什么不同,那里是闻昭非长大的地方,是她姥爷的故乡,现在寇君君赵信衡和简帛他们都在那里。 高考刚刚结束,林琅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他们了。 “我也想爷爷了,”林琅继续蹭蹭闻昭非,去年夏天,闻老爷子来农场住了两个月,今年时局有所变化,就没再来,但老爷子肯定也在等他们回去。 “他们也一定很想你,等录取通知书到,我们就回,”闻昭非就没想过林琅可能考不好的事情。 在赵信衡寇君君相继回京后,闻昭非也在往京城寄信。 他实习期间的导师明确给闻昭非回信,京城第一医院可以接受闻昭非的调岗申请,但他提供给闻昭非另一选择。 京城里各高校重启中,医科大学也同样如此,如果闻昭非愿意,他可以作为研究生助教的身份参与到医科大学的重启工作中来。 闻昭非在农场工作的这五年半,一线工作经验已经足够,研究论文却只发了两篇,想直接变成讲师还不够。 从职业生涯的长久考虑,肯定是第二选择更好。只是助教工资肯定不如在第一医院当医师或副主任医师好。 林琅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克制住了思念,他们吃过晚饭后,就去公共卫生间排队,完成洗漱,再回来铺了自带床单被单的床上相拥着入睡。 招待所的隔音相当不好,闻昭非舍不得也不愿意让外人听到林琅的声音,他都已经忍了快一个月了,这一晚肯定能忍下去。 林琅有闻昭非陪着睡觉,这几晚都没有失眠。 翌日一样早睡早起,在确定邮局开门时间后,他们退了房到邮局来发了电报就往车站走去。 “闻同志,林同志,早啊。” 车站门口,一样报名参加高考的项宜项菲和林琅闻昭非不期而遇,互相打起了招呼。 在去年中秋前,卫生所里的临时工们全部转正了,项菲也跟着项宜搬到卫生所后院的东耳房,她和林琅相处得不错。 高考消息通过广播传遍农场后,林琅也将原属于闻昭非的全套高中课本借出来给知青们共用。 她的部分笔记,农场知青们人手一份,项宜和项菲也不例外。 项菲忍不住同林琅道谢,“佩佩,你的笔记太好用了,没有你……我真没什么把握,谢谢啊。” 高考公布出来到第一场考试的时间间隔太短了,没有林琅提供的笔记帮助,她根本没把握能在这次高考结束就离开农场。 当然,她对学校没有要求,填报的志愿里还包括一些卫校,以确保自己一定能考上。 “你都和我道谢好多次了,我很高兴能帮到你,”林琅笑吟吟地回应她,再看去也在看着她的项宜,“项宜同志也不用同我道谢,你们考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林琅记性好,还记得项宜当时那张招聘卷子考了88分,她的笔记对他的帮助应该不大,项菲若能考不错,主要也要感谢她亲哥哥的辅导。 另外就是从简老陈老他们陆续离开农场,关于高考重启的话题就一直在知青群体里流传,有部分人确实没当回事儿予以理会,也有部分人有在准备。 项宜项菲应该是属于有在准备里的部分里。 林琅从来农场开始就没放松过自己的学习,她目前被要求学习的东西和大部分高中生们相差极多。 第52章 “先上车再说,”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完,再朝项宜兄妹点点头,就不避嫌地扶住林琅的肩膀,他们先进到去年开通的农场直达客车上。 项菲有点儿想和林琅一起坐,但看闻昭非似乎没打算把位置让给她,只能和项宜坐到林琅和闻昭非前头的两个位置上。 最后排座位的林琅注意力主要还在闻昭非身上,她牵住闻昭非的手,十指交扣,再抬脸对闻昭非笑笑。 闻昭非陪林琅玩了会儿牵手小游戏,就再拉过林琅的手,摘掉棉手套试了试手温,果然是凉丝丝的。 林琅的手在夏天都经常发凉的,到了冬天更暖不起来,戴着棉手套,只能保证不被冻着。 闻昭非拉过来林琅的另一只手,一起摘掉手套,再塞进自己棉衣外套里,林琅立刻被暖得眯起眼睛,人也无自觉往闻昭非怀里靠来。 转头过来想和林琅说话的项菲立刻红着脸转回去,无怪闻昭非不让给她座位,也不怪他们选了这最后排的位置,原来林琅和闻昭非私下里是这样相处的。 项宜看项菲脸红得不正常,蹙眉询问,“怎么?受凉生病了吗?我找……” “别……我没事儿,”项菲阻止不及,项宜已经回头看去,又立刻收回目光。 闻昭非在帮林琅理头发,他抬起的手正好挡住视野,除非直接探头来看,不然看不到林琅的手藏他怀里暖着。 林琅闻昭非自然也听到前座的动静了,林琅到不觉得需要掩掩藏藏,她朝项菲解释道:“我手冷,我三哥帮我暖暖手。有什么事情吗?” 高考都重启了,未来的风气只会越来越开放,林琅不觉得老夫老妻的他们暖暖手有什么妨碍,何况他们已经挑到这样角落的位置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和我哥挡着呢,”项菲日常和林琅往来比较多,但也不怀疑闻昭非和林琅感情不好,一个女人婚后幸不幸福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林琅一看就很幸福,当然林琅自己也相当有本事。 林琅点头笑道:“那就谢谢你们啦。” 林琅说完又看回闻昭非,双眸弯弯,有人打掩护,她就更心安理得地窝进闻昭非怀里取暖了。 项菲连连摇头,再坐正回去,她余光瞄过她亲哥项宜,发现项宜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她抿了抿嘴,放弃找人聊天了。 林琅手冷脚冷的情况有所缓解,就有好奇心往座位之外的地方看去,又看回闻昭非,“不知道范同志他们能不能赶上这趟车,” 卫生所里也不止又她和项宜兄妹参加高考,杨靖的儿子杨珞名、范西华、方一涛和罗佳佳也参加高考了,只是他们被安排的考场不在市一高,住的招待所自然也不在一起了。 项宜兄妹也没和林琅闻昭非住一个招待所,他们住在稍远的汽车站附近招待所,去考试的路上要多走一段路。 闻昭非想一下范西华和罗佳佳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的性格,轻轻摇头,“他们应该会想在市里玩玩,坐下午的那班车回。” “有心情玩,那就是考得不错了,”林琅点点头,认可闻昭非的判断。 此外,她感觉这次的高考偏简单,但对离开校园太久、备考时间太短的大部分考生而言,偏简单也是难的。 林琅和闻昭非低声说说话,客车在上午10点准时开动,长住农场的售票员过来检票,认出闻昭非和林琅又聊了会儿才走开去给别人继续检票。 客车上嗡嗡的一直有人在说话,面孔以青年居多,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次来考高的知青们。 车开起来后,林琅和来时一样,很快就靠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闻昭非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给林琅披上,从外人视角是看不具体他怎么抱着林琅。 项菲认认真真打了一会儿掩护就发现,同客车上的人并不是那么关注闻昭非和林琅。乘客们大多都在互相对答案和讨论农场上因为考高而引发的八卦事件。 三个小时后,客车在二区卫生所门口停经,林琅一行四人下车来回卫生所。 他们从前门进到后厅的一路,都有人来打招呼,其中同林琅问好的病人家属相当多。 在简老回京后,场办仓库和田地里的机子们出现一些棘手问题,都是来找林琅解决。次数多了后,林琅几乎算是继承了简老在农场的声望,很受尊重。 今时不同往日,闻昭非也不再担心林琅展露自己的天赋,会可能迎来什么祸患。 在后厅门口,林琅闻昭非和项宜兄妹分开走,他们从西角门回西侧院。闻昭非一关起西角门,就将林琅抱起来走。 同院邻居的钱双双还在前院上班,西侧院里没人看到这一幕。 林琅揽住闻昭非脖子,在他眼里看到了着急和火.热烫人的一部分情绪,又好笑又无奈,“这么多天的积雪没扫,你抱着我岂不是走更慢?” 钱双双更习惯从内侧门进出,西角门这条道还是闻昭非走得更多,他们出发这四天,这边也被积雪覆盖了,每走一步就得陷进大半小腿。 “抱着你走就不觉得慢了,”闻昭非确实着急,但也同样想这样好好抱抱林琅。 闻昭非抱着林琅到堂屋放下人,也放下大背包和挂在手臂上的两个小包裹,他牵着林琅的手到厨房去生火和煮饭。 吃饱喝足,也等浴室暖起来后,闻昭非去将东西准备好放浴室,再来书房里接林琅。他抱着林琅,轻轻林琅的耳边问道:“一起洗吗?” 林琅迟疑了一下就点头了,一起洗时间肯定更久,但之后应该也不用被抱回来再洗一遍了。 “乖,”闻昭非继续从林琅耳后吻到她的唇,再拿外套裹住林琅,他就抱着人快步往隔壁的浴室走去。 林琅一边换气,一边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抱着我就不着急了嘛。” “佩佩,我这个时候还不着急,你就该着急了,”闻昭非自认为是功能健全身体健康的男人,林琅对他的吸引力胜过所有。 还没出发去市里考试前,他想这样抱着林琅去浴室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琅原就被吻出嫣红的脸颊更红了,再低低应道,“哦,那我陪你一起着急。” 闻昭非着急起来后,泪痣鲜艳、眼角微红的模样其实也很吸引她。 豪言壮语的林琅很快就反悔食言了,“禁食”一个月的闻昭非简直是不知疲倦。 闻昭非哄着林琅,“乖,很快就好,”很快就是林琅不断被哄着,在足够温暖的浴室里,以被累晕过去收场。 夫妻俩直接睡过了晚饭,又在晚上10点多起来续主卧的火炕和吃宵夜。 “我打算接受贺院长的研究生助教邀请,”闻昭非还是想让自己离林琅更近一点儿,不止是上学上课的地方,还是未来的成就高度。 作为林琅的丈夫,他不允许自己混得太差了。 林琅眨眨眼睛看闻昭非,她还以为闻昭非早就决定继续深造了,“这很好啊,你这几年工作太累了,可以适当停下来学习深造。”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1节 林琅又拉过闻昭非的手心贴了贴脸颊,双眸弯起,“你忘记了吗,我们在小宁村约定好了,这几年你赚钱养家,将来有我。” “现在马上就要到我说的将来了。我一定拿最高奖学金,爷爷说大学研究只要出成果就会有很高的奖金和福利。还是说……你不想被我养吗?” 闻昭非按住林琅的手,语气坚决地道:“佩佩这辈子只能养我。” 林琅却没有很快点头,她问道:“那我们的宝宝怎么办?” 闻昭非确实忘了这一茬,语气相当勉强地道:“那就只能养我和我们的宝宝。” “好!”林琅这次没有犹豫的点头了,又忍不住凑过来亲亲莫名其妙就和受精卵都不是的未来宝宝吃起飞醋的闻昭非。 闻昭非继续得寸进尺请求道:“佩佩有了宝宝后,也必须最爱我,好吗?” 关于这个问题林琅也没有犹豫,“好。我最爱你,第二最爱我们的宝宝。” 林琅有在考虑生孩子的事情,更主要还是因为想拥有和闻昭非的孩子,而非纯粹要一个有血脉亲缘的孩子。 去年春节后,寇君君就告诉林琅,她的身体养好了,只要照顾得当,营养和医疗条件跟得上,生育孩子不会给她造成太大负担。 从寇君君那里得到答案后,林琅又去问了未来孩子父亲闻昭非的意见。 他们商量后,还是决定不将孩子生在农场。但等他们回京城生活稳定,林琅也搞定自己的学业,大致就会开始备孕。 已经决定要生了,肯定要在身体条件最好的时候生,这对林琅对孩子都好。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轻声道:“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你和宝宝。如果你不想生了,我们也能不生。” 闻昭非私心里更希望林琅只爱他一个人,但孕育孩子、抚养孩子长大也是人生体验的一种,林琅有了决定后,他肯定给予支持。 林琅方才想多了后,确实有点儿害怕和焦虑,但听了闻昭非的这话,笑容又重回她的脸上,“嗯,我知道的。” “我认为我们还有必要再复习一下,”闻昭非说着就将林琅抱起来往外走去。 林琅一下子没跟上闻昭非的思路,“复习什么?” 闻昭非将林琅抱到了浴室里,下午的记忆涌来,林琅自然就明白闻昭非在说什么了。 闻昭非到底没有太过分,适当的亲热解馋后就放林琅好好休息了。 翌日,闻昭非照常回前院坐班接诊,在要午休吃饭前,提早点儿到所长办公室里和他说明了自己的决定。 从农场上的简老陈老等人陆续被平反、接走开始,楚建森就有所预料,闻昭非林琅这些人肯定要回故乡,和到更适合的地方去发挥他们的才华。 “……医科大学里教书啊,挺好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楚建森感慨地拍拍闻昭非的肩膀,补充道:“也别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 “怎么会,这里对我和林琅来说也是我们的故乡之一,您对我们来说是长辈和朋友。将来出门没那么麻烦了,您和伯母一定来京城玩。” 闻昭非感觉介绍信这种出门限制也不会持续太久了,国家需要发展经济,人流走动是必须自由的。 重启高考和回乡热潮只是开始,一切都在改变和变好中。 闻昭非借所长办公室里的电报机和京城第一医院的贺院长通了电报,那边很快给了回复,校方会在新一年的1月前给闻昭非发来正式公函。 闻昭非完成自己的事情就从办公室里出来,和等着他的范西华、方一涛走一段,再各自回家煮饭吃饭。 下午,闻昭非请假两小时,骑着家里的三轮车到红石场一趟。 他接受红石场的外聘工作也有三年了,要离开农场回京城,自然也有必要和樊副团说明,再将一些工作交接出去。 樊副团和楚建森的想法类似,知道农场这样的小地方留不住闻昭非,也不应该留他,当即就表示他这里没问题。 后续闻昭非又花了一周时间,将红石场的工作全部交接出去。樊副团和陶老还给闻昭非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会。 闻昭非快从农场离开了,红石场里也有一批人要被放出来,其中包括闻昭非替班那两个月动拼凑起手术室救回来的青年,他身上的颓废暮气有所消散。 一贯独来独往的萧栎,难得也出现在闻昭非的送别会上。 这两年闻昭非也从陶老那里知道了些关于萧栎的信息,本身没有犯什么罪,却被从家里搜出大量违禁物品,档案里他还有一个在国外的父亲。 算上这三年半,萧栎在红石场关了整整五年时间。 闻昭非接住他送来的纸红花,点点头道:“出去了就是新的开始,一切都往后看。” “谢谢闻医生,”萧栎想了想补充道:“京城见,希望到时候您还愿意和我打招呼。” “当然,”闻昭非对萧栎这类劳改犯没什么歧视的目光,他继续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到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找我。” 萧栎再一点头,转身从这个小厅离开,走着走着习惯性低咳一声。 闻昭非又和几人打过招呼后,宋三鸣也给他送来纸红花,这三年闻昭非没回过京城,但没有忘记宋三鸣告诉他的那些话。 越是临近回城,闻昭非越能耐住性子,更不会盲目相信宋三鸣提供给他的那些信息。 闻昭非对待宋三鸣和对红石场的其他劳改犯没什么不同,只一点头,就收下他的小红花。 宋三鸣面色却有些纠结,闻昭非在红石场当外聘医生,不用委托什么人就能照顾到他。 这三年宋三鸣除了冬天难熬外,不算太难过,他也一直争取立功减刑,大概还有三年,才能从红石场离开了。 “祝您一切顺利,如果有需要……您可以给我写信,”红石场肯定不会扣留闻昭非给他寄的信。 闻昭非面色无奈地看他,“你继续努力减刑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要报复什么,肯定是在合理合法的尺度内,他不会为了报复搭上自己的未来。那些人还不配他如此。 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世事变化,宋三鸣也不知现在的京城和故人们是何光景,他能提供给闻昭非的帮助实在有限。 闻昭非还肯听他说这些,纯粹就是涵养好而已。宋三鸣很快就想清楚这点儿,笑笑地走到边儿上。 今儿能给闻昭非送别的人大部分都被闻昭非救治过,本身也在红石场表现良好,像王瑞之流,他们想来也不被允许。 送别会结束,闻昭非收到樊副团给他的工资红包,直接算闻昭非工作了12整月,一共是40块钱。 “……祝你前程似锦,”樊副团将红包放到闻昭非手里,说了些祝福的话,想了想又道:“你确定好回程日期了,再来这里一趟,我这里给报销卧铺票。算你工作三年的福利。” 樊副团这里买票肯定比闻昭非或卫生所给他买票,更容易买到全程的卧铺票,闻昭非为红石场工作三年的价值愿意超出他拿到手的工资,他也只能最后回报给闻昭非这点儿福利了。 闻昭非收下红包,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您了。” 闻昭非最开始的外聘工资只有30块,这三年陆续提到了40块,此外他在卫生所里的工资也提到了副主任级别的78块。 算起来闻昭非的工资比所长楚建森还高,但他也是卫生所里最忙的,别人是农忙时的一两个月忙碌,闻昭非是一年四季都忙,一个月四天的休息日经常只休一两天。 如林琅所说,闻昭非也觉得自己需要停下来,好好沉淀和休息一段时间。 已经完成红石场的工作交接,闻昭非也打算尽快和楚建森完成卫生所工作的交接。 等林琅的录取通知书一到,他们就返程回京城,或许时间来得及,他们还能回去陪老爷子一起过年。 闻昭非骑着三轮车回卫生所,途径场办附近的狭小路段时,被形容枯败的沈晖拦停。 沈晖两个月前从红石场出去,他这两个月的日子不比在红石场里的三年好过多少,他原本的工作没了,冬天的农场没多少工分可赚,物资也十分有限。 他作为还需要被观察监督的特殊人群,去一趟明水镇都不容易,他手里积攒两年的工资,进红石场前往京城知青办疏通关系花了大半,剩余不多的钱想花点改善生活都没地儿花去。 在闻昭非开口前,沈晖急忙道:“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来找事儿的。我听说你快走了……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何要针对你吧,我都告诉你。” “不用,”闻昭非还是打断了他,“你受雇聂雪,原本要把我弄到你们老家没成,跟我来了这里。关于我和潘丹凤的谣言不是张大牛放出来的,是你,此外你还疏通了陈副主任那里的关系,要对我落井下石……” 闻昭非不继续说了,目光沉沉地看了沈晖一会儿,再问道:“你还要和我说什么?” 沈晖踉踉跄跄地让开,闻昭非什么都知道,他就没有和闻昭非谈判的筹码。 对京城那边的人来说,闻昭非一走,他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场办轻易不会放他去参加高考,何况他也没那个本事考自己从农场考回京城。 “你……你不会放过他们对吗?你小气记仇得很,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沈晖所说的“他们”是把他弄到这里,却享受了所有好处的家人,和始作俑者的聂雪。 闻昭非对小喽啰的他都赶尽杀绝,何况是京城里的那些罪魁祸首们。在红石场的三年,沈晖几次试图见闻昭非都没成,闻昭非总能避开他。 闻昭非没有回应沈晖这个话,他即便要做什么,也和沈晖无关。他将三轮车骑起来,很快就开入卫生所西侧院方向的大道。 简老离开前不仅将原属于林琅的三轮车给送还,还将他家里的自行车、拖拉机也都给林琅和闻昭非处理。 在今年秋天农忙时,林琅将拖拉机卖给了场办,场办那边算给林琅的钱能买下一辆新拖拉机还有剩,却也付的甘愿。 简老和林琅花两年搞出来的这辆拖拉机,从效能到速度等都超过农场现有的机子们,林琅只要肯卖,周围几个农场林场的高层们都会愿意花高价和她买。 七四三农场也连续两年被评为模范先进国营农场,这和林琅简老的努力分不开关系,他们不仅自己搞出拖拉机来,还给农场上的机器们升级过数次。 去年省农业局局长亲自来农场见了林琅和简老,从那之后,林琅和简老就时不时被其他国营农场请过去升级机器等。 在国家政策有所改变后,简老理所应当成为第一批得到平反的人,林琅也靠自己的努力和奉献,将她国外父母带给她的影响压到最小。 这次林琅报名高考,档案审核方面就顺利通过了。 闻昭非将三轮车推进西侧院的草棚空地,还没进到堂屋就听到林琅和人谈话的声音。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琅抬眸看向堂屋门口,立刻摆摆手,“你回来啦,快来烤火。” 顾相君起身笑道:“闻医生回来了,天也黑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送您,”闻昭非对林琅点点头,他去送了顾相君再回来。 林琅怕冷,溜冰也学得一般,天一黑就容易踩冰面上摔跤,就不强行跟出来了。 闻昭非再回堂屋来,林琅已经换到摇摇椅上坐着,且给闻昭非让出大半的位置,“来烤火暖暖再煮饭,我不饿。” “顾姨是来和我谈三轮车的事情,她想和我买,我已经答应她了,”林琅继续给闻昭非说明一下顾相君来访的事情。 他们离开在即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止顾相君上门来交涉想要买下三轮车和自行车。但林琅目前只答应了顾相君。 林琅的三轮车肯定是完全按她自己的心意处置,她日常收了顾相君许多好吃好喝的,自然要把车卖给有交情的人。 “你处置就好。这是樊副团给我结算的工资,”闻昭非将单独放口袋的红包拿出来给林琅,他就喜欢看林琅乐滋滋数钱算账的模样。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再贴到闻昭非耳侧喜滋滋地道:“我们总共有一万九千六的存款!” 其中他们卖给农场的那辆拖拉机,分给简老一半后,林琅也分到两千块,加上她和闻昭非每人两份工作的工资存款,日积月累存了快两万块了。 闻昭非乍一听这个数字也吓了一跳,林琅存款里他贡献出来的部分可能连四分之一都没有,其他全是林琅和简老给人组装自行车等赚到手的。 “三轮车卖给顾姨150块,我和你这个月在卫生所的工资还能拿到126块,再等我卖了另外两辆自行车,我们就能凑够两万块啦!” 林琅告诉闻昭非的存款数目没包括已经规划给12月和1月的基础生活费,在能过得不错的前提下,他们能在离开前存到整两万块。 林琅给别人组装了不少自行车,自然也给自己弄了一辆女士自行车出来了。 他们要回京城了,这些大件都不好带,她和简老掌握着这样的技术,手头又不缺钱,他们回京城后可以买新的,也可以再收零件自己组装。 林琅心里还是倾向于自己再组装,但使用的零配件就不能是二手的。她和简老每个月都有通信,简老告诉林琅她一直想做没做的洗衣机、洗碗机等都能在回京城后开始弄了。 京城的机械厂有好几家,简老回京城的这半年已经给自己弄了个小机械作坊出来,就等林琅回来实现她的诸多“奇思妙想”了。 闻昭非将自己的手和身体都烤热之后,才完全侧身过来将林琅抱到怀里,“我家的钱都由你做主,你想买房就买房,想做别的也行。”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我们回京城后,先试试能不能把我姥爷姥姥的房子拿回来,如果不行就拿着这比钱买套四合院,如果可以……我就拿一半买房,一半打造自己的研究室。”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2节 林琅目前还只是个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大概申请不到国家和学校的资金给她打造研究室,经常蹭简老的研究室肯定没有自己拥有一个来得方便。 闻昭非想了想道:“爷爷去年来不是告诉我们,奶奶名下的那套嫁妆楼很早前就转到我的名下了,我们不缺房子住,可以先打造你的研究室,留下的钱再考虑要不要买房。” 闻昭非以为林琅的研究室更为重要,房子只能留着未来增值,他们真正住的地方只有一个,一般情况下不会换来换去。 “姥爷姥姥的房子拿回来应该不难,但需要走程序耗费些时间。” 闻昭非近来和京城的电报通得比较频繁,他一些朋友家里的老宅都被清出来还回去了。这个过程有快有慢,但私人所有的东西,最后肯定要归还的。 林琅纠结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弄出来研究室了还能继续赚钱买房。”她不能舍本逐末,为了买房而买房。 闻昭非往林琅微蹙的眉心亲了一下,“我也努力,争取像爷爷和老师一样尽快拥有自己的职工福利房。” “对吼,我们还能在这个方向继续努力。” 林琅恍然发现这个年代要拥有自己的房子其实不难,他们大学毕业后会给分配工作,工作单位还回给分房子,福利好着呢。 林琅心情即刻恢复,她靠到闻昭非怀里蹭蹭道:“其实我也有点儿舍不得这里。好像把这里变小了一起带走。” 这里很冷很穷物资非常有限,冬天要买点儿好吃好喝的,还得赶早骑车到明水镇去。可在盘算着处置各种东西时,林琅也发现自己早就喜欢上这里了。 特别是他们住了三年多的这个西侧院,处处都是闻昭非照顾着她的习惯给改造的。夏天时,他们还在前庭养过茉莉,在后院自留地种过大白菜二荆条,冬天时,前后院稍微一清理就是天然的溜冰场。 他们连续三年在第一场雪后的墙角堆雪人,主卧书房到浴室都有过他们欢爱的气息,农场和西侧院已经成为她生命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 林琅在离开小宁村时都没这样强烈地感觉不舍。 闻昭非轻轻拍抚着林琅的脊背,“等回京城了,我帮你实现。” “实现什么?我乱说的,”林琅心里很清楚她和闻昭非再不舍,也一定会走。她真正不舍的是已经过去的三年多时光,而时光对当下的人来说永远都是向前走的。 闻昭非不再就此事多说,引起林琅更多不舍的情绪,他揉揉林琅的肚子,“现在该快饿了吧,我们去煮饭。” 林琅点点头,“嗯。”她是怕闻昭非冷着,才说不饿的,天一冷就是容易饿得快。 —— 1978年1月8日,林琅按习惯来前院进行周汇总的计算工作,忽然财务室的门被急切敲响,门打开后,范西华和罗佳佳几乎是一起冲到她面前。 “是录取通知书到了吗?你们谁的?恭喜……”林琅看他们这幅模样就猜是范西华还是罗佳佳的通知书到了,才让他们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罗佳佳终于忍下溢于言表的激动,噼里啪啦开始说明,“不是我们,是你的啊!我的佩佩!你考满分,全科满分……你上了省报和国家日报了你知道吗?你听广播没有,哎呀,你就没还没听着!” “市长和主任一起来给你送录取通知书,他们已经找到外科室那里去了,闻医生在招待人,我们去西侧院没找着你,又跑来财务室了。” 林琅待的财务室隔音相当不错,加上她怕冷,各个窗户都关紧着,工作时候也显少分心,房间之外的动静半点儿没听着。 范西华在罗佳佳说明时,连连点头,他面色涨红着,确实是比自己拿到通知书还高兴还激动万分,走来就抽出林琅手中的钢笔催促道,“走走走,快和我们去外科室。” 他们三人到门口来,楚建森和闻昭非领着人往办公室来,和他们不期而遇。 第53章 场办主任黄玉平立刻为龙江市长陈卫平介绍道:“这就是对农场贡献卓越的林琅同志,也是我们的满分状元。” “您好,我就是林琅,谢谢您给我送录取通知书,”林琅的表情还有些懵,有些懊悔,早知道她今儿就该穿好看点儿过来,理一理发型什么的。 林琅以为通知书都是邮局的人送来,万万没想过会搞这么大阵仗。 “林同志你好,”陈市长立刻来和林琅握手,他们身后还跟着举着相机、拿着笔记本的记者朋友们,立刻就将握手的这一幕拍下来了。 闻昭非走来在林琅后背轻轻拍抚两下,立刻和楚建森一起将人往办公室里带,范西华和罗佳佳又跑两趟搬了足够的椅子过来。 林琅回神过来就来和闻昭非、楚建森一起招待,随后她被市长和记者们问了好些问题,基本相当于是被采访了。 林琅也乐意将她一些读书背书的实用技巧分享出来,记忆宫殿、逻辑树、思维导图等,无法适用于所有人,但能对一两个人有启发也是好的。 记者朋友们大概没想到林琅能分享这么多干活,笔头刷刷地写。 陈市长和黄主任还继续给林琅发市教育局和场办给林琅的奖励,分别是60块钱和30块钱。 他们走后,记者还去采访了卫生所里的楚建森,范西华等人。 林琅悄悄松口气,又转身看去闻昭非,闻昭非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录取通知书已经到手了,他们真正进入了离开倒计时了。 “咔嚓”一声,是相机的按门声音,说是要走的记者朋友又给林琅和闻昭非拍了一张。 闻昭非偏头看去,方才被拍的这张照片显然不在记者的工作范围内,林琅已经配合着和市长主任都拍过照了。 记者崔英讪笑道:“我有摄影的爱好……照片洗出来,我给你们寄一张行吗?” 稍显斑驳破败庭院的门前,围着红色围巾的林琅和穿着白大褂闻昭非对视的这一幕,给人一种温情脉脉、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琅的脸很上镜,闻昭非的侧脸一样耐看极了,男俊女靓,他实在舍不得删了这张照片。 闻昭非走回外科室又很快出来,他将一张邮票和京城老宅附近的邮局地址给了崔亮,照片可以留,但必须要给他寄。 崔亮几人走后,卫生所前院也没能恢复到往日的氛围。 不断有人来卫生所想看满分状元林琅,他们与有荣焉,这可是从他们农场考出去的满分状元啊。 但林琅送走记者朋友们后又回财务室继续工作去了,她要制作多一些表格和套用公式,给楚建森用到新财务上任前。 农场上的人围观不了满分状元,就聚在外科室门口看满分状元的丈夫闻昭非。 闻昭非在12月底就交接完所有工作,这几天纯粹来友情帮忙,他也不待外科室,影响正常接诊了。 闻昭非和市医院新下派来卫生所的外科医生交代好,就去更衣室脱了白大褂,再到财务室和林琅告知一声,就回西侧院骑着三轮车到红石场一趟。 林琅的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他们随时能走,闻昭非来红石场请樊副团安排人买到最近的全程卧铺票。 “明儿就给你们送去……林同志了不得啊,帮我和她道声恭喜啊,”樊副团这里自然也收到农场上出了满分状元的消息,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闻昭非的媳妇林琅。 作为农场上的主事人之一,樊副团也知道林琅和简老对农场的贡献,但他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将贡献大多算到简老头上。 他所知道的林琅主要还是简老的干孙女儿,闻昭非的“娃娃亲”妻子,这一次他纯粹记住了林琅的名字,大概能记住一辈子。 农场……不,整个黑省要再出一个满分状元都不知要等多少年。农场以及龙江市都以林琅为荣,还在等消息的知青们也以她为榜样。 “好,我一定带到,”闻昭非笑着应下了。 闻昭非也不在红石场多待,他骑着三轮车就回卫生所来,林琅完成工作后,又被围观询问了许久才刚脱身回西侧院来。 “三哥,我是状元!”林琅飞奔向闻昭非,人前矜持的学霸学神包袱完全抛开,高兴地蹦蹦跳起来。 闻昭非将林琅接住抱起来走,眉眼到嘴角都带着笑意,他蹭蹭林琅的鼻尖儿道:“我的佩佩真棒,我为你骄傲。” 林琅乐滋滋地蹭蹭闻昭非,再往闻昭非脸颊和唇都亲好几下。 闻昭非将人往主卧抱去,已经顾不得是中午要煮饭吃饭的事情了,一挨到炕上就互相热情地吻起来。 情绪的加成让林琅平时更主动更放开些,这样的欢乐时光又比平时延长许多。 在林琅面颊酡红、瘫成春水进入浅眠状态时,闻昭非穿好衣服去厨房煮好午饭,哄林琅起来吃了点儿再继续陪她睡饱了午觉。 午睡起来后,林琅算着即将离开的日子,不再浪费时间,她和闻昭非推着女士自行车到所长家去。 林琅决定将她的女士自行车送给顾丽珍,又花两天时间在女式自行车的前座位置加个儿童座椅。 顾丽珍和楚维如愿生下了二胎女宝,并让女宝楚月喊林琅叫干妈,这个自行车也算林琅送给她干女儿的礼物。 今年秋天开始,小楚阳开始上一年级了,顾丽珍才减少回农场卫生所的频率,不然之前三年她大半年都待卫生所,和林琅处得亲如姐妹。 林琅舍不得西侧院,自然也舍不得顾丽珍和楚阳小宝们,女士自行车很适合给顾丽珍接送楚阳和小宝用,她就不卖给别人了。 林琅接过冯海倩递来的水,说明了来意,“这个座椅安装给月儿坐的,一定要记得把系安全带。这是车灯,换电池的地方在这里。您等我们走后,帮我送去给丽珍姐和月儿行吗?” 冯海倩自然看得出这自行车的价值,更难得的是林琅待顾丽珍和楚月的心意,她没理由拒绝。 “行,我一定把自行车和你的话都带到。唉,就是小阳还没放假,阿维又出差去了,不然你丽珍姐一准儿带着他和月儿来回。” 林琅的名字都上报纸了,在龙江市家属院的顾丽珍肯定知道,她心里铁定是迫不及待想回来亲自给林琅道喜。 林琅假装生气地道:“您让丽珍姐别折腾,天这么冷,冻坏了月儿,我这个干妈是要生气的。” 闻昭非将自行车推到客卧停好过来,也接了冯海倩递来的水,“我上午去过红石场了,樊副团会帮我和佩佩买火车票,出发日期大概就是之后两三天。” 林琅高考之后,闻昭非就陆续将他和林琅用不上的春夏衣物等邮寄回京城去,家里需要打点的就剩自行车和三轮车。 翻修西侧院时,他给林琅从当地木匠那里订制的书架、衣柜等也都转卖给同院的钱双双,其他带不走小物件,就留给之后入住西侧院里的人。 “这么快啊,真舍不得你们,”冯海倩心里知道林琅和闻昭非快走了,却没想真这么快,林琅东西一送,闻昭非一说明,她这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儿。 冯海倩又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拉着林琅的手殷切叮嘱道:“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千万别客气。” “您放心,我们不会客气的,”林琅拍拍冯海倩,再主动抱了抱她。 他们又继续说会儿话,就提出走了,冬天的农场到三四点后天就快黑了,冯海倩送到门口,目送他们走过转角才返回。 西侧院里有客人在等着林琅和闻昭非,项宜项菲来西侧院告知喜讯,项宜的录取通知书在下午两点时收到了,由场办黄主任亲自送来。 在林琅闻昭非睡午觉时,前院也是热闹了许久。 项宜的成绩在黑省排名第六,农场同批知青里的第二名,和林琅同批录取到京城清大,林琅报的是电子机械学院,项宜报的是数学院。 “恭喜你啊,陈爷爷应该很为你骄傲,”林琅朝项宜道喜,陈会宁教授已经回清大主持数学院的开学十一了,项宜以后也算是陈教授的学生了。 “嗯,他应该很惋惜你没有报数学系,”项宜也是今天才知道林琅没报数学院的志愿,但他以为林琅在数学上的天赋还要超过其他。 “学无止境,我没报数学院也不影响我继续热爱数字,”林琅确实在机械学院和数学院之间犹豫过,但最后还是选择偏应用科学类的机械学院。 项宜点点头,“你说的对。” 项菲拉过林琅的手,“这样你和我哥就是校友了,我也不知能不能上京城的学校,等我有空一定去清大找你玩呀。” “好啊,项同志要是在京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来找我和三哥,”林琅朝项菲点点头,又看去项宜,他们怎么都是从农场一起出去的,肯定要互相拂照。 闻昭非是原籍京城,她跟着闻昭非转回户口,也算大半个京城人了,对待项宜项菲,肯定要尽地主之谊的。 闻昭非从厨房过来给项宜和项菲端了红糖水过来,“恭喜你们,喝点水暖暖身体。” 三个杯子其中有一杯是给林琅,闻昭非将杯子放到林琅手中,他又起身去将铁桶搬来,将火烧起来。 堂屋很快就暖起来,林琅和项菲分享了些她知道的京城情况,天色就完全黑了,项宜项菲也提出告别。 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他们出来送到内侧门再返回。 东耳房里,项菲拉住项宜的手臂,低声提醒道:“林琅已经结婚了,她和闻医生感情很好,根本看不到别人。” 项宜面色有少许狼狈,又很快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做什么。”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3节 除了今天收到录取通知书,控制不住想和林琅分享这个消息外,他从未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在林琅那里,他一直都是项菲的哥哥,卫生所的同事,仅此而已。 项宜感觉闻昭非可能知道他的心思,但闻昭非从来没有阻止项菲和林琅往来,对他也始终以礼相待。 不得不承认闻昭非极其狡猾,闻昭非越是如此,他越无法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做些什么。 今天这样让项菲陪他去西侧院亲耳听林琅一声恭喜,是他唯一和最后一次做出不理性、不合适的事情。 项菲看项宜似乎有所释然的模样,稍稍放心下来,她很珍惜和林琅的友谊,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陷入这背德又无望的追逐里。 东侧院里,闻昭非拥着林琅换到摇摇椅上继续烤火和说话,话题很快就从项宜兄妹来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范同志报了医科大学的志愿,如果他录取的话,岂不是要喊你叫老师?喊我叫……”林琅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被喊叫师母师娘的。 闻昭非亲了一下林琅的脸颊,笑道:“助教只能算半个老师,不过将来喊你师母的人应该不会少。” 闻昭非已经有能力带学生了,两年研究生后,转为讲师或回医院都能带学生,他的学生自然要喊林琅叫师母的。 林琅严肃了表情,“那我要找机会和师母讨教一下。”怎么当一个合格、不丢面子的好师母。 一秒后,林琅的表情又变了,她蹭蹭闻昭非道:“呜,我好想师母。” 这段时间林琅的情绪一直在舍不得和想念中反复横跳。 闻昭非在哄林琅这个事情上一贯很有耐心,他抱着人温柔地亲一会儿,林琅就从低落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再回应起闻昭非的吻。 在又要失控走火前,闻昭非将林琅抱到厨房里煮饭吃饭,再早早入睡。 —— 翌日下午,红石场的樊副□□警卫员送来了全程软卧的火车票,从硬卧升级到软卧,是红石场给满分状元林琅的待遇,闻昭非算沾了林琅的光。 火车票上的日期是两天后的1月12号,当天从龙江市站转到省会站,换乘直达京城的火车,全程五天五夜。 收好火车票后,闻昭非就将家里的三轮车给顾相君送去,再走一趟将自行车给邻居之一的人家送去,带回一共270块钱。 再算上卖给钱双双全套家具的30块钱,一共300块,加上林琅和闻昭非上个月的工资和收到的奖励,他们的总存款已经超过2万块了。 傍晚时,楚建森喊闻昭非林琅去办公室谈话,他将准备给林琅和闻昭非的介绍信等交给他们,此外还有一份代表卫生所给闻昭非林琅的红包。 “收下吧,市医院那里主动要给你们的,本来你们也干满一年了,年节和开工红包都该给的。” 在这基础上市医院又多添了些,一共有66块。 “市医院希望我们在将来还能有合作的机会,”楚建森把话带到后,就不多说,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好,闻昭非眼下肯定无法答应什么。 闻昭非迟疑片刻就收下,“请您帮我转达谢意,只要是有益于大众和医院的,我义不容辞。” 楚建森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明儿就出发了吧,丽珍发了电报让你们去家里过夜,你们就别住招待所住家属院吧。” 龙江市的招待所条件实在一般,小楚阳和小楚月已经过了闹觉的年龄,林琅闻昭非到家属院肯定能休息好。 闻昭非和林琅对视一眼,就对楚建森点了头,“好。您让顾同志别累着,我和佩佩主要还想看看阳阳和月儿再走。” “三哥说的是,丽珍姐要带两个孩子太累了,等明儿我们去一起忙活,”林琅跟着附和说明。 楚建森点头笑道:“行,我一会儿就给楚维单位发电报去。” 11号上午,林琅和闻昭非先在卫生所前院和众人一番告别,再往场办广场附近的客车站走去,范西华和方一涛来帮忙给林琅闻昭非提行李。 “你们的录取通知书应该也在近期,记得给我们发电报报喜,西华出发前记得电报过来,我来给你接车,”闻昭非和范西华方一涛再次交代。 “行,我肯定不和你们客气,那我们就京城见了,”范西华对自己的高考成绩还算有信心,如果如愿上了京城的医科大,肯定会适当提早些去。 范西华祖籍海城,海城那边也有不错的医科大学,但他还是选了京城的医科大,他和父母的关系比较一般,远香近臭。大学毕业前,他不打算回海城。 方一涛笑着点头,“以后出门方便了,我和佳佳寒暑假去京城找你们玩。”他和罗佳佳不算什么学霸,稳妥起见第一志愿报了省城的医科大,暂时无法和林琅闻昭非到京城相聚了。 “佩佩,冯大娘让我带来给你们路上吃,”罗佳佳小跑着赶上来。 罗佳佳自己说受不了离别场景不送了,眼下他们走出没多久,她又反悔跟来了。 林琅接住东西,再抱抱罗佳佳,“方同志方才说,等你们寒暑假来京城找我们玩,一定要来哦。” “嗯,”罗佳佳抽抽鼻子,继续挽着林琅的手走。 这段不算长的路,走得再慢也很快走到了。 在两个女同志都忍不住眼泪汪汪惜别时,闻昭非和方一涛对视一眼,他们一人拉走一个低声哄了会儿。 范西华帮他们把行李都搬上车了,闻昭非和林琅也不再耽搁上车去,又很快下车来。 他们没有告诉卫生所之外的人具体离开日期,农场冬日天亮得晚,户外零下三十来度的低温,溜达的人实在不多。 但到客车发车前还是来了二三十人送林琅闻昭非,有顾相君,有场办的刘来青、李师傅等人,有十里屯的邻居,有用了林琅笔记的知青,还有不少闻昭非救治过的人。 林琅闻昭非谢绝了离别礼物,收下所有言语上的祝福,也和他们挥手道别。 客车发动,闻昭非将窗户关上,将眼泪汪汪的林琅拥进自己怀里拍抚,没有劝慰什么,而是放任林琅在他怀里发泄情绪。 同车的乘客基本没有投来异样目光的,客车外给林琅送别的人群里,罗佳佳呜呜哭着,不少老人妇人也红了眼睛。 林琅闻昭非和他们农场上的大部分人就此一别,余生都难再见了。 大概一小时后,林琅才收起了眼泪,但还是继续藏在闻昭非怀里没有抬头,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还是在人前这样哭。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低声道:“没关系。以后寒暑假有合适的时间,我们也能回来看看,不只是农场,我们还能回小宁村去看七叔公七阿婆。” “嗯,”林琅轻声应着,更加抱紧了闻昭非,“我还要带姥爷姥姥回故乡安葬。” 小宁村的荒山实在太简陋,他们清明中元扫祭都不方便。 “好,我们再接七叔公七阿婆来京城住一段时间,给他们好好体检,保养一下身体,”闻昭非说着他和林琅原就商议好的诸多打算,真正将林琅的情绪安抚下来。 中午一点许,客车抵达龙江市客运站,林琅和闻昭非又和同车的乘客一番道别才往出车站。 他们先将部分行李寄存到客运站隔壁的火车站里,再带上剩余行李往楚维顾丽珍住的家属院去。 林琅和闻昭非在小楚月满月时来过家属院一次,还记得路,家属院和客运站的距离不算远,只是冬天的路难走,林琅脚程偏慢,需要走40分钟才能到。 他们才到大院耳房附近,就听到小楚月奶呼呼又清晰的声音。 “佩佩干妈!” “月儿!”林琅撒开扶着闻昭非手臂的手,小跑到院门前,顾丽珍也抱着小楚月从耳房里出来。 她们方才就扒在耳房的窗户看,两三个月没见了,小楚月还记得她的佩佩干妈,张开手就要林琅抱她。 “丽珍姐,月儿,我好想你们,”林琅伸手接住小楚月,往小楚月红扑扑的脸颊亲一口,小楚月立刻回亲林琅几下。 “不小心说漏嘴,让月儿和阳阳念叨你们一晚上了,阳阳方才还不想去上学,给我揍了一顿才哭着给他姥爷牵去了。” 顾丽珍说着哈哈乐起来,她依旧托着小楚月的屁.股,马上就要三周岁的小楚月可一点儿都不轻,到冬天又格外懒,去哪儿都要人抱着。 “月儿想佩佩干妈,”小楚月立刻附和着应声,她的手牢牢锁在林琅的脖子上,继续和林琅贴贴蹭蹭。 闻昭非放下行李走来,和顾丽珍点点头,再捏捏楚月头顶的小揪揪,“月儿要喊我什么?” “干爸,”楚月乖乖喊了闻昭非,却摇摇头,“不给干妈,香香干妈月儿的。” “小坏蛋,”顾丽珍没忍住拍拍小楚月的小屁.股,小家伙独占欲强着呢,在卫生所时就很气闻昭非总能抢走她的佩佩干妈。 “我能抱,丽珍姐我们去你家吧,”林琅想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抱不到小楚月,再见时小楚月也不是眼下这软软萌萌的模样了,更愿意多抱她一会儿了。 “走走,”顾丽珍继续单手托着楚月,领林琅和闻昭非往她和楚维住的侧院去,离耳房不算远。 闻昭非单手扶在林琅腰侧,防止林琅路况不明,脚底打滑摔着。 小楚月只当闻昭非不敢和她抢林琅了,喜滋滋地抱着林琅的脖子,再亲亲两下,瞟去闻昭非。 闻昭非沉默不语,仿佛已经看到将来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也用这种目光看他,在这个时刻,他忽然很想劝林琅再考虑考虑。 进到温暖的堂屋里,顾丽珍一把抱回小楚月,将她放到地上,“不是有礼物要给你干妈干爸吗,快去拿吧。” 小楚月被转移了注意,小跑去堂屋柜子那边拿了她珍藏的饼干糖果出来给林琅和闻昭非吃。 在闻昭非不偷偷将林琅带走前,楚月也挺喜欢闻昭非的。 “谢谢月儿,”林琅收下,也从她的布包里拿出奶糖来给楚月吃。 顾丽珍细问道:“你们明天是几点的火车?” “七点四十分,”闻昭非告知,“顾同志别忙,你和佩佩聊天,要做什么只管和我说。” “好,”顾丽珍稍一迟疑就点头应了,林琅能在她家待的时间就这些了,她肯定紧要地和林琅说话。 闻昭非不同于农场上的绝大部分男人,在家务上是一把好手,根本不用她怎么张罗。 顾丽珍将被褥放的地方告诉闻昭非后,她就拉着林琅和月儿到更温暖的主卧里聊天,让闻昭非自己收拾去。 傍晚五点时,顾丽珍从主卧里出来,闻昭非不仅收拾好了客卧,还去厨房煮好了晚饭,完全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佩佩和月儿睡了,我去接楚阳回来,家里麻烦你了。” 顾丽珍压低音量说明,走出两步又道:“我爸可能会过来,你放心,他主要是想看看佩佩,我们的满分状元。” 顾丽珍提着这个就很为林琅高兴,平时楚阳的接送也主要有她爸妈帮忙,她要自己走一趟,主要还想去国营饭店买两样肉菜,顺便给林琅庆祝一下。 “好,你放心去,”闻昭非点头,他要忙的基本忙完了,他作为男同志不好跟到顾丽珍的主卧外,其他基本没什么要做的了。 顾丽珍走后,闻昭非推开主卧的门,林琅和衣抱着小楚月在睡。 林琅昨夜有些没睡好,出发的车上又哭了一场,来了之后又陪小楚月玩,又和顾丽珍说话,到傍晚这会儿就挨不住困了。 顾丽珍看出林琅的疲乏,让林琅躺下,林琅果然很快就进入浅眠,小楚月看林琅睡了,她也窝到林琅怀里给当抱枕一起睡。 闻昭非开着门走入主卧,先将小楚月和林琅分开,再小心地将小楚月抱到床铺靠墙的里侧,他再将林琅抱起来,回到他们今晚过夜的客卧炕床上。 客卧的床垫和棉被用的是顾丽珍家里的,但床单和被单枕头他用自己行李自带的,这些在出发前两天才洗过,之后也要带到火车上继续用。 他继续给林琅脱掉薄一点儿的小棉袄,再放她躺回床上继续睡。 闻昭非从客卧出来,又迟疑了片刻,还是回主卧将小楚月也抱出来往客卧去。他和林琅都要走了,他就不继续加深小楚月对他的固有印象了。 但才走到半路,闻昭非一低眸就对上小楚月圆溜溜、毫无睡意的眸子。 闻昭非只能低声解释起来,“我是要抱你去佩佩干妈那儿,你想和你佩佩干妈睡觉,还是我陪你玩?” 小楚月扭身看一眼开着门的客卧,林琅还在睡着,她懂事地没有嚷嚷叫唤,而是学着闻昭非那样压低声音道,“月儿要干爸陪我玩。” “好,”闻昭非笑着应了,他抱着小楚月继续走去将客卧的门虚掩上,再抱着小楚月回主卧穿严实了,一起到堂屋的摇摇椅边玩。 闻昭非教小楚月念诗和算术,没多久,小楚月的外公先顾丽珍和楚阳到堂屋里来。 “闻医生,”顾立恩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闻昭非,满脸带笑地走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4节 闻昭非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您好,顾同志去接楚阳了,我陪月儿玩一会儿,我爱人在睡觉。” “嘘!”小楚月点了点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看闻昭非和顾立恩,不许他们吵醒林琅。 顾立恩立刻压低音量,“让林同志睡。我听阳阳说你和林同志要来,忍不住来看看,哈哈,闻医生别介意。” “不会,”闻昭非轻笑着摇头,农场上类似顾立恩的人还真不少,非常纯粹地想见见林琅,想知道满分状元什么样儿。 农场上的那些人原还是认知林琅的,都忍不住如此,顾立恩和林琅没什么交集,仅有的一面之缘也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 闻昭非和顾立恩一起陪楚月玩,闻昭非听到点儿什么动静,朝顾立恩点点头,他起身进到客卧里去。 林琅抱着被子面色茫然地坐着,她方才喊了一声闻昭非。 闻昭非先把客卧的灯开起来,再朝林琅走来,将人抱住,“吓到了吗?你没睡多久……” 他给林琅抱过来和换衣服都没醒,还以为林琅会睡很久,但林琅到客卧总共还没睡40分钟。 “我不认床,我认你呀,”林琅哝哝说着,就往闻昭非怀里钻,一副要闻昭非陪着一起睡的模样。 闻昭非忍不住亲了亲林琅的额头,“月儿和顾叔在堂屋里玩,顾叔算是专门来见你的。” 外面有客人是一方面,再就是林琅继续睡下去可能会耽误吃晚饭,也容易半夜失眠睡不着。这个时间醒来其实正好。 林琅有些混沌的意识立刻清醒过来,再眨眨眼睛看闻昭非,“那,那我们也出去吧。” 闻昭非点点头,将林琅室内穿的小棉袄拿来给她穿上,他们回到堂屋里来。 小楚月第一时间丢开她的认字卡片和玩具们,甜甜地喊道:“佩佩干妈!” “月儿乖,”林琅应一声,朝小楚月笑笑,再看去顾立恩,“顾叔叔您好。” “你好你好,”顾立恩起身憨笑起来,“林同志可真有本事,满分状元啊,将来阳阳和月儿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林琅朝顾立恩笑了笑后,蹲下身,拉住小楚月的手,“月儿答应干妈要好好学习,行吗?” “嗯!月儿学,月儿当……圆圆,”小楚月根本没听懂林琅在说什么,只管点头,再挑着大人的话学。 “再圆点儿,你.妈要抱不动你了,”顾丽珍拉着楚阳从堂屋进来,楚阳也飞奔过来。 “漂亮干妈,闻叔叔,你们来啦!”楚阳学着小楚月改口叫林琅干妈,但还是习惯管闻昭非叫闻叔叔。 临着要走了,闻昭非只能放过楚阳这教不会的小毛病了。 林琅继续陪他们说话,闻昭非将顾丽珍带回来的肉食拿到厨房去热,再将他煮好温着的饭菜一起端到堂屋的饭桌来。 顾立恩没有留下一起吃,他和林琅闻昭非到底不熟,留下来倒让客人们放不开了。 晚饭后,林琅和顾丽珍又聊到快九点才各自去洗漱睡觉。 小楚月在八点时就在生物钟下睡着了,明儿还要上学的楚阳一样被打发去睡觉。 楚阳也和林琅闻昭非约好,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到闻昭非的学校去。 林琅将她的读书笔记等留给顾丽珍,顾丽珍原也是高中毕业,在校时学习成绩不错,这次没参加高考主要还是小楚月太小了,离不开亲妈。 但高考重启了就不会只有一次,下半年小楚月也能开始上幼儿园了,顾丽珍就会去参加高考,说不准她和林琅还能在京城再见。 有这份期待在,翌日清晨的离别,林琅和顾丽珍都没当着彼此的面展露太多不舍,她们大人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小孩儿。 林琅也不想小楚月和楚阳最后记住的是他们干妈哭唧唧的模样,她也是要面子的。 闻昭非看林琅强撑着要面子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在没人的巷子拉停林琅,把人抱怀里好好安抚,“别难过,只要顾同志高考顺利,楚哥一准儿把楚阳和楚月一起带京城来。” 楚维日常离不开媳妇是一回事儿,再就是京城的教育绝对好于龙江市。有一个高考状元的干妈当榜样,他们绝对会重视儿女的教育。 “嗯,可是等我再见他们,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林琅一想自己才两三个月没见小楚月,小家伙就长得她都快抱不住了。 闻昭非目光扫过没的巷子外道,低头在林琅唇上亲了一下,“那就我们自己生一个,我们陪着他慢慢长大。” 自己生的孩子,总不会错过他成长的各个阶段。 林琅成功被转移了注意,跟着思考一下,再点点头,“好。” 闻昭非再亲一下林琅,就拉住她的手走出巷子,进到火车站附近的街道,7点前他们抵达火车站,取回寄存的行李,再赶着点去检票上车。 七点四十分准时发车,在傍晚四点时抵达省城站,一小时后林琅和闻昭非换成到直达京城的火车软卧车厢里。 软卧车厢比硬卧条件好很多,一个车厢只有四个铺位,起卧空间宽敞很多,卫生间也不用总是排队,樊副团帮忙订的就是连着的上下两个位置。 闻昭非依旧让林琅睡他的上铺,他们对面是年龄稍大的两个老人,他们和林琅闻昭非同时段上的车,闻昭非顺手帮他们搬了一下行李。 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老人和闻昭非道谢后,又疑惑地看了一眼林琅,在车子发动不久后,他开口问道:“你就是满分状元林琅同志吗?”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了,挺像的。” 主要是林琅还围着她拍合照那天戴的围巾,本身也长得很有辨识度。 林琅笑着点点头,“对,是我。” “我姓庄,我这边有几道题,你有兴趣吗?”在林琅点头后,庄老拿出纸笔现场给林琅写题目。 林琅看完一道题,几乎不超过一分钟,就给出答案,再问道:“您要我具体的解答过程吗?” “不用,我们就这样继续,”庄老写着的笔停顿一下,他直接改成口述题目,纸张上只记录重要数字的部分。 和第一道题类似,林琅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他们一个出题,一个心算答题,玩了快一个小时才中场停下,林琅提议道:“我已经学完大学高数了,您可以问我些大学里的题目。” 目前为止,庄老给林琅出的题目都还在高中数学的范畴内,偶有超纲的也能用高中数学解决。 庄老点头,题目就换成更复杂却也更难的高数问题,但林琅答题的速度没有减少,且正确率一直百分百。 看时间已经到夜里入睡时间,林琅再次停下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给我上高数的是清大的陈会宁教授,请问您是庄一建教授吗?” 林琅已经从庄老给出的题目里确定他是个在数学造诣上不输于陈老的老教授,姓庄的话,林琅就听陈老和简老提过这位庄一建教授。 庄老笑着点点头,“是我,老陈运气不错。”好老师难找,有天赋的好学生也难找,何况林琅这种在天才群体里算出色。 林琅笑着摇摇头,“您过奖啦,是我运气好,能遇到陈爷爷和简爷爷,简帛是我干爷爷。我姥爷叫林尧青。” “哟,我说我们总瞧着你眼熟,原来是林兄的孙女儿,”和庄老同行的另一老人是前经济院的教授,叫常泉,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和林琅闻昭非一样也是京城。 庄老也是一脸恍然的模样,他又想说简帛运气好了,也不知他现在开始抢人是不是来不及了。 第54章 庄老摘了眼镜,又撩开略长的头发,朝林琅面色郑重地道:“你是林兄的孙女儿,也喊我们叫爷爷,这是你常泉常爷爷。” 庄老给林琅和常泉互相介绍一下,上来车后,他就拉着林琅做题了,还没机会让车厢里的人互相介绍。 “庄爷爷好,常爷爷好,他是我丈夫闻昭非,”林琅拉过闻昭非的手臂,也给庄老常老介绍了一样被冷落许久的闻昭非。 “庄爷爷好,常爷爷好,”闻昭非跟着问了好,在庄老和林琅一个出题一个算题时,他和常泉一样选择保持安静。 庄一建和常泉能到软卧来,本身就说明他们的身份不一般。闻昭非心中也早有猜测,但这样又遇到姥爷的旧同事和朋友们,也是没想到的。 闻昭非很快在两道略带审视的目光里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是林尧青发妻温如归定给林琅的娃娃亲,本身是副主任级别的外科医生,还将到医科大读研究生当助教。 闻昭非继续提了京城家里已经退休的爷爷闻鹤城,庄一建和常泉才收起那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微妙眼神。 随后四天五夜的行程里,庄一建和常泉或想到什么有趣的题目或议题,就喊林琅和闻昭非来一起讨论,这一讨论就是半天一天。 在上车前,两方人都以为会枯燥的火车旅程,在结束时,还莫名多了些意犹未尽、相见恨晚的感觉。 庄一建被聘到京大主持数学院,林琅的志愿已经报了且还不是数学,他根本无法抢人,另外就是林琅和陈会宁学完了大学数学的大部分课程,再读数学专业确实有些浪费时间。 但将来林琅或有继续深造的想法,数学方向肯定会被考虑,到时候他肯定要来抢人的。 庄一建和常泉都将自己在京大的教师宿舍地址和老宅地址留给林琅,让林琅有空一定上门。她在京城或遇到什么麻烦,也只管来找他们。 庄老和常老有学校派来的专车专人来接,他们一同从火车下来,又一起出了站,在俩老邀请林琅和闻昭非一起上车送一段时,他们听到赵信衡的声音。 “昭非,佩佩!”赵信衡一直在往年轻人群里看,差点看漏混在老人中年人群里的林琅和闻昭非。 “老师!”林琅拉下一点儿围巾,朝快步走来的赵信衡招手。 赵信衡身侧还有一个高个中年男人,他们走来立刻就接过闻昭非手里的大半行李。 林琅和俩老原就没提什么东西,俩老的东西有两个接车人员提着。 赵信衡认出人,又摘下帽子,躬了躬身,“庄老,常老,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送你们,我们开车来了。” “是小赵你啊,不用你,我们有人接着了,”庄老认出赵信衡,笑了笑,他和老常还在劝林琅和闻昭非一起坐接他们的专车送一段呢。 一番叙旧后,林琅几人还是先送庄老常老上车走了,再带着行李返回到赵信衡停车的地方,在火车站外的一个巷子外。 “这是学校安排给你们简爷爷的专车,庞胜,你们简爷爷的司机,叫庞叔。”赵信衡说明了一下车的来历和一同来接车的高个中年男人身份。 庞胜明面上是司机,其实是个退役转业军人,来保护和照顾简老生活起居的。 林琅和闻昭非一起喊了人,再自我介绍一下。 庞胜看起来似乎不会笑的脸咧开一点儿笑容,点点头道:“听简老说过两位同志好多次了,简老今早要参加一个会议,不然肯定要亲自来接。” 简帛要参加的会议很重要且无法缺席,他让庞胜开了车去找,肯定安排出时间去火车站接人的赵信衡,他们一起过来。 赵信衡笑着道:“你们师母昨晚值夜班还在睡,等她睡醒就来老宅找你们了。你们爷爷原也想来,给我劝回去了。” 火车站这样的地方太挤了,闻鹤城的年岁在那儿,万一被挤着或滑倒摔一跤,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闻鹤城心中着急,也算听人劝,最终还是放弃今早和赵信衡一起来接车,但这会儿肯定早早醒来在家门口附近等着了。 “这段时间辛苦您和师母了,”闻昭非对赵信衡道谢,又觉得谢谢二字不足以说明他的感激之情,赵信衡和寇君君回来的这半年肯定没少去老宅看闻鹤城。 他们对闻鹤城的孝心、为闻鹤城做的事情,远远超出闻家几个亲儿女们。 “说什么俩家话,知道你们回来,可让我们高兴了好几日。还有佩佩,哈哈,可是让我和你们爷爷们骄傲坏了,哈哈哈!” 赵信衡说着就哈哈乐起来了,林琅的名字连续上了两次国家日报,第一次自然是林琅取得满分状元被清大机械院第一批录取的消息。 再就是四天前,国家日报转载了黑省日报关于林琅的采访内容,林琅分享了诸多读书实用技巧和她个人对读书报国等的想法,很实用也很振奋人心。 赵信衡和林琅的爷爷们几乎对两篇报道内容倒背如流了,每次谈起都能哈哈大乐上许久。 林琅笑着点点头,忽然觉得认真准备高考的近两个月很是值得。 他们说着话就上到车里,庞胜坐驾驶位置开车,赵信衡做副驾驶,林琅和闻昭非坐到后座,他们不算太多的行李堆到了后备箱里。 林琅对这俩少见的黑皮汽车很感兴趣,在停车让路人时,她询问道:“庞叔,您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5节 “全新的要20万左右,这车目前其实算国家所有。” 庞胜回答了林琅,20万对现在京城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这车算国家所有,简老拥有它的使用权。 “哦,”林琅表情立刻乖觉起来,但不是遗憾自己买不起,而是不敢对它动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比如……拆了它什么的。 能看林琅想法闻昭非浅笑着揉揉林琅的头发,又想了想道:“你可以问问简老,他应该有办法。” 林琅想拆车不是什么破坏欲,而是研究欲。 林琅和简老在农场和临近农场林场拆开过十来辆拖拉机了。她能拆也能组装,或许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改进。 林琅双眸重新亮起来,朝闻昭非点点头,又甜甜一笑。 赵信衡回头问道:“对了,你们竟然和庄老常老一趟火车……我和简老都不知道他们这趟火车回来。” 更巧的是,庄老常老似乎还认出林琅和闻昭非来,都出站了还在热聊中。 闻昭非解释道:“樊副团帮我和佩佩买到软卧的票,我们和庄爷爷常爷爷一个车厢,他们先认出佩佩是满分状元,互相说明情况才知道他们也认识姥爷和爷爷们。” 普通车厢遇到也难有这四五天恍若研讨会一般的相处环境,林琅和闻昭非都有真才实学在身,庄老常老惜才爱才,自然是相见恨晚了。 林琅和闻昭非也顺便同赵信衡问问庄老和常老的事情,他们比赵信衡和简老更早一批被下放,简老不愿明哲保身,频繁为了这些老朋友说话奔走才给搞下去。 庄老常老被下放的地方和他们农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着五六个小时的火车路程,他们彼此都受到管控和限制,这些年在一个省份也无法联系上。 赵信衡回来这半年已经见了不少老前辈和同事们,还有些……人是回来了,身体和心理却无法再胜任工作,但总归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他们说说话,车开入老胡同巷子,在二进小院前停下。 听到动静地杨婶扶着闻鹤城出来,林琅和闻昭非第一时间开了车门下来。 “爷爷!”林琅走来扶住闻鹤城的一边手,眼眶微微发红,“我和三哥回来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闻昭非面露愧色,扶住杨婶让出的闻鹤城另一边手臂,再将克制不住流泪的闻鹤城抱住拍了拍背。 林琅也跟着一起抱住老爷子,“我们不会再走了,您别哭,我们真的回来了。” “好,好,爷爷没哭……”闻鹤城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明明应该高兴,应该开怀大笑,却忍不住流泪。 赵信衡和庞胜没参与进安抚老爷子情绪,他们现将林琅和闻昭非带回的行李搬进老宅里。 这边闻昭非和林琅也大略安抚好了,嘴硬不承认自己哭了的老爷子。 庞胜走来和林琅闻昭非说明,“我去接简老,你们有需要用车用人,只管往大院打电话。” 简帛待林琅如亲爷孙,他被安排来照顾简帛,自然也要适当拂照简帛的孙女儿林琅,能帮的忙他都会帮。 林琅点点头,“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您帮我告诉简爷爷,等我和三哥安顿好了就去看他。” “好,我一定带到,”庞胜认真应了,再看去闻鹤城微微点头,最后看向从堂屋里出来的赵信衡,“赵校长要我顺路送您回去吗?” 赵信衡想了想道,“好啊,麻烦你了。” 赵信衡看向林琅闻昭非,“你们坐几天火车了,先休息,我和你们师母下午再过来。”林琅和闻昭非都回来了,他们要叙旧也不急在一时。 “老师,我和君君下午再来,”赵信衡又走来和闻鹤城说明。 闻鹤城点点头,“别带什么东西了,家里都有,辛苦你了。” 赵信衡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废话,他上到副驾驶,已经坐主驾驶位的庞胜立刻将车启动。 这条胡同巷子的各家门口都出来人观望,再耽搁下去,可能要被堵住路了。 林琅和闻昭非也不在门口杵着被围观,他们扶着老爷子进到堂屋里,杨婶对左右邻居说明几声,也将门带上。 林琅闻昭非是回来了,但暂时还没空招待这些看热闹居多的街坊们。 “早饭是不是还没吃,杨婶快去热一热早点端上来,”闻鹤城从喜极而泣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就担心林琅闻昭非是不是给冷着饿着了。 “我马上去,”杨婶笑着点点头,再看向闻昭非,“厨房里有热水,昭非带佩佩去洗漱一下吧。” “好,”闻昭非点点头,他们继续将老爷子扶到堂屋的椅子坐着,他走去从堂屋柜子里翻出药,再端来热水给老爷子。 闻鹤城瞟一眼相当扫兴的闻昭非,又在林琅担忧的目光下,将药和水都喝了,“我身体好着呢,你们快去洗漱来吃饭,有我们佩佩爱吃的小笼包。” “好,”林琅拍拍老爷子胸口给他顺顺气,再走向闻昭非,给牵住手一起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老爷子前年五月去一趟农场卫生所待到九月中秋后才回京,次年一开春,他就将家里浴室和几个卧室改造了一番,都通上类似的土暖。 此外,老宅最大的改动其实是将闻昭非的房间和隔壁客卧打通,再单独修了一个室内卫生间给他们单独用。 今儿知道林琅和闻昭非要回来,家里早早就把浴室和卧室连通的火炕烧起来了。 京城的冬天比不了农场的极寒但也经常到零下,很多时候比在农场还容易将人冻感冒了。 杨婶担心林琅和闻昭非用不明白,又从厨房那边过来简单说明,“……老爷子陆陆续续修了挺久,去年10月才完全修好。” 闻老爷子其他孙子外孙来家里看他,都没让他们住过或用过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闻鹤城也早就放弃什么公不公平的想法,林琅和闻昭非就是他余生最大的慰藉和寄托,就是偏爱了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 闻昭非将洗漱用品拿出来,就去厨房打热水过来,新浴室里足够暖和,厨房的热水也挺多,他和林琅也不用强忍着五六天没洗澡的难受了。 俩人一起在卫生间洗了头洗了澡,再换上干净温暖的新衣服。 闻昭非抱着林琅回到卧室里,将人放到床上,他继续给林琅擦头发,林琅则是拿着面脂和身体乳在涂。 林琅给自己涂完了,再挖了点儿到手心抹匀,转身过来看闻昭非。 闻昭非自觉蹲下身,把脸凑过来给林琅涂涂抹抹。 他到底和林琅有六岁的年龄差,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惦记他的宝贝疙瘩,闻昭非也不想自己这还算有优势、林琅挺喜欢的脸,给冷风吹糙了去。 所以每次林琅要顺便给闻昭非涂,他都配合了,顺便还从寇君君那里要到了配方,打算改一改给自己做一两罐无味儿版的。 “昭非,佩佩,你们打开衣柜看看,”杨婶又来敲了敲门,之前就顾着给林琅闻昭非说明房间改造的情况,忘记和他们说老爷子给林琅闻昭非都买了新衣服,早早让她洗好熨好挂衣柜里了。 “好,”闻昭非应声后再来开门,杨婶已经走远只一点头就继续回厨房去了。 闻昭非关上门,再走去将衣柜打开,里面挂着两套款式差不多的羽绒服,小很多的红色那套明显是给林琅的,大很多的黑色那套自然是给闻昭非的。 “应该是爷爷托人从友谊商店买的,”衣服上的商标等都被拆掉了,但闻昭非对供销社里的衣服款式还算清楚,这两套羽绒服明显是外国货。 林琅对友谊商店没什么概念,她更在乎这衣服是老爷子专门给她和闻昭非买的,笑吟吟地提议道:“我们就穿这两套衣服去见爷爷吧。” 闻昭非不再纠结点点头,他将衣服取出来给林琅和自己穿上,再穿上袜子和棉鞋等,他们从卧室里出来。 堂屋里,老爷子远远瞧见走来的林琅和闻昭非,又喊杨婶把热好的饭菜端来,一通忙碌,他们四人坐到堂屋的饭桌前。 “这衣服穿着暖和吗?”闻鹤城笑吟吟地询问,其实心中稍有遗憾,他早两年就试图给林琅闻昭非买两套外国货的羽绒服御寒,但到今年11月底才买到。 那个时候几乎就能确定林琅和闻昭非能回京城来了,冬天寄东西又尤其慢,他就没再让杨婶往农场寄,洗好熨好就挂衣柜里等他们回来穿。 “谢谢爷爷,很暖和,”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她刚洗完澡原就不冷,这羽绒够不够保暖还不知,但肯定比棉服轻便很多。 林琅决定晚点儿找寇君君问问友谊商店,她也想给爷爷们买这样的轻便又温暖的羽绒服穿,如果不好买的话,就自己收点儿鸭绒鹅绒做,应该不难。 林琅将目光看去做饭做衣服十项全能的闻昭非,这个不难是因为有闻昭非才不难,他们自己做的衣服可能也比买的更能表达心意。 闻昭非对上林琅的目光,弯眸回她一笑,再夹一颗小笼包送到林琅嘴边,“尝尝。” 林琅一口叼住,再点点头,“好好吃!谢谢杨婶,谢谢爷爷。” “现在买肉买菜容易很多,佩佩多吃点儿,”闻鹤城也拿公筷给林琅夹了两个,再看去闻昭非,也给闻昭非夹一个。 “佩佩要去上学了,你是什么决定?” 闻鹤城还没收到闻昭非给他说明情况的信件,但大抵知道闻昭非有自己的安排,已经不需他怎么操心了。 “我接了贺院长的邀请,到京医大读研究生兼职助教,”闻昭非回了话也夹起小笼包吃,一共三屉,还有煮好的水饺、鸡蛋和豆浆等,相当丰盛。 闻鹤城点点头,“京医大的新校址就在清大旁边,倒还算方便……有时间就去将你们奶奶那栋楼清出来,那边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回去住了。” 现在到开学前,林琅和闻昭非肯定随他住这里,但之后开始上学了,还是阮琇玉的嫁妆楼更方便。 闻昭非点点头,再问道:“简爷爷他们都回学校去了,您有什么打算?” 他不用问都知道各筹备中的各大高校肯定也来找过老爷子,但到目前为止,老爷子似乎没有要再继续工作的想法。 闻昭非当然不是想闻鹤城这把岁数了再辛苦工作,但对于闻鹤城这类学者而言,无所事事、郁郁不得志反而更容易消耗精神,还不如回学校去。 闻鹤城主要还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儿,他的大部分同事们都吃苦多年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有他在京城过着还算不错的退休生活…… 闻昭非轻轻摇头,“爷爷您不用考虑别人,您就想想自己,您还想回校园里吗?现在几乎每个学校都很缺老师,今年一批,很快肯定会再高考。” 这个时代有太多的苦难和不得已了,闻鹤城怎么可能例外,闻昭非的奶奶,闻鹤城的发妻,她的离去差点儿带走了闻鹤城半条命。 闻鹤城没被卷入太多,是当时闻家已然出了人命,闻鹤城的身体状况心理状况极差,外界但凡再多做点儿什么都要被人诟病和不齿。 等闻鹤城养好身体,他的同事朋友们不是同他一样退休,就是被下放到偏远地方去了,只有极个别如韩老那样的还坚持工作。 林琅附和着点头,“是的,肯定还会再高考的。大学对于整个国家和民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现在就是百废待兴的前置阶段,也是最重要的阶段。 闻鹤城看看闻昭非,又看看林琅,点点头,“我会再考虑。” 闻昭非和林琅对视一眼,没有就此事儿再多说。 “姥爷姥姥留给佩佩的三套房子,其中两套都在京城,明儿我找朋友问问情况。您放心,有需要我会和您说的。” 闻昭非继续说他回来之后要做几件大事儿,首要就是帮林琅筹划怎么拿回房子,再就是在开学前将嫁妆别墅楼整理出来,最后就是将可能存在的举报信原件弄到手。 前年老爷子来农场时,闻昭非林琅和赵信衡他们都默契地没和他说起在红石场获得的信息。 闻昭非早就不把闻明轩当父亲看,闻鹤城表现得再决绝,闻明轩也是他和阮琇玉的幼子,他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好,你先走动试试,”闻鹤城和闻昭非说完,再看向林琅肯定地点头,“佩佩放心,一定能拿回来。” 不说他,就是林琅的干爷爷简帛都不会看着不相干的人,继续鸠占鹊巢在林家祖宅里待下去。 “嗯,”林琅点点头,吃下十来个小笼包又喝了一碗豆浆,一颗鸡蛋,就再也吃不下了。 林琅也没走,继续陪老爷子说话,再看闻昭非将饭桌上的剩余食物吃光。 “我和佩佩回去躺躺收拾收拾,您回屋躺会儿吧。” 闻昭非说着扶起闻鹤城的手往他的卧室走去,闻鹤城昨儿必然是没休息好。这会儿看他们吃了早饭,聊了这么久,应该能安心去躺会儿了。 闻鹤城没拒绝,他要多陪林琅闻昭非些时光,要回学校教书育人都得继续保养好身体。 闻昭非很快回来,堂屋里林琅和杨婶说着话。 林琅询问一些老爷子在家里的事情,到冬天不怎么出门外,精神头还不错,尤其是收到电报又看到林琅上报的消息后。 闻昭非坐到林琅身侧听她们继续说话,杨婶说完老爷子的情况,又说起林琅和闻昭非可能回想知道的其他闻家人的事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6节 “……向海前天来老宅说,在南边的向青和想婼也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向青和想婼都考到了师大。暂时还没听说向北向东他们被录取的消息……” 可以说这次考高,闻家孙辈除闻昭非和长孙闻向海都去参加考高了,闻向青和闻想婼分别在闻家孙辈排序老二和老四,同样响应政策下乡了。 只是不是东北农场那样条件恶劣的地方,高考的机会到来,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回城机会。 闻向青比闻昭非大一岁,但闻昭非是16岁破格录取到医专里,闻向青和比闻昭非小两岁的闻想婼念完高中就没大学可读了。 林琅也不是三年半前初来京城时对闻家人员全然陌生,她依旧没怎么见过闻昭非的同辈兄弟姐妹们,但也知道名字指代的是谁。 闻鹤城和阮琇玉一共孕有三子两女,闻向海和闻想婼是闻家长子闻景轩的儿女,闻向青和序七的闻想姝是次子闻宇轩的儿女,幺子闻明轩除了和前妻任颜生下的闻昭非外,还有双胞胎儿子闻向北闻向东和女儿闻想楠。 林琅见过的小姑闻明玉和大姑闻明音都只有一个儿子。 闻家算上两个外孙的孙辈有10人,只有三人下了乡,其他人都找到工作或找到关系留在京城里发展了。 现在下乡的三人都各自抓住机会,回来或即将回来了,留在京城里发展的孙辈们反而没能在这次高考中崭露头角。 到现在一月中下旬了,京城各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发出去了,还没消息大抵就是没考上的意思,留在京城里的孙辈们大抵也不可能报外地的学校。 闻昭非对交情泛泛的堂哥堂弟们并不怎么关心,但在听到向东向北名字时,还是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虽说祸不及子女,但他必然不可能和聂雪闻明轩,以及他们的孩子达成什么和解。 “向海想婼他们人均每个月来老宅一次,这个周末想婼可能会过来。对了,今年中秋,想楠和机械厂副厂长家的公子订婚了,正式婚礼定在下个月的大年初六。” 杨婶感觉老爷子应该不会在信件里,告知闻昭非关于他再婚父亲家庭那边的消息,又提了一嘴。 闻昭非以前在农场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差别,回来京城却免不了和那边接触,她作为心里偏向闻昭非这边的半个家里人,肯定要给闻昭非和林琅说一说的。 闻昭非指尖一下一下点在座椅的副手上,嘴角带起少许讽刺味道的笑,他再问道:“副厂长?季靳亦?” 杨婶愣了一下才点头,“如果没有两个季厂长的话,应该就是。” 闻昭非没有再继续就此发表意见,他的手被林琅握住,他心中微微发沉的情绪立刻中止了。 “瞧我,还拉着你们说话,快去休息吧,”杨婶看闻昭非和林琅关系挺好的模样心中也高兴,也不着急现在就给闻昭非林琅说完了。 闻昭非点头,拉起林琅,“好,您有事就来喊我们。” “这几天张罗累着了吧,您也去休息会儿,”林琅和杨婶交代好,再随闻昭非回房。 进到房间,闻昭非就伸手帮林琅脱掉羽绒外套挂到房间新添置的衣架上,再脱了自己的衣服,他走来拥住林琅。 “困了没有?我们睡一觉。老师师母一般要下午三四点后过来。” 今儿肯定能见面了,林琅这会儿倒没那么心急了,点点头,“有一点儿困,你陪我一起睡吗?” “当然,”闻昭非吻了吻林琅的额头,抱着她一起躺到天然软很多的西式大床上,他们很快就调整都彼此都适应的睡姿。 林琅闭眼又睁开眼睛,略带好奇地问道:“你的名字是奶奶取的,还是妈妈取的?” 闻家孙辈名字都是向字辈和想字辈,只有闻昭非的名字完全不搭嘎。 “是……妈妈,”闻昭非不太习惯说这两个字,但他的名字的确是任颜取的,昭非,取自天日昭昭和是非清白,然而她到死都没有等来她想要的清白,或纠正错误的机会。 “嗯,很好听,”林琅点点头,又笑吟吟地往闻昭非嘴角下巴亲两下,昭非怎么喊都比向北向东好听好多了。 闻昭非回亲林琅几下,他低声询问道:“佩佩认为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琅不假思索地道:“昭是太阳,非是鸟儿的翅膀,意思在阳光下自由飞翔的鸟儿。” 非,像鸟儿张开翅膀的样子。“相背”“错误”“不是”等都是由此引申开的意思。 闻昭非愣了愣,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名字还能有如此美好的解读。 “佩佩喊一下我的名字,”闻昭非的语气里带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味道,他很想很想听林琅喊一声他的名字。 林琅眨眨眼睛,伸手抱住闻昭非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喊道:“昭非。”三年多了,她早被哄着喊过好多次,已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昭非,昭非……”林琅被吻住,她的声音和气息被心境有明显起伏的闻昭非吞没,但很快又转换成几乎要溺死人的温柔。 林琅继续被蛊惑着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喊闻昭非的名字,终于在声音里带出不可抑的颤色后,被温柔地带回怀里沉沉睡着。 闻昭非简单给林琅和自己清理后,就回来拥着林琅继续入睡。 到下午两点许,杨婶来敲门,闻昭非才换好衣服过来开门,“您和爷爷吃了吗?” 杨婶笑着点点头,“吃了,我又热了饭菜,要不要喊佩佩起来吃一些?” 杨婶和老爷子一起算着时间,林琅和闻昭非回房也有三四个小时了,应该算睡够了,可以喊起来吃点儿东西,走动走动,继续睡下去反而会影响晚上睡觉。 “好,我喊醒佩佩就过来。” 闻昭非点点头,看杨婶走了,他将门带上,回床铺将林琅抱坐起来,“我们起来吃点东西,佩佩,佩佩……” 小五分钟后,林琅睁开眼睛,思绪少许混沌和迷茫,她和闻昭非怎么还在接吻中?难道她其实没睡着? 林琅思考着,已经回应起闻昭非的吻。 闻昭非贴脸蹭蹭林琅将人按回怀里,再气息不稳地说明,“已经下午两点了,喊不醒你……” 主要是他不舍得太大声喊林琅,稍有迟疑,就尝试将人吻醒。 “哦,”林琅低应一声,又立刻闭嘴,她刚睡醒的声音依旧怪怪的。 闻昭非不敢再抱着人在床上耳鬓厮磨,拿衣服给林琅披上,就将抱到卫生间去洗漱。 林琅刚睡醒没什么力气,闻昭非就帮林琅擦脸洗手,再抹好面脂,才继续将人抱往堂屋。 快到堂屋时,林琅踢了踢脚,突然反应过来,她和闻昭非已经不是卫生所的西侧院里,他们回京城的家里来了,老宅里有闻老爷子还有杨婶在呢。 “这里也是家,无妨,”闻昭非没放林琅下来,他不想在京城家里也要和林琅避什么嫌。 老爷子到农场待了好几个月,早就清楚他这么照顾的林琅,日常只会嫌他做的不够,家里杨婶大概很快也会看习惯。 林琅对上闻昭非坚定的目光,鸵鸟地缩了缩脑袋,没再试图下来自己走。 随后闻昭非抱林琅到饭桌前坐好,老爷子和眼神也没就闻昭非抱林琅过来说些什么,他们只担心林琅闻昭非睡久了,饿坏肚子。 吃完这个晚午饭,林琅抛开那点儿不好意思,她和闻昭非陪老爷子一起去书房写字。 三点不到,赵信衡骑着自行车载着寇君君来了,依旧提了些东西,有不少是寇君君给林琅准备的一些保养用品。 “师母,”林琅小跑过去抱住寇君君蹭蹭,“师母,我好想你。” “师母也想你,”寇君君早把林琅当亲女儿对待了,回来这小半年相当牵挂她,当时还犹豫过要不要再等些时候,将来随林琅闻昭非一起回。 是闻昭非察觉她的犹豫,来劝说了她,她才往京城这边的医院发了调岗申请电报。 “来,师母给你瞧瞧,”寇君君看了林琅的面色,又拉着林琅去堂屋里把脉,再一番询问林琅的月经等情况,才真正安心下来。 闻昭非和赵信衡也不来打扰林琅和寇君君说话,他们还在书房里陪老爷子,又聊起数个高校来给老爷子发来邀请的事情。 赵信衡看闻鹤城似乎有所松动的模样,他继续劝说一番,闻鹤城再次表示他会考虑,话里的意思大抵就是会好好挑选其中一个邀请给予回复了。 “……我和你师母打算在家里安个电话,你们要不要一起弄,总是方便些,”赵信衡一想寇君君和林琅方才的模样,少了电话真不行。 赵家老宅要安电话了,闻昭非林琅这边也必须安装才行。 “好,您什么时候去办,喊上我一起,”闻昭非也觉得有电话方便,不仅是老宅,他奶奶阮琇玉的嫁妆别墅楼里也有必要通上电话。 那边原本是有的,但停了二十来年也早不能用了。 他们说着话,寇君君和林琅也从堂屋过来参与进话题。 在4点后,闻昭非和赵信衡一起到厨房给杨婶帮忙,他们在五点前吃上晚饭。 “这杯庆祝我们佩佩高考成功,满分及第!”赵信衡举起酒杯,他特意去友谊商店买来的葡萄酒,带来这里庆祝用的。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林琅端起她的葡萄酒杯和赵信衡碰了一下,再和寇君君等人碰一圈,最后是她身侧的闻昭非。 大家浅抿一口后,寇君君接着道:“再庆祝昭非和佩佩回家来。” “好,该喝该喝,”闻鹤城应声后,他先举着酒杯和寇君君碰一下去,再和林琅闻昭非去碰一圈。 今儿难得高兴,闻老爷子也被允许喝一小杯,葡萄酒不是需要大口大口喝的酒,作为佐餐使用,也适合女性食用,赵信衡才特意去挑了它。 林琅也举着酒杯起身,“庆祝我们所有人团团圆圆!” “好!”赵信衡寇君君一同过来碰一下,脸上都是乐出来的笑容。林琅和闻昭非回来了,他们心底空缺的那部分终于圆上了大半。 边喝酒边吃饭边聊天,这顿以叙旧和庆祝为主的晚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 寇君君邀了林琅这个周末的休息日到她家里,在八点时和赵信衡骑车走了。每人一小杯葡萄酒,到要走的这会儿,赵信衡连微醺的感觉都没了,倒不用担心骑不了车。 此外,他和寇君君住的地方离这里大概是半个小时的自行车车程。 林琅和闻昭非到门口送了他们才返回,闻鹤城到现在终于有了真实、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杵着拐杖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闻鹤城又回来堂屋,“我去睡了,你们不用太小心,打扰不到我,”他估计白天睡过的林琅闻昭非还难这么快去睡。 林琅笑吟吟地走来,拉住闻老爷子的手摇了摇,很是自然地撒娇,“爷爷晚安,今晚一定做个好梦哦。” “好,”老爷子很受用林琅的撒娇,脸上笑出褶子,再自己杵着拐杖,虎虎生风地走了。 闻昭非看老爷子的背影也不跟上去送了,有林琅在家里,老爷子很难有坏心情,今晚必然能睡个安稳觉了。 老爷子的身影不见了,林琅蹦蹦跳地到了闻昭非怀里,声音婉转地喊人,“三哥,昭非,昭非哥哥……” 闻昭非被喊得心神摇曳,又低下头来仔细看林琅的脸色和眼神,这才发现林琅似乎是……醉了。 第55章 林琅喝酒不上脸,但仅一小杯就醉了,而且是不太明显的醉。 “你怎么不应我?”林琅蹙眉看闻昭非,她都喊好多声了,“闻叔叔!佩佩在喊你!” 闻昭非不用再确认了,神情变成少许无奈,再点点头,“我在。” 林琅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下巴微抬自恋又骄傲地问道:“佩佩好看吗?迷住你了吗?” “好看,我为你神魂颠倒、不能自已,”闻昭非弯起桃花眸,带着笑意又算郑重地回答了林琅。 林琅满意地点点头,再霸道地要求道:“你要一直这么喜欢我,这么爱我。” “好,”闻昭非再次郑重应声。 林琅拽下闻昭非,往他唇上亲一下,“盖章!一百年不许变!” 闻昭非余光瞄到门口似乎是要来堂屋收拾的杨婶,他将还想继续亲亲的林琅横抱起来,“您也早点休息,我们回房了。” “好,”杨婶原是想默默退出去的,被看到了,只能停步留在门口。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7节 她目送闻昭非抱走林琅,再颇有感叹地笑了。三年多没见,林琅还是她印象里娇软可爱的模样,闻昭非的变化却相当大。 闻昭非在儿童少年时期都显少这样笑,阮琇玉去世后更像不会笑了一样。这次回来,闻昭非即便是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温柔的底色。 这应该是阮琇玉一直所期待的,闻昭非终于长成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 —— 房间里,闻昭非耐心地哄着林琅去洗脸刷牙,再给人换上舒适的睡衣抱回到主卧来。 闻昭非开着卫生间门,一边应着“小话痨”林琅的话,一边快速给自己刷牙洗脸,再拿着林琅的面脂过来给林琅和自己都抹好。 “我们要睡觉了吗?”林琅看一眼黑漆漆地窗外,窝回闻昭非怀里,“我想听故事,要听小白兔暴揍大灰狼的故事。” 闻昭非也不着急收拾什么了,他把林琅抱进怀里,又面露迟疑地询问,“什么是小白兔暴揍大灰狼的故事?” 他怎么不知道林琅什么时候看了这样的故事书,林琅一直不爱看小说的。再说哪个品种的小白兔不怕被吃,还敢暴揍大灰狼呢。 “……大灰狼假装小白兔妈妈的声音哄小白兔出门,小白兔识破了,等小白兔妈妈回来,它们一起暴揍了大灰狼一顿!大灰狼再也不敢随便骗小兔子了。” 林琅将她自己脑补的故事后续等告诉了闻昭非,“这是姥姥给佩佩讲的睡前故事,我要听三哥讲。” “好,我给你讲,”闻昭非有了提示,脑筋快速转动,开始围绕灰狼家族和兔子家族讲了一系列惊险刺激的冒险故事。 在闻昭非讲到大灰狼第三次将小白兔叼走,又给小白兔再次跑了时,怀里的林琅终于平稳了呼吸睡沉了。 闻昭非悄悄松口气,再往林琅的唇轻轻吻了吻,“晚安,好梦。” 林琅果然就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狼兔故事,睁眼,她在清晨六点许时醒来,已经完全睡饱的脑袋快速恢复了思考力。 昨晚醉酒的记忆尤其清晰,她缠着老师师母爷爷撒娇,又各种折腾闻昭非,让闻昭非讲了一堆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故事。 “醒了?” 闻昭非摸摸林琅的脸颊得到两个轻蹭后,他脸上也自然带上笑容,“吃完早饭,我们散步去邮局打电话问问简爷爷的行程,方便的话,我们今儿就过去看他。” 就在老宅附近的小公园门口新开了一家邮局,里面就有电话可以用。 他们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问问简老今日的安排,再决定过去的时间,免得扑个空。 “好,”林琅轻轻应声,再回抱紧闻昭非,少许懊恼地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那就不喝,”闻昭非感觉喝酒后林琅很可爱,但酒对身体对大脑始终害大于利,不喝最好了。 闻昭非又拥着林琅缓了一会儿,才抱着她坐起来,再将人抱到卫生间里洗漱。 林琅还是穿上新衣服的红色羽绒服,这样她里面就不用穿太多了,搭配白色兔毛帽子和白围巾,只从梳妆台的镜子里打量就是冬天难得有的好看搭配。 “为什么大灰狼都不吃掉兔子?嗷呜一口!不就吃完跑不掉了吗?”林琅还是没忍住询问故事创作人的闻昭非,一次一次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兔子叼回家了,还总能把到嘴边的肉弄丢了。 闻昭非低咳一声,走来手在林琅的兔毛帽子上抚了抚,“因为……就没打算吃啊,大灰狼要把小白兔叼回家当媳妇的。” 林琅的故事里小白兔都能暴揍大灰狼,他的故事里大灰狼娶小白兔当媳妇似乎不算太出格。 之所以三次抓了放跑,主要还是因为他实在不会讲故事,怕这个故事说太快了,林琅要听其它的,他说不出来了。 “哦,”林琅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朝闻昭非笑着要求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给我说完行吗?”她还没听到大灰狼娶了小白兔呢。 “好,”闻昭非应了,林琅大抵没有嫌弃他讲得过于无聊,那就还能继续讲。 闻昭非牵着林琅绕到前院来,闻鹤城闻老爷子已经洗漱好,在书房门口的长廊下晨练,杨婶去供销社还没回来。 “起来了呀,睡得好吗?”闻鹤城一边练,一边和林琅笑吟吟地问话。 “爷爷早,我们都睡得很好,”林琅也不去堂屋了,她拉着闻昭非过来陪闻鹤城一起晨练。 闻鹤城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于昨日,都将他在农场和简老陈老几人一起学的套拳捡起来继续练了。 林琅围观为主,闻昭非从医生角度调整一下闻鹤城的动作弧度等,在闻鹤城开始练第三遍时,闻昭非去厨房把早点煮了。 半小时后,杨婶从供销社回来,他们一起到堂屋吃早饭。 “一会儿我也一起去邮局通电话。” 闻鹤城已经有决定了,学校里现在缺老师、缺主事人,那他就不能待家里清清闲闲地养老,不然将来到地下,还不知要怎样给阮琇玉和老朋友们笑话。 清大、京大、师大和央大都陆续来家里邀请和劝说过闻鹤城。 他们其实也不是要闻鹤城做多少工作,喊他回去,更多是为了稳定人心、增强教师团队的招牌等。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在学校里更是如此,何况闻鹤城的学生可不仅是赵信衡,他加入哪一所学校,都能无形增加学校学院的影响力。 “您去您想去的学校,您要相信我,”林琅对上闻鹤城看来的目光,轻轻摇头,她不需要闻鹤城特意因为她答应清大,或为了避嫌不选清大等。 闻鹤城确实有点儿这样的迟疑,点头笑了,“佩佩说的是,那我就到京大的文学院去。” 林琅根本不需要他的特意拂照,林琅是满分状元之外,她优异的天赋也能让她备受教授们的喜爱。 “您去哪儿都好,但有一点,不能劳累到身体,”闻昭非看闻鹤城有决定了,精神头好了,却也担心他身体能否吃得消。 “这家里不是有你嘛,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闻鹤城想通之后就觉得自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昨晚睡得特别沉,现在也迫不及待想开始工作了。 “呸呸,爷爷明明要活到一百岁!”林琅瞪眼看闻鹤城。 闻鹤城立刻改口,“好,活到一百岁!” 他现在72岁,那就要再坚持28年才不算食言,说不准他还能看林琅和闻昭非的孩子娶妻生子呢。 闻昭非看看林琅,突然又放心许多,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早饭后,他们稍稍准备就出门散步,慢慢往小公园外的新邮局走去,15分钟后,他们步行抵达,闻鹤城先打了回复电话。 学校当即回复说,这周五会安排专车来接闻鹤城去京大文学院开会。 这通电话结束,闻昭非将电话拨去简老回京后入住房子的电话。 简老亲自接了电话,“我今儿都有空,你们不用带东西,也不用借自行车或坐公交,一小时后,庞胜开车来接你们。听我的。” 闻昭非犹豫了一下就应了,“好,那就辛苦庞叔了。” 简老大概也怕和林琅电话聊起来没完没了,直接和闻昭非交代完就挂了。 挂了电话,闻昭非和林琅转达了简老的话。 “那我们就慢慢散步回去,等庞叔叔来接我们,”林琅和简老相处了这么多年,自然也不会和他瞎客气。 时间充裕,他们都到公园门口了,就进去逛一圈出来再回老宅。 这回程路上遇到不少上工上学的人,大多都来和闻鹤城、闻昭非打招呼,再分外稀罕地打量了林琅。 “闻老哥,还真是昭非和林琅回来了呀,林琅可真有本事,比我那些孙儿孙媳们强多了,”韩老从家门口出来喊停了林琅三人。 韩老三年前灵光一闪的想法此时又冒出来了,分外惋惜当年没让人去林琅相相亲,直接就让林尧青养大的宝贝孙女儿给闻鹤城和闻昭非捡了漏,不然今儿到处炫耀、显摆的人可就是他了。 闻鹤城听着韩老难掩酸气的话,哈哈大笑,“我的孙子孙女儿也没一个比得了佩佩。我们可都没林大哥有本事。” 林琅笑笑问好道:“韩爷爷早,您过奖了。” “闻三哥,闻三嫂,你们还记得我和小宝吗?”魏婷拉着五岁儿子从门里走出来,她看去林琅和闻昭非,神情闪过明显的惊讶之色。 其他人下乡回来无不是黑黑瘦瘦、形容憔悴,林琅和闻昭非却比她记忆里还要好看几分,尤其是林琅粉面桃腮,五官精巧,好看得晃人眼睛。 “魏姐姐,小宝,你们好,”林琅努力想了一下,把他们记起来,主要还是他们是从韩家门里出来打招呼,不然林琅还真不容易记起她来。 虚六岁的韩小宝虎头虎脑,身形也比同龄孩子壮实很多,他看看林琅又看看魏婷,再鼓着嘴问道:“你就是闻太爷家的……林琅?” 还不等林琅点头或摇头,他握起拳头,“我打你,就是你惹哭我娘……” 韩小宝的肉拳还未落到林琅身上,就给闻昭非提着后衣领拎起来,“你要打谁?” 韩老一样面露惊色,再顾不得对闻鹤城的羡慕嫉妒恨,一巴掌就落到韩小宝的屁.股上,“这个臭小子!” “哇!”一声,韩小宝哭了,主要还是给闻昭非的眼神吓的。 闻昭非没有继续为难他,将他放回魏婷脚边,“记得让韩二好好教儿子。” 他不会和五岁孩子计较,却会和没教好孩子的父母计较。 闻昭非这话算直接指责魏婷和韩二没有教好儿子,魏婷还在惊慌失措中,韩老先羞红了脸。 “闻老哥,昭非,林琅,你们放心!”韩老此刻比家里孙儿孙媳全员高考失败,还要羞愧和生气。 “小宝不是故意……”魏婷抱住哇哇大哭的儿子,下意识想为小宝的行为解释。但她确实是在韩老和丈夫频频提起上报的林琅后,羡慕嫉妒地哭了,却忘了自己儿子已经能听懂话的年纪。 “不说了,我们回去。” 闻鹤城也没心情和韩老继续寒暄什么了,韩小宝的行为一定程度反映了周围人对林琅考满分状元的态度,羡慕有,嫉妒居多,或还可能升级为恨。 自己没本事,却要怪别人考太好,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走出几步,闻鹤城看向林琅,面露愧色,“佩佩吓到没有,是爷爷不好,太得瑟……” “没有,我高考满分是事实,爷爷又没说谎,我愿意成为您的骄傲,”林琅笑着摇摇头,闻昭非就在她身边,她只是惊讶,没被吓到。 闻鹤城略略安心,他们回到自家门口,巷子入口那里昨儿来过的黑色轿车正开进来中。 “你们去吧,回书房这点儿路,我自己能走。” 闻鹤城摆摆手不用林琅闻昭非继续送了,他马上就要回学校工作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教案了。 林琅和闻昭非目送闻鹤城进到书房了,才回到门口来,黑色轿车外已经围了好些街坊邻居们。 庞胜从车上下来,“林同志,闻同志上车吧,简老在家里等你们。” 在庞胜开车来前,简帛还犹豫要不要一起上车来接,可见他心中有多着急要见林琅和闻昭非了。 但在今日之前,简帛已经多次拒见拒接他几个儿孙们的见面和电话。 “好啊,庞叔叔,又麻烦你来接我们了,”林琅点点头,被闻昭非扶着上到后座,再和庞胜道谢。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庞胜又努力回林琅一个笑容,他为简老工作拿的工资可不低,但目前为止就是开开车、接接电话。 闻昭非提着东西,一起上到后座,车子继续在围观中慢速开出巷子,再正常加速开往郊区清大地址附近的别墅园区。 温如归和阮琇玉各自所有的别墅楼也在这附近稍外围的地方。 简老入住的园区进出都有军人守岗,普通人到附近多围观会儿,都可能被带走询问。 庞胜摇下窗户出示了证件后,守岗军人不对林琅和闻昭非再行检查,直接放行了。 继续往里开了一段再转过道能看到一个偏狭长型的湖泊,沿湖一圈建造了不少中西式混杂的别墅楼。 车停下,林琅和闻昭非下车来,离他们最近的大门开着,戴着草帽、和在农场时一样打扮的简老从里走出来,对林琅闻昭非招招手。 “爷爷!”林琅小跑过来,蹦蹦跳地抱了抱简帛,“佩佩好想你!我们在京城见到啦!” “爷爷也想你,”简帛无法矜持地笑起来,拍拍林琅的头发,再仔细打量林琅的模样,点点头,“气色不错,考得也不错。”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8节 “我可是您和陈爷爷教出来的,高考不在话下,”林琅难得骄傲自恋一下,她挽住简帛地手臂,庞胜和闻昭非也提着东西下车来了。 “带什么东西,我这里还能缺你们一口吃的吗?”简帛瞟一眼闻昭非,他在电话里交代了让林琅闻昭非人过来就好了。 “爷爷和老师师母托我们带来的,”闻昭非也不怕被简老瞪,他走过来,跟上简帛和林琅他们进到这个中式别墅楼里。 里面有花圃有小鱼池,还有简帛自己推了草皮开垦出来的菜地。 他们在客厅里简单聊聊,简帛就将林琅和闻昭非带去他的研究室参观。 有些活儿到底没有在家里做方便,慢慢也就在家里改造出来一个私人研究室了。 一圈参观完,林琅已经换上简帛给她准备的工作服,在零件堆里挑挑拣拣起来。 简帛转身看向闻昭非轻轻一点头,闻昭非跟着他从研究室回到客厅来。 简帛直接道:“佩佩在我这儿,庞胜跟着你,要干嘛就干嘛去,来得及就回这里吃饭,我今天都待家里。” 就算他临时有事情,也能把林琅带上。 “好,”闻昭非接受了简帛的好意,简帛让庞胜跟着他,肯定不止是给他当司机,而是要帮他一起尽快搞定一些事情,比如将林家祖宅拿回来。 闻昭非又再进到研究室里,林琅转身看来,“怎么啦?” “你帮爷爷找找零件,别碰重的东西。我蹭爷爷的车去办点儿事,中午前回来,”闻昭非从口袋里拿出发绳帮林琅把头发盘成丸子,再一番叮嘱和说明。 林琅已经看过图纸了,就是改进一组农用器械,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根本没有重的东西要她碰,点点头,“好,你要是赶不及就和庞叔叔附近饭店吃点儿东西,我在爷爷这儿肯定饿不着的。” “好,”闻昭非点头,又靠近在林琅的眉心亲了一下,“走了。” 林琅放下手中的零件,跟着闻昭非出来,和简帛一起送他们出客厅,再返回到研究室来。 简帛拍拍林琅的肩膀,“先不着急做这个,你跟我来。” 林琅点点头,跟着简帛上到二楼,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古早时期、占据一整间屋子的电脑。 简帛介绍道:“研究院那边替换下来的三代计算机,据说运算速度每秒百万次。我还没装清楚,要到了图纸,有兴趣一起试试吗?” 原就是要淘汰掉的版本,给简帛要来了。 他在农场听林琅说过关于计算机的畅想,回来参与了几场计算机相关的研讨会后,愈发认可了林琅和研究核心成员们的判断。 计算机一旦个人化和微型化,它所带来的效益是人力脑力无法比拟的。现在不仅国内在加班加点地研究,国外的各研究院也将计算机作为核心项目在进行。 简帛将“退休”版计算机带回来有两个月了,计算机研究院那边还派不出人来帮他安装。 当然,简帛也没去催,他对这个家伙很感兴趣,打算自己试试。 林琅从进来后就满目震撼,双眸里的光亮从未有过的明亮和坚定,“当然有兴趣!” 林琅可不要太想念计算机,她想做的机械臂、智能洗衣机等都是在计算机发展的基础上实现的。 但眼下国内能做出来的计算机,似乎还都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林琅不敢轻易碰这些组装配件,她拿着简帛给她的图纸看,又再拿了简老自己从图书馆、资料室拿回的计算机相关的资料快速翻阅。 简帛给林琅搬了个坐垫进来,就不打扰她看资料。 他这里的组装进度已经卡住,又研究了会儿,他就回楼下把自己要改进的农用工具继续做完。 另一边,庞胜载着闻昭非回闻家老宅拿了房契和相关证件等,到房产局见到了副局长。 副局长很快就给了闻昭非准话,他们会在2月前将林家祖宅里的住户全部迁走,别墅楼那边,他们能随时回去住。 三张房契中京城的两张现场重新过户成林琅所有的新房产证。 这自然不是所有人来都能有此效率,而是简帛早早帮林琅和他打点好了。 他们从房产局出来时间还没到11点,闻昭非让庞胜载他去邮局总部给老宅和两套别墅,以及赵家都预约了装电话手续。 车子开回湖滨园区的简家别墅将将是中午12点。 简帛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你去楼上左一间喊佩佩下来吃饭。” 林琅十分专注地在看资料和记录数据,简帛几次想喊林琅吃点儿水果都不好开口,喊人吃饭这个任务也交给闻昭非去做了。 “好,”闻昭非点点头,将背包放到客厅的椅子上,他走来道谢,“房子手续都办好了,谢谢您。” “本来就是佩佩的房子,谢什么,快去喊佩佩。” 简帛说着也想叹气,十来户人家在林家祖宅里祸祸,房子拿回来要翻修也是一个大工程,这可没有补贴给他们。 闻昭非不再废话,快步上楼进到简帛所说的那间房里,一屋子泛着森森冷光的钢铁机器前,林琅席地坐在垫子上,极为专注地在看资料中。 闻昭非看了会儿,终于意识到简老派了他个什么任务。 即便是他,也少见林琅如此程度的专注,她人在他跟前,但思维已然融入她身后的森森机器里了。 闻昭非又抬起手表看了看,他放轻脚步走来,蹲下身将林琅揽到怀里,再往林琅脸颊亲了好几下,才换来林琅一个茫然的目光。 “饿坏了没有,吃了中饭再继续,”闻昭非不给林琅反应的时间,他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再小心地不碰到那些机器,抱着林琅从房间里出来。 “我还好,没觉得太……”林琅的身体比她的感知要诚实不少,不甚配合地咕噜响了两声。 “可能是有一点儿饿了,”林琅讨好地蹭蹭闻昭非,又在下楼梯被放下来后,自己乖乖坐到饭桌前。 简帛和庞胜一起端了饭菜过来,四荤一素,全是林琅和闻昭非喜欢的菜色,四人一起坐下后,全都端着饭碗大口吃起来。 林琅吃着吃着才感觉自己是真的饿了,吃完一碗饭又再要了半碗,午饭后再被拉去散步两圈,她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二楼的电脑房里继续看资料。 “爷爷,三哥,你们上来!” 快四点时,林琅主动从电脑房里出来喊简帛和闻昭非上来,随后他们又一起花一个小时将这个巨大版的电脑组装好。 通电后,林琅给简帛和闻昭非演示和测试一下这个“古董”电脑的速度,零配件有些老化,只能维持平均每秒60万次左右的计算速度。 但即便是这个速度,也不是人类心算能达到的。 这样的速度继续提升后,带给科技研究是全方面的突破,不限于数学物理医学。 “时间有点儿晚了,明天我让庞胜再去接你,我们一起去计算机研究中心资料室借些书给你,”简帛发现林琅在计算机研究方向的潜力不比电子机械少。 又或者说,这原本也是属于电子机械研究的一个分支。 眼下正是国内外电子计算机飞速发展更新换代的阶段,一个天才的加入,或许能大大缩短他们国内研究的进程。 “谢谢爷爷,我想去,”林琅跟着简老和陈老学了三年多,但在计算机研究方面还是新手,十分有必要多补充相关知识。 也就是高考刚重启,很多专业类目的区分还稍显粗糙,暂时还没有细分成地计算机系,不然林琅可能会首选计算机。 但计算机系的成立肯定是近两年的事情,这是大势所趋,稍有能力的国家都在全力推进。 林琅和闻昭非告别简老后,依旧由庞胜送他们回老宅。他们中午在简老这儿吃了,晚上肯定要回家陪老爷子一起吃饭。 “庞叔叔又麻烦你了,明天见,”林琅和闻昭非在门口和庞胜摆手道别,看车子安然开出巷子了,他们才返身进到门内。 闻鹤城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语气里带出明显的酸气,“回来了呀,老简怎么留你们这么久。” “爷爷,我们回来了,”林琅走来挽住闻鹤城的一边手,面带愧色地说明道:“是我在简爷爷家里看书入了迷,三哥和简爷爷都不好打扰我。” “明儿我和简爷爷去借了书,就拿回家里书房来看。” 林琅也确实觉得回京城第二天就不归家不太合适,她和闻昭非一开始的计划也是吃了午饭就回来。 闻鹤城一听林琅这么说就不再泛酸了,“那不用,你要学习在你简爷爷那边也无妨碍,我可教不了你那些。”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那我明儿再看看。” 和闻鹤城说完话,闻昭非拉着林琅回卧室的卫生间去洗漱。 闻昭非主动往林琅脸颊亲了亲,“放心,你没有冷落我,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我看着也是高兴的。” “嗯,我超爱你,最爱你了!”林琅感动地回亲闻昭非几下,俩人凑到一起黏糊糊地交换了一个吻。 他们洗漱好回堂屋来,杨婶已经将饭菜端来了,随时能开饭。 家里的伙食一样丰盛,简帛还给林琅闻昭非带了不少肉食回来,够他们吃三五天不用再额外买肉了。 等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闻昭非才开口说他跑了半个上午完成的事情,“……祖宅和别墅楼都回到佩佩名下了,那边承诺说2月前会将林家祖宅里的住户都迁走。” “我明天就去奶奶和姥姥的房子看看,如果不需要大改动,我们在春节前搬过去。” 闻昭非又看向闻鹤城,“过年时,您想回来,我们再和您一起回来。” 首先就是两栋别墅楼离他、林琅和老爷子上学工作的地方近,离简老家更近,步行15分钟,骑自行车7分钟的路程。 再就是他们这边的邻居到底人员混杂了些,简老半点儿舍不得委屈了林琅,安排车接送只会越来越频繁,邻居们肯定会有说嘴。 闻昭非和林琅不甚在乎这些人言,闻鹤城和杨婶未必能做到,到时候或吵起来也是闹心又浪费时间。 闻鹤城沉吟片刻便点了头,“行,你去办吧。” 如果今天没发生韩小宝的事情,他可能还会犹豫,现在却不想让林琅再遭遇类似的事情了。 “我也想去,”林琅拉着闻昭非的袖子摇了摇,她也想去姥姥和奶奶的房子看看。 “两边房子肯定都还脏乱着,我看过后会请人打扫,等打扫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看是要看的,但不值得林琅特意一趟看。 林琅想了想就点头,“那说好了,你要请人帮忙打扫,不能自己一个人。” 林琅说要一起去主要还是怕闻昭非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她虽然稍显笨手笨脚,但也不是半点儿活都做不了,肯定能帮点什么。 “好,我答应你,”闻昭非点点头,拉着林琅的手抬了抬,又放回去,他也差点儿忘记老爷子和杨婶还在跟前。 晚饭后,他们转移到书房里,林琅也不想写字了,她展开一张巨大的白纸开始画图,到夜里睡觉前,她将今日组装的电脑核心配件都画了图纸。 闻昭非继续用他的狼兔故事帮林琅转移了注意力,才成功入睡。 翌日起来吃过早饭不久,林琅就在门口附近等着庞胜来接了。 7点半许,不仅庞胜开车来了,后座还坐着简帛,他打算直接带林琅去研究中心。 “放心,人丢不了,”简帛对闻鹤城和闻昭非看来的目光极为无奈,他是能拐着林琅去卖的人吗。 “爷爷,三哥,我和简爷爷出门了,你们放心我,也照顾好自己,”林琅坐到后座后,摇下窗户,对他们摆摆手,她现在还一脑门数据,急切地想去找资料。 闻昭非在心底再次告诉自己不能和林琅的研究吃醋,轻轻点头,他将一袋糖果和饼干交给了简老,“佩佩要是看太认真了,麻烦您直接喂给她。” “三哥!”林琅瞪眼看来,她多大的人,还要爷爷喂吃的吗! 简帛却是没有迟疑地收下了,“还是你细心。” 林琅要还是昨天那副状态,闹钟都打扰不了她,还真得有人把吃食直接喂嘴边去,昨儿中午吃饭时林琅明显就是饿坏了。 在林琅含羞带怒的目光中,闻昭非揉揉她的头发,再对驾驶位的庞胜点点头,“麻烦您照顾好他们。” “放心,”庞胜郑重点头,随后将车子开起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99节 汽车依旧在一路围观中开出巷子,再按正常速度开往目的地。 闻昭非和闻鹤城还没转身就有人来问车子的事情了,他们对难得一见的汽车稀罕居多,但也不乏一些揣测的目光,不明白闻家怎么频繁有车来接送。 回到书房,闻鹤城叹气道:“你决定搬家日子,我都配合。放心,不回嫁妆楼,我也没觉得你奶奶离开过我。” 闻昭非担心他触景伤情的担忧实属多余了,就这老宅里也是他和阮琇玉一同生活过的地方。 闻昭非走来握住闻鹤城满是皱纹的手,低声道:“佩佩告诉我说,奶奶那么爱我们,会很愿意我们想她。只要我们还想着她,她就没有离开。” 闻鹤城愣了一下,再点点头,“是这样,阿玉一直没离开。” 闻昭非继续在书房里待到闻鹤城从思念的情绪里完全走出来,开始手头的教案整理工作了,他才去堂屋告知杨婶一声,再出门。 闻昭非先坐公交车去距离别墅区最近的供销社,买一辆新自行车,再骑着自行车分别逛了两个别墅楼。 闻鹤城几乎每年都有安排杨婶来阮琇玉的别墅楼打扫收拾,里头已经有几个月没人来过,脏是脏,但没有林琅姥姥那栋别墅楼脏得那么夸张。 想要在近期就搬过来住,首选肯定是这栋嫁妆楼了。 闻昭非拍拍自己衣服裤子的灰尘,锁好铁门,骑上自行车往住不算太远的区委会大楼骑去。 闻昭非的老同学戴斌在附近片区的区委会工作,他很快就给闻昭非介绍了合适的人。 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帮忙清理别墅了,人手和工具都很充足。 闻昭非付了定金,就分别将人带往两栋别墅楼,两边同时开始清理和打扫。 闻昭非再次朝戴斌道谢,“今天真的多谢你了。你回去工作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没有戴斌这样的地头蛇,他还真不好这么快就找齐这么多人来干活。 “帮你也在我的工作内容范畴内,不着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见你吓我一跳,”戴斌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他和闻昭非总共五六年没见了。 “你怎么还长这样,不一起长长肚子陪老同学一下吗?” 戴斌很难不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瞅闻昭非,一样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闻昭非还是一枝花,不,是越长越有味道了。 闻昭非瞟一眼戴斌,语气毫不犹豫,“不陪。” “哈哈哈,你不这样看我一眼,我还挺不习惯的。弟妹呢?咱们的满分状元呢?你不会这么小气,连我这个老同学都不给看吧。” 戴斌和闻昭非一直有通信,自然知道闻昭非已婚的消息,最开始还替闻昭非抱怨过娃娃亲来着,但很快就被闻昭非特意寄来说明的信件给酸倒牙了。 要不是字迹一样,他都怀疑不是闻昭非写的。 闻昭非看过来,“你不是在报纸上看过了吗?” 林琅的照片都登报了,也因为太经常被认出来了,林琅最近都不戴那条红色围巾了。戴斌如果纯粹想要认脸,看报纸就够了。 “真想把你这小气吧啦的模样拍给弟妹看看,”戴斌又好气又好笑,但也知道闻昭非是在逗他,摇摇头,难得闻昭非也会和他开玩笑了。 闻昭非脸上带出少许笑意,“等这边整顿好了,请你来家里吃饭。” “那我肯定要来的,”戴斌也笑着点点头,他目光往四周瞟了瞟,走近闻昭非一步道:“有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可别和我瞎客气。” 三年前闻昭非就是委托戴斌帮忙调查沈晖姨夫的相关事情,让戴斌顺藤摸瓜挖出不少聂雪针对闻昭非的谋划。 以戴斌对闻昭非的了解,闻昭非绝无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些年京城里的污糟事儿还真不少,但如聂雪这样的后母、闻明轩这样不负责任的生父也是不多见。 闻昭非自然意会戴斌在说什么,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只一点头,“嗯。” 这三年闻昭非没回来,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一直让戴斌等几个靠谱朋友帮忙调查聂雪、季靳亦等人的事情。 但因为地域限制原因,有些信息一直存在滞后性。 第56章 戴斌继续压低声音道:“季靳亦的继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戴斌一直有帮忙调查跟进季靳亦的情况,太私密的信息等肯定是查不到的,但一些风.流轶事、风言风语可没少听说,且不难验证。 季靳亦和他的儿女继子们个个私生活混乱,就这样聂雪闻明轩还能把亲女儿往狼窝里送。 他知道闻想楠和季靳亦继子订婚已经是10月中下旬的事情,同时段一起知道的还有关于高考重启的通知。 那个时候戴斌就知道闻昭非快回来了,这个时段肯定全力帮助林琅高考中,不想拿这个事情去污他的耳朵。 现在闻昭非比他预期的还要早回来,林琅高考成绩更是想都没想过的好。闻昭非找过来了,他就觉得有必要和闻昭非提一嘴这个事情。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也对……”闻昭非还是闻想楠名义上的哥哥,多的是人告诉闻昭非这个消息,轮不到他来说。 戴斌不继续复述,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闻昭非摇摇头,“不怎么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阻止不了,也不用阻止。” 闻昭非可不觉得聂雪和闻想楠对季家作风不知情,闻明轩肯定也知道,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欢天喜地地把婚事定下了,彼此间肯定是有利益交换在。 戴斌提一嘴这儿事情,主要还是担心闻昭非再婚父亲家庭那边影响到闻昭非。 陆续这么多人平反了,也意味着曾经作威作福的那些人要被清算了。如此曾经保着季家的存在也不在了。 他以为闻想楠的这桩婚事里,季家主动的成分肯定更多。 闻家从闻昭非太爷爷辈开始就是名声清正的书香之家,闻老爷子一辈子教书育人,阮琇玉建学堂资助学生,他们一起带出多少功成名就的学生。 现在闻老爷子的学生们陆续回来了,他的影响力自然也回归了。 “放心,有必要我会直接登报和他们脱离关系。” 闻昭非现在也就是顾忌着老爷子,才没有立刻去做,但这个事情在不久的将来怕是难以避免的。 戴斌看闻昭非心有成算,就不再唠唠叨叨地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到底还是工作日,戴斌继续待半小时就回区委会去了。 快到中午时,闻昭非去附近国营饭店给两栋别墅里打扫的大叔大婶们买了午饭,再将两把铁门钥匙交给主事的人,他就骑着自行车去附近公交车站坐车回老宅。 按目前的打扫进度,至少还要一天才能将嫁妆楼清理出来,至少三天才能将林琅姥姥的别墅楼打扫出来。 戴斌介绍的主事人是本地人,别墅楼里除了钢琴之外没其他太贵重的东西,而钢琴在他们眼中大抵还是违禁物,动心思要偷或破坏都不太可能。 两栋楼都打扫干净后,所有钥匙都要换成新的,眼下给出去并无妨。 中午快一点时,闻昭非回到闻家老宅,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汽车,但车型和车牌号都不是简老现在用的那辆。 杨婶从堂屋里出来说明,“佩佩还没回来,学校里来了人和老先生在书房谈事情。你先来吃饭吧,一直温着呢。” 一般情况下,闻昭非能回家吃饭就不会在外面吃,这个时间,杨婶猜测闻昭非是没吃过午饭回来的。 “好,”闻昭非点点头,先回房简单洗漱和换衣服,再过来把午饭吃了。 随后他进到书房里和来家里的京大韩副校长问好说话,半个小时后,他和闻鹤城一起送韩副校长到门口坐车离开。 学校那边原本回复说明儿来接闻鹤城去学校详谈,但韩副校长今早偶遇庄老聊了聊后,忍不住跑过来一趟。 他主要还是来确定一下闻鹤城的精神、身体状态,再顺便就是想见见林琅,但不巧的是林琅给简帛带去研究中心了。 “哈哈,老韩是埋怨我没把佩佩拐到京大去,”闻鹤城笑着和闻昭非描述韩副校长和他问起林琅时,那几个看过来欲言又止的眼神。 清大和京大各有侧重和招牌的学院和专业,但作为全国最好的两所学校,不存在不好的专业。 数学院那里,他们把庄老请回来主持了,俩边还是能争一争的。但现在闻鹤城选了京大继续复工任教,孙媳林琅却还是跟着简帛跑清大去了。 闻昭非轻笑摇头,“他应该感谢佩佩没把您拐清大去。” 闻鹤城很明显有过犹豫,要拐人,其实是林琅拐走人的概率更大。 “哈哈哈,”闻鹤城想着就这更真实的情况就乐起来了,但又很快泛起酸气来,“老简也是,把人一拐就是大半天,就研究中心那食堂,没滋没味儿的,佩佩肯定吃不惯……” 就是家里没车,不然他都想让杨婶送饭到研究中心,闻昭非和寇君君好不容易才给林琅养成眼下的好气色模样,可不能回京城反而还饿瘦了去。 闻昭非被闻鹤城说得心中也有些忧虑,林琅可能不仅是吃不惯食堂,还可能看书看到废寝忘食,简帛进入专注后的模样不比林琅好多少。 “昭非,爷爷!别关门!” 闻向海骑着自行车喊住即将要将门关上的闻昭非和闻鹤城,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是堂七妹闻想姝。 闻昭非重新将门打开,放推着自行车的闻向海和闻想姝进来。 这不是周末也不是中午晚上的时间,俩人明显是同单位请了假特意过来的。 闻向海在京城一区小学当教务主任,闻想姝则是在高中毕业后接了母亲图书馆的工作,留在京城。 一进到院内里,闻想姝拉下围巾,走来笑吟吟地道:“爷爷,三哥,你们方才是送什么人吗?” 他们方才在巷子口外,看着一辆黑色汽车从巷子里开出来,闻鹤城和闻昭非也不太可能无缘无故跑门口来,大抵就是送什么人上车。 “学校里人来找我,一起进来吧,”闻鹤城对闻想姝和闻向海点点头,继续让闻昭非扶他到堂屋里。 闻向海推车到前院空地,也和闻想姝一起跟来堂屋。 “昭非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来单位看看我和七妹吗?”闻向海看闻昭非的眼神相当无奈。 在阮琇玉病逝前他和闻昭非的关系还可以,但从那个事情后,除非是关于老爷子的事情,闻昭非显少主动给大房包括他发电报或寄信。 算算时间都整八年过去了,闻昭非似乎还在介怀当年的事情。 “两天前回来,我不去,你们不也来了,”闻昭非说着扶闻鹤城坐下,走去给闻鹤城拿了药和水过来,看闻鹤城吃了,他朝闻向海和闻想姝点点头,“你们陪爷爷聊吧。” 说完,闻昭非就从堂屋里出来。闻向海和闻想姝过来的名义还是看望老爷子,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他就不陪着浪费时间了。 “爷爷,吃的什么药啊,要不要再安排医院带您去看看?”闻向海从闻昭非的背影收回目光,问向闻鹤城,从肉眼观察,闻鹤城的精神头明显好于他上个月过来时。 “看什么看?我身体好着呢,能吃能睡能遛弯,就三小子……和他师母给我配的养生药丸,我就中午忘了吃。” 闻鹤城自己都没想起来,闻昭非却发现了,还给他把药和水端过来了。 闻向海放心地点点头,外科医生的闻昭非在家,确实不需要他们太过操心老爷子的身体了。 又闲谈许久后,闻想姝和闻向海对视一眼后,她开口问道:“爷爷,三哥是找三嫂去了吗?怎么还没过来?我能去找三嫂吗?” 闻家孙辈之间的年龄差都不算很大,闻向海比闻昭非大两岁,序二下乡去南方的闻向青比闻昭非大一岁,序四的闻想婼比闻昭非小五个月,再就是闻明轩那边仅仅比闻昭非小一岁的双胞胎兄弟。 闻昭非大姑家的表哥和序二的闻向青同龄,小姑家的表弟和闻昭非同龄。 相当于三年内闻家就有了八个孙子孙女儿和外孙,又四年后,再添了今年24岁闻想姝和23岁的闻想楠。 闻想姝比闻昭非小四岁,小时候都玩不到一起,长大后的接触就仅限于逢年过节来老宅看俩老时互相问个好了。 闻想姝和闻向海一样,以为闻昭非还会回来,但他们询问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许久,都不见闻昭非或传闻里的林琅到堂屋里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0节 闻鹤城摆摆手,“佩佩有事出门了,昭非到书房帮我找点儿东西。你们看过我了,以后不用耽误工作特意过来。” 闻鹤城不允许儿女们上门,但没有阻止孙子孙女儿来家里看他。但今天闻向海和闻想姝明显不是纯粹来看他的。 “向海你说吧,别支支吾吾,绕来绕去,”闻鹤城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还真不想这样绕来绕去地说话。 闻向海无奈笑道:“家里想请昭非和三弟妹去吃个便饭。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见过三弟妹。” 这话原本应该他自己和闻昭非林琅说的,但闻昭非安置好老爷子就走,根本不给机会,原本他想着带上闻想姝更容易和林琅交谈,林琅本人居然也不巧地不在家。 “你们要见就挑着周末的时间来家里见,带你们家去是要做什么?”闻鹤城的语气当即就不好了,杵着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让你们爸妈收起那些小心思。” 三年前闻昭非带着林琅回京城探亲,大房二房那边肯定也有听说,但最终就一个闻明玉带着拼凑一起的红包来了老宅一趟,其他人包括孙辈的向海想姝几人都没人过来,都没想着没见过林琅。 但真正让闻鹤城说着就气起来的是,他们一开始面对林琅姥姥温如归寄来的信件时,几个未婚适龄孙儿都对这桩婚事避之不及,可不就是看不起林琅嘛。 现在林琅自己以满分状元考回京城来了,他们终于想起要见人了。 这也算是人性的一部分,但闻老爷子对儿女、儿孙们的要求一贯是高于外人,此时想起他们“明哲保身、趋利避害”的种种作为,就呕得脑门嗡嗡嗡疼。 他也不明白自己教的学生个顶个的出色,怎么自己生的孩子就如此教人失望。 闻向海起身拍拍闻鹤城的背,“您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当。改天我问问向东他们,一起挑个周末日子来家里见三弟妹,您看行吗?” “哼,我问过佩佩再说,”闻鹤城依旧没好脸色给他。 闻昭非整理完书房里的资料到门口,就听到老爷子带怒的声音,他走进堂屋,冷肃的目光扫过闻向海和闻想姝。 “我扶您回房休息,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佩佩应该快回来了,”闻昭非扶起闻鹤城,再提起林琅,闻鹤城就有意识地收敛起怒气,他要把自己气坏身体,估计要把林琅吓坏了。 闻昭非扶着老爷子回房,看他情绪真正稳定下来有了睡意,他才从房间里出来,闻向海和闻想姝跟在门外,面有愧色,但还是不理解居多。 他们不明白只是让闻昭非和林琅去家里吃个便饭,就让老爷子如此大动肝火。 三人默契地不说话,走回到堂屋里。 “抱歉啊,我不应该直接和爷爷说……”闻向海开口时,其实是想通过老爷子让闻昭非和林琅答应,但似乎老爷子比闻昭非更不想他们见面。 “你们如果只是想来看望爷爷,爷爷和我都不会反对,至于其他的……不可能有。” 有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闻昭非和他们大抵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之间有一层天然的血缘关系在,做不到外人那样利落地割舍,但互相尊重、互不打扰其实不难做到。 闻想姝却是忽然生气起来,控诉道:“哼,我看爷爷是有了状元孙媳,就不稀罕亲孙女儿了!你也是,娶了媳妇就忘、忘了我们。” 论关系远近亲疏,不是该有血缘关系的他们更亲近嘛,林琅总共也没和闻鹤城相处多久,闻昭非也是一副把人当宝贝那样藏着,而非他们一开始臆想的那样,认为是乡下媳妇带不出手,才不来见他们。 闻昭非看着闻想姝,嘴角扬起笑了一下,“难为大伯母二伯母和大嫂操劳这么多年,还未曾被你们当成闻家人。” “当然不是……”闻想姝下意识地反驳,但立刻意会闻昭非不是要和他争论她有没有把自己亲妈当家人,而是……她不将林琅看成家人,林琅却已经是闻昭非和闻鹤城认可的闻家人。 “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闻想姝在闻昭非的目光下,还是本能地和小时候那样快速认错了。 闻昭非不再看闻想姝,她不是不会说话,是习惯性争宠和以自己为绝对中心,认为闻鹤城和闻昭非都有义务宠着她,护着她,不容许任何人越过。 一直以来,闻想姝和闻想楠在争宠一事上颇占上风,在老宅也比闻想楠吃得开,但方才闻鹤城生气时,就完全没顾及她也在堂屋里。 闻向海觉得脸上带笑的闻昭非比不笑时还陌生和难说话,原就只是想组一个家庭成员内部的饭局,不该这么难才对。 隐隐的似乎是汽车的喇叭鸣声,在堂屋附近折菜、面无表情听着屋里对话的杨婶第一时间丢下菜芯,快步走去开门。 找闻鹤城的人已经来了又刚走不久,这汽车声极可能是送林琅回来的车子喇叭声。 杨婶开了门,她身后闻昭非也快步跟上来了。 闻昭非快步到后车门前,将车门拉开,扶了一把要自己跳下车的林琅,“回来了,你和爷爷吃过午饭没有?” “三哥,杨婶,我和爷爷在研究中心食堂吃的饭,”林琅和闻昭非、杨婶说完转身看向车里的简帛,“爷爷,您随我一起进去歇歇再走吗?” 简帛余光扫到闻家老宅附近诸多聚过来看车看林琅的人,摇了摇头,“我车上歇息一样。昭非动作麻利点儿,需要帮忙就说。” “爷爷放心,很快就能收拾好,”闻昭非看出来简帛比他和林琅还希望他们更早点儿搬过去,这样不管林琅找简帛,还是简帛找林琅都方便很多。 不然光这坐车来回都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简帛满意地点点头,那边庞胜已经下车,从后备箱将林琅借出的书本和资料提出来给闻昭非。 闻昭非接过又道了谢,“辛苦您了。” “不会,”庞胜一点头,就回驾驶位上。 闻昭非和林琅继续在门口目送车子离开,闻向海和闻想姝也来到门口附近,他们认出比报纸照片还好看许多的林琅,又猜测起送林琅回来人的身份。 他们没看到车里简帛的脸,但从下车来、气势慑人的庞胜分析,车内人物就不可能简单,而林琅和闻昭非都管里面人叫爷爷。 闻昭非没有忘了闻向海和闻想姝,他转身看来提醒地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没,还没,”闻向海目光更加无奈了,闻昭非是真的不想将林琅介绍给这边的闻家人。 人已经见到,闻向海就自我介绍起来,“三弟妹你好,我是昭非的大堂哥闻向海。恭喜你高考成功。” 林琅礼貌地点头,“大堂哥你好,谢谢。” “三嫂你好,我叫闻想姝,是三哥的七妹,方才车里的那位爷爷,是你们在农场认识的人吗?” 闻想姝猜测林琅可能建立起人脉的地方应该就是农场了,今年之前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却成为一些人的机遇之地。 近一年闻想姝听说和见过不少成功平反回来的人,不限于东北农场,他们恢复名誉、拿回了房子等家产不说,部分人还回到了以前的职位上,或更上一层楼。 闻昭非替林琅回答道:“那是佩佩姥爷的故友,我蹭着佩佩才管人叫爷爷。” 闻昭非说的是实话,在林琅来农场之前,他都没资格管简老叫爷爷。如闻想姝这种不想把林琅当家人看的闻家人,更无资格跟着这样喊了。 不等闻想姝如何反应,闻昭非牵着林琅进到家里。 第57章 闻鹤城听到动静也从卧室里出来了,他看向关了门回来的杨婶,“火还烧着吧,去厨房煮几碗小馄饨来。” 闻鹤城又看向已经朝他走来的林琅和闻昭非,“佩佩去洗漱洗漱过来吃馄饨,吃完再和爷爷一起去书房看书。” “好。我中午吃了玉米排骨汤,不过我还能吃杨婶的小馄饨,”林琅笑着冲杨婶点头,又继续走来扶住闻鹤城的一边手往他的卧室回走。 闻昭非进卧室给闻鹤城把厚外套拿来,让闻鹤城穿好。 这边杨婶笑吟吟地应了,“哎,我这就去煮。” 走出两步,杨婶又看向尴尬莫名的闻向海和闻想姝,“你们吃吗?我一起煮。对了,你们留老宅吃饭吗?要留的话,我这儿也要开始准备煮饭了。” 闻向海和闻想姝对视一眼,他开口道:“我们一起吃碗小馄饨,晚饭就不留这儿了。” 他们原就没做打算要留老宅吃饭,此外家里都还等着他们带消息回去呢。 杨婶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今天之前,他们过来看老爷子也显少留下来吃饭,一般就是和老爷子和她问问好说说话就走了。 林琅三人又转到书房里,闻昭非帮林琅将借回来的重要资料书籍放到带锁的柜子里,再将窗户之一推开,他看向闻鹤城,“您写会儿字,我和佩佩很快回来。” 闻鹤城不动声色地瞟一眼“事儿多”的闻昭非,再笑吟吟地对林琅摆摆手,“不着急,你们杨婶煮馄饨还要点儿时间,我练会儿字就到堂屋去。” “那我回来再和您说话,”林琅点点头走向闻昭非,他们从书房出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琅凑到闻昭非身侧低声询问:“大堂哥他们和爷爷吵架啦?”闻向海闻想姝莫名心虚,老爷子也是不想她知道的模样,大抵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闻昭非就知道老爷子欲盖弥彰的模样,更容易引起林琅怀疑,他叹气道:“不算吵架。放心,没影响到身体。” 林琅一想闻昭非也在家里没什么不能放心的,她点点头就进到卫生间里洗漱再换了外套,穿上更适合待家里穿的棉服棉裤。 闻昭非帮林琅解开辫子,再用梳子梳开。 比起辫子丸子头,林琅在家里时更喜欢放着头发,刚解开辫子的头发,带着自然微卷,养得极好的发质愈发衬得林琅面如皎月,好看极了。 林琅冲镜子里的闻昭非弯了弯眸,再想起什么,气哼哼地瞪圆眼睛,“你怎么能让爷爷给我喂吃的呢?还是在庞叔面前!” 她好歹也是满分状元,也是要面子的呀! 闻昭非低头往林琅香香软软的脸蛋亲一口,即刻认错,“是我考虑不周,佩佩原谅我好吗?”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乖巧讨饶的模样,矜持地轻哼一声才点了头,又稍稍犹豫,她往闻昭非唇上回亲一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闻昭非如此看重和在意她的身体,林琅稍稍懈怠也总多些负疚感,她以后也会尽量注意,不让闻昭非再担心。 “乖,”闻昭非和林琅交换了个浅浅的吻,再拿可以当披帛用的大围巾给林琅围好,他牵起林琅的手出门回到堂屋里。 杨婶端了四碗小馄饨到堂屋来,又去书房喊了闻鹤城,再端两碗馄饨回来,林琅和闻昭非到的时候,闻鹤城三人已经到堂屋里来了。 闻鹤城等林琅闻昭非来吃没动勺子,闻向海和闻想姝也没动,而是找着不犯老爷子忌讳的话题聊着,如闻向青闻想婼也即将回城的事情。 闻鹤城确实很欣慰两个下乡的孙子孙女儿靠自己考回京城来了。 闻想婼是闻向海的亲妹妹,闻向青是闻想姝的亲哥,他们主动下乡,才让闻向海和闻想姝顺利接替自己父母的工作,留在京城里。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闻鹤城说着,脸上忽然露出和煦的笑容,“佩佩来,吃碗馄饨去去寒气。” “好啊,爷爷杨婶也一起吃,”林琅继续走来在闻鹤城左手边的位置坐下,闻昭非在她身侧坐下。 原本还在门边站着的杨婶也过来到饭桌坐下一起吃,“拿你们昨儿带回来的肉做的,佩佩尝尝咸淡够不够,要小点儿烫。” “好,”林琅应声后,努力往冒着热气的馄饨碗吹了吹,再笑吟吟地看向杨婶,“好香好香,我不用尝都知道好吃了。您放心煮,我很好养的,不信您问三哥?” 闻昭非舀出一颗馄饨吹着,再看去杨婶,点头笑道:“是,佩佩和师母口味差不多,您放心煮。” 闻昭非这么说,杨婶就明白了,林琅不吃太咸太淡或太甜的口,好养也难养的很,但她自问厨艺比闻昭非好些,肯定能把林琅养得白白嫩.嫩的。 林琅看闻鹤城舀起一勺就要往嘴里送,赶紧拉住他的手,“您小心烫着,多吹吹。” “好,”闻鹤城立刻放慢了动作,吹了又吹才往嘴里送,依旧略烫,但还没到烫得不舒服的程度,他对林琅和闻昭非点点头,“是要多吹吹。” 他们都开始动勺子吃了,闻向海和闻想姝也开始吃了,然后他们在杨婶、林琅和闻鹤城都有过提醒后,还是把自己烫得龇牙咧嘴的。 杨婶再次出口提醒道:“多吹吹,你们能吃辣给你们加了些辣椒油,”如此那一层不算太辣的辣油就让原本就烫的馄饨散热得更慢些。 闻向海被烫着了,但也不觉得难受,“好吃啊,南城国营饭店里的馄饨还好吃。” 闻想姝原本也想点头的,但看闻家三个男人都极为关注着林琅,莫名就感觉食不下咽了。 闻昭非确定勺子里的馄饨烫不到林琅了,才给她喂去,“尝尝。” 林琅没有犹豫就吃掉了闻昭非喂来勺子里的馄饨,再惊.艳地睁大眼睛,“好鲜啊,感觉还有鸡肉和海鲜的味道。” 杨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连连点头,“对了,汤底是用鸡骨猪骨羊骨和鱼骨一起熬了一个上午,可就等你们回来吃了。” 在林琅闻昭非走后不久,杨婶就开始准备汤底,等着他们随时回来随时吃。 “托三嫂的福,我和大哥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馄饨,”闻想姝半撒娇半埋怨地加入话题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1节 杨婶的笑容停滞在脸上,叹气道:“这话说的,老先生哪次没让我喊你们留下来吃饭。这汤底,老先生和我平时也吃不上。” 平时要吃到这么鲜的馄饨也不容易,简帛昨儿给林琅闻昭非带回了一只五斤的鸡,五斤羊肉和一条海鲈鱼,她才能煮出来。 她之前话里可已经带出来了,闻想姝还选择无视,她可就不惯着她了。 林琅又被喂了馄饨,嘴里吃着不好说话,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又很快收回,终于咽下食物,她朝闻昭非摇摇头,“我自己吃,已经没那么烫了。” 闻昭非点点头,又继续吹着碗里的馄饨,等差不多了,他将自己的碗和林琅的碗换了一下,林琅也没拒绝,眉眼弯弯地继续吃起来。 林琅已经习惯闻昭非如此程度细致的照顾,专心享受着美食,闻向海和闻想姝却总忍不住看过来。 闻昭非脸上的笑容和温柔都太陌生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林琅的气质模样也不像是乡下出生又去农场待了这么多年。 闻鹤城都想替闻昭非问他们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但仅仅是馄饨是让闻想姝埋怨他偏心,他再开口,闻向海和闻想姝该埋怨他苛刻了。 只要林琅吃得开心不受干扰,闻昭非就无所谓他们怎么看。 “佩佩还够吃吗?厨房里还有,”杨婶看林琅吃得高兴,她也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她费心思煮出来的食物,自然希望吃它的人能开心和专心。 “谢谢杨婶,我吃够了,”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她将半碗汤也喝光了,肚子和身体完全暖起来了。 林琅吃饭原就偏慢,她吃完时,闻鹤城闻昭非也都吃完了,只有食不下咽的闻想姝还在慢悠悠地吃着,但这样的纯肉馄饨,她在家里也不常吃,定是不会浪费的。 闻向海早早吃完不甚过瘾,却不好和杨婶再要些来。 他们平时来老宅,老爷子和杨婶都让他们不用提东西,渐渐的,他们也习惯不带东西来老宅了。 杨婶继续在堂屋里陪着,林琅和闻昭非吃完就回房间漱口刷牙,再到书房里来。 闻鹤城两年多前就给林琅准备的书桌前,林琅坐下,拿出研究所带回的资料看,很快就进入到全神贯注的状态里。 林琅再回神时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书房和她的书桌前点起了灯。她嘴里留有淡淡的奶糖香,不知什么时候她给闻昭非喂了奶糖。 “吃了晚饭再看,”闻昭非握住林琅又想拿资料来看的手,神情稍显无奈,至少在林琅看完这堆资料前,他不太能抢得过林琅的注意力。 他都是如此,其他人如闻向海闻想姝来干嘛、什么时候走的,林琅都想不起来要问一句。 之后两天也果然是如此,林琅必要的吃饭散步和洗漱之外的时间都在看书、画图和测算,在和寇君君约好日子的周天前,林琅将她从研究中心带回的书和资料看完一遍。 周天早上,林琅和闻昭非先送走有车来接的闻鹤城出门去学校,他们再回房梳妆打扮好,闻昭非骑着自行车载林琅往不算太远的赵家骑去。 “我们搬到奶奶的房子里了,是不是离老师师母家就远啦?”林琅突然觉得京城也不错那么好,互相往来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多了许多。 他们搬到别墅,离简老家近了,又离赵家远了。 闻昭非握了握林琅环在他腰上的手,“别墅楼里的空房间多,我给老师师母准备了专门给他们的房间,你回来了,他们肯定经常上门的。” “嗯,这样好,”林琅听闻昭非这么说也不纠结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研究室那边计算机相关的书籍没有很多,我应该能在过年前看完,倒不是那么着急。” 林琅很清醒,就算她自学完成计算机相关的基础和晋阶学习,她也没有资格参与到如此重要项目的研究里。 她要“参与”,必须她自己先搞出点儿什么来作为敲门砖。 而这个“敲门砖”不是她随便想想就能立刻有的,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学业和过好这个年。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和计算机科研项目没了她,也会按原有的轨迹发展,她不是必不可缺的,只是她恰好喜欢、有兴趣,自己想争取着参与进来而已。 “师母不是约你去逛供销社吗?我们今儿就是去看看房子,再去供销社采购家具等,快的话,我们下周就挑个时间搬过去。” 闻昭非拉着林琅的手藏到他的衣服口袋里,他减缓速度骑过这个路人颇多的路口,再骑入赵家老宅附近的大道。 赵信衡回市一高后,曾经安排给他的教师宿舍房也还给他了,但赵信衡还是带着寇君君住老宅,日常骑自行车上下班,主要是老宅离寇君君入职的中医院更近些。 寇君君每周还要值一次夜班,住的近点儿方便她回家休息。 赵家老宅的四合院前停下,他们到朱红色的大木门前敲了敲,就自己推开门,里头果然没锁。 “老师,师母,我和三哥来啦,”林琅喊着人,也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格局景观都和农场卫生所差别很大的四合院。 红门黑瓦白墙,再是错落有致的盆栽景观和假山小池,冬日里树叶凋零,盆栽们都光秃秃的,小池的水也挺少。 “这里参考了江南园林建造的,春夏秋的景色都会更好些,老师师母还没花太多精力来修整屋子。” 闻昭非停好自行车,就来将门关上,他牵着林琅的手往赵信衡和寇君君住的主院走去,一边走一边给林琅说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信衡和寇君君还没有那么快从农场下放的经历里走出来,回来京城大半年,也没花心思去修老宅。 这老宅当年也被收走了,但被安排住进来的人大多都和赵信衡寇君君有交情,房子没怎么被破坏。 “这么好的房子可一定不能卖了!”林琅对房子没多少鉴赏能力,但也知道这样的四合院在将来能翻多少产值,有价无市,可不能卖了。 “哈哈哈,佩佩说的是,”赵信衡被林琅郑重其事的话逗到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老宅怎么可能再转手卖掉。 第58章 “老师,早上好啊,师母起来了吗?”林琅听到笑声立刻转身问好,再看去赵信衡身后,没看到寇君君,就有意识压了压声音。 “起来了,在后院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我方才在整侧院的房间没听到你们进来,来,跟我来看看,”赵信衡领着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参观老宅。 正院里就有四个大间两小间,一间带卫生间的主卧,一间书房,一间药房,再一间作为待客用的堂屋。 侧院比正院稍微小些,但也有宽敞的主卧、书房和卫生间等。 “我和你们师母打算把东西侧院都修修,你们住西侧院,空地和房间多点儿的东侧院还是给冬心留着。” 赵信衡寇君君的想法和闻昭非不谋而合,他们也打算在赵家老宅里给林琅闻昭非准备房间,方便林琅和闻昭非过来时留宿用。 赵信衡领着林琅闻昭非看完东西侧院,就将他们往大厨房领去,赵家老宅厨房有自己砌的烤炉,寇君君起来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做甜品。 寇君君和林琅都嫌供销社里买的点心过于甜腻,再算上那不便宜的价格和票,还真不如她自己做的好吃又实惠。 和林琅约好了今日来家里,早两日寇君君就让赵信衡给她准备材料。 “师母,我和三哥来啦,”林琅闻着香味儿小跑进来,就给寇君君揽进带着点心香的怀抱里,互相贴贴蹭蹭,看起来亲密得不行。 “一早就等着你们来了,尝尝看,”寇君君贴够抱够,才放开林琅,走去端出一盘已经做好的豌豆黄,她捡起一块喂给林琅。 林琅张嘴叼走,双眸里立刻泛起亮亮的光,连连点头,“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我和老师三哥太有福气了。” 林琅第一次觉得这个点心完全符合这八字评价,就是刚刚好的甜,一入口就完全化开的奇妙口感。 “这个不难做,也不上火,喜欢就多吃点儿,”寇君君跟着笑了,她看林琅如此喜欢,也觉得分外高兴和有成就感。 “昭非也来尝尝,”寇君君又捡起一块,在赵信衡巴巴看来的目光中,拐了道喂去给赵信衡,“我还能少你一口吃的吗……”至于这么看她吗。 不过着豌豆黄的制作上,赵信衡也出了力,勉为其难就让他第二个吃了。 闻昭非可不敢让寇君君喂他,他拉着林琅去厨房舀热水洗手,再回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寇君君确实将点心的甜味儿拿捏得恰到好处,加上优质的原料,做出来的比供销社里卖的要好吃许多。 很快,他们四人就消灭了一盘,那边寇君君饭烤炉里的红豆饼、绿豆饼和肉馅饼也都能吃了。 带着新出炉的甜品,他们转回正院的书房,赵信衡去泡了绿茶和茉莉花茶过来,他们配着茶吃,又将点心消灭了一半。 林琅悄悄摸摸肚子,她嘴.巴还馋着,但肚子已经吃不下了。 “剩下的包起来带上,等逛供销社饿了再拿出来吃,”寇君君摸摸林琅的脸颊,脸上笑容极是宠溺,日常动心思想把林琅拐回家里当女儿养。 “好呀好呀,您做得太好吃了。” 林琅凑过脸来贴贴,再给寇君君拉去洗手洗脸和抹香香,随后两辆自行车从赵家老宅里推出来。 等赵信衡锁好门,他和闻昭非各载着媳妇慢悠悠往西郊新大学城附近的别墅园区骑去,速度不快不慢,他们一边骑车一边听寇君君和林琅聊天,时不时参与进话题,没感觉多久多累就到了。 “比上次来时干净和有烟火气多了,”寇君君回来这么久就过来一次,还来看一个朋友匆匆路过,当时瞅见好些废旧家具堆起来的垃圾场。 闻昭非在岔道口停下道:“我们先去看佩佩姥姥的房子,再去看奶奶的房子。” 闻昭非这两天每天还是过来一趟看看清理扫的进度,阮琇玉的嫁妆楼在前天傍晚就全部打扫好了,那边的人也全转移过来这边继续打扫,在昨天下午也终于将这边的别墅楼清理打扫干净。 闻昭非确认用不了的破损家具全拉去回收站,现在里面除个别家具,各个房间基本都是空荡荡的。 “诶?”寇君君从铁门走进来,就感觉眼熟起来,又继续逛了白色大理石地板的客厅,那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又再次涌现。 林尧青和温如归刚结婚时,寇君君还是当花童的年纪,时间太久远她不记得自己来没来过这里。仔细思考,她确定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儿童时期的记忆,她肯定在近十年二十年来过这里。 寇君君看向闻昭非,“昭非,我们俩是不是来过这儿?” 闻昭非笑着点头,“是,我9岁那年暑假,我陪您来这里给慕家老太太看过病,我们当时在客厅里看到的小女孩就是佩佩。” “对了对了,我说我怎么总能梦见佩佩小时候的模样,原来是真的见过啊,”寇君君做过几次荒唐的梦,在林琅还小的时候,她和赵信衡把人抱回家养了,小娃娃奶呼呼地喊她叫母母来着。 “我在小宁村时生过病,四岁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林琅听寇君君和闻昭非这么说,心中愈发遗憾,她完全没有她和小闻昭非和年轻时寇君君见面的记忆。 “没事儿没事儿,佩佩当时可爱极了,还给我和昭非拿水果吃,”寇君君走来抱住林琅拍了拍背。 闻昭非提醒后,她就将这段记忆完全想起来了。 小林琅雪玉可爱,她为此还和赵信衡犹豫过要不要再生个女儿,后来工作家庭孩子实在忙不开,才渐渐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当时她对小林琅的记忆极为深刻。 在农场和林琅再见后,她不知记忆里的小林琅就是现在的林琅,也在梦境里出现了林琅小时候的模样了。 林琅感兴趣地问道:“我当时还做什么了?” 寇君君笑道:“我当时看你脸上有弱症,提出要给你把脉,你很勇敢地和我说,谢谢姨姨,佩佩不怕打针不怕喝药。” 林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让她比同龄孩子发育得都慢,她当时看着就很瘦小,怕也是从小就习惯喝药打针了。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她精致可爱得像个洋娃娃,特别她如此懂事体贴地说话时,真能让人把心化了。 寇君君给小林琅把脉、开了长期调理的药方,后来还往这个别墅楼里打过复诊电话,留在别墅楼里的老管家告诉她,林琅随慕家老太太回广城去了。 “哦,”林琅点点头,她可没有“小林琅”勇敢,她现在就挺怕打针,提怕喝那种苦苦的中药。 林琅吃寇君君给她做的药丸两年有余的时间,现在她也不想吃任何药丸类的东西了。 她们说着话继续往楼上走去,一共三层半带一个大阳台,一层有客厅厨房饭厅和两个小会客厅。 二楼三楼分别有两个主套间和两个小套间,房间和卫生间都很多,要规划出来当衣帽间或书房都很方便。 “这间原本应该就是书房,但书已经被搬空了,我看书架保存得好不错就留下来了,”直接嵌入墙体的书架,二楼打通三楼规划成的大书房。 需要爬楼梯、安装护栏才能够到高层的书,几个超大窗户带来极好地自然日光,很符合林琅的喜好。 农场待久了后,林琅和闻昭非的书架日渐不够用了。闻昭非从农场往京城寄的东西里书本和算术笔记就占了一半。 从现在开始,看书买书不会再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忌讳,他们家里的书和资料只会越来越多,这占据两层三面墙的书柜,绝对够他们用个十年八年的了。 林琅点点头,神情有少许遗憾和失落,她没能想起什么记忆。 这个房子里没有多少她姥爷姥姥留下的生活痕迹,看一圈居然只有这个只剩书架地书房能有点儿东西看。 “我们继续在这边改造你要的研究室和大书房如何?”闻昭非握住林琅的手,十指相扣,给出他的建议和想法。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2节 房子有两栋,家里人日常住一栋就够了,另一栋林琅肯定也舍不得卖了或租出去,还不如翻修改造成林琅一直想要的研究室和大书房。 “当然好!”林琅立刻收起脸上的失落点点头,再笑道:“还可以弄一个你和师母想要的实验室和制药房,以后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工作都带这里来弄。” 寇君君和闻昭非会自己做瓶瓶罐罐的面脂身体乳,使用的器械材料都是自己找人定制打造的,有条件后也能弄成一个实验室给他们用。 闻昭非笑着点头,和林琅一起讨论关于这边三层房子的诸多规划,可以有锻炼身体的室内健身房,可以将后院原就是泳池的地方清理出来夏天玩水等。 这栋别墅楼不存在多少过去的生活痕迹,但他们能自己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痕迹。 将铁门锁好,他们绕着大道骑大半圈,来到另一个方向的别墅楼。 “诶?这不就是后院连着后院吗?把后院的墙打通就过来了啊,”赵信衡最先发现这两栋别墅楼最特殊的地方,进出大门的方向和街道不同,但后院的墙是砌到一起,这也算邻居的一种啊。 闻昭非点点头,“是,等这边修得差不多了,就把连一起的后院墙拆了。奶奶和姥姥是手帕交,这两栋房子当初应该是一起买或一起建的。” 阮琇玉这栋别墅是她的嫁妆楼,温如归这边一开始也是如此,后来女儿林可萱结婚了,她才把嫁妆楼给林可萱陪嫁。 林琅被送回小宁村,或许是心有愧疚,这套房子的地契也一起送回去了。 林琅戳戳闻昭非的手臂,“你之前都没告诉我。” 她方才还在想书房可能要建两个才够,她不可能有一点儿工作就要跑去那边的书房做,毕竟也是要骑着自行车骑老长一段的距离,肯定没有家里走动方便。 但原来两栋房子的后院是连通的,开个角门或直接推了墙,就是四合院里从正院到侧院的距离,不,比那弯弯绕绕、这个门那个门的路还要近一些。 “给你的惊喜,”闻昭非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他还想等着林琅自己发现呢,却给赵信衡说破了。 闻昭非也是进来逛过之后才确定的,两边的后院墙根都种了一排树,到夏天枝叶繁茂时能将三四层高的楼挡住大半。 闻昭非和阮琇玉一起来别墅楼小住,小时候只被告诉不能爬树,当时的他也看不到高墙和树木遮挡后的房子,长大后能看到一角了,也没想过要去探究那栋长年锁起的别墅楼主人是谁。 阮琇玉不说,大抵是因为后院的邻居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是她的手帕交温如归,而是林可萱和广城慕家所有了。 世事变化轮转,林琅和闻昭非在一起了,她们当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似乎就要实现了。 林琅跟着闻昭非先来后院光秃秃的白玉兰树下看一圈,再从已经打开的别墅楼后厅门进到里面,一层布局和后院那边的别墅楼类似,但多了家具和摆设后更显明亮和温馨。 大客厅有三座稍显老旧的西式皮质沙发,和沙发侧大窗户前的白色钢琴。 “窗帘都拆下来洗了,还没干,”闻昭非拉着林琅到沙发坐下,沙发平已经很老旧了,暂时还能用,之后有时间但还是要找师傅重新包.皮和翻新。 “今天周日水电师傅们休息,明天会继续来,再两天就能全弄好。电话也要等周一才能有人上门来安装,之后再等我们去供销社买好的新床新家具送到,就能搬过来先住着再慢慢打理了。” 闻昭非和林琅寇君君说起进度,最迟到下周五他们就能搬过来了。 另一边的别墅楼还要建研究室等大改造中,人员频繁进出,暂时就不将后院打通。 “不着急去楼上逛,昭非给我们弹一首先,你不行就喊你老师进来,”寇君君看林琅目光频繁瞄去钢琴,就帮她把话说了。 也不算为难闻昭非,他弹不来,还有钢琴师阮琇玉真正徒弟的赵信衡能弹。 闻昭非放开林琅的手起身,“那我就先帮老师试试音。” 闻昭非打开钢琴盖,试着弹了几个按键,就弹起阮琇玉最常弹的那首《命运交响曲》第一章 ,在琴曲进入后半段时,他忽然有些意会这首钢琴曲所要传递的情感。 还在别墅外的赵信衡听到琴声也进楼来,他坐到寇君君身侧,看闻昭非的目光带出些思念和恍惚,琴声停止,他落后两拍跟着拍起手。 “技法退步了,但乐感上比以前有进步,”赵信衡替阮琇玉给出对闻昭非这一曲的评价。 赵信衡的老师是闻鹤城,但在他父母去世,被堂叔堂伯苛待赶出赵家老宅,无家可归无学可上时,是阮琇玉帮助和资助他继续读书,又帮他拿回老宅和父母留给他的资产。 他有幸成为闻鹤城的学生,喊阮琇玉叫师母,还跟她学了钢琴,闻鹤城和阮琇玉于他而言就是除父母和寇君君之外最重要的人。 寇君君握住赵信衡的手,对他笑了笑,“你也去弹一首吧。” 赵信衡迟疑了一下,才点了头,他坐到闻昭非让出的位置上,又静坐良久,才将手放到琴键上流畅又生动地弹奏起来。 闻昭非只能说是有进步,而赵信衡就是有天赋。但他志不成为钢琴家,而是想成为闻鹤城阮琇玉那样的教育家。 一曲听完,林琅鼓掌得更大声更热情了,她还是能听出来赵信衡比闻昭非弹得好的。 “老师真棒,会写锦绣文章会摄影还会弹钢琴,您要把我和师母迷倒了,”林琅夸张地往后躺了躺,但也说的是实话,弹钢琴的赵信衡有种特别的文艺气质,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哈哈哈,”赵信衡看林琅如此捧场,心头的那些感触和负面情绪即刻就散了干净,哈哈乐起来,“来,我来教你学不学?” 林琅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摇头,“不了不了,我比三哥还要没有天赋。” 林琅又立刻补救看向闻昭非,一脸乖巧讨饶地道:“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比我强多啦,你弹琴也好看!” 闻昭非忍住心梗的感觉,他拉起林琅的手,看向赵信衡和寇君君,“您帮师母找找手感,我带佩佩去楼上看看。” 林琅被闻昭非拉着上了楼。楼下,赵信衡改拉着寇君君去继续钢琴教学。寇君君从婚前学到婚后,至今还是半桶水不满的水平。 她才是在场所有人里天赋最不够的,林琅至少在背琴谱上是个好手。但这个家里从赵信衡到闻昭非以及她在南边的儿子,都只会夸夸,她也就乐此不疲地学了忘,忘了学。 闻昭非在林琅走过楼梯转角时,就将她抱起来走。 林琅继续满脸乖巧地揽住闻昭非的脖子,“我们来看看待会儿去供销社都要买什么吗?” “嗯,”闻昭非点点头,他抱着林琅进到二楼套间之一里,有床有书房和卫生间,“这是我以前来时住的房间。爷爷的意思是我们搬到对面的大套间去……” “我打算在那边二楼重新装修一个大套间出来,在这之前,我们住这里,行吗?” “当然行。你随便修,我付钱!”林琅没觉得这里小,小有小的温馨感,她也不想占据原本属于闻鹤城和阮琇玉的大套间。 等那边修好,再将后院的墙打通,他们住这里和住那边其实没区别,日常肯定都是一起吃饭说话聊天的。 但多一栋楼连通用后,他们还能多一个工作的地方和到了夜晚相对清静点儿的夫妻私人空间,这种生活状态其实才是林琅喜欢的。 手头两万块存款,在不买房的前提下确实是随便他们在家里爱怎么修怎么修。林琅喜欢的,也是闻昭非喜欢的,夫妻俩立刻就达成共识了。 “连着我们这边的大套间就给老师师母住,爷爷那边的小套间给杨婶住,将来我们的宝宝随我们住对面楼。” 林琅连连点头,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我们给两栋楼取个名字吧,这边叫……白玉楼,那边叫红枫楼?” 两边后院最大的差别就是种的树不同,这边是白玉兰树,对面是枫树,都是落叶树,两边的树都老大老高了,肯定不舍得砍掉。 以后要去对面楼喊人,有个名称也方便叫。 第59章 闻昭非一想这还真是林琅能想出来的名字,再一想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好啊,就按你说的叫。” 这里和老宅都种白玉兰树,主要是因为阮琇玉名字里的玉字,爱屋及乌,他们对白玉兰树有所偏爱,就像林琅姥姥也总爱给林琅的衣服绣上铃兰花一样。 闻昭非忽然也有想法,他要在两边的前院后院都种上些铃兰花。 林琅和闻昭非二楼三楼的各个房间逛一圈,林琅在笔记本上记录上三大页要采购的东西,他们下楼来,寇君君在试着自己弹了。 林琅一样毫不犹豫给出最热情的鼓掌和花式夸夸,若非寇君君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她能让这几人哄得去国家大剧院舞台献奏……不,是献丑了。 在白玉楼这边多停留的这会儿,算是给闻昭非和赵信衡长时间骑车的中场休息时间。 他们休息好,就从楼里出来,骑着自行车往京城最大的供销社去。 第一轮要采购的东西还真不少,要省时省力地一次性买齐,就只能到这最大的供销社来。 进入总共五层、人流量密集的供销社大楼里,寇君君挽住林琅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现在对黑市的管控也有所放松,相信很快会有新政策出来,到时候买东西会方便些。” 林琅点点头,“嗯嗯。您放心,我和三哥攒了好多票,目前够用的。” 在农场的三年,林琅真和闻昭非一起攒了不少票,再通过顾相君换成全国通用的票,用不上的也及时在到期前和别人换成新日期的,攒了三年,够他们在经济彻底开放前用。 林琅这么说了,寇君君就放开手脚帮林琅和闻昭非一起挑大件家具,挑各个房间的新窗帘和床单四件套、客厅大地毯等各式东西。 临近中午时,他们中场休息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再回来继续采购,一项一项划去,到最后一页,他们终于走到了最顶层的电器柜台。 这里已经出现林琅看不上的洗衣机卖,清洗和甩干分离,容量有限,操作起来相对麻烦许多。 林琅还是打算自己做,制作图纸早就有了,借用一下简老家的研究室,肯定能在开学前搞出来一个成品来。 顶层买好各种灯具后,林琅和闻昭非又用积攒的工业票买了一台大尺寸的彩色电视机放白玉楼客厅里用,价值588元,在平均工资几十的现在是一笔巨款。 林琅付钱付票,闻昭非用指甲在采购清单上划去最后一项,再继续和销售员确认一遍送货地址和安装时间。 赵信衡看得十分心动,但最终还是舍不得花下这比钱。 林琅顺势道:“您经常带师母来家里,随便您看。” 寇君君看林琅明晃晃“拐”人的模样可爱又好笑,“还没和你们说吧,我也答应医科大的邀请了,到时候我不住宿舍,住你们家里,随便你们老师什么时候过来找。” 寇君君行医坐诊这么多年,也打算停下来带带学生,休息休息。 “真的吗?太好啦!”林琅放弃游说赵信衡经常带人来家里了,她惊喜地抱住寇君君,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更加期待了。 赵信衡神情略懵,林琅就这样把他媳妇拐跑了?还随便他什么时候找……那肯定是寇君君住几天,他也要住几天。 闻昭非低咳一声,“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老宅歇歇,再一起准备晚饭吧,杨婶从昨儿就开始准备菜色了。” 其中有不少都是赵信衡和寇君君爱吃的。这半年时间,赵信衡和寇君君也经常在寇君君的休息日来老宅陪闻鹤城一起吃饭。 闻鹤城总是让他们忙自己的工作为先,不用来,不用陪,但其实家里有人陪着吃饭,他总是能多吃点儿,心情也能比平时好上许多。 四人一起采购,中间还有过分工和中场休息,在来供销社近四个小时的现在,他们终于将清单上能买到的东西都买好了。 额外多付了运费后,他们已经买好的大部分东西会在明天上午九点后陆续送货上门,他们现在直接回老宅,正好歇歇再开始准备晚饭吃晚饭。 寇君君打量林琅两眼,点点头,“行,以后咱们再约时间逛逛衣服,”她都感觉有些累了,林琅体力比她差不少,肯定也累着了。 但不同于林琅刚到农场时稍微一累,面色就煞白煞白的,现在的她还能保持着不错的气色和精气神,这身体算是真的养好了。 寇君君和林琅互相挽着手先往楼梯走去,赵信衡和闻昭非落后两步跟上。 他们在楼梯口和正在上楼的两女两男不期而遇,走在前面的是聂雪挽着闻想楠,她们身后跟着闻明轩和闻想楠的未婚夫季麟。 他们来供销社采购闻想楠和季麟于大年初六举行仪式的婚礼用品,和新房里需要添置的家具和电器等。 这四人里,林琅只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闻明轩,但考虑到闻明轩的诸多行径,她只当自己脸盲没人出来,继续和寇君君一起侧身,和这四人路过。 寇君君和赵信衡大抵是类似的想法,完全不想和闻明轩寒暄什么,点头示意一下的小动作都没,纯当他们是路人,还是避之不及的那种。 闻昭非和林琅回京城五六天了,闻明轩和聂雪自然不可能没听说,但这次闻明轩不敢还抱着什么天真的想法,认为他找过去,闻昭非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近几天,闻向东和闻向北回家里吃饭说起,聂雪也旁敲侧击地提了提,闻明轩始终没有动作,他不想进一步恶化关系。 两方人就这样在楼梯口处互相走过,闻昭非连视线的偏移都没有。 已经走出楼梯好几步的闻想楠看着自己母亲那忽然凝重、煞白的面色,转回身来,怒气冲冲地要拉闻昭非的手。 “大哥!你连爸爸都看不到吗?” 闻昭非仿佛要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抬高手避开,再语调平淡地告诉,“我回答你,是。还有,不要喊我叫什么大哥,恶心。”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3节 就他和闻明轩那点儿单薄的血缘关系,不足以让闻明轩的儿女管他叫什么大哥,听着恶心极了。 仅仅只是无视就这样一幅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实在……恶心极了。闻昭非理解不了聂雪母女的脑回路,也不打算去理解。 “什、什么?”闻想楠被闻昭非的话惊呆了,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说过恶心。闻昭非居然说她恶心! 闻想楠惊愣后愈发生气,头发都要竖起来那般,但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就给聂雪拉住手,带回身后。 “知道你们从农场回来了,小楠太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小楠还是你妹妹,你怎么能……” 聂雪看闻昭非一副看她怎么演的模样,悠悠一叹气,看去同样停步转身看来的林琅,“你就是林琅吧,可真漂亮呀……” 聂雪看林琅的目光让闻昭非感觉极其不舒服,他侧开一步挡住聂雪看往林琅的视线,他眼底的冷戾和寒光几乎要藏不住。 一开始还很懵的闻明轩哈哈尬笑一声,他走向按住了闻昭非肩膀的赵信衡,“赵师兄,恭喜你们回来了呀,回头我做东,请你和寇医生庆祝一顿如何?” “不必,”赵信衡没给闻明轩什么好脸色,他目光扫过聂雪那娇娇怯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一种非常怪异的不协调感在心头涌现。 “你对昭非的额外照顾,我们一直铭记于心,如此演戏大可不必,”赵信衡点到为止,他拉过闻昭非的手臂,示意他跟上林琅和寇君君。 转身过,赵信衡又重新看向闻明轩,“明轩,看在老师的面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枕边人……” 赵信衡一般不会如此为难一个女士,但聂雪不在他多持几分宽容的人群里。 林琅几个台阶走回来,无视诸多看向她的目光朝闻昭非弯眸一笑,再拉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爷爷在家里等我们。” “好,”闻昭非收敛起多余的情绪,回林琅一个浅笑,顺从地被拉走了。 赵信衡再一个警告的视线看去聂雪和闻明轩,就转身跟上林琅和闻昭非。 更前头的寇君君也停步等着赵信衡走近,再挽住他的手一起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说什么话,不嫌恶心到自己嘛。” “君君说的是,以后不会了,”赵信衡立刻讨饶反省,又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个典故,给你们说说解闷啊,典故的名字叫东施效颦……” 林琅身量娇.小玲珑,杏眸又黑又水亮,那份娇柔气质是身材和容貌里自带的。稍微和林琅有些接触的,都知道林琅的娇只在长久养成的说话语调和生活方式上,林琅的性格比绝大部分女性都要坚韧和果决。 赵信衡没见过林琅的生母林可萱,但从老照片里看到过林尧青和温如归年轻时的模样,再结合林琅是林可萱的女儿这个生物学上的事实,可以推测林可萱在外形上和林琅至少有六七分的相似度。 由此推测,聂雪东施效颦的对象不太可能是今儿才第一次见的林琅,而是林琅已经出国的生母林可萱。 但聂雪身材高挑,容貌偏明丽长相,就不适合这种娇娇怯怯的气质,东施效颦都是好听地说话了,她更像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把自己弄得奇奇怪怪。 赵信衡太多年没见聂雪和闻明轩了,猝不及防就发现了这种不协调感。 模仿林可萱气质的聂雪奇怪,和这样的聂雪当了这么多年夫妻的闻明轩一样奇怪。 公众场合,赵信衡也没压低音量说话,他们下到四楼,又下到三楼,他娓娓道来的声音依旧能传到五楼。 聂雪的面色又红又白,习惯性柔中带怨的目光看去闻明轩,又很快收敛干净变成闻明轩认知里的聂雪。 “赵师兄这话什么意思?”闻明轩不明白他为何要再认识一下聂雪,他是对闻昭非稍显不负责,但聂雪没什么义务要对闻昭非好,聂雪和闻昭非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老爷子和阮琇玉都认可的相处方式。 “大概还是怨我们当初没有及时反……”聂雪语气无奈地说着。 闻明轩听着这话,疑惑立刻变成了愤怒,他心中有愧,但并不表示他希望一直一直被人提起他对不起自己的生母。 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季麟拉了拉闻想楠的衣服,“那就是你在农场的医生大哥和满分状元大嫂?” 闻想楠听到这个问话立刻警觉地看来,一番审视后,又踩了季麟一脚,“你要是敢学你继父,这婚我们不结也罢。” 现在求着哄着要结婚的可不是她,而是季麟和季家人。 季麟勉强只能算半个季家人,她和他订婚到现在,没见季麟对她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再加上其他诸多考虑,闻想楠才逐渐认可了这个未婚夫。 但这并不表示她会容忍季麟有类似他继父的爱好或行径。 季麟一个微妙的眼神看去聂雪,又很快收回继续在闻想楠身边伏低做小、赌咒发誓起来。他要是现在就把婚事搞黄了,他继父能撕了他一层皮。 —— 供销社楼下,林琅四人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解锁,推到路边来。 闻昭非抱林琅坐到后座,再对她浅浅一笑,“不用担心,我没受影响。” 除了聂雪看林琅的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外,他不算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聂雪和闻明轩于他而言都是要被清算的仇人,仅此而已。 林琅点点头,冲闻昭非弯眸笑道:“嗯,昭非真棒。” 林琅这学着寇君君夸人的口吻,闻昭非想低头啃一口人,但最终只能揉揉林琅的头发,再确定林琅真的坐稳了,他将车骑起来跟上赵信衡和寇君君。 中间歇一次,他们在下午四点前回到闻家老宅。 今儿他们四人都不需要再额外锻炼了,闻昭非和赵信衡总骑行时间超过3个小时,林琅和寇君君也走够了步数。 赵信衡熟门熟路地带着寇君君去老宅卫生间洗漱,闻昭非也带着林琅回房洗漱。 杨婶告诉说闻鹤城去学校还没回,但今儿来接闻鹤城的专车司机郭浩,就是学校安排来日常照顾保护闻鹤城的,类似简帛身边的庞胜。 只是保护级别还比不了经手多种保密研究项目的简帛。 有专人在身边照顾,林琅和闻昭非也相对放心一些。等人一起回来家里,闻昭非还打算继续给他普及和加强一些急救和用药知识。 卧室里,林琅换上室内穿的衣服趴在床上,闻昭非给她捏捏脚捏捏手按摩中。 闻昭非按住试图爬起来的林琅,“放心,杨婶会好好招待老师师母的,他们应该也到客房里休息去了。” 老宅里没有专门给赵信衡寇君君的房间,但有日常备着客房以供来家里的客人休息用。 林琅听闻昭非这么说,也不再挣扎着爬起来了。 想起什么,林琅又翻身过来,拉过闻昭非的手臂,让他躺下来陪她好好躺着,“方才那个眼睛抽筋的……是季靳亦的继子?” 闻昭非略一回顾,林琅的描述确实挺符合的,点了点头,“应该是,我以前没见过他。” 闻明轩虽然在机械厂干了二三十年了,但闻昭非和季家那边的人,如季麟……不,改名前叫宋云龄的季麟并无交集,彼此可能有听说,却从未见过。 但闻昭非在红石场见过季麟生父宋三鸣,季麟的长相里有宋三鸣的影子,大抵是能确认他就是曹美英和季靳亦再婚一起带过去的继子。 林琅也没看错,在赵信衡和闻明轩说话时,人群外围的季麟在朝他使眼色,闻昭非没有给予回应,来拉走他的林琅却也瞧见了。 第60章 闻昭非往林琅眉心吻了一下,已经意会林琅为何要提起季麟,“事情有任何进展,我都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嗯,”林琅低低应一声,抱紧了闻昭非,她不是对事情进展有多么好奇,而是……她不舍让闻昭非自己一个人面对,她要陪着他,无论最终结果能否让人满意。 闻昭非拍抚着林琅的背,说起林琅可能没发现的另一事情,“老师下楼时讲的典故不是纯粹给我们讲故事。” “嗯?那是什么?谁模仿师母吗?”林琅疑惑地应声,她其实也挺奇怪赵信衡怎么突然给他们讲起故事来了。 但赵信衡将得太有趣了,她听着听着就忘记最开始的那点儿奇怪了。 “是聂雪在模仿……林可萱女士的气质或其他,”闻昭非实在是喊不了林可萱叫母亲,他的生母任颜是病逝了无可奈何,林可萱和慕家人却能丢下四五岁的病弱孩子举家出国去了。 慕家都有能力做到举家出国,带着一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困难,丢给自己的父母就不算弃养了吗? 不管林可萱当初如何考虑的,她都亏欠了林琅,亏欠了养育她的父母。 “闻明轩应该是喜欢她,非常……肤浅且自以为是的喜欢,”闻昭非阐述事实,语气里依旧难免带出嫌恶。 林可萱再不负责,闻昭非都觉得闻明轩对她的喜欢是一种亵渎,闻明轩从林可萱移情到林琅身上,所给予的额外多一点儿的眼神,都让人膈应莫名。 闻昭非把话和林琅明说了,其实是要林琅对闻明轩和聂雪多一些警惕,一个可能移情对她莫名其妙地好,另一个也可能因为林可萱而针对林琅。 林琅对这个世界的生母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不觉得闻昭非喊她叫女士有什么不尊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说他们看我时怪怪的。” 原来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林可萱。 闻昭非抱紧林琅,在她耳边郑重地告诉,“你知道就好,不用觉得害怕,有我在,老师在,爷爷们在。”他们都不会让闻明轩或聂雪动任何心思到林琅身上。 林琅回亲闻昭非一下,她根本就没想起要害怕什么呢,“你也是,他们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好,”闻昭非应声后拉过被子裹紧自己和林琅,很快俩人就进到浅眠里,小睡了一小时才一起出门来。 闻昭非已经那些多余的负面情绪收敛干净,他和赵信衡一起到厨房里煮饭。 在下午五点半天摸摸黑时,郭浩开车送闻鹤城回来。 闻鹤城开始工作后,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好,回来时也没见什么疲惫,饭桌上和赵信衡聊了许多公事上的事情,又问起林琅和寇君君今日出门逛得如何。 林琅和寇君君略过偶遇了闻明轩一家人的事情不提,说了他们买的几个大物件,众人说说笑笑就吃完了晚饭。 寇君君明儿还要早起去医院上班,没有再多耽搁,赵信衡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回家去了。 —— 周一早上,闻鹤城去学校前先捎林琅和闻昭非一段。 他先送林琅到简老家里,林琅要和简老去研究中心还书和再借书,闻昭非则是到别墅楼里,他要等着供销社的东西送到,以及安装电话、水电灯具的师傅们上门。 周一下午,闻昭非提着些伴手礼到实习时的导师贺院长家里拜访。 周二周三,林琅和闻昭非陆续送了些年礼到同在京城的庄老、常老等,林琅姥爷姥姥在京城的故交们家里。他们无一例外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周四,林琅又看完借回来的书,她一早被简帛从老宅接去研究中心还书。 闻昭非请郭浩和庞胜在俩老不需用车的时段,来和他一起跑几趟将老宅的常用物品搬到了白玉楼里。 从这天的傍晚开始,他们就算搬到别墅楼常住了。等下个月过春节时,看闻鹤城意愿是要留在别墅楼过年,还是回老宅过年。 闻昭非一开始是想请运输队的朋友帮忙,被简帛和闻鹤城知道后,都埋怨他不会办事儿,他直接把要请运输队小货车的钱分给郭浩和庞胜不就好了。 闻昭非不是不想给郭浩和庞胜赚钱,而是怕如此行事会给两老带去什么麻烦,最后结果自然就是闻昭非想多了。 给予简帛和闻鹤城的家人朋友合理范围内的帮助,也是郭浩和庞胜日常工作内容之一。 郭浩和庞胜都不愿意收钱,但答应了之后来别墅家里吃饭。 闻昭非走来同郭浩、庞胜道谢,“今天辛苦您二位了,剩下的东西我们自己收拾。明晚庞叔一定和简老一起来家里吃饭。” 庞胜点了点头,“行,简老来,我也来。我先回研究中心外等着了。”庞胜给闻昭非帮完忙,也要回简老身边去。 林琅被简帛接去研究中心,中午时打电话回白玉楼说有其他活动,不回来吃饭了。 庞胜和闻昭非林琅日常接触多了,对这对年轻夫妻的印象都挺不错,闻昭非和林琅也难得不怕他冷脸模样的人。 闻昭非继续送庞胜出门,才返回来。 郭浩看看时间,没有要走的意思,“闻老那边时间还早,我再帮你们抬抬东西。” 闻昭非略一沉吟就没有拒绝,“好。” 最后一趟搬东西时,杨婶也随他们一起过来了,正在收拾中。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4节 闻昭非还打算再雇两个人在家里帮杨婶一起打扫卫生,不然仅杨婶一个人很难保持整栋楼的整洁。 三人一起将大部分东西都归置好后,闻昭非将郭浩带到三楼的一个小套间里,“这是给您准备的房间,您看自己需要,随时能在这里留宿。” “您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我说,”闻昭非感觉郭浩几次同他欲言又止,但他们日常接触不算多,只能大略确定郭浩为人还算耿直,对待工作也挺认真。 郭浩又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听你和杨婶说要再请人,我能让我媳妇来试试吗?你放心,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直接告诉我,绝无怨言。” 闻昭非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又详细问了郭浩家里的情况。 郭浩今年48岁,8年前,他媳妇将肉联厂的工作让给了儿子,双职工家庭日子并不难过。但今年郭浩儿媳二胎早产生下小孙女儿,儿媳要养身体,小孙女儿也时不时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家里经济就有些周转不开了。 郭浩媳妇一直自己偷偷接些手工活,还有去黑市卖过东西,这活计起早贪黑还容易出事儿和做不长久。 郭浩一听闻昭非和杨婶的谈话,就觉得自己媳妇也挺合适的。 “……我和虎子的工资都不算低,但小囡囡早产,时不时就要带去医院,我们想多赚些钱,有备无患。” 闻昭非听完他的话,略一思量就有了决定,“您喊惠婶过来先在这里做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工资暂定是28块钱。是否要正式雇佣,等一个月后我再告诉你们,如何?” 郭浩的媳妇全名陈巧惠。 举贤不避亲,闻昭非不觉得郭浩推荐人的举动有什么不恰当,但能否正式雇佣,还要看郭浩的媳妇在这里做得如何,林琅和闻鹤城以及杨婶能否满意和接受她。 闻昭非又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你们中间不想干了,也能随时来告诉我。” 郭浩连连点头,“你放心,我和媳妇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也是觉得闻家是个好雇主,才给推荐了自己媳妇。 闻昭非领着郭浩往楼下走去,“你明天就带惠姨来家里帮忙吧。” “好,”郭浩面露喜色,又看一眼时间,“我去接闻老回来。” 郭浩开车走后,闻昭非来和厨房里准备晚饭的杨婶说明了一下情况,杨婶这里自然是没意见的。 “我看老郭手脚挺麻利的,要不你回头问问他,愿不愿意多做一份工作?外头院子不少活儿,没有个男的不太行,”杨婶对郭浩的印象不错,今天之前到老宅那里也是抢着帮她干体力活。 既然都请了郭浩媳妇,还不如把郭浩也一起聘到家里,郭浩日常的工作其实不算太忙,夜里如果同陈巧惠长住家里,也能继续干活。 当然,这兼职工资肯定相应少一些。 闻昭非沉吟片刻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回头我问问他。”如果郭浩的主职工作没有特殊要求,能够答应的话,他当然也更愿意雇佣郭浩。 闻昭非从导师贺院长那里知道,帮助他调岗回来的第一医院会给他保留副主任医师的职级,此外京医大还会额外提供助教补贴,他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基本和在农场卫生所时齐平,一共是109块。 作为条件,闻昭非在完成研究生深造后,要回到第一医院工作五年以上。闻昭非没有理由不答应,他很快就给了准话。 闻鹤城那里依旧坚持他自己付杨婶的工资,闻昭非这边付给家里另两个雇佣员工的工资后,剩下的钱也完全够家里的日常花销了。 下午三点,庞胜和简帛送林琅直接回白玉楼的家里来,再半小时,郭浩也接了闻鹤城回来家里。 闻昭非又找郭浩问了能否兼职的事情,郭浩一开口就说是不用工资,闻昭非又详细说明了他兼职需要做的工作并不轻松,且只有正式雇佣,他们才好喊他做事情。 目前为止,郭浩于他们而言都是学校安排来照顾闻鹤城的人,是闻鹤城的同事,是客人,是长辈。 “我找领导问问再回复你,”郭浩也没有那么确定,需要问过领导,只有过了明路,他这份兼职工作才能干长久。 闻昭非和郭浩谈完就回到二楼朝向后院的小套间里,林琅一回来就到新房间的卫生间洗头洗澡去了。 “是我,”闻昭非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慢慢洗……” 闻昭非敲门主要是拍林琅听到动静,在卫生间里洗得不安心,但闻昭非还未转身,林琅就裹着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开门了。 “下午我和爷爷去研究中心合作的机械厂参观了,那里能给我们定制制作零件,”林琅着急洗头洗澡主要是去了工作间,头发衣服上沾了些味道。 “我要做的洗衣机很快就能有了!” 林琅作为简帛的学生和清大的预备学生获得研究中心主任的特许,允许她和合作的机械厂定制零件了。 “嗯,佩佩很棒,”闻昭非夸人神情有些不够专心,眼神也有些飘忽,在林琅要关门回去继续洗时,他挤到卫生间里来,“我帮你?” “好、好啊,”林琅应了,脸颊多了些嫣红。 最后这浴室里肯定不止是进行了帮忙洗澡这点事儿。 磨磨蹭蹭的一个小时后,全身泛着粉色红晕的林琅被抱回新卧室的大床上,她恍然发现她从去研究中心借书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没怎么陪闻昭非滚过床单了。 嗯,床单还没来得滚,先把新卫生间场景解锁了。 闻昭非回去清理完卫生间再回来,他手上拿着干毛巾帮林琅擦头发,又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林琅吃一半,他自己吃一半。 “我的高中同学明天家里请客,邀请了我们,聚会上还会有我的其他同学老师过来,你有空陪我一起去吗?” 闻昭非陆续去见了几个朋友,但还有不少人空不出时间去见。这个高中同学请客主要还是为了要见他和林琅。 林琅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我陪你去。” 林琅说着话就主动往闻昭非脸颊和唇上吻去,带着点儿弥补的味道,她近两周算是冷落闻昭非了。 他们原就因为高考“禁食”一两个月。当时欠的还没补回来,回来京城不知不觉又“欠”许多。 别看闻昭非平时挺能忍的,似乎也不是很看重这种事情,但其实根本不是看起来的那回事儿。林琅早就发现闻昭非算得分外清楚,总能找到机会让她答应许多要求和补偿。 最后亲亲闻昭非的唇,林琅滑回床铺。刚运动完,她体力有限,暂时就“补偿”到这里了。 闻昭非将林琅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低了语气询问:“佩佩觉得够吗?” 林琅叹气道:“不够……”这么长时间的“冷落”,哪里是一个吻能偿还的。 “乖,佩佩慢慢还,我不着急的,”闻昭非轻笑着主动吻上林琅的唇,将林琅的那点儿小忧虑吻成甜蜜蜜的悸动。 正式搬来白玉楼里的第一顿,依旧是家里四人一起吃饭,郭浩着急找领导和回家告诉媳妇好消息,没有留下一起吃饭。 闻昭非也将家里要雇佣人的事情,和林琅、老爷子说明了一番。 “那明儿郭浩还得来问我,我现在才是他的直属领导,”闻鹤城猜测郭浩找安排他过来的领导是要白跑一趟了,他这里要是不满意郭浩,是能申请换人的。 闻鹤城说着又点了点头,“可以让他们来家里试试。”他也觉得家里需要多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在,以防应对各种情况。 关于谁付工资的问题,闻鹤城和闻昭非争论了一番,最后还是按照闻昭非的安排来,他再不答应,闻昭非要将杨婶的工资一起揽过来了。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陪着闻鹤城出门遛弯,他们先到红枫楼里逛一圈,再到有军人守岗的简帛家里坐坐,顺便邀请了简帛和庞胜明晚来家里吃饭。 闻昭非同学约的是中午吃饭,不影响他们晚上回家请简帛他们来家里吃便饭。 回到白玉楼里,林琅和闻昭非亲自打电话邀请赵信衡和寇君君明天来吃饭,不用骑自行车,老爷子会安排郭浩开车去接他们。 赵信衡和寇君君自然也是应了。 这个话题结束,林琅又和寇君君聊了小十分钟才挂了电话,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话费还挺贵,她们还能继续聊。 客厅沙发,闻鹤城和杨婶都在,他们正在稀罕这难得一见的彩色电视,电视节目非常有限,但对刚接触电视的人来说十分新鲜。 林琅和闻昭非也陪着一起看了新闻联播等节目。 在闻昭非看过来后,林琅偏头凑到他耳边询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吗?” “还行,”闻昭非自然也觉得电视机极为新鲜,特别还是京城里也不多见的彩色电视机,但他感觉林琅并不觉得新鲜。 初初的新奇后,林琅对节目的兴趣直线下降,不怎么看节目,更多关注老爷子、杨婶和他的反应感受等。 又看了会儿节目,闻昭非身侧的林琅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脑袋搁到闻昭非肩上,又一点点倾斜躺进闻昭非怀里了。 “爷爷,我们回去睡了,你们也别看太久,”闻昭非和闻鹤城、杨婶说完,就将林琅抱起来。 “去吧,抱稳点儿,”闻鹤城也没想到林琅睡得这么快,似乎还是给电视节目催眠的。 闻昭非将林琅抱回二楼小套间的大床上,林琅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坐起来,看一眼时间,拍拍小心脏,“还好还好,没睡过头……三哥,我要再看会儿书睡觉。” 林琅也不纯粹是因为电视节目少而无聊睡着的,她在原世界现代家里也很容易被电视声音催眠,经常是姥姥看电视剧,她陪着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陪你,”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他去将林琅的书取来,他们一起在隔一帘子的小书房里看书。 九点刚过,林琅主动停下来,伸手去勾住闻昭非的小拇指,眼睫轻颤地看来,“主动还账,要吗?” 第61章 闻昭非没有应声,他拉起林琅到自己的腿上,捧着林琅的脸吻起来,在林琅被吻得晕晕乎乎时,他将人抱起来,大步往帘子后的大床走去。 稍显激烈的夫妻小运动后的搬家第一晚,林琅和闻昭非都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起来吃过早饭,林琅也不着急看书或去找简帛,她拿出寇君君给她用的诸多养护产品,从身体到头发再到脸蛋,都精心养护一遍再洗掉。 头发晾干后一半放着,一半绑起到脑后,再系上纯红色的长长发带。 随后林琅又在选择不多的冬天衣服里,挑中白色衬衫外搭白色毛衣再搭女式浅褐色西装西裤的室内装束,外套是暂定还是老爷子送给她的红色羽绒服。 穿上羽绒服只能看到里面的白衬衫领子和毛衣,林琅又翻出她从农场带回来还没再穿过的兔毛靴。 “三哥,你给我做的增高鞋垫放哪儿呢?”林琅对于新房间的东西摆放位置不是很熟悉,她一边找一边喊帘子后的闻昭非帮忙。 兔毛靴好穿又保暖,就是穿起来显矮,林琅就让闻昭非帮她做了几双增高鞋垫,需要见外人时就拿出来垫一垫,眼下就到了要用它的时候了。 闻昭非放下书走来,在衣柜的一个盒子里帮林琅把鞋垫找出来,再顺便帮林琅将鞋垫放到兔毛靴子里。 这双靴子洗过还没到户外穿过,林琅坐到床边就将靴子穿好,起身,她给闻昭非转一圈,“我好看吗?” “是太好看了,太多人惦记我家佩佩可怎么好?”闻昭非将人抱住亲一口,他都不舍得这么好看的林琅给外人看到。 林琅给闻昭非的反应逗笑了,她揉揉闻昭非看起挺认真吃醋中的脸,“咱们可已经结婚了,惦记也抢不走,我最爱你了。” 闻昭非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只要他和林琅彼此坚持地喜欢,外人的惦记或暗恋不必过于看重。 “我也最爱你,”闻昭非继续低下头亲亲林琅涂过蜜蜡、色泽红润的唇,又亲亲林琅涂过面脂、香香软软的脸蛋。 林琅仰着脸给亲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她戳戳闻昭非的腰,“我们几点出发?你怎么还不动起来!不是说还有老师要来吗?” 这不是闻昭非的同学朋友聚会,怎么闻昭非比她这个家属还不重视呢。 闻昭非以往参加过的聚会都是人去了就行,他就没想要捯饬什么,但看林琅这处处精致的打扮,作为林琅的丈夫,他不能差了。 随后闻昭非参考了林琅的装扮,白衬衫和黑毛衣外搭黑色西装西裤,鞋子就穿去年林琅送他的生日礼物黑皮鞋。 坐到梳妆镜前,林琅最后用发蜡给闻昭非捋了捋头发,露出闻昭非极为优越的眼睛和骨相。 林琅满意地往闻昭非眼角亲了一下,“好看!” 闻昭非弯了弯眼角,偏浅的棕眸看起来愈发清澈和温柔了,林琅被迷得晕晕乎乎,差点儿忘了她为何在这儿给闻昭非打扮了。 “闻太太,我们是不是能出发了?”闻昭非笑着问道。 林琅眨一下眼睛,终于回神了,“哦,出发!” 闻昭非起身去将自己和林琅的羽绒外套拿来穿上,他们一起下楼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5节 楼下只有杨婶和今早刚到闻家来试工的陈巧惠,老爷子闻鹤城一早就出发去京大文学院主持会议去了。 年后初九就要开学迎接重启高考的第一届新生,有太多筹备事情要进行,闻鹤城不工作还好,一工作起来就对自己的要求格外高。 现在就是家里有林琅和闻昭非在,他不敢熬夜加班什么的,但这样来主持会议,规划新学期教学内容,定制教学计划等,他都义不容辞。 “老先生打电话回来说,郭浩接了向青就来送你们,你们再等会儿。”杨婶笑吟吟地说了电话内容,左右闻鹤城都安排好了,她也不特意去楼上打扰林琅和闻昭非。 “昭非和佩佩可真好看,太养眼了,”杨婶眉眼里全是笑容,她这日日都见林琅和闻昭非的人,还能给惊.艳,他们这样走出去不知要惊到多少人。 陈巧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先生,太太,上午好。” 太好看了,她差点儿要忘记和林琅闻昭非问好了。 “谢谢杨婶,谢谢惠婶。你们怎么不把电视开起来看?买回来就是给你们看的,一边看一边工作,无妨的。” 林琅看一眼杨婶,想起她昨儿目不转睛看电视的模样,应该是很喜欢电视才对。 “佩佩说的是,”闻昭非点点头,电视机买回来放客厅就是给家里所有人用的,只要杨婶和陈巧惠不耽误煮饭和打扫,随便她们在家里怎么看电视。 “好,”杨婶应了,走去将电视开起来,家里多点儿声音也确实热闹些。 闻昭非看一眼手表,已经是上午10点,闻向青回来火车的到站时间是上午七点四十分,郭浩早起送了闻鹤城就直接去火车站接闻向青,如果火车没有误点的话,郭浩确实该回来了。 闻昭非和闻向青关系比闻向海好些,彼此间有书信往来,他没打算去接主要还是闻向海和二伯文宇轩会去,此外老爷子也安排了郭浩开车去接。 闻昭非和林琅在客厅看了10分钟左右电视,郭浩开着车回来了,他们到铁门外上车。 郭浩看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朝林琅和闻昭非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你们久等了,被喊住聊了会儿。” 他原本接了人送到地址就要走,却给闻宇轩夫妇拉住聊了许久,闻向青差点儿给他们塞到车里,让他直接载去见老爷子。 还是闻向青自己坚决拒绝,郭浩才脱身回来。 “无妨,”闻昭非大概能猜到大致情况,他又问道:“您找领导问好了吗?” 郭浩点头又摇头,“我问过安排我来的领导,他不建议我这样做。你们能答应我媳妇来试试,我就很感激你们了。闻老也没坚持,他让我帮忙推荐人给你看看……要吗?” 他媳妇在闻家干着顺利的话,日常在闻家走动能干的活,他都会主动做,再以“兼职”名义拿一份工资,他自己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闻鹤城那里原是同意让郭浩兼职的,但郭浩前领导的考量也不算错,郭浩要是因为兼职弄丢或耽误了有编制的本职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闻昭非和闻鹤城一样的想法,尊重郭浩自己的选择,此外他发现郭浩有些老好人的感觉,非贬义,但这样性格的他并不适合在他们家里工作。 闻昭非点头应道:“你有合适的人说来听听,合适就见一面。” 郭浩当即将他能推荐的几人信息和闻昭非说了说,基本都是他以前的同事或同事们家里待就业的儿子等。 闻昭非听完没有说明要见哪个,郭浩推荐的几人他都不认为合适,他打算找庞胜问问他那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 这个话题结束,闻昭非和林琅说起他们今日要见同学们的情况, 40分钟后,汽车在聚会地点附近的街道停下,林琅和闻昭非下车来。现在这个时间点,直接让车送到同学家门口有些过于高调了。 “您回学校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回就近找邮局给爷爷打电话,”闻昭非和郭浩说完,再和林琅一起目送车子离开。 “郭叔叔能专心照顾爷爷也好,”林琅此前没有就家里找人的事情发表意见,她看人全凭直觉,没有闻昭非周全细致。 但在车上,她感觉闻昭非应该也不打算再雇佣郭浩了。 “嗯,我们这边走,”闻昭非走出两步,又停步,他拉起林琅的手一起放到自己衣服外套的口袋里,既能给林琅暖手,也不怕人走丢了。 闻昭非再说起车上提过一嘴的周钦,这次聚会的发起和筹办人。 “周钦是和我、冬心一起长大的朋友和同学,我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周爷爷被下放时,他辍学下乡去了周爷爷待的地方,今年五月他随周爷爷一起回来,已经被清大数学院录取了。” 闻昭非回来这两周,和周钦文匆匆见了一面,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周钦大龄未婚,回来后被不断介绍来的相亲局弄得一头乱麻,高考消息公布到成绩出来前,难得清静一段时间,现在录取通知书一到,又不断有人来给他介绍。 周钦依旧没有相到合适的人,却被迫掌握了不少社交技巧,索性就组织了这样一个同学聚会,把陆续回城和一直待在京城的朋友同学都聚一起见一见聊一聊。 林琅点点头,“那等开学后,周同学也是我的同学和校友了。” “是,”闻昭非点点头,林琅今儿能见到的校友还不止周钦一个,如此他愈发觉得有必要带上林琅来一趟。 他们说着话走入一片四合院区,林琅扭头四周看看,再看回闻昭非,就见闻昭非给她点头。 林家祖宅也在这个四合院片区里,离他们今天聚会目的地的周家并不远。 “聚会结束得早的话,我们去祖宅里看看搬迁进度如何了,”闻昭非说着话,就拉停林琅,他们已经来到周家祖宅的四合院前了。 “昭非!你们来了。” 高高瘦瘦的周钦从虚掩的大门里走出来,和闻昭非哥俩好地抱了一下,又朝林琅伸出手,“林同志你好,我是周钦,欢迎你们到来。” 林琅从闻昭非口袋里抽出手和周钦握了握,“周同学你好,我是林琅,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高兴高兴!对,咱俩也是同学呢,你可是陈老的心头宝,”周钦乐哈哈地说着,他回来大半年去拜访过陈会宁不少次,每回都会听他说起林琅。 闻昭非低咳一声提醒周钦注意措辞,什么心头宝,这形容不是应该只有他能用吗。 周钦能闻昭非成为好友,就是他从小自带屏蔽功能,总能无视闻昭非看来冷飕飕的目光,自娱自乐地叭叭许久。 走着走着,周钦凑到闻昭非耳边语气不满地道:“你这穿太好看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人家女同志天生丽质、爱打扮就算了,闻昭非凑什么热闹。两人站他家门口,就和会发光似的。 “你这衣服不是新的?鞋子不是新的?”闻昭非瞟一眼周钦,他和林琅穿的还是旧衣服,周钦这一身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第一次上身的全新款。 闻昭非又语气清淡地补充道:“我太太给我捯饬的。” 周钦一时无语,闻昭非的所有话,都没有他这最后一句带来的伤害大。 林琅听着,忍不住抿嘴乐起来。 闻昭非还是她熟悉的一针见血,而周钦模样周正,开口前也是个偏清冷挂的帅哥,但开口后就自带乐天气息,清冷感碎光光了。 他们说说笑笑,和周钦一起来到今日宴客的前院里。 时间还没到11点,来的人不算多,除了闻昭非和林琅外,还有闻昭非和周钦两个共同的高中同学,夏毅和徐华,他们住得近,也带了妻子过来。 闻昭非带林琅和两个高中同学打过招呼后,就随周钦去侧院的书房见周老爷子。 “爷爷,我领昭非和林同志来了,”周钦敲门后,就自己推开门进来,周老爷子正在看书,他放下书朝闻昭非和林琅笑了笑,杵着拐杖,走出座位来迎接。 “昭非来了,你是林老哥家的林琅吧,我听你陈爷爷他们说起你了,回来了就好啊,”周老杵着拐杖,摆摆手拒绝了周钦的搀扶,走到光线更好的地方仔细地打量起林琅和闻昭非。 林琅和闻昭非一起半鞠躬问好,“周爷爷好。” “好,来一起坐,阿钦去泡茶,”周老领着林琅和闻昭非到书房地茶几座位坐下。 “好嘞,”周钦拎起茶壶小跑去厨房接水。 书房里闻昭非帮忙把炭炉烧起来,周老询问林琅一些林尧青和温如归的事情。 周老满脸遗憾地低语道:“宁山县小宁村……原来这么多年我们离得这么近呢,我和阿钦在宁远县下的生产大队里。” “那确实好近……”林琅没去过宁远县,但从她知道的距离而言,宁远县和宁山县确实是近的。 林尧青不想自己的事情牵连到老朋友们,一直蜗居在小宁村,通过书信恢复联系的只有闻家在内二三个至交好友。 闻昭非岔开话题,“我给您把把脉吧。” “不用不用,我身体还行,”周老连连摇头,又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外科医生吗?” 闻昭非点头,“是,我和师母学过,我还想给您检查一下腿和腰。” 端水回来的周钦立刻附和道:“爷爷,您让昭非帮忙检查试试。” 周老看看周钦又看看林琅,他把手拿给闻昭非把脉。 闻昭非把脉后,又继续检查了一下周老的手脚和腰背,有不少劳作留下的暗伤和创伤,需要好好调理。 闻昭非走去书桌,写了两张方子,一张外用,一张内用。 周钦凑过来看和说明,“我带爷爷去医院看过了,这半年还是刮风下雨就疼。” 闻昭非瞟一眼周钦,“这两张方子是我和师母研究的,还算有效,你先给周爷爷试试,下周一,我来接你们一起去第一医院全方位检查。” 闻昭非还以为周老回来半年应该早就治疗得差不多了,眼下似乎是一直拖着。他看一眼那边还在聊天的林琅和周老,拉着周钦出了书房。 “怎么回事?你们去的什么医院?把周爷爷一直在吃的药拿来给我看看,”闻昭非不怀疑周钦会懈怠周老的病情,但这当中肯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原本不该这么严重的问题变得影响极大,眼下周老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极大的疼痛。 周钦没有犹豫就跑周老的卧室,将周老去看诊的病例和正在吃的药拿给闻昭非看,“有什么问题?” “病例和药都没有问题,那应该就是周爷爷根本没吃了,”闻昭非语气相当肯定,他拍拍周钦的肩膀,“不能让周爷爷一直一个人待家里待书房。” 周老需要医治的不止有身体,还有心理。 这其中到底因为什么周老不认真吃药,排斥治病,闻昭非无从得知,但和周老朝夕相处的周钦肯定有所感觉。 “我也想劝爷爷回学校,可是……”可他爷爷身体在下乡的最后几年败得太严重了,他比闻鹤城和简帛小了七八岁,现在看起来却比他们还苍老十来岁。 周钦也不放心让身有病恙的爷爷回学校工作,但眼下他爷爷是不用回学校了,却似乎也失去了求生意志,病不想看,药不想吃。 作为孙子,他也不能每天每顿逼着他吃吧。 书房里,周老和林琅聊起高考数学的最后那道大题,林琅提出其他解答思路,周老乘机改了几个参数和条件,让原本就偏难的大题更加复杂起来。 林琅短暂思考后,给出答题思路和最后答案,再笑吟吟地问道:“对吗?” 周老点头,又继续道:“来,我继续考你。” 书房门口的周钦愣了愣,他看向闻昭非,“你是对的。” 对于同样热爱数学的他来说,让他放弃思考放弃计算,就等于是杀死了他。他是这样,他的爷爷也是这样。 闻昭非再拍了拍周钦的肩膀,“简爷爷和佩佩最近在给学校里的老教授们研究电动轮椅,你有时间带周爷爷去简爷爷家做客。” 闻昭非说完就回书房里去,周钦将带给闻昭非看的病例和药拿回去,也回房间来,参与进周老和林琅的话题里。 在心算方面,周钦和林琅速度不相上下,但从准确率来说,林琅更甚一筹,有些题目不是算快就能答对的。 林琅跟着陈会宁和简帛学习了三年,还有她自己穿书前刷的题,做题量上周钦是没法和林琅比的。 “周钦,周钦,人呢,你把闻昭非和林同志带哪儿去了……” 前院帮忙待客的夏毅找过来了,他方才明明看见周钦了,一转眼人又不见了,被他一起带走许久没回来的还有闻昭非和林琅。 “昭非,你还藏人呢!” 和夏毅一起过来的还有戴斌,他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呢。来周家前院里一看,闻昭非和林琅也没在,找夏毅问起,他们俩人一起找过来了。 听到声音的周钦一拍大.腿,“哎呀,都快12点了。爷爷,昭非和林同志先和我一起回前院去,您好好吃饭,我们晚点儿就回来。” 周钦也差点儿忘了他不止喊了闻昭非来家里,前院那边还有二十来号他们的同学朋友们呢。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6节 第62章 “去吧,”周老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林琅和闻昭非,“当是自己爷爷家,玩得开心点儿。” 周钦发起的聚会,但只有闻昭非和林琅是他要求见的,他原也和周钦说好不和他们一起到前院吃饭。或有人主动要见他,再把人带过来。 “嗯,您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喝药,”林琅主动握了握周老的手,再起身和闻昭非周钦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已经快找过来的夏毅和戴斌也继续进到书房和周老问个好,再出来跟上他们一起回前院去。 周钦一脸愧色,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乌龙的事情,“斌哥,老夏见谅啊,我们聊着聊着就忘了。” 但不得不说这么出来,他心里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很久没看到他爷爷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以及……林琅是个货真价实的满分状元,他很久没有这种遇到对手、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周钦对上闻昭非的目光,下意识给出一个讨饶的讪笑。他的所有感觉都十分纯粹,无关林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你啊你,”夏毅给了周钦一个无语又无奈的眼神,前院那里聚着的众人都快以为这个聚会是他发起的,只是借了周家的地儿。 戴斌已经走到林琅身侧,热情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戴斌,是昭非的高中同学兼好友,痴长他两岁,弟妹不介意喊我叫斌哥。” “斌哥好,”林琅主动朝戴斌伸手,“谢谢你给我和三哥寄东西,伯母做的萝卜干很好吃。” “嘿嘿,我妈就爱自己腌菜腌萝卜,不值钱的玩意儿,”戴斌笑起来,难得林琅还记得他前年给闻昭非寄去的萝卜干腌菜干。 他们说着话回到前院,闻昭非继续带着林琅和其他同学们以及唯一到来的初中班主任互相认识。 闻昭非的同学朋友基本都是奔三的年纪,目前没结婚的只有一个周钦。 但带上媳妇一起来聚会的,只有闻昭非、夏毅和徐华三人,其他人的妻子或是有工作要忙来不了,或是要在家里带孩子,还有个别的妻儿是在乡下没有跟着一起回城来。 这种事情在农场里也不少见,当时通知书还没下来呢,仅仅为了高考就有不少农场知青夫妻们闹到离婚,将来回城潮到来,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 周钦在内这次来参加聚会的同学里有三人考入清大,两人考入京大,还用四人被师大录取了,其他目前为止还没收到消息的基本都录取失败了。 在场二十来人里混入一个和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交情,看起来也小许多的青年,他是跟着今天到来的初中班主任王佑深一起来的。 算是闻昭非等人的学弟,他初中时的班主任也是王佑深。 在场的人除戴斌蹙眉看来,其他人大多对他的到来没什么想法,部分人是完全不认识他,还有部分是不在意,来了聚会,也不代表他能成为他们圈子里的人。 季麟用曾用名和闻昭非林琅介绍自己,“你们好,我是宋云龄。” 季麟没想要破坏聚会,他是实在找不着闻昭非,才托了关系让闻昭非和他共同的初中班主任带他进来。 这次和上次在供销社的偶遇前,闻昭非大抵是不知道他的,无论他用的是哪个名字。但季麟知道闻昭非,不止是他,这个老四合院片区以及闻家老宅附近的大小孩子们都知道闻昭非。 闻昭非成绩好,长得好,打架也厉害,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是风云人物,周边同龄同辈分孩子们羡慕嫉妒恨和又不乏崇拜的对象。 季麟一开始知道归知道,但心底更多是排斥和不屑。 直到有一次他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被二流子团伙堵住要钱和辱骂,给了钱还要被揍时,闻昭非路过,一挑四把人打跑了。 在季麟还不知如何反应时,闻昭非已经拎起自己的背包走了。 季麟估计他再提起这个事情,闻昭非都不会有印象了,但他从那之后就非常想成为闻昭非的朋友,哪怕让闻昭非知道他也好。 可当他奋发向上努力考上闻昭非的中学时,闻昭非念大学去了,再不久……他爸接到举报,带人把闻昭非奶奶抓了,闻昭非奶奶死了,他爸也被他.妈联合外人搞了,再带着他和弟弟改嫁了。 闻昭非看不懂季麟眼中的复杂,但也没甩什么脸色,只一点头,“你好。” 闻昭非带着林琅去见下一位同学。季麟没有纠.缠,只一笑就走去和其他来参加聚会的人一样互相攀谈起来。 已经到中饭的时间了,周钦招呼众人落座,两大桌上的食物基本都是他从国营饭店提前定好送来热过再装盘的。 今儿特意从邻居里请来帮忙的大婶,已经提前将饭菜送到侧院书房去给周老吃,周钦特意交代她在书房里等周老吃完再回来。 “以茶代酒,感谢各位百忙中能来我家里一聚,”周钦说完又看去初中班主任王佑深,“王老师您给我们说俩句就开席。” 这次的聚会以叙旧为主,就没有安排酒水,这大中午的时间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是个事儿。 王佑深点点头看去在场的人,一个一个将他教导过的学生们喊过去,再满脸动容地道:“……胜不骄败不馁,考上就在大学里好好学习,没考上就再备战!我相信你们,你们也要相信自己,给你们一中的学弟学妹们做榜样。” “好!”众人附和着应声。 这里来的即便这次没考上,本身也有不错的工作。不过再有二次高考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弃。 等王佑深说好坐下,周钦就招呼众人开始吃饭,聊天归聊天,但不能饿着肚子聊天。 来参加聚会的女性就三个,没有单独安排坐一桌,都和自己的丈夫坐到一起,而拿着茶杯来敬林琅的都快排起队来了。 王佑深对于闻昭非的妻子是高考满分状元林琅这件事儿,表现得尤为激动,红光满面,恨不得手中的茶水能换成酒。 要不是期末考结束,学生都放假了,他都想邀请林琅去学校给学生们传授一下经验什么的。 “昭非给我们说说,怎么把满分状元哄回家的?”夏毅带头起哄,这几年他们聚到一起时可没少为闻昭非娶了娃娃亲的事情而惋惜,不想闻昭非藏得太深了,这婚事儿谁委屈,闻昭非都不可能觉得委屈。 不说林琅考了高考状元这件事儿,就林琅本身的气质容貌在京城里都算出挑,闻昭非八成是第一眼见人就瞧上了。 “昭非不好意思说,林状元给我们说说,”戴斌跟着附和,闻昭非一贯不会讲故事,干巴巴一句话说完,还不如让故事的另一主角林琅来讲。 这短短时间接触,他们也发现林琅不算内向,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谁来敬茶说话都是好声好气、一脸从容地对待。 林琅闻言偏头瞄一眼闻昭非,见闻昭非似乎没有阻止的想法,她便点点头说起来,“那是74年的五月中下旬,我割完猪草在家洗衣服呢,我七叔公领着三哥来我家门口说有客来了。” “当时三哥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衣服不合身,头发很长……我当时以为是哪个远房亲戚家里过不下去了,来打秋风,正愁家里两碗玉米粉够不够送他走。” 林琅瞄一眼今儿格外帅气好看的闻昭非,继续娓娓道来,“三哥拿出我姥姥写给爷爷的信,还有娃娃亲的信物,我才知道眼前的不是个大叔,是个大哥哥。” “我们继续聊了聊,三哥愿意履行娃娃亲的约定,我着急嫁人,我们当天就定下婚事,第二天去和我们村大队长打申请,第三天把酒席办了。” 从见面到办酒席总共没有超过三天,闻昭非就在小宁村的林家小院里登堂入室,帮着林琅一起处置了房屋等,一周不到就把人带走了。 众人看闻昭非的脸还嫩得和二十岁时一样,无法想象林琅当时见到的闻昭非有多糟糕多邋遢。 闻昭非低咳一声补充道:“主要是为了调休出一个月的探亲假,熬夜调休加上长途火车,南北气候不同……谢谢佩佩当时没有嫌弃我。” 闻昭非这么一说,众人联想一下火车站里经常能见到的胡子拉碴、臭烘烘的大汉们,再往闻昭非身上一套,就齐齐乐起来了。 闻昭非不是靠皮相把林琅哄走的,实在超乎他们的预料。他们还以为林琅看到了闻昭非的外表,即便是天寒地冻的东北农场都愿意跟着去。 “哈哈,我说你三年前回京城探亲没来见我们呢,原是这幅能吓哭人的形象,”戴斌笑完又问道,“弟妹这条件在哪儿都不愁嫁,当时为何着急嫁人?”这一来岂不是便宜闻昭非了。 闻昭非当时在农场工作,三年前谁也没想到还能有回城的机会,站在林琅角度考虑,闻昭非不该是林琅最好的选择才对。 “别瞪了别瞪了,要瞪穿了,”戴斌问完就讨饶的摆手,他就纯纯好奇啊,三年前他们认为林琅配不上闻昭非,现在认识林琅后,又觉得三年前的闻昭非配不上林琅了。 “主要是我身体不好,不会干活,靠工分养不活自己,我三哥有工作不打媳妇,还是我姥爷姥姥给我定的人,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林琅笑吟吟回答完,再看向闻昭非,“我很庆幸我当时能那么勇敢。” “我也庆幸我去找你了,”闻昭非朝林琅弯眸一笑,他至今都还在懊悔和庆幸的情绪里反复,后悔那糟糕的第一印象,又庆幸当时的他更符合林琅的择偶需求。 “好了好了,别问了,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周钦也没想到这些平日里更擅长埋头苦读的同学朋友,能一个个变得这么八卦,追问起来没完没了,把人家林琅吓到了,下次闻昭非可不一定愿意再带人来了。 戴斌顺势问起周钦来,“你怎么回事?相亲多少次了,就没一个能看上?” 周钦无奈开始讲述几个不带女方姓名的奇葩相亲经历,包括被放鸽子,包括相亲一半,前对象跑来搅局等。 其他人也陆续分享起自己下乡时遇到的趣事儿,苦中带乐,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回想起的经历,此时却能自带调侃的语气说出来。 有故事,有丰盛的饭菜,这顿中饭一直吃到快两点,戴斌几人要回去上班了,才宣告结束。 走了一部分人,还有部分人喝着茶续上了之前的话题,林琅和闻昭非随周钦回东侧院书房去见周老,又待了一个小时,他们提出告别。 闻昭非又邀请了戴斌、周钦等几个私交更好的朋友同学,周天晚上到别墅区的白玉楼吃饭。 从周家的四合院出来,时间还算早,闻昭非领着林琅往林家祖宅走去。 又走进一个近路的巷子里,闻昭非拉着林琅停步,他们转身看向从另一边转角处绕出来的季麟。 季麟摆摆手,面色郑重地道:“我想找你郑重道谢、道歉和谈些事情,希望你能给我点儿时间。” 闻昭非和林琅对视一眼,他开口问道:“你知道林家祖宅里的住户都搬走多少了吗?这附近如果你熟的话,给我们带带路吧。” 季麟快步走来笑道:“林家祖宅还剩东侧院的祝家和韩家,其他都搬出去了,他们也会在月底前搬走吧。” 季麟目前就在城市建设局的宣传科工作,虽然不直接负责安排和统筹这种将房屋清出来交还原主的工作,还是很容易知道进度如何的。 闻昭非还真没问错人。不,应该说是,闻昭非已经调查了解过他的工作等情况,原就不是随便问他的。 “你……还记得这条巷子吗?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要同你道谢,是你见义勇为在这里帮了我,”季麟领着林琅和闻昭非走的近路,也曾是他回前宋家老宅的必经之路,他在这里被打被勒索过好几回。 季麟频频被欺负,和宋三鸣革委会的工作不无关系,季麟也不认同类似自己父亲工作的那些人,打老师砸学堂抄别人的家抓别人的父母亲人…… 那次他被四个人围着,每个人都比他高出半个头到一个头,在他以为那顿毒打免不了、还可能被打死打残时,闻昭非路过并走进这条巷子。 一样是一对四,一样看起来没什么优势,闻昭非却靠着股狠劲儿,将人打跑和打服了。 那天之后季麟就谎称自己的闻昭非罩着的邻居和学弟,那些打过他的人,骂归骂,却不敢再对他动手了。 再后来他卯着股劲儿学习、长高,却没有同少年时期所期待的那样,堂堂正正地走进闻昭非的圈子,成为他认识的人,以更轻松的方式探起这段经历和道谢。 闻昭非确实对这条巷子和季麟都没什么印象,他学生时期打架或见义勇为是极为频繁的事情。 赵冬心的性格比较容易招麻烦事儿外,当时的京城从社会到校园都是躁动不安的,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动不动就从口角升级成斗殴。 “如果你没认错人的话,这声道谢我收下了。” 闻昭非说完从季麟脸上收回目光,今儿在周家和这里看到的季麟,和他从戴斌那里获得信息里的季麟很不一样。 没有什么流里流气、吊儿郎当,反而看来的目光极为赤诚和小心翼翼。闻昭非也不感觉奇怪,季麟作为继子在季家和京城生存,必然有对内对外伪装的成分。 传言里关于季麟的恶劣行径,不无可能是他自己故意演、故意让人传成那样的。 季麟肯定地道:“我不会认错人的。这边来,这个侧门是不锁的。” 季麟走到前面,领着林琅和闻昭非从一个虚掩的侧门进到林家祖宅里,他继续说明他知道的情况,“祝家和韩家嫌弃安置他们的房子太小,想继续留到期限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安置房。” 林家祖宅原是被用来作为政府单位的家属院,现在林家祖宅要物归原主了,他们原先所属的单位也会继续给他们安排家属院搬迁。 房子肯定会有的,但要像林家祖宅里那般的条件就要各凭本事或看运气了。很明显,祝家和韩家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却还不愿接受现实要碰运气。 “现在像林家祖宅这样要清出来退还的房子不是少数,他们越等,好房子只会原来越少。” 季麟和负责清空住户的部门干事肯定知道的,但他们也没那个好心去频繁劝说他们。 期限在那里,祝家和韩家不按时搬走,就会有他们的人去帮他搬,到时候有什么损失,也要他们自己负责。 季麟继续说他知道的情况,“林家祖宅是着附近最好的四合院之一,二十年前被用来当家属院时还翻修过,东西侧院的格局都被改建过,只有主院还保留得不错,我带你们去主院看看。” “好,麻烦你了,”林琅四处看着,试图在这个房子里寻找她姥爷姥姥们留下的生活痕迹。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7节 但……这里的生活痕迹太多了,以及无法区分是谁留下的了。 闻昭非握紧林琅的手,“等房子拿回来后,我们找爷爷们问问,尽量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林琅和闻昭非此前都没有来过林家祖宅,但闻鹤城和简帛他们肯定来过,且会有记忆深刻的地方,拿回房子后,可以请他们一起帮忙将四合院最大程度地修复好。 “嗯,”林琅点点头,他们随季麟进到已经半空的主院里,这里是四合院里格局最为宽敞的地方,安排给的人自然职位不低。 那位主任也没那么多儿女,没有对房屋扩建或大改,这里反而是保留原始模样最多的地方。 “这间是书房,冯主任说他搬进来时这些家具就在,他搬走了也不带走,”季麟好好做过功课来的,对林家祖宅的情况还算清楚。 林琅看一圈走到东向的窗前,她抚了抚窗前的置物架,在置物架雕刻里找到了一个“尧”的甲骨文,“这个是我姥爷做的!” “我姥爷木工活特别好,他做的床椅子都会在花纹里留下这个字!” 林琅满目惊喜地给闻昭非介绍这个特殊的字,“是甲骨文‘尧’,也是我姥爷名字里的‘尧’。” 季麟也好奇地跟过来看一眼,随后他们在这个书房的三墙书架上都找到了这个字。 闻昭非立刻就有了决定,“回头我们找好点儿的油漆刷一遍,还能继续用。” 这个书房确实保存的挺好,这些书架茶几座椅都不是什么古董,但仅是林尧青亲手制作,就值得好好保存留下来。 “嗯!我姥爷的木工一直这么好,”林琅笑吟吟地说着,又看去季麟,“请你们在交房前,帮我保存好它们,行吗?” 在正式交房前,林琅也不好私自将这个房间锁起来,但祖宅里还住着人,还有侧门是不带锁的,说不好就有人惦记上这些保存完好的家具,来搬空了呢。 “行,我回去就找人买锁来锁上,”季麟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季麟领着林琅和闻昭非直奔主院和书房,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清静,适合说话,但林琅和闻昭非是他少见的感情好,从头到尾就没分开两步以上。 季麟几次欲言又止,看样子闻昭非不会同意他支开林琅,单独说话了。 闻昭非拉着林琅继续逛了主院的几个屋子,又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抹布回书房,擦干净两个座位,他和林琅坐下来,再将抹布递给季麟,“说吧。” 不是让他坐,而是让他开口说,闻昭非还真是不打算避开林琅和他谈事情。 季麟也没有去坐,而是一鞠躬到底,“我替我父亲宋三鸣和你、和闻爷爷,阮奶奶道歉,对不起!” 闻昭非沉吟两秒道:“你父亲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接受律法和国家给予他的刑罚和改造,他的事情和你无关。” 他不需要季麟的道歉,也做不到原谅。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和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季麟眼眶微微发红,在闻昭非和赵信衡找上街道革委会前,他已经去求宋三鸣了,宋三鸣也承诺和他说,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宋三鸣前一晚还和他信誓旦旦,隔一天将人放出来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林琅看看季麟,她将闻昭非微微发凉的左手握住。 闻昭非看一眼林琅,又再看去季麟,不再吝啬言语,“在说事情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闻昭非没有料到施害者家庭里的季麟也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找上来不是要谈季闻俩家的婚事,而是为了替父母道歉。 但事件的性质从出人命的那刻开始,就已经不是道歉能了结的了。 “你问,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季麟深吸口气,坐到闻昭非对面的座位。 闻昭非问道:“我问你,在国家律法和父母亲人之间,你选谁?” 闻昭非可以不从宋三鸣和曹美英迁怒到当时还是少年、学生的季麟身上,季麟能和他道歉,却不一定能做到大义灭亲,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帮他一起对付曹美英和季家。 闻昭非看着季麟转瞬就煞白的面色,摇摇头,“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我,我们之间着实没什么好谈的,” 供销社采购那天,闻昭非和林琅都看到季麟的眼色,他也从几个朋友同学那里知道季麟在约见他,但一直没有予以理会,就是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季麟可以伪装,可以是个本质不坏的人,但为人子女,他们有各自的立场和无可奈何。 在沉默良久后,季麟抬眸看来,自嘲地笑道:“如果是今年之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了,但现在……我选国家律法。” 季麟的回复确实让闻昭非和林琅稍感意外,但季麟的眼神和话语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闻昭非沉吟片刻,边继续说明:“五年前我不顾爷爷反对,也坚持要下乡去农场,是因为你父亲宋三鸣被转送到农场上的红石场里。” “我要找他问一些事情,我奶奶的死和你父亲相关,但并不是直接相关。” 季麟直起身体,眼中闪过疑惑,但对于闻昭非追寻真相去了农场这事儿不算意外,他一直都很清楚闻昭非绝不会放弃追究。 闻昭非继续道:“你父亲在送往监狱的路上出了严重事故,在医院住了半年,转到红石场后也是大病小病不断,这件事你知道吗?” 季麟连连摇头,“事故?我不知道。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他转去了……红石场?他不是一直在寒山监狱吗?” 这些年他心中有多愧疚,就有多恨言而无信的宋三鸣。加上出行动辄都需要介绍信,他从未去寒山监狱看过宋三鸣,也没有收到宋三鸣的任何信件。 闻昭非继续告诉道:“宋三鸣告诉我说,是你母亲联合外人背叛了他。你选择信谁?” “这个事情……我知道,”季麟脸上露出一点儿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我爸出事前,她就和……丁前,就是革委会副主任就搞到一起了。” “通过丁前,她和季靳亦勾搭上,这些年她为了巩固她季家太太的位置,她做了太多……我不能再看着她这样下去。” 季麟来和闻昭非道谢和道歉后,也是要和他聊关于季闻两家的婚事,从闻鹤城那里考量,闻昭非应该不会同意也不会认可这段婚姻。 季麟不想看着自己的母亲再错下去,也不想自己的人生继续受人摆布。 “你原计划是打算怎么做?”闻昭非以为季麟这样找来,肯定是有筹码在手上的。 “我拍到一点东西,你可能无法相信,你继母,就是聂雪……也是季靳亦的情.人之一,我想在婚礼当天,将他们的私情公之于众。” 季闻俩家的婚礼,那天来的宾客肯定很多,而他会在那天自导自演一场戏,将季靳亦和聂雪的私情公之于众。 季麟说着余光瞄去林琅,他一直想避开林琅找闻昭非谈话,就是谈话内容里有不适合林琅听的内容,这可是重启高考的第一个满分状元,可得好好保护耳朵。 然而……他们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再突然让林琅出去,也不太合适。 闻昭非嫌恶地蹙起眉头,又再问道:“除了聂雪,你手上还有季靳亦贪污受贿、私生活混乱的证据吗?” “有一些,”季麟点了点头,又面色迟疑地说了他的具体计划。 在婚礼当天他会引导闻想楠来捉他的奸。但房间里的人不会是他和什么不存在的情.人,而是闻想楠的母亲和他的继父,这个过程他会适当他们加点儿助兴的药物。 林琅和闻昭非听完一起摇头。 闻昭非面无表情地道:“首先你想买的什么药就是违禁药品,即便你使用了药物,他也无法确保他们一定会……就算有人在里面乱搞,也不一定会是季靳亦和聂雪。” 这个计划只是听起来痛快,其实处处漏洞,婚礼上本来就人员混杂。在那样重要的一天,聂雪和季靳亦不可能如季麟所想的那样受他摆布。 最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季麟反而在季靳亦面前暴露了自己。 林琅开口问道:“你不是拍到不少照片和证据吗?为什么不直接在电视机上播放……”已经有证据,怎么还要搞变数那么多的捉奸戏码。 林琅问着就想起来了,现在还没有cd播放器,她又补充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相机里的照片直接在电视上播放。” “照片不适合传播出去……”季麟当然也想过分照片或直接送报纸等方式,但他拍到的内容着实有些辣眼睛,这其中还有不少受害者。 林琅也能帮照片打码模糊处理,但季麟的考虑是对的,她脱口而出,“我们报警吧。” “我们就报警……”闻昭非的声音和林琅重叠到一起,对林琅浅浅一笑,他看回季麟,“我们现在就去。去吗?” 闻昭非猜测季麟应该是随身携带着他的证据,季麟随身携带着一个大背包,看起来就重量不轻,他拍到不少证据的相机和胶卷应该都在里面。 “报警……行得通吗?不是没人报过警,”季麟依旧面有迟疑,去年年初接替了宋三鸣职位的前副主任丁前就被带走调查,至今没有被放出来。 丁前只是一个开始,陆陆续续还有许多以前作威作福的人被打落尘埃,或被关了,但季家还是好好的,季靳亦甚至还能让闻明轩答应俩家的婚事。 季靳亦能将关系网组织得如此牢固,他生母曹美英功不可没。 报警的他看来就是自投罗网…… “当然可以。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能帮他们终结罪恶,”闻昭非肯定地给季麟点头。 回来京城的几次私密谈话,赵信衡不止一次告诉闻昭非,关于季靳亦和曹美英的调查已经在进行中了。 现在就缺了一环,缺了那根最后的稻草,它不是别人,是难得还良知未泯的季麟,不,闻昭非更愿意换一个称呼。 闻昭非柔和了语气,再问道:“宋云龄,去吗?我和我爱人陪你一起去。” 林琅也肯定地朝宋云龄点头,“他们犯法作恶,被清算是迟早的事情,越晚罪孽越大,受伤害的人也越多。” “我……我去,”宋云龄在找闻昭非之前就有过纠结,但最终他都做不到将胶卷烧毁,还一次又一次冒险跟去拍下来。 “我去周钦家里打电话,让简爷爷安排车庞叔来接我们,”闻昭非自然不是随便将宋云龄往警局里送,而是要将宋云龄和至关重要的罪证,送到核心负责人手里。 已经商量好了,他们三人也不在这个空旷的主院里逗留,将开着的窗户关起来,再关好数个门,他们往之前进来的四合院的侧门走去。 “季同志?你又来拍照采风吗?” 林家祖宅东侧院里住着的三代同堂的祝家老太太来这边的地窖拿腌菜,听到脚步声走来一看,是两天前来过一次的宋云龄,她又面带疑惑地看林琅和闻昭非,“你们是……” “是我。他们是我……校友,我们走了,”宋云龄到底没好意思说自己是闻昭非和林琅的朋友,说是校友就不会有错了。 祝老太太继续快步跟上来,“你能不能帮我们和林家人说说多宽限我们些天,或者把房子租我们家一段时间。我考上清大的孙子快回来了,安排的房子实在不够住啊。” 这边一开始也就安排给他们三个房间,但房间格局大,还有仓库地窖等,直接改出了六间房,儿子女儿和成婚的孙儿们勉强够住了。 现在直接换到小了一倍多的三间房里,就大儿子一家就不够住了,其他儿女回来看他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祝老太太满脸骄傲地道:“等我孙子从清大毕业出来,有好单位分配房子了,我们就搬走……” “您要好房子,得找祝大爷的领导吧,找我一个宣传科小干事顶什么事儿呢?这是林家的房子,人家拿回去天经地义。” 宋云龄一脸无语,合着祝家人住出感情不想搬,还要人宽限又给租的,这租的时限还要以年为限,怎么不直接说把房子送给他们祝家呢? 宋云龄说话时也不停留,继续带林琅和闻昭非出了侧门。 跟来祝家老太太在四合院侧门前停步,她叹着气转过身,又再转回来盯着林琅的背影瞧了许久,才低喃道:“好像啊……” 林琅那双眼睛很像她记忆里的林老先生……这不会就是她要找的林家后人吧。 祝老太太又快步跟上来,但林琅三人已经绕进小巷子里,走近道到不算太远的周家去了。 宋云龄收起嫌恶无语的表情,又和林琅强调道:“你放心,房子还你的时候里面肯定没人。” 此外林琅也不是孤家寡人,自己是满分状元和清大学生外,还被闻昭非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祝家那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闹不到林琅跟前来。 林琅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看一眼宋云龄道:“你别紧张,如果你后悔……我和三哥不会怪你。”宋云龄要大义灭亲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这不是轻易能下的决定。 而闻昭非要对付季家和曹美英,也不是纯靠宋云龄提供的证据,他只是最后的稻草,能让事情的进度大大提前和加快,而非缺了他就不可。 第63章 “我不会后悔的,我……再不做点儿什么,我也要疯了,”宋云龄为此原是打算献祭自己的婚姻和婚礼。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8节 被他一起献祭了婚姻和婚礼的闻想楠或许也无辜也可怜,但谁让她和他一样,沾上了这样不靠谱、没底线的父母呢。 闻昭非看一眼宋云龄,他拉着林琅的手走向来门口来迎接的周钦,简单说明后,周钦把闻昭非林琅带去电话的主院堂屋里。 闻昭非将电话打去简帛那里,直接开口说他需要庞胜开车送他们去找直接负责此事的人。 简帛没问太多就应了,“你们只管去,庞胜40分钟后到。” 简帛早就不将闻昭非当外人看,林琅是他认的孙女儿,闻昭非就是他的孙女婿,再就是他自己和闻鹤城的交情,都让他们做不到壁上观。 “谢谢您,”闻昭非道谢后挂了电话,他朝林琅和宋云龄点了点头,“汽车40分钟后到。” 宋云龄继续沉默不语,他知道这40分钟是闻昭非最后给他反悔的机会,等上了车,这事儿就算成定局了。 他们没再去侧院书房打扰周老,林琅和周钦继续之前在书房的数学题目聊起来。 35分钟后,他们到门口来,再不久,简帛的车从巷子口开入在周家老宅前停下。 宋云龄拉了拉黑色围巾遮住半张脸,自觉坐到副驾驶位来,林琅和闻昭非道别周钦,也上了后座,车子启动开出巷子。 庞胜载着他们没有到京城哪个警局去,而是将车开到东郊的民房外,这附近就有一个京城里大部分人都知道的黑市,这个民房就在黑市外围。 宋云龄对闻昭非叫人开车把他带来这里不太理解。 闻昭非和林琅也是第一次来,但他们相信简帛,相信庞胜不是什么耍着他们玩儿的人。 庞胜停好车后,自己先下车去敲门,出示了证件后又等了会儿,这个看起来挺老旧的大门木打开,庞胜回来将车开到里面。 又继续往里开了一段,林琅三人就能看出来这里应该是警局或军队的办事处之一,走动的人虽然都穿着便衣,但气质和普通人的差别挺大的。 当然了,这是在这里能叫他们看出差别来,走出去,他们就和黑市里常常能看到的二流子、普通居民们没什么不同了。 车停好,林琅三人先从车上下来,庞胜也下车来。 庞胜领着他们往宽敞大院的一处接待室走去,他低声和林琅闻昭非说明,“我两个月前送简老来过一次。” 这次简帛也直接让他将人往这里送,林琅和闻昭非要见的人,简帛那里应该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 四人进到一个相对简陋的接待室里,再不久一半黑半白的中年男人和两个形容都略显沧桑落魄的青年进到接待室来。 闻昭非下意识站起身,又快速收敛了面色,“您好。” “你好,简老说你们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交给我?叫我陈主任就好,”中年男人说着再简单介绍看自己的职级和姓名。 他是京城地区负责平反和清算等在内事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如果连他都无法被信任,那么闻昭非也找不到别人了。 闻昭非和林琅看向宋云龄,等宋云龄自己说。 宋云龄深吸口气,就开始讲述,“您好,我是城市建设局宣传科的季麟,曾用名是宋云龄。” “我利用工作和家庭之便,拍到机械厂副厂长季靳亦相关的一些罪证,照片里还有我去他书房卧室里拍到的账本信件,我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宋云龄说完打开背包,将相机胶卷和被他缝到背包夹层里的部分照片拿出来,有关于私情的照片,他只洗了部分,洗多了辣眼睛。 账本和信件他试图看出点儿什么,特意按顺序洗好,但他不是学会计专业,也不敢轻易拿给别人看,便一直随身携带着。 林琅和闻昭非也好奇地凑过来一起看,他们看的不是中年油腻的季靳亦和面容陌生的女性们的私情场面,而是账本相关的内容。 林琅怎么也在农场卫生所当了三年多的财务,陆续还找陈会宁、找相关书籍再学习过,已经不比一些十年工龄以上的专业会计们差多少。 闻昭非主要看信件相关的内容,如宋云龄所说从内容上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是其他人写给季靳亦调.情用的情书,还没有署名和寄信地址。 “……季靳亦的主要涉猎对象是纺织厂的女工和机械厂员工的妻子,她们大多都不是自愿,请您保护好她们的相关信息,她们中应该有愿意出庭作证的。” 宋云龄努力将他知道的信息说明白具体了,“这个……她在今年1月2号清晨五点多时,试图卧轨自杀,被我阻止。她应该愿意作证。” “这两个已经同丈夫离婚,但还有年幼的孩子在,我不确定她们愿不愿意出庭作证。” 季靳亦“偷.情”的对象大多是经过筛选的,不是家里男人懦弱虚荣,和外人合伙起来逼她们“自愿”,就是她们本身性格就偏软弱或有软肋在。 父母,丈夫和儿子原该是站出来保护她们的人,现在却成了软肋,和不得不妥协的原因。 宋云龄无比惊险的将卧轨女子拉回来,看她崩溃痛哭,看她痛不欲生,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他必须做点儿什么。 “我是从前年申请到相机后偶然拍到一张,才陆续尝试偷拍了这些,在这之前应该有更多受害者。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听完宋云龄的诸多讲述,在场的男士们脸色都不是很好,季家已经不是无法无天可以形容的了。 陈主任带进来的两个青年开始针对每张照片询问宋云龄更具体的时间地点和相关人物等,问完一轮,这边林琅也有发现了。 “这是机械厂的账本,仅从这本账目看,季靳亦涉嫌百万金额以上的贪污受贿,”林琅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我和简爷爷去参观过大京机械厂的车间,我能确定这条生产线的价值不超过10万元,但在这个账本里,花了37万元。他自己也做了记录。” 林琅接过闻昭非递给她的纸和笔,在类似的引进项目里,都有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必要的小额花销,但小额花销后多加几个零,就是林琅大致估算出来被贪污的金额。 一处两处……林琅找出来的一共五处,就完全足够说明问题了。 时间最远是七年前,最近就是去年从德国引进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还未正式投产,但机械厂从国家银行申请和花出去的金额已经超过百万,季靳亦从中谋取了至少10万元的不当收入。 “关于这些生产线的真正价值应该不难调查,他最常用的手段应该将二手、落后版的生产线当全新、高价值的生产线引进。” “还有这批农用发动机……就是在国外需要被淘汰的产品,这里却当成是新品来引进和研究。” 林琅说起来就气哼哼的,账本上标注的发动机型号,就是沈晖当年试图搞事情的收割机的发动机同款。 经过林琅和简帛每一月一封的信件“骚扰”,黑省农业局那里安排专人做了专业评估后,已经全面淘汰了那一版发动机的使用。 但在京城这里的机械厂里,居然还在研究和生产这一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的发动机。 这个账本交到没有机械相关知识的会计手里,也不容易发现问题。 林琅嘛,她记仇得很,至今还对那一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回来这周还跟着简老频频跑京城的各机械厂参观,这里面也包含季靳亦和闻明轩工作的那个大京机械厂。 陈主任接过林琅做的记录纸张,再结合照片内容看,面色愈发沉得厉害,他朝林琅和闻昭非肯定地点头:“林同志辛苦了,你发现的这些,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 林琅又凑过来看了信件照片和私情照片,照片里有聂雪和季靳亦偷.情的照片,不同于其他都是在招待所或民房后门进出的同框照,他们的偷.情的地点在装潢还不错的室内,一看就是干柴烈火非常激动的那种。 林琅看完偷偷瞄一眼宋云龄,抛出这些沉重的话题不谈,宋云龄很有现代娱记狗仔的潜质,一出手必上热搜的那种。 宋云龄和林琅的偷瞄对上视线,他试图解释道:“这发生在去年中秋订婚宴上,俩家聚在一起吃饭……他们在客房里搞上了,我在……卫生间里,我比他们更早进的那间客房。” 说起来宋云龄也觉得很无语,他喝多了找个地方上厕所而已,还没来得及洗手就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再探出头一看就被衣服已经脱完的俩人吓了老大一跳。 但他在季家原就小心翼翼,再惊讶他还是稳住了,他担心受怕地听完全场,还斗胆包天地拿出包里相机在窗外放烟花最热闹时给他们拍了照。 幸运之神还算眷顾他,一墙之隔的俩人大概也怕耽搁久了被人发现,他们没来卫生间就穿好衣服先后离开了。 中秋那次也不是宋云龄第一次偷拍,还算稳得住,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正因为有中秋订婚宴上的这事儿,他才想在婚礼上搞事情。 林琅和闻昭非都没有就宋云龄的话再问什么,聂雪和季靳亦的私情只能说明阮琇玉不喜欢她,不同意她和闻明轩的婚事是对的。 而聂雪私德有亏的情况下,还组织举报和报复了阮琇玉。 快五点时,陈主任亲自送林琅三人出了接待厅,另两个青年继续送他们到大院外坐车离开。 到他们正式抓捕前,宋云龄会被作为重要证人给予保护和被要求尽可能地继续正常生活作息。 在大院门口,林琅和闻昭非先目送两个保护人的便衣军人开车送宋云龄离开,他们再返回到庞胜开来的汽车前。 闻昭非转身看来,脸上的微笑消失,他砸了一拳到送他们出来的青年之一肩上,“别装了,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胡子拉碴,看起来落魄又沧桑的便衣青年脸上露出呼痛的表情,又忍不住笑起来,“唉哟,疼啊,你这么说可别让嫂子误会了,咱们可是纯纯的……兄弟情。” “嫂子好,我是赵冬心,谢谢你和三哥照顾我爸妈。”赵冬心说完朝林琅行了个军礼,作为儿子,在尽孝方面做得远不如闻昭非和林琅。 “原来你是冬心弟弟啊,你好,是我和三哥多亏老师和师母照顾才对。”林琅笑着点点头,终于在赵冬心露出不多的脸上找到和照片里爱笑青年相似的轮廓。 只能说赵冬心和闻昭非不愧是兄弟,沧桑落魄起来的模样都是同一风格的。 赵冬心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又一个幽怨的眼神看去闻昭非,就因为闻昭非比他大了半岁,被他.妈当女儿对待的林琅也能管他叫弟弟,而非哥哥……这个亏他吃大了啊! 闻昭非的那一拳根本不算用力,赵冬心就爱和他装这套,也不想想自己如今是何形象,心中叹口气,他问道:“你能和我们一起回家吗?老师和师母晚上会来白玉楼和我们一起吃饭。老师师母和我……我们都很想见你。” 16岁那边到现在足足12年过去了,曾经朝夕相伴每天都能见到烦的人,忽然从生活里消失了,有时候半年一年才寄来一封信。 他们为赵冬心的军人身份骄傲,却也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害怕那久久不至的信件或预示着什么危险。 赵冬心低了低眸光,走近半步,他主动拥抱了一下闻昭非,再尽量轻松地道:“快了,这次真的快了。” 闻昭非拍拍赵冬心的肩膀,没再勉强,“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家。” “好!”赵冬心又露出闻昭非熟悉的笑容来,他继续送林琅和闻昭非上了车,开离了这个大院才返身回去。 赵冬心回京城的时间比简帛、赵信衡他们还要久。两年前,在首长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平反和清算相关的任务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时,他原本攒了快两个月的探亲假,继续无期限搁置了。 赵冬心更早回到京城来,带人抓了丁前等人,恢复了简帛、陈老等诸多被下放老教授们的荣誉。 为了避嫌,赵信衡的平反事情是由其他组的同事战友们接手进行,赵信衡和寇君君陆续回京城来了,赵冬心也忍住没有去见他们。 他还要将当年在他走后,害死阮奶奶的那些人绳之以法,才有脸去见赵信衡,去见闻昭非。 在会客厅的相逢在意料之外,和闻昭非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赵冬心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但还心存侥幸。 “唉,还是动作太慢了,走,回去加班!”赵冬心招呼一句战友,一扫颓废,斗志昂扬起来。 他一定要在今年之前将事情了结,回去陪赵信衡寇君君过这个年! 在车上的闻昭非在惊讶和惊喜后,也大抵理清了赵冬心的想法,不是任务不允许赵冬心回家,而是……赵冬心想做完这件事儿再回家。 但其实……他们不需要赵冬心如此,阮琇玉也不希望赵冬心如此。 但于赵冬心个人而言,他同样将阮琇玉当做自己的亲奶奶,在他有能力时,必是要亲手为她讨回公道和报仇的! “冬心弟弟说了,他很快就会回家,”林琅握紧闻昭非的手,肯定地朝他点头,他们把最后的“致命稻草”宋云龄和相关证据送过去了,季靳亦和相关的利益人被清算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这个快,是真的快了。 “嗯,”闻昭非点点头,从担忧又复杂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拉过林琅抱紧在怀里,低声请求道:“佩佩给我抱一会儿。” “好,”林琅不试图去瞄驾驶位上的庞胜,她抬手回抱住闻昭非。 闻昭非原本就有洁癖,今儿出席聚会原就勉强自己吃了许多东西,再又……听到看到继母相关的恶心事情,闻昭非脑袋想得再清楚,身体也依旧给出难受、反胃的反应。 驾驶位上的庞胜目不斜视,他也是在会客厅里跟着听了这么久,加上他退役军人的身份,他比林琅闻昭非更知道那个大院里的便衣警察,便衣军人们都在做什么事情。 将将六点时,林琅和闻昭非回到西郊别墅园区的白玉楼里,简帛和闻鹤城都回来了,闻鹤城安排车去接了赵信衡和寇君君也到了有半小时了。 “爷爷,简爷爷,老师师母,我和三哥回来啦,”林琅小跑进客厅,和众人问好后,又跑去抱了抱寇君君。 林琅脸上笑容满满,看到他们高兴,也是为赵信衡和寇君君高兴,他们多年未见的儿子已经回京城来了,且很快就能回家来见他们。 寇君君亲昵地回抱住林琅,“肚子饿坏了吧,来吃块点心,再和你三哥去洗漱。”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09节 “嗯,”林琅点点头,才坐好,就给寇君君喂来一块点心又一块点心。 闻昭非和众人问好先去厨房那边洗了手,他也来吃块点心,在车上抱了林琅那么久的现在,他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食不下咽的感觉也没有再出现。 吃过点心,闻昭非拉着林琅回楼上洗漱。 客厅这里,杨婶和新来的惠婶一起将煮好的饭菜端到客厅新买的大圆桌上,等林琅和闻昭非换好衣服下楼来,众人落座一起吃饭。 饭桌上,林琅和闻昭非没有提及他们送宋云龄去见人的事情,聊了聊周老和中午的同学聚会,以及他们去逛了林家祖宅的事情。 “……书房里留下的许多家具都是我姥爷亲手做的,我和三哥决定修一修继续用,那边就剩两户没搬走了。” 闻鹤城点点头,“林家祖宅我熟,等我给你们画图再翻修。” “谢谢爷爷,”林琅已经吃好了,还继续陪坐,拿公筷给众人夹菜。 闻昭非今儿食欲有限,最后负责扫光食物就是赵信衡和庞胜了,郭浩早早下桌去厨房里给自己媳妇帮忙了。 晚饭后,客厅的电视机继续开起来,众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赵信衡主动去钢琴那边给众人弹了一曲,再拉着寇君君来一小段四手联弹,这个客厅的小聚会才在掌声中大略结束。 快八点时,他们先出门来送简帛和庞胜离开,再送闻鹤城去洗漱休息,赵信衡和寇君君今儿在白玉楼里留宿。 市一高已经全部放假了,赵信衡不用每天赶去学校,寇君君要在年后进医科大任教,也已经在进行中医院那里的工作交接,日常也不再那么忙了。 寇君君和林琅各自回房泡澡洗漱时,闻昭非和赵信衡到一楼的小书房里继续谈话。 闻昭非和赵信衡说了他和林琅今儿在宋云龄那里的发现等,告知的内容里不包括赵冬心回来的消息。 “那我们就等消息吧,”赵信衡颇感恶心的同时,也知道这个事情终于要有结果了,快就在过年前,慢也不会慢到春节后去。 闻昭非点点头,又说起其他话题,“爷爷已经决定在这里过年,您和师母也和往年一样,来这边一起过年吧。” 林琅来农场的那几个春节,赵信衡和寇君君都是来农场卫生所侧院来和他们一起过年。林琅没来前,则是闻昭非到十里屯的赵家小院过年。 赵信衡很快就点了头,“行啊,你师母和佩佩肯定高兴坏了。” 回京城了也不在自己家过年稍显奇怪,但也没有寇君君和林琅的高兴重要。 “那等师母医院的交接工作结束,我带郭叔一起帮你们搬东西,”闻昭非继续“得寸进尺”地提议。 要一起过年更没必要等到除夕前几天才搬,赵信衡已经不用去学校了,等寇君君也结束交接就能直接搬了。 赵信衡瞟一眼明显和林琅学“坏”了的闻昭非,再次点头,“行。有个车到底方便。” 闻昭非和赵信衡说完话回二楼来,寇君君已经喊了洗漱好的林琅到大套间里说话,俩人一爽朗一娇嗔的笑声频繁传来,亲母女也不过如此了。 闻昭非顺道跟着赵信衡一起到大套间里来,这里比小套间多了一个衣帽间外,书房也会大很多。 此外,林琅和闻昭非也精心给这个房间准备了地毯、窗帘和新梳妆台、书桌书架等家具摆件,寇君君和赵信衡只用带些换洗衣服,就能在这里住得很舒服。 在快10点时,闻昭非将依依不舍的林琅带回房间,再将赵信衡已经答应一起过年和尽快搬过来的好消息告诉了林琅。 “啊,太好啦,谢谢三哥,我真的好喜欢师母和老师!”林琅困意顿消,爬到闻昭非身上,捧着闻昭非的脸亲亲蹭蹭个不停。 “他们也很喜欢你,”闻昭非面带笑意地享受了林琅的主动亲亲,在林琅亲累了,他翻身将林琅抱回怀里,再将亲.吻续上,“是我要谢谢你。” 无论在农场,还是在京城的家里,多了林琅之后,整体氛围真的很不一样,老爷子比平时爱笑了,赵信衡和寇君君也是如此。 他们在外有多少不好的情绪,到林琅面前都能自动自觉地散了干净。 闻昭非不再缠着林琅亲,他将人抱回怀里拍抚哄睡,语气温柔之极,“谢谢你选我成为你的丈夫,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闻昭非十分感激和庆幸林琅选择了他,从小宁村的那个傍晚都现在,他一天比一天幸福,也一天比一天更爱林琅。 林琅原就被亲得昏昏欲睡,听到这样的话后,倍加感觉安心和甜蜜,“我也爱你。” 林琅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闻昭非同是如此。 翌日起来吃过早饭不久,郭浩就开车到家里,他先送寇君君和赵信衡回家和上班,再回来送闻鹤城去京大工作。 闻昭非骑着自行车送林琅去简老家里,他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中午时,闻昭非直接来简老家里吃饭,随后就待简老家给他和林琅当助手,到傍晚四五点时,他们坐上闻鹤城从学校回程特意路过的便车回白玉楼。 “其实我和三哥也打算自己骑车回家啦,”林琅对于闻鹤城总忍不住偷偷和简帛吃味儿的事情相当无奈,但她和闻昭非原就是打算回自己家吃饭的。 “天寒地冻的,爷爷接接你们怎么了?顺路的事情,”闻鹤城自觉很有道理,他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媳被冷风吹着,多绕点儿路来接人怎么了。 林琅也不和他继续争论,笑吟吟地道:“谢谢爷爷,佩佩最喜欢爷爷啦。” “哈哈,爷爷也最喜欢你,你三哥比不了你,”闻鹤城被哄得满脸笑容,不再计较林琅可能更亲简帛的事情了。 在副驾驶位被无辜带上的闻昭非轻笑着摇摇头,他早就知道老爷子最疼林琅了,在其他儿孙面前相对严厉的那套从未在林琅面前表露过。 无论林琅做什么,他都能无脑说好。所幸林琅是个三观健全,心智坚定的成年人,不然还可能给老爷子等人给宠坏了。 骑自行车七八分钟,开车五分钟都不到,他们已经回到白玉楼外,车停下,闻昭非先后扶闻鹤城和林琅下车来,他在去后备箱将自行车放下来。 林琅和闻鹤城先回客厅里去了,闻昭非看向同样下车来的郭浩,“您一起留下吃饭吗?” 郭浩迟疑了一下就摇头了,“谢谢先生,我还要去医院看看小囡囡。” 郭浩和陈巧惠一起喊闻昭非林琅叫先生和太太,喊闻鹤城叫老先生。闻昭非说过让他们直接喊名字,他们坚持如此,就没再阻止了。 一个称呼而已,听久了也就习惯了。 “行,”闻昭非不再勉强,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张奶粉票递给郭浩,“这是我和佩佩给小囡囡的,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直接给钱,郭浩大抵是不会接受的,但这市面上难找的奶粉票却舍不得拒绝,这原也是闻昭非和林琅给早产小女娃的一片心意。 郭浩收下了,面色稍有动容,又一番感谢,他才上车离开。 闻昭非将铁门锁上,推着自行车回别墅楼外专门用来停车的雨棚来,雨棚里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自行车。 闻昭非走到客厅门外,就听到下乡回城来的闻向青的声音。 “……谢谢三弟妹,你和昭非给我寄的笔记,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笔记,我今天可能还回不了,”闻向青和林琅郑重道谢,在收到高考消息时,他自然激动万分,但紧接着就是凑不齐书本和习题册等问题。 他紧急给京城的家里人发了电报求助,最终在他高考前半个月,只收到闻昭非和林琅给他寄来的笔记。 笔记里将初高中知识点都做了梳理和总结,数学笔记里还有例题解析,配合他自己花高价借来的书本来复习,才让他在高考时考到了不错的成绩。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那也要你自己努力准备了才行。” “笔记?”和闻向青一起来的闻想姝却面色不郁地咬了咬唇,“三哥和三嫂好偏心,你们一定还给想婼姐寄了吧,就在京城的我们没有……” “你去问问向海为何没给你?”闻昭非打断闻想姝带着指责、不知所谓的话。 从简老和赵信衡回京后,闻昭非和林琅就确定高考重启在即。 林琅整理出三大本厚厚的笔记,闻昭非拉着所里的范西华、方一涛等人陆陆续续地将笔记抄录了五六份,在高考的消息出来时,他们第一时间将笔记寄往京城和南方西北西南各地。 在高考重启消息公布之前将笔记寄出去了,不会被重视,还可能被怀疑他们有什么内部消息。 “什么?我没……”闻想姝疑惑地眨眨眼睛,忽然想起来在高考前二十来天时,闻向海问她需不需要闻昭非从农场寄来笔记,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当时自己从同学那里借了高中试卷在做,手头的卷子都做来不及,哪有空看什么从农场寄来的笔记…… 闻想姝还想分辩说闻昭非和林琅没给她透露这笔记的重要性,但一样是从农场寄来的笔记,她亲哥闻向青和堂姐闻想婼就重视和好好利用了。 闻鹤城面色凝重地看着闻想姝,最后一次尝试和她讲道理,“就算你三哥三嫂没给你寄,也不欠你什么。这么多年,你给农场寄过东西,写过信吗?” 闻昭非仅仅是闻想姝一年见不着两面的堂哥,林琅此前更是不认识她。同样的,闻昭非去农场那么多年,闻想姝有主动给农场那里寄过东西,写过问好信? 远的不提,就前年他去农场,闻向海和闻想姝一起来送他上的火车,闻想姝也没什么东西什么话要他带给闻昭非和林琅的。 现在就更可笑了,闻向青认认真真地道谢,闻想姝突然发难,这是要把高考失败的原因,归咎到闻昭非和林琅没给她借笔记上了? “我……”闻想姝已经很久没到闻鹤城这样的脸色,还是对着她的,她眼眶迅速红起来,带着些委屈和可怜的味道来。 闻鹤城眉头皱得更深了,余光瞄到没有要打断他教导孙女儿的林琅,杵着的拐杖到底没乱敲,继续语重心长地道:“和你三哥三嫂道歉。” “对不起,”闻想姝道完歉,却是哭着跑出客厅了。 还没来得及怎么和闻昭非叙旧和道谢闻向青,长叹一声起身,“爷爷,昭非,三弟妹,你们别被想姝气到,我先走了。” “放心,铁门锁了,她跑不出去,”闻昭非摆摆手让闻向青继续坐下来说话。 闻向青几乎没什么迟疑就坐下来了,不用担心闻想姝跑出去遇到危险,他也觉得闻想姝需要到外头凉凉脑袋,不是谁都有义务宠着她。 当年是他主动下乡,闻想姝才能接替他们母亲的工作留在京城,不然按当时他家里爸妈的想法,是让他先接替了工作,闻想姝必须下乡时,再想办法。 闻向青没有这样做,父母埋怨他之外,闻想姝似乎也没有怎么感激他。 “我把你们寄给我的笔记留在知青院里,和我同批考上的还有四人,他们也都很感激你们寄来的笔记。” 闻向青面色比闻昭非黑了好几个度,身形也稍显清瘦,但精气神还算不错,他已经回城来了,还考上不错的大学,毕业后也能从事教育事业,也算是未来可期了。 林琅和闻昭非点点头收下了这份感谢,也同意闻向青继续将笔记借给别人。 “我给你把个脉,开点药给你,”闻昭非说着去将客厅抽屉里的药盒拿出来,有把脉用的垫子和听诊器等。 闻向青自然不会拒绝,乖乖坐着被把脉。 闻昭非把了脉就拍拍闻向青的肩膀,“你和我来书房拿药。” “好,”闻向青愣了一下,点点头,跟上闻昭非到一楼小书房里。 闻昭非的看诊并没有结束,他拿着听诊器等继续给闻向青做了基础的检查,再询问闻向青具体的情况。 闻向青一一回答,他的腰在下乡第二年因为救人被伤到过,现在劳累到就会隐隐发疼。 刚受伤时有三个月都下不来床,到近两年又会疼得严重些。他陆陆续续去医院和诊所看病拿药,但很明显,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在田地里劳作。 所以高考机会到来时,他比所有人都更重视和拼命。 “你的腰能治,治好后不会影响生育,不用瞎担心有的没的,病得严重的时候,起不来才是正常的,”闻昭非说完继续将闻向青要吃的药给他,又说明了熬药的方法等。 闻昭非在农场看腰伤比较多,大多都是长久劳作带来给身体的损伤,他从把脉以及检查、询问的情况,都能确定闻向青没伤到肾脏。 闻向青之前在乡下,医疗条件有限,加上曾经三个月多卧床不起的阴影等,带给他心理上的障碍,现在去掉心理障碍,再将身体养好,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喝药的,”闻向青和闻昭非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被发现如此私人的问题,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一直没有结婚确实是……有担心这方便,不想耽误了别人。 “吃完来和我复诊,养好身体好好上学,其他事情都不着急,”闻昭非没有再多说,浅浅一笑,拍拍闻向青的肩膀,“欢迎回家。” “谢谢,”闻向青喉咙微微一梗,再一点头,他和闻昭非多年未见的隔阂散了干净,他打开话匣子和闻昭非倾诉起来,同时也是不吐不快。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闻向青虽然父母双全,家境也算不错,但糟心事儿也不少。 闻向青的婚事一直是闻鹤城和父母的一块心病,但闻向青明确表达说不想结婚,闻鹤城就没说什么了,然而他的父母就不是如此了。 他腰受伤最严重的事情地都下不了,那方面的功能自然也受到影响。 后来好些了,他自己在这方面地想法也完全没了,拒绝了几位女知青的示好,也在书信里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想结婚的意愿。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0节 闻宇轩夫妇“骚扰”指责了他几年后,似乎是放弃了他,转而将闻想姝当成传宗接代的希望,前年他们直接让闻想姝和她丈夫搬来家里一起住了。 也就是闻想姝没玩够还不想生孩子,不然闻向青再晚几年回来,他的房间都可能被占用了。 闻向青不反对闻想姝婚后住在家里,但从昨天到现在,他感觉那个家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比起关心他的身体,家里人更关心他能不能生。 见他不肯回答,就直接默认他不能生了。 而这个话题闻宇轩夫妇是在闻想姝以及完全不熟的妹夫面前谈起,完全不顾及闻向青的体面和尊严。 第64章 闻昭非安静听完,给出他的建议,“这里不缺你的房间,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请爷爷明儿安排郭叔来接你过来养病。” “至于想姝……她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只是她的哥哥,你对她没有养育责任也没有管教义务。此外你也无法左右父母的想法和选择。当然,如果你还想要争取什么,就当我没说。” 闻向青和闻昭非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没到能和闻宇轩夫妇决裂的程度。但有时候没到这个程度,反而更加消磨人。 闻向青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听得出来闻昭非是在认真为他考虑,稍作一迟疑他就点了头,“好。我明白的,谢谢你。” 等过了年,他就住到大学里,打扰不了闻昭非和林琅太久,再就是他确实很想留在老爷子身边尽孝,多陪陪他。 这些年老爷子寄给他的钱和东西,远远多于家里已经单方面放弃他的父母,他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将十八年前的养育之恩一一算清还回去,老爷子这里年事已高,每一天都值得珍惜对待。 闻昭非和闻向青聊完就从书房里出来,闻向青已经决定搬来白玉楼养病了,闻昭非就给了他今晚吃的药带会去。 闻向青和闻鹤城、林琅告别后就出去找闻想姝。 闻想姝可怜兮兮地蹲在雨棚的自行车边,一脸幽怨地看过来,开口就是指责,“哥,你变了!”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对三堂哥三堂嫂那么亲近干嘛,爷爷搬来这里了,不也没你的份儿?” 今年之前这栋别墅送人都没人敢住,但今年之后,在这边有房子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方才这一路过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些房子的价值。 一样是闻鹤城的孙儿孙女儿,闻想姝自问不差闻昭非什么,何况闻昭非下乡去农场那么多年,每个月去老宅问候的人是她和闻向海。 “爷爷这栋别墅就算给大堂哥给你,也没资格给三堂哥……” “啪!” 闻向青从未对女同志动过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忍不住动手打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但此刻他怒火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闻想姝!你在说什么?你在想什么?这是爷爷奶奶的房子,奶奶走了,爷爷还活着!他还好好地在里头,你知道这点儿对于我和昭非而言有多庆幸和感恩吗!” 闻想姝在做什么,她在埋怨老爷子不公,她在盘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分配问题,这在他听来就是明晃晃地咒老爷子死。 闻想姝捂着脸又震惊又害怕,“我、我没有……” 闻向青不想听她过于心虚的狡辩,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你,爷爷要让谁来住就谁来住,他把房子给谁就是谁的!但凡你敢到爷爷面前乱说话,我放弃过什么,也能全部拿回来。” 但凡闻想姝气到老爷子一点儿半点儿,他一定让闻想姝后悔莫及。 闻想姝确实觉得闻向青陌生极了,他眼中的冷戾和决绝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闻向青此前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样一面。 闻向青立刻有意识地压低音量说话,他不想惊动别墅里的老爷子和林琅闻昭非,他走去推出自行车,“上车。” 闻想姝不敢二话,捂住脸,想哭又不敢哭地跟上来了。 窗帘遮起的客厅窗前,林琅面色少许无措地扶着闻鹤城,他们仅仅是想来目送闻向青和闻想姝离开,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些控诉。 闻昭非跟出来要给他们开铁门,他站在雨棚边,回头看一样白纱遮起的窗户,继续跟上来将铁门的大钥匙打开。 目光扫过捂脸委屈又害怕中的闻想姝,闻昭非直接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我和爷爷都不欢迎你。” 闻昭非和闻鹤城给闻想姝的机会已经耗尽,闻想姝对老爷子,对他,对林琅都心存不满,忍着不满来这里看望,倒也不必。 “爷爷说的?我不信!我不信……”闻想姝摇着头眼泪落下来,感觉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我不就凶了林琅一句嘛,你们所有人至于吗!” 小时候她和闻想楠吵架,她哭了时,闻昭非在内的所有哥哥们都先哄着她的,现在所有人都变了。 闻昭非蹙眉看着闻想姝,“不是我们变了,你是越来越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和谁学成现在这幅样子?聂雪?闻想楠?你不会觉得她们过的很幸福吧?” “她们怎么可能不幸福!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永远都是最新款!我、我没学……”闻想姝的狡辩来得太迟了。 闻宇轩在博物馆工作,她接替母亲的工作在市图书馆工作,从工资方面自然是比不了闻明轩一家,但也比京城里九成以上的人家要富足了,比在下乡去考工分和劳力吃饭的知青们好多了。 闻昭非和闻向青看闻想姝的眼神都透着失望,且放弃再劝说她什么。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道:“这个时间点还有公交车,坐公交回去。” 闻向青原就有腰伤未好,还要载着闻想姝来回骑两个多小时,身体根本吃不消。 “好,”闻向青点点头,他也学着闻昭非不在意闻想姝的哭声和斥责,尝试将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从心底分割出去。 很疼,却也如释重负。 闻向青继续推着自行车走向公交车,闻想姝一边骂一边跟上,像个泼妇,也像大人版讨不到糖果、哭闹不停的熊孩子。 闻昭非将铁门重新锁好,转身看向眼前又有了人气的别墅楼。这房子虽然已经过户到他名下,但他和林琅都默认这是闻鹤城的房子。 而闻鹤城坚持按阮琇玉想法将房子留给林琅和闻昭非,不仅是有偏爱,而是闻昭非和林琅会比其他儿孙都更爱护和珍惜这里。 客厅门口,闻昭非加快脚步走入,里头没人,林琅和闻鹤城已经转到书房里去练字了。 闻昭非打开书房开一眼,又转身去厨房给他们端了一盘去皮切块的苹果进来。 两根叉子,闻昭非瞅着他们写字的间隙,给一老一小喂去。 林琅咽下苹果,笑笑道:“还是爷爷写的好看,我要挑一些挂红枫楼的大书房和四合院的书房里,行吗?” 林琅跟着闻鹤城学草书,目前为止都没有闻鹤城写出来的那种味道。 “当然行,随便你挑,”闻鹤城哈哈笑着应了,他走来认真检查了林琅的字再给她提了建议,林琅再试着写一页。 只能说林琅目前还在模仿临摹阶段,不像行书和簪花小楷那样已经有自己的风格和韵味儿,经得起赏鉴和品味。 闻昭非看看时间,打断还在互相探讨中的林琅和闻鹤城,“杨婶和惠婶快煮好饭了,我们去洗漱准备吃饭吧。” “行,你们先去,我整理好就去,”闻鹤城笑着点点头,和以前一样将林琅练的字晾好再收到专门的盒子里,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看就能看到明显的进步来了。 书房里,闻鹤城也将属于闻昭非那个练字盒子带过来了。闻昭非更习惯早起晨练后进来练半小时的字。 闻昭非拉着林琅回房去洗脸洗手,再下楼到客厅沙发坐着,老爷子刚去卫生间,厨房那边也有饭菜没有端来。 “怎么啦?”林琅主动凑过来蹭蹭闻昭非。 闻昭非亲一口林琅的脸颊,“没怎么,就是觉得家里有你真好。” 送走闻向青闻想姝回来客厅的路上,他还在忧虑想怎么才能让闻鹤城不被闻想姝的奇葩言行气到,闻鹤城有些高血压,经不起生气。 他还没想好怎么做,林琅就都做好了,拉着老爷子去写字,讨论着大书房的摆设等,闻鹤城基本就将闻想姝的那番话忘光了。 带着点儿强迫症,闻昭非又往林琅另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嘴角微扬,带着点儿自嘲的笑,“有时候也在想,你要是没选我,我可怎么办才好。” 他或许也能妥当处理一些事情,但那时候的人生和天地该是怎样的黯淡无光、沉重压抑呢。 “不会的,我一定会选你,”林琅对于闻昭非时不时发作的占有欲和忧虑已经习惯,她给出保证,又几个亲亲就把人哄好了。 “咳,吃饭了,”闻鹤城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林琅主动亲闻昭非,他目不斜视地走去饭桌坐好,在杨婶和惠婶进来时,低咳提醒一声。 林琅立刻推开闻昭非蹦起来,快步走去自己的位置坐好,“三哥快来吃饭。” 闻鹤城神色正常,慈爱地看着林琅,“今儿天冷,咱们多喝点儿羊汤暖暖身体,昭非也多喝点儿。” “好,”闻昭非也是不小心就将他和林琅身处的地点忘了,一开始没人,不代表不会有人走进来,看来红枫楼那边的装修还要继续加快进度才好。 加了红枣枸杞等药材的羊肉汤很好地掩盖了羊膻味儿,杨婶炖了一下午的羊肉连皮带肉都软烂脱骨,闻鹤城吃起来也毫不费劲。 “也不知道简老去哪儿买的这么多羊肉,”闻鹤城吃饱喝足身体暖了,也忍不住念叨起昨儿来吃饭又送来小十斤羊肉的简帛。 杨婶日常去供销社能买到两斤肉回家就算多了。 林琅和闻昭非回来的这两周,简帛就给他们家送了二十斤肉了。 “我找简爷爷问过了,您放心,今年过年咱们家里的肉管够,”闻昭非说着,心中也是无奈极了,老爷子近来就爱和简老攀比和争宠。 闻鹤城对闻昭非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点点头,又继续笑吟吟地看习惯细嚼慢咽的林琅吃。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各一边扶着闻昭非,他们遛弯去红枫楼那边看看。 回程路上,闻鹤城和一样出来遛弯的京大同事聊起来时,林琅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闻鹤城交代好,她和闻昭非去别墅外敲门。 快走到客厅门口的陈会宁又回来把铁门开了,“哟,是你们啊,我还想明儿去你们家里告诉你们一声。” “陈爷爷,您要搬家怎么不喊我们帮忙呢!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林琅周二和闻昭非去看陈会宁时,还是去的陈家老宅。 “哈哈,我昨儿决定要搬的,动作快吧?”陈会宁搬来这边主要是为了年后方便工作,再就是稍稍有些想念在农场和简帛、赵信衡他们当邻居的日子,早晚都得搬,还不如早搬。 这不第一天刚到,林琅和闻昭非就来家里串门了,可把他给乐得。 陈会宁继续带着林琅和闻昭非往客厅、书房参观,书房里头还有个林琅很眼熟的小黑板。 林琅一脸惊喜地看来,“这是简爷爷给咱们做,您还从农场带回来了呀。” “可得带回来了,换个地方写字,我还不习惯,”陈会宁说着又拿粉笔到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林琅很自然拿起另一根粉笔,开始答题。 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他们还在农场的小堂屋里进行教学中。 闻昭非看向陈会宁叮嘱道:“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家里喊我,您是佩佩的恩师和爷爷,我们还和在农场时一样。” “那当然,你们家里不是装电话了吗,你帮我去约一个,回头喊你们上门也方便些,”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也不和闻昭非林琅客气。 他到农场的时间可比简帛赵信衡还久,已经习惯在农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了,提早搬家,也是不乐意掺和进儿孙们的事情里。 “好,”闻昭非点头,他看这格局和白玉楼差不多的别墅,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王叔呢?怎么没和您一起搬来?” 这周二,他和林琅去陈家老宅看陈老时,学校安排给陈会宁的人在呢,这会儿他们过来这么久了,却没瞧见人。 “小王早上帮我搬东西弄好,我就让他回乡去了,过年前,他和他媳妇会来和我一起住。放心,屋子都打扫过了,我还没到离不开人的地步。” 陈会宁当然也知道闻昭非在关心他,认认真真地解释了。 闻昭非想了想又道:“杨婶每天都要去供销社买菜,我让她以后都提前一天来问问您,您有要带要买的东西只管告诉她。” 林琅放下粉笔看过来,“您放心,一点儿都不麻烦的,三哥已经给家里找了一个婶子帮杨婶一起干活,过些天还会再找一人。” 陈会宁略一思考就点头,“也行。” 闻昭非补充道:“在王叔回来前,您需要用车只管找我爷爷或简爷爷。这里虽然没农场冷,但雪天的路被人走过、汽车压过,只会更滑,您摔一跤可就是大事儿了,马虎不得。” “行,我都听你们的,”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这才是他喜欢和珍惜的邻里情,而不是白费心力应对那些明里暗里惦记他死后怎么分房子和工作的污糟事儿。 林琅和闻昭非叮嘱好就从陈会宁家里出来,到闻鹤城京大同事家里的门房里接他回家,再和闻鹤城解释了陈会宁今儿搬过来的事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1节 “那以后咱们就多一处遛弯歇脚儿的地方喽。” 闻鹤城笑呵呵地点点头,认可闻昭非和林琅的诸多安排。 闻昭非和林琅在农场那些年也多亏了陈会宁等人的照顾,现在投桃报李,力所能及地给予照顾是应该的。 在闻鹤城可能投来酸溜溜的目光前,林琅抱住他的一边胳膊撒娇道:“佩佩第一喜欢爷爷,最喜欢爷爷!” “哈哈哈,”闻鹤城再次乐得大笑起来。 闻昭非发现闻鹤城越来越幼稚,且乐在其中,老爱逗林琅主动哄他。 闻鹤城给闻昭非一个微妙的眼神,他这行径可不就是和闻昭非学的。当然更主要是林琅吃这一套,逗起来也格外好玩。 遛弯回来后,他们一起到书房里看书学习,到9点才各自分开去洗漱睡觉。 —— 翌日七点前,郭浩开车来家里先送闻鹤城去上班,林琅和闻昭非一起上车,车子同样绕路先把林琅送到简帛家里,在继续送闻鹤城去京大。 闻昭非将闻鹤城送到办公室安置好,他才下楼来坐上车,让郭浩载着他去接闻向青来白玉楼养病和过年。 闻宇轩夫妇住在城南的一栋小四合院里,这栋四合院原就是闻鹤城和阮琇玉卖了闻家祖宅后,重新买的小四合院之一。 其实从他们各自成婚后开始,闻家就已经算自动分家了,这栋房子原就是闻鹤城和阮琇玉额外给儿女们的补贴。 闻宇轩夫妇只生了一儿一女,正房三大间加上东西侧院的小三间完全够他们住,但闻向青下乡的第三年,他们先是把有房子住的女儿女婿接回来,再把闻向青的东院租出去补贴家用。 去年闻想姝和租客发生口角,紧接着重启高考消息的传来,东院才不再出租。 到闻向青将高考录取的电报发回来,闻宇轩夫妇才重新将东院收拾出来,但里头已经无法恢复成闻向青记忆中的模样。 昨晚前半夜是雨夹雪,后半夜转成小雪,闻向青房间的屋顶漏雨了,然后就是取暖用的炭盆被漏进来的雨雪浇灭,生生将他冻醒过来。 闻向青尝试将炭盆重新烧起来不成,就直接放弃,开始收拾自己从乡下带回的衣服,春夏衣服加起来总共就一个行李皮箱装好了。 其它他以前留在东侧院的书本和旧衣服大多都找不着,或已经被穿过和做成抹布拖把在使用。 闻向青从克制不住的伤心到渐渐麻木,再专心等着天亮,等闻鹤城和闻昭非派来的车来接他。 和两天前一样,黑色汽车开停在四合院所在的巷子时,惹来许多围观和讨论。 闻向青住的东院有单独进出的侧门,闻昭非直接让郭浩将车停到侧门前,他下车来敲门,“向青……” 闻昭非和闻向青只差了半岁,彼此之间更习惯直接喊名字。 听到动静的闻向青第一时间来开门了,“昭非,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也要出门办点儿事情,一起来接你,怎么,你就这点儿东西?”闻昭非要伸手帮闻向青搬东西,却见闻向青摇头。 闻向青语气无奈地说明,“我听邻居说我的东院被租出去过,我以前的那些东西……无所谓,这样也好。”就和他主动下乡一样,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那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或许更好。 闻昭非没有再多问,他走去将后备箱打开,让闻向青将皮箱放到里面,再打开后座车门,余光已经看到从前门绕过来的闻宇轩夫妇和闻想姝,以及一个面容陌生的羽绒服青年。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你先上车闭会儿眼睛,其他交给我。”闻向青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没吃好,精气神还不如昨儿来白玉楼时的模样。 “好,”闻向青也看到了,但没有迟疑就上了车。 闻昭非将车门带上,转身看向比三年前看到时老了不少的闻宇轩,“二伯,二伯母,爷爷让我来接二哥去家里养病。” “啊,好,好啊,”闻宇轩不被允许去见闻鹤城,但从未放弃和闻鹤城修复关系,偶尔闻想姝忘记去老宅,他也会提醒她去。 现在闻鹤城主动接儿子去白玉楼,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闻昭非又看去气质文静、但衣着格外朴素的二伯母宋美辰,轻轻一点头,他转身往副驾驶座位走去。 闻想姝看闻昭非走过车头,立刻跑来到闻向青上车的车窗前敲了又敲。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闻想姝睡觉前还想联合家里人和闻向青冷战两天,再去和他说和,却不想一觉醒来,闻向青居然要走了。 车里的闻向青还未有反应,听到闻想姝话的闻宇轩夫妇却炸了! 闻宇轩不敢置信,“什么?你的脸是向青打的?不是说碰到门的吗?他怎么敢打你,他怎么当的哥哥!” 闻向青不听劝不听安排执意下乡,下乡没多久还把自己伤到不举,他们就将希望和父母爱倾注到当时还未成年的闻想姝身上,容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却不想闻向青回来还没两天,就先对自己的妹妹动手了。 羽绒服青年也是一脸不郁地看着车窗,以及停步看来的闻昭非,“原来是你们打的小姝!” “向青,你还是我的向青吗?”宋美辰看去车里,闻向青去乡下学了一堆陋习回来,居然还包括打女人? 闻向青主动摇下车窗,看向车前的四人,“您觉得不是就不是吧。想姝,你想要我的原谅,就不要再做任何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你放心,我回来……只想安心读书,”闻向青告诉闻想姝,她尽可以放心,他目前还没有兴趣去和闻想姝争夺什么父母爱和家产。 但闻想姝想和过去七年那样独占父母爱的同时,还想他和小时候那样不问缘由的宠她护她就属过于贪心了。 他还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想报答的人,不愿浪费时间,也不愿争取这些习惯性不会平等回馈的情感。 “这车是国家所有,你想吃牢饭就继续,”闻昭非语气冷淡地提醒看起来似乎想对车子动手的青年。 羽绒服青年被闻想姝拉走了,“你别乱来。爸,妈,我都说了,是我说错话了。” 闻向青将车窗摇上来,同坐上车的闻昭非点点头。 郭浩将车子启动,缓慢开出这条巷子,闻宇轩和宋美辰才转身问向闻想姝,“你说错了什么?” 或许他们更该相信从小就宠妹妹护妹妹的闻向青,不会无缘无故打闻想姝。 闻想姝应不出来,她比昨儿都更委屈更无助地哭了。 汽车开过一个路口时,闻昭非让郭浩停一会儿,他下车给闻向青买了两个肉包子上来,“吃两个垫垫肚子,我们还要去邮局总部一趟,我要帮陈爷爷家预约一下安装电话。” “好,”闻向青接过,很快就将两个包子吃完了。 闻向青叹气道:“你猜对了,想姝把我当成是想楠来竞争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长大。” 闻向青其实不想和闻想姝计较,但有时候他的不计较,反而让闻想姝得寸进尺,犯错越来越多,也越无法被原谅。 连他都无法例外,何况是原就和闻鹤城感情更好的闻昭非和林琅了。 闻昭非没有应什么话,他和林琅也才回京城不久,不知道闻想姝这些年和闻明轩一家的私交如何,也不想知道。 到邮局总部,闻昭非很快就帮陈老办好了手续,再到简帛告知的地方,买好和预订好了之后一周和过年要吃的各种肉。 他们回到白玉楼,时间还没超过9点,杨婶领闻向青去安置,惠婶按闻昭非的要求去帮忙熬药。 半个小时后,闻昭非将药和羊汤面一起给闻向青端到三楼来,“这是药和面,你吃完就去睡觉。家里没什么活儿要你干,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睡好。我是医生,听我的。” 正准备下楼帮点儿什么忙的闻向青沉吟片刻,只能听从了,“好。” 快到午饭时,闻昭非也没让杨婶去喊闻向青起来吃饭,他给简老家打去电话,林琅已经答应留在那边吃饭了,他们下午还有活儿要做。 闻昭非趁机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提了点儿小要求,林琅应下,他就自己在家安心吃饭。 下午两点时,林琅骑着自己做的女士自行车回家里来,她可没忘记今儿闻昭非还请了周钦戴斌等好友来家里吃晚饭呢。 电话里,闻昭非告诉她说,朋友大多在四五点时到,但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肯定也要回来好好捯饬自己,再和闻昭非一起来迎客待客。 林琅停好车,就和厨房窗户里探头看来的杨婶对上视线:“杨婶放心,我没摔着,我骑车可稳了,我三哥呢?” “在客厅接电话呢,”杨婶确实是担心林琅骑车回来摔着了,才探着头一个劲儿地打量。 林琅闻言点点,再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她放轻脚步往客厅走去,闻昭非果然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电话。 林琅站住不动,等闻昭非放下电话,她才踮脚快步过去扑到闻昭非背上,“噔噔,你家佩佩回来啦!” 闻昭非抬手揉揉林琅的头发,被吓到,但紧接着就是惊喜,“不是说我三点去接你吗?简爷爷送你回来的吗?” “我自己骑车回来的,我把自行车做好啦,比在农场的那辆好看多了!”林琅继续趴在闻昭非颈侧说话,“放心,我没摔着。” 闻昭非拉开林琅的手臂起身,走到林琅身前再蹲下身,林琅立刻又趴到闻昭非背上给背起来走。 闻昭非走到朝向雨棚的客厅窗户看一眼,那里果然多了一辆女式自行车。 林琅继续说起她和简帛的轮椅、洗衣机等的进度,“……成品已经出来啦,但还要送到机械厂研发部那里去测试安全性,等这些做好才能拿来用。” “萧厂长和韩主任都看上了我和爷爷做出来的轮椅、洗衣机和女式自行车,打算和我们谈合作,三哥下周有空一起去吗?” 林琅说着又想起比闻昭非更合适的人选,“要是老师有空就更好了。” 林琅认识的人里,最会讨价还价的人不是闻昭非,而是赵信衡,他总能和人乐哈哈地将价格谈到彼此都满意的程度。 闻昭非看完了新自行车也不放下林琅,继续背着她回二楼,“老师下周肯定有空,他方才电话过来和我说,师母明儿开始就不用去中医院了,他们收拾一天,我和郭叔后天去和他搬家,他和师母要搬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真的呀,太好啦,”等房间门关起来,林琅立刻热情地往闻昭非脸颊颈侧亲亲,“那下周,爷爷约好时间,你和老师都陪我们一起去。” 简帛要约时间原就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不影响赵信衡和寇君君在周一周二收拾和搬家。 闻昭非自然是答应的,他也同林琅说起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接了闻向青来家里,去帮陈老预约电话安装,去红枫楼那边看进度,去陈老家里帮忙,再就是备年货等。 过年前总少不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要处理,闻昭非没怎么停下来过。 林琅原本还觉得闻昭非在电话里提的要求稍显过分,现在听完,觉得自己还能更多奖励闻昭非一些。 “辛苦你了,亲亲,”林琅往闻昭非唇上亲了又亲。 闻昭非很懂适可而止,得到他想要的反馈,就主动拉着林琅进卫生间里洗头洗澡换衣服,准备待客。 家里客厅和各个房间的壁炉和炕道都烧得很暖,林琅也不用穿太厚的衣服,红色开衫毛衣内搭浅蓝色的夹棉紧身长裙,再穿上保暖棉袜和兔毛靴。 “你帮我夹,”林琅把寇君君送她的珍珠发夹交给闻昭非。 在弄发型方面,闻昭非比林琅会多了,他很快就给林琅盘了一个不算复杂的盘发,再搭配上珍珠发夹,和林琅这身装束很配。 清丽无双,又格外温柔娴婉,林琅正逐渐褪.去稚气,展露她成熟知性女性的魅力。 闻昭非认真打量两眼,又将林琅抱到腿上亲了又亲,“很美,很好看,不行,不能给别人看。” “别闹,”林琅瞪一眼闻昭非,又跟着露出无奈的笑,回亲几下闻昭非哄人,“我都答应你了,乖嘛。” 闻昭非想到宴客结束后的夜晚,勉为其难地点头,表示被哄好了。 林琅却没忍住轻轻咬了一下闻昭非的唇,“以后不许在电话里说这个。” “不是说简爷爷不在边儿上吗?”闻昭非也是问过了才说的。 “那简爷爷还是会问我干嘛脸红啊,他还以为我是累着了……都怪你,”林琅终于想起来她自己提前骑车回来,还要干嘛来着。 准备待客外,她还要找闻昭非算账来着,但一进到客厅里,仅仅吓过闻昭非,她就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闻昭非立刻端正了神色认错,“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嗯,”林琅看闻昭非半点儿不耍赖,还有点儿意外,主动蹭蹭人道:“我不生气啦。”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2节 闻昭非又没忍住将过于好说话的林琅放回床铺,仔细又温柔地亲上一遍。他说不会,是不舍得让他之外的人看到林琅脸红的模样,而非真的认错。 耳鬓厮磨的时光总是感觉格外短暂,闻昭非不敢再缠着人亲下去,他也去换好衣服,和林琅一起下楼来。 在一楼到客厅的楼梯口处,他们和刚睡醒下楼来不久的闻向青遇上。 林琅主动打招呼,“二哥好,这里是爷爷奶奶家,你放心住,多久都没关系。” 闻昭非昨儿也询问过林琅的意见,林琅自然是同意的,何况几个月半年后,她和闻昭非还会搬到后面的红枫楼里住,这边给闻向青的房间可以长久留着。 “好,谢谢三弟妹,”闻向青朝林琅笑了笑,再看向闻昭非,“家里怎么这么早煮晚饭,我在三楼就闻到肉香了。” 他睡觉前吃了一大碗的羊汤面,倒是不饿,但一下楼来就闻到很大的肉香,再看时间才刚过下午三点呢。 闻昭非拉着林琅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一边解释道:“我请同学来家里吃饭,一会儿你帮我一起招待。” “行,”闻向青自然应了。 第65章 客厅里,林琅给赵家打去电话,和赵信衡说了下周要请他去帮忙一起谈合作的事情,赵信衡自然答应。 林琅又和接过电话,同样在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中的寇君君热聊了半小时才挂了电话。 等林琅放下电话,把电视打开,闻向青就进来说有闻昭非的同学来了,他又急忙喊住人,“三弟妹别出去,外头下雪了,一冷一暖容易生病。” “好,”林琅自然是听劝的,她走去拉开一点儿窗帘,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雪,昨晚其实也下雪了,但到早上起来就停了。 林琅看向闻向青,主动招呼他帮忙,“二哥,你把客厅的电灯开起来吧,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闻向青走一圈将客厅前门和客厅内的电灯都开起来。 林琅紧急在窗户镜子前打理一下自己,再到客厅门边来,闻昭非将戴斌夫妇领进来了。 “这是我爱人,施琼,”戴斌给林琅介绍他的妻子施琼,上次周钦家里聚会,他媳妇施琼单位有事儿,抽不出时间就来不了。 今儿是周末休息日,施琼主动提起要来见见传说里的满分状元林琅,从早起就开始捯饬了,他实在给不出什么意见来,只能早早把人带过来。 林琅主动朝施琼伸手,“你好,我是林琅。欢迎你和斌哥来家里吃饭,快来这边,这里头暖和呢。” “久仰久仰,”施琼走到林琅面前热情地寒暄起来,看林琅的目光里透着无法遮掩的不可思议,“妹妹可真给咱们长脸呀。” 重启高考的状元是个年轻女性,这个状元还是比第二名高出几十分的满分状元,作为女性的她,与有荣焉。 原本她和戴斌一样不打算再高考什么的,现在却想还有高考机会,她也要去考试试。 互相握手后,林琅将人往客厅烧着壁炉的客厅沙发领。 施琼脱掉棉衣外套,就拉过林琅的手,继续赞美起来,“弟妹真好看,学习好,长得也好。瞧我,都要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 施琼比戴斌还能说会道,将林琅夸得脸颊红扑扑的,林琅也很努力地回夸过去。 “……嫂子吃点心,这是杨婶做的,可好吃了。”林琅将桌上的点心端来招待她,又继续和施琼聊起女人都喜欢的衣服搭配和各种吃食。 施琼愈发打开了话匣子,不时点头,再提出自己的想法,同样获得林琅的认可。 在周钦夏毅在内五人一同到来前,林琅和施琼已经通过彼此都喜欢的话题快速熟络起来了,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下午五点前,闻昭非邀请的同学陆续到来,包括女眷在内一共十二人,家里的新大圆桌外,还将厨房里备菜用的大长桌也搬来客厅用。 五点半刚过,闻鹤城回家来,人已经到齐,就开始上菜吃饭。 家里的肉菜备了很多,也煮了很多,杨婶和新来惠婶的厨艺都很不错,从吃饭体验上来说,肯定好于周钦从国营饭店买来的那些。 丰盛的晚餐后,还有水果点心和茶水可喝,聚会还在继续,会钢琴的几人陆续去给众人演奏助兴,他们大多也好些年没碰过钢琴了。 但以前他们或有来这里找闻昭非,都会主动弹琴,让大师级钢琴家的阮琇玉给他们指点。 戴斌到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闻昭非身侧低语道:“今早税务部和法务部派人入驻大京机械厂,你听说了吗?这是朝着谁去的?季家吗?” 闻昭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无论是谁,这次不会再不了了之的。” 闻昭非在中午吃饭前就接到电话,并不比戴斌知道的更多,但有林琅从账本照片上看出的内容作为指引,税务部和法务部大抵不会再无功而返了。 戴斌看去和众人相谈甚欢的闻鹤城,“那闻明轩……” 闻明轩可就在大京机械厂的研发部,存在可能一起调查出什么来,就算他能保住底线,聂雪可不一定会。 他真心希望闻明轩能消停点儿,万一因为他刺激到老爷子,再把他踢出闻家族谱也晚了。 闻昭非去农场了,他们这些留在京城的老同学们很自觉就经常去老宅看望闻鹤城,老爷子也时常会给他们指点。 戴斌很不希望闻鹤城又因为什么事情,气到住院。 “放心,我爷爷不会有事的,”闻昭非比以前都更确定这点儿。 以往可能是他小看了闻鹤城的承受能力,闻鹤城舍不得林琅,舍不得他,舍不得京大即将开学到来的学子们。 在事情可能从外面穿到闻鹤城耳朵前,闻昭非打算自己找合适时间和闻鹤城说明,包括聂雪参与举报事件的谋划等。 戴斌除了提醒闻昭非也做不了其他,点点头,他和闻昭非一起回到沙发这边加入到话题里。 晚上八点后,闻鹤城让郭浩几趟将闻昭非的同学们安全送回家,只有离得近的戴斌和施琼坚持自己骑车回家。 施琼在雨棚里看到林琅的女式自行车后十分心动,原要走了,还跑来问林琅这车哪儿买的,她也要买一辆。 林琅笑着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快的话,今年夏天就会有同款上市销售的。” 在施琼少许遗憾时,林琅又笑道:“我手头还有备用的零件能再做一辆女士自行车,嫂子要吗?” “我要!”施琼毫不犹豫就点头,“妹妹太厉害了,天啊,你居然会做自行车!” 施琼应话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又白又软的林琅会做自行车。 林琅喊施琼进书房,给她量了量身高和腿长和手臂长度等,就送她出来,“等做好了,我请郭叔给你送过去。” 一脸不好意思的施琼和戴斌应下话,出门真回家去了。 他们肯定会给林琅付钱付票,但让满分状元和好友的妻子亲手给他们做车,怎么想觉得自己脸太大了。 “你陪爷爷,让爷爷早点儿睡,我们先回楼上休息了。另外你记得喝药,惠婶已经熬好在厨房里了,”闻昭非送人回来就闻向青交代。 闻向青一一点头后,闻昭非继续走来拉着林琅回二楼。 在楼梯转角处,闻昭非将林琅抱起来走,“累坏了吧。” “身体不累,笑得有点儿累,施嫂子好会讲笑话,”林琅想起施琼的几个笑话又忍不住乐起来。 闻昭非轻笑着摇摇头,“那些不都是笑话,还有些是真事儿,施嫂子在居委会工作,”施琼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各种鸡毛蒜皮和奇葩事儿。 施琼能用大爷大妈这两个人物,给林琅讲一通宵都不带重样儿的,再就是她说话也有趣儿,讲述起来格外生动。 光就一个寡夫大爷找几任媳妇,就能让她说得妙趣横生,波澜起伏。 林琅继续笑着点点头,“那嫂子好厉害啊,换我就做不了这类调解工作。”她要是面对上这类奇葩事儿,第一反应肯定是逃之夭夭。 但生活里怎么能免得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各类事情,她目前为止都没有感觉到烦恼或不适应,都是闻昭非一手处理好了。 这么想着,林琅更加抱紧了闻昭非,低低感叹道:“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闻昭非侧身过来开了门,进到门里就将林琅抱进浴室里,将人放到洗手台上,轻轻吻一下唇,问道:“作数吗?” “当然,”林琅主动凑过来亲亲闻昭非,再按他们在电话里约定的那样,今儿由她来帮闻昭非解衬衫扣子,这不是简简单单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嘛。 “我来我来,都让我来……”林琅不仅给闻昭非解衬衫扣子,顺便还能帮他把外套也一起脱了。 闻昭非桃花眼微微弯着,任由林琅动作。 林琅很快就从一开始的轻松,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但还是强撑着继续按约定进行。 按说她对闻昭非的身体应该很熟悉了才对,可这样一点点、亲手剥开来看的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 最后的一排扣子又慢又快地解完了,林琅顺手摸了几下,在闻昭非转过身时,她愣了一下,再揪着裤腰带把人拽回来了。 林琅不解地问道:“你确定这样就够了?” “嗯,”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再道:“佩佩还要如何我都配合你。” 林琅终于反应过来,闻昭非真正想要的是她全程的主动,包括且不限于帮闻昭非脱衣服。 林琅酝酿了一下勇气,低声要求道:“你闭眼,我说你睁开你才能睁开。” “好,”闻昭非果然乖巧地闭上眼睛,林琅稍稍还有些不放心,顺手从卫生间的发饰盒里抽出一根红色发带,给闻昭非将眼睛蒙起来了。 绑好后,林琅的脸颊更红了,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闻昭非更诱.人更“可口”了。 随后,从浴室回到主卧,在林琅稍显不够熟练的一次主动后,闻昭非得到允许解开蒙住眼睛的发带,换他来主动了。 …… 翌日,林琅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后,和闻昭非第一次圆房的翌日清晨外,林琅很久很久没睡到十一点后了。 但她和简帛要做的东西都做完,她今儿不需要去简帛家里,研究中心能借给她的书看了大半,剩余部分可能还不够她看到除夕前。 答应给施琼的女士自行车,等过两天去谈事情时也能顺便组装。 如此,她难得睡迟一次也不算耽误事情。 林琅动了动双脚,再坐起来,腰背和双脚都按摩过了,某个地方还被上了药,她连找闻昭非秋后算账的理由都没有一个。 林琅从床头柜上抽出闻昭非留给她的字条。 闻昭非在8点时和郭浩一起出发去周钦家接周老去第一医院体检,一切顺利的话,会在中午前回来。 林琅这才想起来似乎被吻醒来过,但只清醒了很短的时间又重新睡着了,闻昭非大概就是在那个时间出发的。 林琅将字条放到底层抽屉的字条盒子里,再拉开被子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换衣服。 带着一点儿不好意思,林琅轻手轻脚地下楼来。 客厅里没人,但能听到杨婶和惠婶在厨房里说话的声音,她们已经开始煮中饭了。 林琅打开电视,又拿起书看了两页,杨婶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杨婶满脸慈爱,“佩佩起来啦,昭非和郭浩去医院了,向青陪老先生去学校了。饿着没有,先吃碗小馄饨,喝点儿牛奶。” 林琅和闻昭非在农场喝了三年多的牛奶,回来前和人换了不少奶票,送了郭浩两张后,他们自己也买了奶粉在家里喝,连带着闻鹤城也同他们一起喝了。 “好,”林琅笑着点点头,跟着杨婶到餐桌坐下,她先吃小馄饨,再喝光牛奶。 杨婶又切了苹果过来,“听昭非说,你这段时间在简老那边忙坏了,难得事情都做完了,让我们不要喊你,让你好好睡。” 林琅轻轻点头,已经从羞于见人的情绪里脱离出来,闻鹤城和闻向青都不在家,闻昭非把郭浩带走之外,还帮她将理由都想好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3节 林琅换到沙发那边继续吃水果和看书,电视声音就当作是背景音。 在快12点时,林琅接起电话,“喂?你好。” “是我,”闻昭非在第一医院贺院长的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听到是林琅的声音,他眉眼无自觉带出笑容,音色也立刻温柔起来,“起来多久了?吃过早饭没有?” “没多久,我刚吃完馄饨和牛奶,你赶不及回来吃饭了吗?”林琅看一眼手表,猜测闻昭非这个时间打电话大抵就是回不来了。 她紧接着问道:“周爷爷身体还好吗?” “周爷爷的情况确实需要住院治疗,但不算严重,别担心。我给贺老帮忙动完两个手术就回家,中饭就在医院吃了,”闻昭非看贺老走到办公室外去了,他压低声音道,“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爱你。” 林琅原就不算多的那点儿小生气立刻就散了,她弯起眼睛,往话筒口亲一下,再甜甜地回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到底不是自己家里的电话,闻昭非再不舍也主动提了挂电话,“我挂了。” “好,你先挂,”林琅应声,等那边挂了电话,她再将话筒放回去。她起身厨房和杨婶惠婶说明一下。 “那咱们这就开饭吧,老先生和向青出发前就说不回来吃中饭了,”杨婶米饭煮了挺多,也不怕浪费,中午吃不完留到晚上也能吃完。 中午林琅和杨婶惠婶三人吃饭,午饭后,林琅转到书房里自己的专属座位上,进入状态更认真地看她从研究中心借回来的书,再随手画图,有些想法依稀要有雏形了。 留在第一医院的闻昭非跟着贺老到医院食堂吃了中饭,再帮他一起动完下午两场较为复杂的外科手术。 加上上午临时被喊上的那几场复杂又惊险的急救手术,闻昭非今日动手术的总时长达七个小时,手术全部成功。 手术室出来,贺老拍拍闻昭非的肩膀,略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辛苦了,休息一下,我顺路送你回去。” “好,”闻昭非从高度专注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确实感觉到累,他自己坐公交回去要转车和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贺老家里离别墅区不算太远,送他回家是真的顺路。 今儿上午,贺老原是来看看周老体检情况的,碰巧遇到大厅急诊室忙不过来的紧急情况。 京城一处招待所坍塌被救出来多人昏迷不醒,急救室和外科室已经有几场手术在进行中,抽调不出更多人手,但还有多人昏迷不醒,急需手术治疗。 贺老当即就喊了闻昭非来给他一起帮忙,不得已的情况下,多场紧急手术同时进行,手术进行中接连出现了大出血等惊险情况。 几个护士和住院医师被吓得脸都白了,闻昭非还能保持冷静及时反应,他们主负责的那几台急救手术最终都顺利进行下来了。 贺老一开始喊闻昭非时,还有些担心闻昭非在农场那么多年,动手术的机会太少,当年那让他惊.艳和惜才的外科天赋会否被耽搁了。 并没有,闻昭非从心态到手都比20岁的他更稳,天生就是吃他们这口饭的。 如此贺老就继续留闻昭非在医院,给他帮忙下午的几场外科手术。 今日之后,院里管理层对他回调闻昭非,还继续给出副主任职级稍有的质疑和不满,估计都不会有了。 贺老沉吟道:“手感和技巧都保持得不错,让你去当助教倒有些浪费了,”他原以为闻昭非可能需要个两三年时间来找回当年让人惊.艳的天赋,现在看纯熟多余。 “不会,对新器械和新知识我都有必要再学习,”闻昭非想了想又道:“您如果有需要,我也能再给您帮忙。” 上午的急救手术不说,下午的两台手术,闻昭非就从贺老这里接触到不是新理论和新的医疗器械,这都是他在农场卫生所接触不到的。 至于他为何能保持手感,大概和他经常做衣服刺绣做雕刻等手艺活有关,此外,他在红石场兼职当外聘医生后,两边加起来能动的手术不算少。 毕竟整个农场和红石场都只有他能动手术,那里的人能给他治都不愿意去镇医院或市医院,相信他之外,也是因为诊疗费低。 贺老听闻昭非这么说也不再纠结了,他们一起进更衣室换回常服,就一起下楼到停车场,车上,他们又一起聊了聊周老的治疗方案等。 五十分钟后,车停在白玉楼门口,闻昭非同贺老和司机道谢后再下车来。 目送车子离开,闻昭非走进铁门里。 眸光抬起,闻昭非林琅立刻露出笑容,穿着红色羽绒服的林琅朝他这里小跑过来。 闻昭非加快脚步,再张开手将人接到怀里抱住,他低头亲一口林琅的额头,“抱歉,没有等你起来。” 林琅“主动”带给他的体验和感受远远超过预期,他已然忘了时间也忘了今日要做的诸多事情,早上起来后,才开始后悔自己的“过分”,开始自责无法守着林琅醒来。 “我原谅你了,”林琅拽下闻昭非,在闻昭非的脸颊亲一下。 闻昭非停止自责,再矮下点儿身体,他将林琅抱起来走。 林琅敲敲闻昭非的肩膀,“爷爷和二哥都回来啦,你放我自己走。” “不放,我在家里抱我太太怎么了?”闻昭非继续大步往客厅门口走去,又忽然停步提醒道:“乖,别乱动。” 林琅眨眨眼睛,发现了什么后,脸颊红起来,安安分分地靠在闻昭非肩上给熊抱着走了。 客厅里的闻鹤城已经能视而不见了,闻向青偏头看一眼就看回电视,原本要和闻昭非打招呼地话也咽回去。 闻昭非没有在客厅停留,只对闻鹤城和闻向青点点头,就继续抱着林琅回二楼,让林琅陪他洗漱好再下来。 闻向青朝闻鹤城笑了笑道:“昭非和三弟妹感情真好。” “你看习惯就好了,”闻鹤城点点头,他当然是希望林琅和闻昭非感情能一直这么好,闻昭非小时候那很认真说不想娶媳妇的模样还挺唬人的。 他和阮琇玉还担心闻明轩的婚姻状况会影响到闻昭非的婚姻观念,现在嘛……闻昭非估计自己都不再想提起小时候言之凿凿的那些话了。 闻昭非和林琅没有在楼上耽搁太久就下来了。 晚饭吃得差不多后,闻昭非解释了一下他耽搁到下午才回来的起因经过,再说了周老的体检结果和即将要进行的主院治疗等。 “昭非,这段时间你多辛苦些跑跑医院,”闻鹤城心里大抵是能理解周老的,他也有过不想治疗只想了结的时候,这时候就得靠身边的人推着,他才走到现在,才有机会自己想开。 “您放心,手术方案下来,贺院长会亲自主刀,我也会去,”闻昭非郑重点头,闻鹤城不说,他也会全程跟下来。 手术治疗之外,他会带赵信衡和林琅陪他跑几趟医院和周宅,从心理层面给周老开导开导。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已经不适合遛弯了,众人继续在客厅坐回看看电视就转到书房里,写字看书,到9点后再散开休息。 —— 周二一早,林琅也跟着闻昭非早起,她今儿要和闻昭非一起去接赵信衡和寇君君过来住,后备箱能放行李,后座坐下三个人也不勉强。 喝了热牛奶,吃了早饭,在郭浩送闻鹤城和闻向青回来后,他们紧接着出发往赵家老宅去。 “难得休息,老师师母可能没这么早起,我们真要这么早去等吗?” 闻昭非将棉手套给林琅戴好,再用手背摸了摸林琅的额头,雪后的气温又比昨儿低了许多,清晨的这会儿尤其冷。 林琅当然不是傻乎乎跑赵家门外等着,她这么早出门是另有事情要做,她看向驾驶位的郭浩道:“郭叔,我们先去供销社。” 林琅看回闻昭非继续解释,“我要给爷爷们、老师师母、二哥和我们自己买新衣服过年,你先别告诉他们。” 在家里吃早饭时也不说,就是不想让闻鹤城和闻向青他们知道。 林琅看向前座的郭浩,“郭叔也不能透露哦。” “是,太太,我不说,”郭浩笑着应了。 闻昭非原也有打算要家里所有都买一两套新衣服过年,当即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京城里的供销社开门都早,林琅和闻昭非到来后就直奔服装区,男士们都挑着不会出错的黑色褐色基础款买,闻昭非对家里众人的身高身材也较为清楚,给出尺码,很快就将男士们的衣服买好了。 林琅这边给自己和寇君君买了同款的浅褐色长风衣和深蓝色毛衣,她们从农场带回的冬衣足够多了,这长风衣和毛衣适合开春后和家里室内穿。 “二哥的衣服好像不多,我们再给他多买两身带去学校穿吧,你单独给他,就说是爷爷让你买的,”林琅自然也发现家里闻向青相对窘迫的经济情况,但她到底和闻向青不太熟,由闻昭非出面更好。 闻昭非点点头,“爷爷也给我钱和票让我买了,我们买两套冬款两套春款,我来买。” 闻昭非日常听林琅和寇君君讨论衣服等,知道她们在男士衣服上的审美,都是越简单越好,白衬衫黑西裤和纯色外套等。 他们不知闻向青的喜好,暂时也按不会出错的买。 买完衣服这一批,闻昭非让郭浩送这些东西回家,再过来接他和林琅到赵家去。他们继续在供销社里买袜子手套等小件的东西。 闻昭非抬手压了压林琅的帽子,低声问道,“都买好了吧?有忘了什么,我再跑一趟就是。咱们去接师母老师。” “好,”林琅点点头,不再继续挑来挑去,将东西都交给销售员结账。 林琅和闻昭非到供销社还没两小时,包里带来的布票基本花光,他们还给杨婶惠婶和郭浩也买了件外套当新年礼物。 供销社里来买年货和新衣服的人越来越多了,再就是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出发,赵信衡和寇君君那里可能要等着急了。 闻昭非将东西单手提好,另一只手揽着林琅的肩膀一起往外走去。 同在二楼服装区的一个柜台前,聂雪目光灼灼盯着闻昭非的林琅背影,又露出点儿带着恶意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就对上楼梯口闻昭非转头看来的冷淡目光。 “妈,你看什么呢?一直往那边看,”闻想楠挑完衣服看过来,又见聂雪心不在焉地看某个地方,但这人挤人的,她也不确定聂雪是在看谁。 “没什么,”聂雪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她拿起衣服在闻想楠身上比了比,再闲谈那般地问起来,“你大哥大嫂会出席你的婚礼吧?” “他到底是你爸的儿子,收收你的脾气,咱们要好好招待。” 闻想楠听聂雪提起闻昭非和林琅,脸上的表情就很不屑,但到底还算给自己亲妈面子,“行吧,我肯定不会在自己婚礼上给他们没脸的。” “但他们最好别在我婚礼上搞事情,不然我……我就去告诉季叔叔,季叔叔肯定有办法帮我教训他们的。” 聂雪听闻想楠提起季靳亦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喊什么叔叔,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近了?” “妈,你在想什么,我马上就要和他继子结婚了诶,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对我感兴趣吧,”闻想楠又不是没听说过季靳亦的那些闲话。 曹美英情.妇上位,阻止不了也没想阻止,季靳亦有钱有势有地位,自然多的是女人要攀附他要好处,你情我愿的事情,闻想楠不觉得季靳亦有什么大错。 此外,很多时候季靳亦比闻明轩对她还要好和纵容几分,就今儿他们来这里买衣服的票都是季靳亦直接交给她的。 聂雪点点头,她挽住闻想楠的手,低声叮嘱道:“季麟品行还不错,你也别太欺负他,婚后好好过。” “我知道,”闻想楠听这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目光向四周看去,又暴躁起来,“哼,你看看他陪我们出来买衣服,能去半天厕所……和爸一个样儿。” 季靳亦还能陪曹美英聂雪和她逛半天友谊商店或供销社呢,季麟和闻明轩一个样儿,陪他们出门没多久就频繁跑厕所,再一副体虚的模样,实在扫兴。 被闻想楠心里埋怨体虚的季麟,也就是宋云龄,他在供销社朝向停车巷子的侧门边抽烟。 看来闻昭非揽着林琅走出来,宋云龄手里烟掉到地上,滚到了闻昭非脚边。 闻昭非将烟盒捡起来,看向探头探脑看四周的宋云龄,“有话快说。” “我听我……曹美英和聂雪打电话,提到了嫂子的名字,婚礼目前应该还会如期进行,那天你们就别来了。” 宋云龄没听到具体,但不管曹美英和聂雪想在那天憋着什么坏,林琅和闻昭非不到场,她们就无计可施。 税务部和法务部进驻大京机械厂两天多了,目前还没传出消息说查出什么来了,季靳亦倒是拉着闻明轩等人来家里讨论了会儿。 保护宋云龄的便衣警察没有允许他冒险去听,他目前是重要证人,他的证词比他去偷听什么信息更为重要。 闻昭非立刻就想起刚才聂雪没来得及收回的恶意目光,原来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林琅。也对,林琅受到伤害,只会让他更痛不欲生。 “放心,我们就没打算去,”闻昭非将烟盒还给宋云龄,“谢了,你自己多注意。” 宋云龄点点头,收起烟盒,笑道:“好,我会的。学长,嫂子,小年快乐。” 北方的小年就是农历二十三,考高重启的消息也让今年京城里的小年氛围特别浓郁,供销社里已经连续数日都是人挤人的情况了。 “小年快乐,”林琅也回一句宋云龄,对宋云龄能坚守良心和底线还是比较欣赏的。 闻昭非轻轻一点头,揽着林琅上到车里。供销社侧门边的宋云龄也反身回到里面。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4节 车上,林琅握紧闻昭非的手,“放心,她们计划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闻昭非点头,将林琅揽进怀里抱紧,又轻轻亲一下林琅的头发,“我知道。” 他知道不会成功,但仅仅是让曹美英和聂雪将主意打到林琅身上,都让他怒不可遏,无法忍受。 林琅不再说话,轻轻拍抚着闻昭非的背,小十分钟后,闻昭非就收拾好了心情。 车子继续开进赵家老宅附近的街道,再停到大门前,闻昭非让林琅和郭浩留在车上,他下去敲门和搬东西。 上午十点半,赵信衡和寇君君吃过早饭后大略又收拾了一下,就等着闻昭非和郭浩来了。 门依旧是虚掩着的,闻昭非直接进去帮赵信衡和寇君君提了东西出来,寇君君只提着自己的随身布包就先上车,闻昭非和赵信衡两趟将东西搬好,再一起上车来。 后座里,寇君君和林琅已经抱一起热聊起来。 赵信衡坐到副驾驶位置,闻昭非坐到林琅身侧来,车子启动往白玉楼去。 雪后路滑,车子开得尤其慢些,他们在午饭前抵达,家里杨婶和惠婶从早起就开始准备小年的东西,各色祭炤用的糕点都要自己做。 午饭后,寇君君带着林琅加入,寇君君是真能帮忙,林琅纯粹是来玩儿和吃的,但也不算帮倒忙,在给点心捏形状和提供创意方面,林琅还是行的。 又一炉点心出来,林琅挑了不是太好看但肯定好吃的那些送到书房里,闻昭非和赵信衡在里面谈事情。 “一边吃一边说话吧,”林琅将点心放下,给赵信衡送去一块,再捡起一块直接喂到闻昭非嘴边。 “这是猫头?”赵信衡捏着点心打量,看到疑似动物耳朵的形状。 林琅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是猫爪子,不像吗?” 赵信衡立刻点头,再略夸张地道:“像像像,像极了,是我太多年没养猫了,一眼没瞅出来,这爪子很可爱,但还是没我们佩佩可爱。” 林琅虽然知道赵信衡是在哄她,但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这几个略有些烤变形了,晚上祭炤用的那些会更像,您尝尝看,馅料是师母调的,可好吃了。” 赵信衡吃着继续夸起调馅料的寇君君来,林琅心满意足地回厨房去传递赵信衡和闻昭非的夸夸。 第66章 下午四点不到,闻鹤城和闻向青也从学校回来准备过小年了。 林琅和闻昭非再上车,他们在别墅周边绕一圈,将特意多做的点心等给简老陈老等教授邻居们家里送一遍。 小年夜的晚饭五点就开始吃,六点吃完,再将厨房炤台洗干净后就摆上点心、荤素贡菜和茶水等。 闻昭非领着林琅烧香,再让林琅回客厅,他将供销社买回来的鞭炮点燃,又再喊林琅出来给她几根烧不着自己的小烟花棒玩儿。 “真漂亮!像不像星星?”林琅两辈子都是第一次玩这个小烟花棒,再仰头去看天上,云层密集,看不到满天星辰。 在农场的三年多,只要天气好,夜里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回来这么久,林琅还没注意过京城夜晚的天空是何景色。 “像,但佩佩更漂亮,佩佩就是我的……日月星辰,”闻昭非说着亲一口脸颊嫣红的林琅,他觉得玩烟花棒的林琅更漂亮。 林琅瞪一眼闻昭非,她说烟花棒呢,闻昭非就和她告白起来。 “我错了,佩佩最好看,”闻昭非轻笑着,压低声音在林琅耳边认错。 林琅抬手捶一下闻昭非的手臂,“乱说。”她怎么可能和自然风光、无法相提并论的日月星辰比。 “外头冷,昭非快带佩佩进来,”赵信衡受命来门口喊半天没回来的林琅和闻昭非。 原本还想玩烟花的林琅只能放弃,先闻昭非转身乖乖回话,“马上回。” 闻昭非揽着林琅转过身,他们又同时停步,混在各家接连响起的鞭炮声中,似乎有人在敲铁门。 闻昭非继续送林琅到客厅门口,“你先进去,我去看看就回来。” 这个时间不算太晚,也可能是邻居来他们送吃食。 林琅进客厅后,闻昭非先将铁门前的灯拉起来,远远就看到推着两辆自行车的闻向北闻向东兄弟在朝他招手。 闻昭非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但脚步还是朝着铁门走来。他现在不给开门,闻向东闻向北还是会继续来,直到他们见到闻鹤城或达成目的为止。 “我们来看爷爷,这些是我们单位给的年货,拿一些给爷爷,”闻向北指了指他和闻向东分别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年货,也是怕闻昭非为难,不让他们进去见闻鹤城。 闻昭非轻轻一点头将铁门里便进出的小门锁打开,再拉开门,侧身让到一边儿,闻向北和闻向东立刻扛着自行车从小铁门进来。 等闻昭非重新锁好门,闻向北闻向东一起将车推到雨棚,再随闻昭非进到烧着壁炉、开着电视,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中的客厅里。 不需闻昭非说明,性格相对开朗的闻向东就自己笑着问好和说明了,“爷爷小年快乐,我和哥来给您送年货,您别嫌弃。” 近几年,先后成家的闻向北和闻向东也会来给闻鹤城送年货,他基本都不收,还会额外给他们些东西带回去。 老宅日常就闻鹤城和杨婶两个人,杨婶过年时间还经常回儿子家吃,东西放着容易坏。 现在闻鹤城也没打算要他们东西,“不用,我这里不缺东西,小杨,你记得一会儿让向东向北提回去。” 家里来客人了,杨婶应话后,就去厨房给闻向东闻向北泡了过年待客用的炒花生红糖水过来。 在闻向东和闻向北同闻鹤城说话时,闻昭非坐到林琅身侧来,他不算太凉的手立刻被林琅握住。 “暖暖手,一会儿你教我弹钢琴呀。” 林琅说着瞄一眼安然坐在老爷子身侧一同看电视中的寇君君和赵信衡,压低声音道:“我学成师母那样就好啦。” 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能一起坐钢琴前弹着玩儿,不需学出什么名堂来。 “好,”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在进入客厅时已经恢复正常,也不等多久后,他拉着林琅一起坐到白瑟钢琴前。 拿过来几本琴谱,让林琅挑一首她想学的,以后他们也就着重练习这一首了。 “就这个了,”林琅对音乐和钢琴没什么研究,直接挑中曲谱中属于初学者曲目的《致爱丽丝》。 林琅没打算在学钢琴上花太多时间,此外她也不算真正的初学者,她小时候学过两年钢琴,当时弹得最熟的就是这个《致爱丽丝》,基础指法重新练起来也不难。 “好,”闻昭非点头后,先叮叮咚咚地给林琅弹一遍,再开始讲解基础指法和钢琴谱等基础知识,林琅脱掉手套,也开始认真练习和尝试。 沙发这边的双胞胎兄弟虽然有些不满林琅和闻昭非的轻慢举动,但还是按往常地习惯和闻鹤城寒暄起来。 又互相对视一眼,终于说起他们来别墅这里的真正目的。 闻向北开口道:“爷爷,想楠和季麟的婚礼在大年初六的季宅举行,宴席留了您和三哥三嫂的位置,赵校长寇医生,你们有空也尽管跟着爷爷三哥一起来。” 闻鹤城就知道这俩兄弟不是单纯来看他或送年货的,他神情里带着些许疲倦和不耐烦,“定亲那次我就说过,你们要是执意和季家办亲就不要认我,出去也不许说是闻家的子孙。” “你们是在初六举办婚礼吧,好,我也在初六给你们登报助个兴。” 中秋订婚后,就是因为闻鹤城极力反对,甚至要和闻明轩一家划清界限,才让原本在订婚后一个月举行的婚礼一再推迟到今年的大年初六。 闻明轩也一度犹豫要不要直接取消婚礼,但后来季靳亦许了给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婚礼延期到春节时举行,季靳亦会帮闻明轩争取研发部部长的位置。 闻鹤城看向单人沙发位置上,安安静静看电视的闻向青,“向青,一会儿你帮我挨个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们,谁去参加婚礼,我帮他们一起将名字登报。” 近十来年登报离婚,登报断绝关系的夫妻父子父女兄弟不在少数,也不少他们闻家再闹一场笑话给京城人解闷过春节了。 闻向青没有犹豫,立刻起身点头,“是。” 闻向东着急地跺跺脚,终于从闻昭非林琅那边收回视线道:“爷爷,您要登什么报啊,您都回学校去了,多少要考虑一下您的工作。” “季家真没外界传闻的那般糟糕,真要有这么糟糕早就被清算了,哪里还能好好当着他的副厂长呢。今年下半年李厂长就退休了,季副厂长就是厂长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爸爸也有望转正成为研发部部长。” 之后有转正后季靳亦和闻明轩的帮助,他也能从总在处理鸡毛蒜皮事儿的居委会,调到更有发展前景的岗位上。 闻向东和闻向北会再过来劝说,就是认为闻鹤城今时不同往日,又重新回学校去,大抵要考虑自己的名誉和对儿孙们的影响。 闻向东又道:“您身体不好出席不了,大家都能理解,三哥三嫂可一定要来。” 他们其实没敢脸大到要闻鹤城出席,他们来协商的结果只是要闻昭非和林琅代表闻鹤城出席一下,表明一下有所和缓的态度,仅此而已。 闻鹤城脸上的厌烦之色更甚,“他们不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话已经说很多次,我不想再说。你们办你们的婚礼,我登我的报纸。或者你们也可以认为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自己剔除族谱了。” 闻鹤城相信他的态度在这里,闻景轩闻宇轩不敢出席,孙辈的闻向海闻向青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两个女儿女婿原就不在闻家族谱里,他管不着、也威胁不到他们,全看她们还想不想认他这个父亲了。 于闻向北和闻向东而言,肯定是自己的父母妹妹更重要,他尊重他们的选择,没直接开口骂什么,但也不可能再额外为他们考虑什么了。 闻向东叹气后,又语重心长地劝道:“爷爷,您别这样,您不考虑自己,也不想想三嫂吗。三嫂也登报过,您想让她被全京城的人一起……” 林琅在听到自己被提及时,练习指法的手就不再按下,她起身朝这边走来,坐到赵信衡和寇君君给她让出的闻鹤城身侧位置上,她挽住闻鹤城的手臂,认真道:“爷爷,我不怕人言,也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 “我考上大学了,将来的路也会自己走,您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们就行了。” 林琅说完看向眸光微怔的闻向东,轻哼一声道:“你是我的谁啊,你凭什么替我觉得我会怎么想。” 三年前在供销社大楼的偶遇,闻向东就被林琅惊.艳到现在都没忘记。 从进到白玉楼客厅,他看到的是模样更美、气质更好,同时也是当下京城风头无二、有满分状元光环在身的林琅。 在被林琅看过来时,闻向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平时的能言善辩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琅只当闻向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再抓着不放,她转头看向闻鹤城,撒娇提醒道:“爷爷,您答应过我,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情生气的。” 闻鹤城还没完全起来的火气就给林琅一笑一撒娇弄没了,连连摇头,不承认自己动了肝火,“没生气没生气,就说话多了声音哑了点儿,向青,给我倒点儿厨房里的安神润喉茶来。” 闻向青笑着点点头,已经能放心到厨房去倒茶。 闻昭非也从钢琴那边回来坐到林琅身侧,他沉着眸光看去面红耳赤的闻向东,映着灯光的浅棕色眸底似乎看透了闻向东此刻心底的懊悔和诸多龌蹉。 闻向青很快就将安神润喉茶给闻鹤城端过来,闻鹤城喝下半杯,再乖乖把手拿给端着药箱坐过来的寇君君把脉。 闻鹤城语气无奈地道:“我身体好着呢。” “那得不生气不生病,才能一直这么好,”林琅继续盯着不许闻鹤城讳疾忌医,又见寇君君笑着点点头,她才真正放心下来。 闻鹤城悄悄松口气,他看向杨婶和闻向青,“送客,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看着闻向北闻向东难免想起闻明轩那一家子的糟心事儿,还不如同以前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闻鹤城又补充道:“除非我听到消息说婚礼取消,不然你们往后都不用来给我拜什么年,闻明轩不是闻家人,你们也不是我的孙儿。” 这俩兄弟进门就没被喊过二哥、打过招呼的闻向青走到他们面前,“请,不要让我和昭非动手。” 从小到大,这俩兄弟加起来都没打过他一个人,再加上“凶”名在外、人狠话不多的闻昭非,他们识相点儿,就乖乖自己走。 闻向东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闻向北却还坚持看着闻鹤城,“闻昭非也改变不了他是我爸长子的事实。爷爷,您未免过于偏心他了。” 闻鹤城要因为闻明轩不认他和闻向东,就必须连着闻昭非也一起不认,但明显闻鹤城没打算这样做,这不是明晃晃的偏心是什么。 闻鹤城被气笑了,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帮昭非一起和你们父亲脱离关系。” 闻明轩就没有养过闻昭非,闻昭非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赡养义务,由闻鹤城出面后,这种关系分割不仅受法律认可,也受民俗和道德层面的认可。 看闻鹤城再度被挑起怒火,闻昭非和赵信衡一同起身朝他们走来,闻向北面色不郁地起身,和已经识相的闻向东一起往客厅外走去。 将还没来得及卸货的自行车推到铁门外,闻向北面色冷淡地看向闻昭非,“以为我多想来,呵,最好你们没有来求我们的一天……”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5节 否则他会将他今日受到的耻辱,一一还给闻昭非。 闻昭非脸上扬起极淡的笑意,他走到闻向北跟前,“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再来。” 将铁门锁起,闻昭非三人不在门口停留回到客厅里。 杨婶已经从厨房拿了祭炤用完的糕点和水果到客厅里来,林琅和闻鹤城一人一块猫爪点心,小口又珍惜地吃着。 林琅下午吃太多,怕上火不能再多吃了,闻鹤城纯粹是养生需要,不允许吃太多甜食。 闻昭非三人坐过来一起吃点心,吃完点心,杨婶和惠婶一起到厨房里去煮面条宵夜,闻昭非拉着林琅回钢琴前继续练习。 闻昭非自然发现林琅学起来格外地快,但林琅一向是学什么都快,他心中稍有惊讶,也很快自然对待。 吃过宵夜,到在日常要回楼上睡觉的时间前,林琅已经能在钢琴前流畅地弹一长段了。 “佩佩比我有天赋多了,”闻昭非拉过林琅的手给她仔细按摩,再带着笑意和酸意感叹一句。 “可能我小时候……学过吧,”林琅也不好说自己穿书如此玄幻的原因,但她四岁前没有记忆,当时的慕家应该是有条件能让她学钢琴的,那些人也都搬到国外,无从对证,随便她怎么说。 闻昭非一想倒是认可地点点头,他将林琅揽进怀里,揉揉头发,“我背你回去睡觉?” 林琅看去已经没人的客厅,和少许水声和对话声传来的厨房门,轻轻点头,“好。” 闻昭非转身过来将林琅背起来,往二楼走去,一路都没遇到人,顺利回到自己的小套间里,再继续将人背进卫生间,将门反锁起来。 —— 从农历二十三开始到除夕的这六天过得格外快,每天家里都有要忙活的事情,全员上阵的房屋打扫和制作点心、腊肉等在内的各种吃食准备。 在农历二十五这天,赵信衡和闻昭非陪简帛和林琅去了一趟研究中心合作的长京机械厂,将女士自行车和洗脱烘一体的半智能洗衣机授权给他们生产。 已经通过产品安全性检测的那台洗衣机,顺便从机械厂里带回家里使用,这天林琅也顺便在简帛家里将另一辆女士自行车组装好,让郭浩开车送到戴斌家里去。 时间一溜就到了除夕这天,林琅在闻昭非怀里睁开眼睛,就对上闻昭非盈着温柔和爱意的桃花眸。 “除夕快乐,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四个年,”闻昭非说着往林琅眉心吻了一下,“谢谢。” 每到这一天,闻昭非都额外想要感恩和林琅的相遇和相爱。 林琅贴过来蹭蹭闻昭非,“除夕快乐,我爱你。” 已经洗漱和晨练回来的闻昭非继续等林琅真正清醒了,他才将人抱到卫生间里洗漱,再一起下楼来。 和闻昭非差不多时间起来的闻鹤城和闻向青,已经晨练和吃了早饭到书房里练字去了,赵信衡和寇君君比林琅早十分钟下楼,正在饭桌吃饭。 林琅小跑过来坐到寇君君身侧的位置来,“师母,老师,除夕快乐!” 一.夜好眠的好气色,和日渐明艳的笑颜,让整个客厅都亮堂起来那般。 “佩佩昭非除夕快乐,”寇君君笑着应了后,拿起公筷夹起一个小笼包给林琅喂去,“尝尝,小笼包还热乎着呢。” 林琅张嘴叼走,享受起寇君君的投喂。 闻昭非问好后,就去厨房将他和林琅早饭端来一起吃。 早饭后,林琅拉着闻昭非去和家里所有人都说一遍除夕快乐,再在众人忙活的空隙,他们回二楼将房间里准备给众人的礼物都归置好,等合适时间就给众人送去。 丰盛的中午饭后,众人又一通忙碌将客厅窗户和大门贴上他们现场剪现场写的窗花和春联。 闻鹤城带着少许要炫耀的心思,坚持让林琅来写家里铁门外、客厅和厨房门口的春联。 在农场的那几年林琅不仅自己写春联,还给卫生所和赵家小院周边的邻居们写,此时也不推诿,何况还有赵信衡在边上帮她提供辞藻华丽的贺春词句呢。 林琅开始动笔后,就一起将红枫楼、林家祖宅、赵家老宅以及简老、陈老等可能愿意用他们春联的地方和人家都写好了。 赵信衡和闻昭非骑着自行车分批给邻居们家里送去,包括春联和窗花等,十分有意趣,也让这个年更有年味儿和人情味儿。 简帛和陈会宁家里果然就等着他们的春联送上门了,一眼认出是林琅的字,就安排家里人将春联和窗花贴起来。 负责照顾陈会宁的王叔和他媳妇已经从乡下过来了,闻昭非不用再担心什么,他带着剩余的春联和浆糊到红枫楼那边,在铁门和别墅楼客厅大门贴好春联再回来。 “我和庞叔去将祖宅和老宅那几处贴好再回来。” 闻昭非说这继续将春联和浆糊等打包好,他走到林琅身侧低语叮嘱,“已经够用了,歇歇手,我很快回来。” “好,你早去早回,家里有我和老师师母他们呢,”林琅点点头,平时就有练字,今儿只能算额外忙碌些。 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了,她还要去洗头洗澡换过年的新衣服穿,就不跟着闻昭非跑一趟了。 有庞胜开车送闻昭非跑一趟,赵信衡和寇君君也不跟着去了,他们不用问都知道,闻昭非所说的老宅包括赵家老宅。 不喊郭浩喊庞胜帮忙开车,是因为闻鹤城已经做主让郭浩和他媳妇陈巧惠,在中午后回自己家准备年夜饭去。 杨婶准备了不少东西给他们带回去外,林琅和闻昭非也将给他们的过节礼物一起放后备箱给他们了。 闻昭非提着买给好的新衣服到简老家,也没落下给庞胜的新年礼物外套。 庞胜看简老收下,他就也收下了。 闻昭非继续说明一番后,庞胜就开车载着闻昭非跑一圈。 简帛和庞胜两天前就受邀今晚到闻家一起吃饭,他们这边贴贴春联外基本没什么要特别要准备的东西。日常两人吃饭,原就是现煮现吃更方便。 春联贴好后,闻昭非没让庞胜直接载他回家,而是到东郊的一处民宅外。 闻昭非下车来敲门,“开门,知道你在里面。” 闻昭非和庞胜出发前,他特意请简帛帮忙打电话问过了,除夕的这天赵冬心也是放假休息的,这里是那边给他的地址,赵冬心就住在里面。 “嘿嘿,过年好,你怎么到这儿来……”赵冬心从听出闻昭非的声音就不再一脸警惕,而是面色无奈地来把门开了。 再然后,赵冬心胳膊处给闻昭非敲了几下,就被强行背过手押着往车子走去,“诶?别别别……” “已经给够你时间了,你不来,我只能这样做了。怎么?你要和我动手?”闻昭非面色发沉地看赵冬心,都快过年了,赵冬心居然还没打算回家来。 以赵冬心现在的职级和工作,肯定是知道寇君君和赵信衡搬到白玉楼和他们一起过年了,白玉楼的地址赵冬心同样熟悉。 “不敢,不敢,”赵冬心又心虚又无奈地应话,眼下和他动手的明明就是闻昭非,不许他反抗不说,还要反过来说他。 但这也说明闻昭非是真的很生气了,才会对他如此。 赵冬心讨饶地道:“那个……你让我回去收拾一下,我这幅样子不是要吓坏我妈和嫂子。” 闻昭非瞟一眼赵冬心比上次还邋遢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答应,“我不信任你。你回家,对师母和老师来说只有惊喜,吓不着人。” 赵冬心无论什么时候回去,寇君君和赵信衡都免不了激动,他这幅模样带给他们的惊吓着实算不上什么。 赵冬心不是自己一个人住这民宅,庞胜帮忙和跟来看的几人解释就回驾驶位来。 “庞叔开车,”闻昭非不给赵冬心反悔或逃跑的机会,他也就趁着赵冬心不备和不敢反抗才能把他弄上车,不然他也没把握一定能把人带回家。 庞胜自然是听闻昭非的话,当即就将车开起来。 赵冬心一脸哭笑不得,他真不知他在闻昭非这儿如此没有信用度可言。 但随着车子离白玉楼越来越近,赵冬心脸上嘻皮笑脸的成分越难维持。 车子在铁门外停下,闻昭非看一眼手表,他看向驾驶位的庞胜,“时间差不多了,您回去就和简爷爷一起过来吧。” “好,”庞胜一贯是简帛说什么他做什么,简帛不和闻家客气,他也就厚着脸皮过来一起蹭吃蹭喝了。 从车上下来后,闻昭非继续拽着赵冬心的胳膊不给人逃跑的机会,他敢保证,一旦他放开手,或态度有所迟疑,赵冬心一准要跑。 进到铁门走出几步后,赵冬心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轻声喊道:“妈。” 寇君君随林琅来雨棚看新年礼物之一的女士自行车,此时却有些扶不住自行车,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持续地模糊了视野。 “佩佩,我看见冬心了,我、我是在做梦吗……我,”寇君君满脸无措地求助林琅,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又不敢置信。 林琅替手过自行车将车子重新停好,她看一眼正在往这边走了的赵冬心和闻昭非,同样露出惊喜的笑容来,“不是做梦,是真的!是冬心弟弟回来啦!” 因为林琅这个冬心弟弟的称呼,赵冬心和寇君君都从过于激动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少许。 寇君君不受控制地流泪,她再将赵冬心拥住,“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平安回来了就好。”她对赵冬心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回来见她。 “妈,”赵冬心回拥住寇君君,拍拍几乎要泣不成声的寇君君,“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寇君君没忍住捶了一下赵冬心,“对不起什么……我儿子是军人,我骄傲着呢。” “师母,冬心弟弟,咱们进客厅说话吧,”林琅说着已经走到闻昭非身侧,对闻昭非笑着点点头,对于闻昭非能把赵冬心带回来过年的决定表示认可,她还以为闻昭非只是去给赵冬心送新衣服呢,原来还把人一起带回来了。 赵冬心回来一起过年了,这才是一个真正圆满、美好又难忘的春节。 “对,回客厅,我们回客厅说话,”寇君君努力收起眼泪,再怕赵冬心不见了那般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一起往里走去。 赵冬心眼眶红红,但对于寇君君和闻昭非如出一辙,怕他跑掉的警戒模样,哭笑不得。今早起来,他就在犹豫要不要过来,又想要不还是等事情全部了结了再回来。 但到此刻,他才知道,他想回来见寇君君和赵信衡,太想太想了…… 闻昭非不需再继续盯人了,他握住林琅的手,低声问道:“洗过头洗过澡了?” “嗯,我把礼物给爷爷、老师师母、二哥和杨婶都送去了,爷爷和老师也回房洗澡去了,他们也说一会儿就穿咱们送的新衣服。” 林琅说着她在闻昭非走后两三个小时都做了什么,送礼物,自己洗头洗澡换新衣服,再带和她穿同款衣服的寇君君来看额外给她的新年礼物。 林琅亲手组装的自行车除了自己用的,和答应给施琼的,自然还有给寇君君开学后日常上班和运动用的。 日常虽然也能坐爷爷们的汽车,但偶尔出门走动或纯粹运动用,都不如自己有一辆自行车来得方便。林琅忘了谁,都不会忘了给寇君君做一辆。 闻昭非点点头,看寇君君把赵冬心拉到客厅说话时,他走来低声说明道:“三楼的左二小套间是给冬心的,里面有新衣服和洗漱用品,我先回房洗头洗澡了。” 寇君君替赵冬心连连点头,“行,你去吧。” 寇君君来不及计较闻昭非从哪儿把赵冬心带回来的事情,对她来说,赵冬心能好好地在她眼前,被她抱到摸到,一切就都值得感恩。 闻昭非拉走了林琅,让林琅陪他回房洗漱。 不久后,穿上新衣服下楼的赵信衡同样经历了寇君君不敢置信到惊喜感恩的心路历程,夫妻俩一起送赵冬心到三楼小套间里去洗漱。 闻昭非让杨婶给赵冬心准备的东西很齐全,包括给他刮胡须用的剃须刀片和剪头发用的剪刀等。 寇君君陪着看过后,她拿起剪刀来帮赵冬心剪头发,现在这个时间点儿,理发店也不开门了。 寇君君剪头得很小心,很认真,虽然一度红了眼眶,模糊了视线,不得不停下来,又在赵冬心和赵信衡迅速找到默契的插科打诨下,顺利剪好了头发。 赵冬心的伪装其实更多是怕被京城的故人们认出来,从而影响到行动和信息的收集,现在各项行动已经进入收尾状态,他的伪装不再是必须的了。 寇君君和赵信衡出了卫生间后,赵冬心自己动手剃掉他留了两年的络腮胡,他的模样继承了寇君君和赵信衡五官的优点,周正又英气。 穿上闻昭非和林琅给买的全套过年新衣服新鞋子等,赵冬心随一直等在小套间外的寇君君赵信衡下楼来。 闻昭非更早洗好换上新衣服下楼来,简帛和庞胜刚到家里不久,在客厅边和一样穿着新衣服的闻鹤城在下象棋。 闻鹤城看过来,“冬心回来了?” 闻鹤城一样是十来年没见过赵冬心了,但他也不好直接跑三楼去打扰赵信衡他们,一边下棋一边注意着楼梯口,看到是林琅和闻昭非下楼来自然也是高兴的,但还是忍不住同闻昭非再确定一遍。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6节 闻昭非点点头,“他应该比爷爷老师都更早回京城来,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不好来见您。我也是偶然遇上才认出他来的。” 但赵冬心肯定偷偷来看过闻鹤城,只是赵冬心那副模样,除非是学医的他和亲爹妈的寇君君赵信衡,外人难认出来。 赵冬心去参军时才16岁,身高才刚到一米八,现在却将近一米九,再是长头发络腮胡、比真实年龄老了十几二十岁的落魄模样。 “这样啊,那我们注意点儿别让其他人认出他来,”闻鹤城点点头,担心起闻昭非强行带人回来过年,会不会影响到赵冬心的任务了。 “爷爷!简爷爷,”楼梯口处的赵冬心大步走来,朝闻鹤城和简帛行了军礼,再笑道:“领导批准我回来过年的,任务基本完成,不妨碍的。” “好,好啊,长高了,小时候像你母亲,现在看更像你爸年轻时的模样,”闻鹤城笑呵呵地点点头,再拉住赵冬心的手臂让他坐到他身侧来说话。 他们这边叙旧着,一起下楼来寇君君赵信衡和闻昭非一起到厨房去帮杨婶端菜来客厅饭桌,再招呼众人来吃年夜饭。 有鱼有肉有菜和各类炸物等足足十二大盘,再就是特意准备给年夜饭用的铜锅涮菜,香味儿诱.人得很。 赵信衡也从厨房柜子里拿了两瓶葡萄酒出来,他们回京城来的第一个年和时隔12年赵冬心终于回家,都值得好好喝上一杯。 闻昭非起身给众人倒酒,倒一圈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也要喝,”林琅同样为赵信衡寇君君高兴,顾不得自己酒量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在今儿陪他们喝一杯。 “好,”闻昭非给林琅倒了一杯,再给自己也倒满了。 闻鹤城举起酒杯,“别的话不多说,除夕快乐,欢迎回家。” “除夕快乐!”林琅等人也拿起酒杯互相碰上,抿一口,再坐下开始吃肉吃菜,继续之前的话题聊起来,大家都很默契地挑着开心的事情说。 年夜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又转到客厅沙发继续聊,欢声笑语不断,个别稍稍有醉意的,也不影响他们坚持在客厅里待着。 闻昭非格外关注了些林琅,像是醉了,又没醉,她平时大多也是这么和老爷子们撒娇,和寇君君笑闹的,只是今晚看起来更有活力些。 被带回白玉楼三四个小时的现在,终于不在于话题和目光中心的赵冬心悄悄松口气,又忍不住带着闻向青一起笑话闻昭非这“盯妻”模样。 12年后再见的闻昭非,和他记忆里的闻昭非差别真的很大,这不都是时光带给闻昭非的改变,还有被闻昭非忍不住看护着的林琅带去给他的改变。 第67章 闻昭非扫过来一个警告的目光看赵冬心,赵冬心立刻摆手讨饶。闻昭非完全有本事一句话,让他重新成为众人话题的中心。 时间快到10时,简帛主动道:“年纪大了,坐不住了,我和庞胜回去睡觉,不和你们年轻人一起守夜了。” 简帛今晚也相当高兴,和年轻人聊聊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也活过来了。但他们住得这么近,多的是聚到一起说话的机会。他和庞胜也没必要在闻家留宿,闻家和赵信衡一家已经答应明儿中午来他家里一起吃饭。 送走简帛后,闻昭非和闻向青也送闻鹤城去洗漱休息,闻鹤城的年纪同样不允许熬夜。 闻昭非看向客厅沙发还缠着寇君君撒娇的林琅,不确定他能不能哄林琅回去休息。 赵冬心正在边上哄林琅喊他叫哥哥,“你看,我和昭非都是互相喊名字的,咱们能不能自己算自己的,你喊我声哥哥听听?” 林琅喊他冬心弟弟的模样格外有趣,但他更想听林琅直接喊他叫哥哥。寇君君和林琅亲如母女,林琅可不就是他妹妹了嘛。 林琅歪头打量两眼赵冬心,才把人认出来,“你是照片里的冬心弟弟啊,你回京城来了,我和三哥都好开心呀。” 其实是喝醉了的林琅对赵冬心的印象,还停留在东郊大院里闻昭非认出人时的模样,此时看着赵冬心终于将他和看过的照片里对上。 “冬心弟弟,师母老师和三哥都好想你。” 寇君君被林琅说得眼眶微微发热,但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好如此直白地告诉赵冬心,她有多想他了。 赵冬心扬起笑脸认真回应道,“我也很想他们。” 寇君君又摸摸林琅微微热的脸颊,这才发现林琅似乎是喝醉了。 “师母,”林琅蹭蹭寇君君的手心,软软地喊人撒娇,“师母,佩佩好喜欢你,我们明天继续穿同款出门拜年,好吗?” “好,师母答应你,师母也喜欢佩佩,”寇君君笑着点点头,再对已经走来的闻昭非招招手。 “三哥,”林琅看到闻昭非很自觉就黏过来了,“抱抱。” 过于亢奋的一天到现在,林琅的身体先她的感知感觉到疲惫了,到了闻昭非身边,很自然就要抱抱要休息了。 闻昭非也不再矜持或克制自己,他将林琅抱住,语气温柔地询问,“渴了没有,要不要喝水?” “不要,”林琅应话后,再偏头朝闻昭非弯眸笑,看起来又乖巧又可人。 “妹妹,妹妹,快叫一声哥哥,”赵冬心自然也发现林琅可能是喝醉了,此时不哄林琅喊他叫哥,把名分定下来,醒来后再哄怕是更难了。 “嗯?”林琅在闻昭非怀里歪了歪头,眨巴眨巴眼睛看去赵冬心,摇摇头,“佩佩没有哥哥,佩佩只有姥姥……和姥爷。” 赵冬心喊林琅叫妹妹,她才是这个反应,她从心底里唯一认可的血缘亲人只有她的姥姥和这个世界的姥爷姥姥。 “啊,抱歉,”赵冬心没想到会勾起林琅对逝去亲人的思念,神情稍有无措,又求助地看去寇君君,再对闻昭非歉意地笑了笑。 林琅阐述的只是她认为的事情,她醉酒后爱撒娇外,其实思维依旧清晰,让她解几道数学大题也完全没问题。 赵冬心连哄带骗想让林琅喊他叫哥哥是不太可行的。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他看向寇君君和赵冬心,“师母,冬心,我先带佩佩回房,你们也早些休息。” “我还不想睡觉,”林琅摇摇头,转过身朝寇君君撒娇道:“师母贴贴。” 寇君君哪里能拒绝得了,她抱住林琅贴贴脸颊,再揉揉她的头发哄道:“明儿不是要一起出门拜年吗,听师母的,和你三哥去睡觉吧,乖。” “好,师母晚安,”林琅立刻乖乖应话了,再贴贴寇君君她看去赵冬心道:“冬心弟弟晚安。” “晚安,”赵冬心暂时放弃哄林琅喊他叫哥哥了。 林琅又看去那边拉着闻向青讨论未来教育方向的赵信衡二人,“老师晚安,二哥晚安。” 赵信衡和闻向青看过来,脸上都是透着少许宠溺的笑。 “佩佩晚安,”赵信衡笑呵呵地应了,他其实也喝醉了,但撑过睡意后,人也变得格外亢奋话多起来。 闻昭非抱走林琅后,寇君君和赵冬心也将赵信衡拉回房间去洗漱休息。 夜里到11点半到12点时,周边从四面八方持续传来鞭炮声和礼炮声,闻昭非确定林琅不会被吵醒后,他也起来拿着鞭炮到铁门外放了。 被鞭炮声吵醒的杨婶泡了红糖水端来客厅再回房去睡,赵冬心也在客厅沙发边坐着。 闻昭非喝着红糖水,也坐过来,询问道:“被吵醒睡不着吗?” “有一点儿,”赵冬心点点头,脸上笑容散去少许,他少许迟疑地道:“有一份……不是礼物的礼物不知道要不要现在给你……” 闻昭非替赵冬心做了决定,“给吧。” 赵冬心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闻昭非,“这是原件,你和爷爷作为受害者家属可以允许看,之后我要带回局里。” 赵冬心递给闻昭非的是当年那封举报信原件。 闻昭非回京城来这么长时间,自然尝试去找宋三鸣告诉他的档案管理员赖荣金,但得到的消息是赖荣金在四年前冬天意外去世了。 宋三鸣告诉他赖荣金手里可能有举报信原件时,赖荣金就已经不再人世,他的妻儿倒还活着,但已经回冀北的娘家去了。 闻昭非下乡五年半时间,其中只回过一次京城,他想对赖荣金的死提出质疑或调查都太难了,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在后续在对季靳亦和曹美英的调查里能找到关联,重新确认赖荣金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 但现在赵冬心将原件举报信带回来给他了,闻昭非没有全部看完,他看向赵冬心低声道:“你跟我来书房。” 俩人换到书房里,闻昭非从书房锁起柜子里取出他从农场带回的宋三鸣手写翻版举报信,将它交给赵冬心,再仔细说明了他获取这封举报信的过程,又继续说了他回京城找赖荣金却发现人死去多年的经过。 赵冬心全程都是安静听着闻昭非讲述,他也是才知道闻昭非下乡去东北农场不只是因为他父母在那儿,还和这件事情有关。 闻昭非说完又沉吟片刻,他问道:“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它的吗? “丁前交出来的,在我们带走他前,他还打算拿这封信去勒索聂雪呢。呵,我们重新调查赖荣金的死和宋三鸣的事故意外,”赵冬心所说的丁前曾是曹美英的情.人,宋三鸣在职期间的副手和好友。 阮琇玉被带走三天人就不行了,丁前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闻昭非收起宋三鸣的手写信,又将赵冬心给他的原件抄录一遍,两封信件的内容像了七成,但真实原件里暴露的信息更多。 阮琇玉被带走去,还一起被搜走了诸多价值不菲地嫁妆首饰,现在那些东西还不知落在哪些人手里,而这只能更说明写举报信的人就是自己人。 闻昭非将原件还给赵冬心,再将两封信锁回柜子里,他看向赵冬心点点头,“谢了。我们先过好这个年。” 赵冬心点点头,“好,听你的。” 他们从书房里出来,在二楼楼梯口分开各自回房。 闻昭非回房后进卫生间洗了手,再躺回林琅身侧,将人拥进怀里,没多久也睡着了。 —— 新年第一天起来,林琅陆续收到了最多的红包,金额从五十块到十块不等。 大年初三,林琅跟着寇君君赵信衡回赵家老宅周边拜年,又陆续收到许多小额红包。 林琅和简帛刚同机械厂谈成几桩合作,到今年年底,她就是能买得起汽车的人了,但林琅还是能乐滋滋地坐在房间地毯上数红包里的几毛几毛的钱。 “我找爷爷谈点事情,你数完要记得洗手,”闻昭非感觉林琅数钱的模样尤其可爱,但他有洁癖,又是医生,本能觉得钱上的病菌比较多。 “好,”林琅应一声,又拿出记账本来记上今日地红包收入和她发出去的红包钱,总体而言,其实是她亏了,但拜年就是这样的乐趣。 在闻昭非进卫生间洗了脸洗了手再出来时,林琅已经从地毯坐起来,“我去洗手,你等等我。” 闻昭非迟疑了一下就点头,“好。” 林琅洗脸洗手再抹上面脂出来,她牵住闻昭非的手,低声道:“我陪着你和爷爷。” 闻昭非认为自己没怎么暴露,但在林琅这里,他的犹豫、纠结和不忍都能叫她清楚明白地感知到,她的陪伴其实和缓不了多少,但她依旧想陪着他们。 林琅和闻昭非从二楼下来,进到书房里,闻鹤城正在整理教案。 清大和京大都将从初七开始迎接从全国各地到来的新生,因为一些地区路途遥远的关系,这个迎新报名时间会持续一个月。 提早入校的学生们自然也不能虚度时光,闻鹤城已经有十来年没再上过大学讲堂了,总能找到教案上需要再完善的地方。 闻鹤城抬眸看来,笑着招手,“佩佩昭非回来了,你们周爷爷今儿身体怎样了?” 闻昭非牵着林琅走来坐到闻鹤城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点点头道:“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周爷爷说过些天就来找您喝茶。” 林琅也跟着点头,和闻鹤城分享起来,“周爷爷还给我红包了。老师师母带我到赵家邻居走一圈,我又收到好多红包。” “老师师母和冬心弟弟还要去看几个长辈,我和三哥就坐简爷爷的车先回来了。”简帛也在今天抽出时间,特意去看周老和给周老送机械厂紧急定制出来给他的轮椅。 电动轮椅还卡在现阶段地电池容量有限,以及充电不方便的问题上,但林琅和简帛给周老量身定做的轮椅,在便捷性和操作性都要好于医院和市面上正在用的那些。 闻鹤城点点头,又问道:“来练字吗?” 闻昭非摇了摇头,“我要和您谈点儿事情。” 林琅将一起带进书房的药和水拿给闻鹤城,“您先吃完,再听三哥和您说。” 闻鹤城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把药吃了,把水喝光,闻昭非走去锁起柜子里将两封信件拿出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7节 林琅拉着闻鹤城换到书房窗前茶几的位置坐下,闻昭非走来坐到闻鹤城的左手边来。 对上林琅透着少许紧张的目光,闻昭非轻轻一点头,开口说明。 “五年前,我收到老师师母给我的信,说简爷爷在农场边上的红石场里看到宋三鸣了。我调查过,宋三鸣在对待奶奶的事情上,态度和做法都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我不认为他是主谋,也不认为奶奶的死意外更多,我想找他当面询问。” 闻昭非详细讲述他从实习医院出来后选择下乡到农场的全经过,不仅是因为赵信衡寇君君在农场,还有这个不好和闻鹤城说,但必须要去的理由。 “……三年前的七月,红石场医生陶老探亲请假,我去红石场替班两个月。这是宋三鸣根据记忆手写和签字确认后的举报信,这封是……除夕那天晚上,冬心交给我看过原件后,我手抄下来的。” 闻昭非这才将两份没有署名邮戳的信封交给闻鹤城,等闻鹤城看完,闻昭非又继续说了,他从宋三鸣以及宋云龄那里知道关于聂雪和曹美英等人的往来。 闻鹤城前年来农场就有听说过沈晖被抓到红石场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沈晖也是聂雪安排来的,此时闻昭非也全部告诉他。 “冬心那里还在继续根据笔迹找写信的人,但这些已经足够我们确定举报事件的主谋之一就是聂雪。” 闻昭非握住闻鹤城控制不住轻轻颤动的手,“最迟就到这个春节,所有相关人都会被抓起来调查。” 那个时候,他不说,闻鹤城也可能知道。 没有心理准备,没有提前吃药,也没有至亲之人陪伴在侧,闻鹤城所要承受的打击更大更重,带去给身体的影响更无法估量。 闻鹤城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震惊只是一部分,更多是震怒和持续上涌的恨意,“我、我要让他们……”他要让聂雪和包庇聂雪的诸多人付出代价! “您想做的,就是我和老师、冬心想做的,您要陪我们一起看着他们伏法、接受国家和律法的审判。” “我等着,我一定要等着……”闻鹤城努力地深呼吸起来,又再捂住脸,泪水很快就从掌心缝儿里滴落,“阿玉,阿玉……” 闻鹤城后悔莫及,当年他没有同阮琇玉一起坚决反对聂雪进门,没有早点儿下定决心让闻明轩一家子彻底远离他们的生活。 林琅看闻鹤城如此伤心自责,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但眼下她和闻昭非所能做到的就是陪伴。 大概快半个小时,闻鹤城才从震怒、恨意和自责等过于复杂又浓厚的情绪里脱离出来,让林琅和闻昭非扶他回房躺会儿。 闻鹤城又再吃了药,在药物的影响下渐渐入睡,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在房间里陪着。 “叩叩叩,”房间门被敲响,杨婶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昭非,佩佩,向海他们来了。” 闻昭非走来将门打开,见杨婶脸上少许忧愁的模样,低声问道:“还有谁?” “想姝和想楠都一起来了,”杨婶看这从小到大都不消停的姑娘俩一起来了,赶紧上楼来喊闻昭非和林琅,免得她们直接闯上来打扰闻鹤城休息。 “好,我很快下来,”闻昭非点点头,就再将门关上。 闻向海和王爱琴有一个两周岁半的女儿,冬天冷,小女娃出门频繁容易生病,不常一起带来看闻鹤城。 今儿闻鹤城特意让初三复工回来的郭浩开车去接他们过来吃中饭,但来的人里不止有闻向海一家子,还有闻想姝和闻想楠。 林琅和闻昭非从周老家回来,就回房间收拾,随后就下楼来书房找闻鹤城谈事情,并不知道闻鹤城安排车去接闻向海一家子过来的事情。 闻昭非走到床边揉揉林琅的头发,“你陪着爷爷,我下楼看看。” 闻向青今儿也出门去见同学了,楼下不能完全交给杨婶惠婶几人来招待。 林琅看看床上没有睡太安稳的闻鹤城点点头,“嗯,你放心。” 她怎么也是医生的妻子,还在农场卫生所住了三年多,一些急救和用药知识已经掌握,再不行她也能去楼下喊闻昭非上来。 “爷爷比我以为的还要坚强,他醒来大概就好了,你看看书,我很快回来,”闻昭非自然对林琅放心,老爷子的身体比他预料得都要好些。 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布局基本维持着阮琇玉长住这里时的风格和习惯,又亮堂又温馨。他相信闻鹤城很快,就能从心底做出真正的取舍和分割来。 闻昭非又给闻鹤城把了脉,再轻手轻脚地开门从二楼大套间里出来。 客厅,闻昭非走来,音量不高不低地说明,“大哥,大嫂,爷爷身体有些不适已经吃药睡下了,佩佩在房间里陪着他,这是爷爷给小悠的,这是我和佩佩给小悠的。” 闻昭非将两个数额相同的红包,递给闻向海妻子王爱琴怀里抱着的女童,“小悠要健康长大。” “这样啊,谢谢三弟,”王爱琴替怀里的女儿收下红包,又哄女儿喊人,“说谢谢三叔。” “谢谢三叔,”闻悠然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了,陌生又腼腆地看一眼闻昭非,乖乖学着说了。 “乖,”闻昭非朝小女娃浅浅一笑。 王爱琴面色稍有缓和,她看去闻向海,他们原以为老爷子特意接他们过来是要留吃饭的。 现在看闻昭非见面就给红包的意思,明显就是要送他们走了。闻昭非特意拿了红包,又对小悠态度如此温和,大抵说的都是真的。 闻向海余光扫到齐齐瞪向闻昭非的闻想姝和闻想楠,忍不住猜测起是否是这俩人的强行蹭车行为惹到闻昭非了,连带着他们也不想招待了。 闻向海走来,指了指窗户边。 闻昭非抬步跟着他走去,“我说的都是真的。另外,向青也通知过你们,你要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 闻向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要出席婚宴,二叔小叔俩家一起来拜年正好遇上爷爷安排来的车,她们自己跟上来的。” 此外就是他和俩堂妹的关系到底不算交恶,不能让已经上车的两人下车去。 他又想闻鹤城年纪大了,大多时候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以来闻鹤城对孙儿孙女也要比对儿女们都更宽容些,未必就是真的不想见闻想姝闻想楠。 “时间还早,不留你们吃饭了,我让郭叔送你们回去,过俩天等嫂子休息日,再安排车来接嫂子和小悠来家里玩。”闻昭非点点头,他对大嫂和大侄女儿没有意见,今儿确实是他们家里不适合宴客和招待小孩子玩儿。 闻向海在学校工作,复工时间还早,但王爱琴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明后天就会复工,他具体说到休息日,就是表示没有糊弄、搪塞的意思。 “行,你们安排车前记得先打个电话,”闻向海点点头,相信了闻昭非的话。原也是这边安排车去接的他们,若非真的身体不适,老爷子肯定愿意见一见重孙女儿的。 闻昭非提醒道,“杨婶至少提前两小时打过电话,不会没打电话。” 小孩子出门肯定不可能临时就让他们过来,杨婶至少提前俩小时,但接电话的人明显就不是闻向海或王爱琴,闻宇轩和闻明轩俩家这么巧一起来拜年,肯定也不是巧合。 闻向海立刻意会闻昭非话里的意思,他点点头,走向妻子,从她怀里接过自己的女儿,“走,爸爸再带小悠坐车玩儿,好吗?” “好,小悠喜欢坐车车!”闻悠然立刻被哄得笑起来,对她而言,在大人怀里听他们说听不明白的话,还不如趴在车窗边看窗外的景色有意思呢。 那边杨婶也打包了许多小孩子爱吃的糕点水果和两罐奶粉,让他们一起带走。 王爱琴看到这些东西,自然更倾向于相信闻昭非没有不喜她和小悠。如此更不会受闻想姝和闻想楠眼色挑拨,和原就不熟的闻昭非提出什么异议来。 在即将被送出客厅时,闻想楠放弃继续挑唆闻想姝出头,她笑着看向闻昭非,“三哥,上次是我不会说话,我同你道歉,我是真心实意来邀请你和三嫂来参加我的婚礼。” 季家致力于让她和季麟结婚,看重的不只是闻明轩研发副部长的身份,还有闻家百年声望和闻鹤城一生经营的人脉。 现在闻鹤城几个电话让儿女儿孙们都不敢出席婚礼,季家那边该不满意了,他们不满意后,为难的可就是被嫁去季家的她了。 闻向北闻向东已经不想再来,闻想楠自己却不能这么放弃。 闻昭非看着闻想楠沉吟不语,等着闻想楠给出什么他无法拒绝的理由,闻想楠又走近两步。 闻昭非下意识避开,提醒道,“我听得见。” 闻想楠差点被气笑,闻昭非对她的嫌恶不要太明显,忍下怒气,她扬起下巴,一改之前诚恳的模样,似笑非笑道:“不知你知不知道钟曼丽……我妈把她也邀请来了,她和任家外婆会在婚礼那天从海城过来的。” 钟曼丽和闻家季家都没什么亲戚关系,但钟曼丽是闻昭非的表姨,当年就是她设计了任颜,任颜和闻明轩发生关系不得不火速结婚。 钟曼丽最终也没能嫁给和任颜互有情意的竹马,但钟曼丽在任颜病逝不久,就取得任家上下的原谅,在海城那边过得丝毫不差。 因为政策也因为地域原因,闻昭非从未见过生母那边的家人,但在婚礼的那天,他不仅能见到当年害了他母亲的人,也能看到他母亲任颜那边的家人。 闻想楠看闻昭非依旧不应任何话,心中却已经倾向于闻昭非会愿意带着林琅出席了,她的婚礼绝对能算是闻昭非向所有“故人”们宣告归来的最佳场所。 闻想楠转身朝外走去,隐隐约约听不清的闻想姝犹豫地看一眼楼梯也跟着走出去,闻向海和王爱琴已经抱着闻悠然上车坐好了。 他们来白玉楼停留的时间没有超过半小时,闻昭非送他们出了铁门,才返身回到白玉楼大套间门口。 少许起伏的心情迅速沉淀,闻昭非开门进来。 床上的闻鹤城已经从浅眠进入深眠中,林琅歪头枕在椅背上一页页地翻书,看到闻昭非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闻昭非走来和林琅挤着坐到这个套了坐垫和靠垫的椅子上,低声道:“都走了。我们一起看。” “好,”林琅调整一下姿势,改靠在闻昭非怀里继续看书。 他们都没有看得太认真,闻昭非不时给闻鹤城测测体温,测测脉搏。 闻鹤城沉沉的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多才醒,睡梦中他回顾了他和阮琇玉的一生,有做错和做不够的地方,但绝不该是那样地收场。 “您吃点儿东西,您要做什么,我们都陪着您,”闻昭非大抵从闻鹤城的表情里猜出一些,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闻鹤城的身体。 “好,”闻鹤城点点头,又朝林琅主动笑了一下,“我没事,我要好好活着。” 仅仅看那些人有个什么结局还不够,他还要继续等他们挨枪子儿,等他们出狱,不会容许自己的身体拖后腿。 到客厅吃过东西后,林琅和闻昭非陪着闻鹤城去了一趟报社,报社主任就是闻鹤城的学生,他们要发的告示也属于广告的一种,许可范围内,报社主任给予了方便。 —— 1978年,2月12号,大年初六,周日。 闻想楠和季麟的婚礼如期在这天举行,但从一早起来,这就是极为不顺的一天,京城早报头版显眼位置,闻鹤城亲笔手写了一封断绝关系书。 闻鹤城代表自己、闻家先人、逝去发妻和闻昭非同闻明轩断绝关系,也将闻明轩那一口本的人悉数逐出闻家族谱。 这份断绝关系书写得非常具体,闻家馈赠了闻明轩什么,闻明轩又回报了他什么,完全不成正比。 闻鹤城和阮琇玉在闻明轩成长以及他婚后,几次给予他的馈赠和帮助,光钱就超过三千块,两套房子,两次婚礼的聘金聘礼。 再就是闻向北闻向东成婚后,闻鹤城让杨婶给他们送的两百礼金。 闻鹤城已经找律师打算和闻明轩要回他能拿回来的那些,就算捐出去,他也不想给害了阮琇玉的闻明轩聂雪一家子用。 闻鹤城这一出手直接让原就是看在闻家面子,才决定出席的那部分人不来了,和闻家关系相对一般的人也怕受影响,还在观望中。 所以原本该在中午前就门庭若市的季宅呈现一种怪异的冷清感。 “机械厂上万人,但怕凑不齐二十桌宴席吗?”曹美英看了报纸后也是又气又怒,她也没想到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能在这天给他们这样搞事情。 季靳亦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他拍着桌子震天响,“我要机械厂凑齐的那二十桌人干嘛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算计来算计去的,连一个老头子都没搞定。” 季靳亦说的不止是曹美英,还有聂雪,他还配合着她搞了几回闻家,但最终还是让闻鹤城釜底抽薪那般摆了一道。 当初就没必要搞阮琇玉,就该把闻鹤城也直接弄乡下劳改去,闻鹤城的年纪未必还有命回来给他添堵。 没有闻鹤城的闻家才更好让他掌控和利用,聂雪和曹美英却局限在报复一些小仇小恨上,一个老太婆死了能成什么事情。 “你和我发什么邪火?麟儿和我回去,这婚礼不办了,”曹美英这么说着,却也没动。 这个婚礼已经进行到现在了,不可能就这样不办了,这样一来季家丢的面子更大,或还有人真以为季家不行了,纷纷落井下石可就不好了。 这些年下来,曹美英已经和季家、季靳亦深度绑定,季家好不了,她要的荣华富贵、奢靡生活也没有了。 宋云龄却好似看不懂眼色那般,响亮地应了一声,“好,我们回家。” 应声的宋云龄被季靳亦和曹美英同时瞪了一眼,他们眼中的宋云龄就是个妈宝男,懦弱又没主见,曹美英说什么,他都说好。 “好什么好?看看现在什么时间,还不去接亲?今儿就是天塌了,这个婚礼也得给我办下去!我还在,季家还在!”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季靳亦不信一个糟老头子能撼动什么。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8节 季麟也不过是一个继子而已,他想要联姻用的儿女多的是,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类似闻家这样的百年大家,只要他们安安稳稳地送走进驻机械厂的那些人,之后有的是他操作空间。 曹美英也走来催季麟带着车队去闻家接亲,住在机械厂家属院附近的小别墅楼里的闻明轩一家,大抵是和季靳亦类似的想法。 今儿虽然被闻鹤城摆了一道,但婚礼还是要进行,且还得比之前都更荣隆、更体面地进行下去。 让儿子们出去,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的闻明轩手都在抖,又震惊又生气,不理解闻鹤城居然能对他狠心到这种程度。 闻明轩尝试打电话到京大办公室和白玉楼,无一例外都在占线,闻鹤城的不少朋友和学生们看到报纸也纷纷打电话去慰问和询问情况。 闻鹤城给出地态度和在报纸上表明的一致,他对闻明轩已经没有任何父子之情。 打电话来的人自然也都听说了闻明轩要和季靳亦结亲的事情,他们大多为闻鹤城惋惜有这么个拎不清、不顾闻家名誉的儿子。 现在却又佩服起闻鹤城当断则断,如此,他们也不用再看在闻鹤城面子上给予闻明轩那一家子什么方便了。 —— 下午两点的京城火车站,闻向海和被安排来的郭浩一起给下乡回来的闻想婼接车。 闻想婼不仅自己回来了,还把乡下的丈夫和儿女一起带回来了。 “哥?你这是什么脸色啊,看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吗?”闻想婼一眼就认出自己的亲哥,上车后,又很快发现闻向海心不在焉的态度。 “不是不是,别误会,和你们没关系……今儿是想楠的婚礼,”闻向海不得不和闻想婼解释了一番,因为闻鹤城登报的那一番操作,原本还在父亲和亲弟弟之间纠结的父亲立刻不敢再有多余的想法。 闻昭非让郭浩开车来送他一起来接闻想婼,他顺便一起出来透透气,从他的角度自然也理解不了闻鹤城为何能做得那般决绝了。 闻想婼听得目瞪口呆,又见闻向海忽然喊停郭浩,“郭叔停车,靠边停车……” “怎么了?”闻想婼不知闻向海说着爷爷和小叔一家子的事情,突然又这么激动起来。 “那些是警车对吧,怎么都往季宅开去了……也不对,那边也可能是小叔家,”闻向海突然看到一列绿壳警车往熟悉的路段开去。 那条路过去就是机械厂的家属院去,季宅和闻明轩的小别墅楼都在那附近,众所周知今儿是季宅在办婚礼,那边现在肯定是宾客云集,他很难不猜测这些警车是冲着他们去的。 “郭叔,麻烦你送想婼他们回我家,我去看看,没什么大事儿我就自己坐公交回去,有事的话……我会附近找邮局给爷爷昭非打电话的!” 闻向海同郭浩交代好,又看向闻想婼,“我去瞧瞧,你们回家好好收拾好好休息,明儿爷爷肯定会再安排郭叔来接你们去见他。妹夫,抱歉啊。” “没事儿,是我和想婼给大哥添麻烦了,”韩威原也以为是闻向海或闻家对他有什么意见,跟着听了两耳朵后就能理解了。 今儿可真是不巧,让他们赶在这个时间点儿回来了。 闻向海下车来,走了几步就跑起来往举办婚礼中的季宅走去,他赶到的时候,他其实只看到尾巴的十几辆警车、军用车将季宅团团包围起来。 像闻向海这样察觉什么跟来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一圈,入眼都是持枪的军人和警察们,闻向海也不敢强闯或搭讪去问什么。 忽然,闻向海看到一个眼熟的侧脸,“冬心?赵冬心,是我,昭非的大堂哥。” 赵冬心扬手后,闻向海被允许走近来说话,“大堂哥怎么在这儿,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没有没有,我和郭叔去火车站接想婼回家,路过这里瞧见,来瞧瞧怎么回事?怎、怎么回事?” 赵冬心不笑时还挺唬人的脸忽然扬起一点儿笑容,他看向闻向海道:“你看到了,我们来抓人!” “大哥不是来参加婚礼,就边上看热闹吧。” 赵冬心脸上的表情消失,他大步朝透着浓重不安味道的季宅走去。 他们手持逮捕证和入室搜查证而来,不仅是季宅,闻明轩住的小别墅也有警车包围起来搜查。 季靳亦、闻明轩和郑重余等人涉嫌严重职务侵犯、侮辱妇女等罪被逮捕。季靳亦和前妻的两儿两女以及曹美英和聂雪也没有被例外。 季宅被重重包围时,宴席才刚开始,季靳亦站在布置好的礼堂中央侃侃而谈,新郎宋云龄和新娘闻想楠还没来得及从婚房换好衣服下来。 宋云龄并没有去换衣服,而是提前进到季靳亦书房和主卧里,将可能是重要证据的东西全部装进背包里单独放起来,防止季靳亦察觉不对,安排人进来销毁。 穿着红色绣花裙的闻想楠从婚房里出来,看到行色匆匆路过的宋云龄,怒瞪看来,“季麟!你去哪儿了?都到现在了,你还和我避嫌啊!” 他们今儿可就结婚了,季麟居然连换衣服都不和她同房,她很难不怀疑季麟是纯粹避嫌,还是纯粹不喜她。 宋云龄看向闻想楠,低了低头,“对不起。” “什么?”闻想楠被宋云龄过于正经的道歉弄懵了,如此冷峻又带着歉意的宋云龄,也是她第一次见。 闻想楠恍然察觉眼前的宋云龄才是真正的他,莫名还挺吸引人。 这时,宋云龄继续道:“我是宋云龄,我们的婚礼取消,从此以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第68章 “什么?你说什么?” 闻想楠的声音下意识尖利起来,脸上又扬起嘲讽的笑,“你叫宋云龄怎么了,你和我装什么呢,你在季家能做主吗?现在才来说这个话,好不好笑啊你。” “你想婚后和我各玩各的啊,好啊……你以为我多在乎和你能不能当……”闻想楠越说越生气,她都没想起宋云龄,宋云龄却先嫌弃起她来了。 “不是,你这么想也好,”宋云龄听闻想楠这么说,心中的愧疚散去少许。 确实,他在季家处处不得自由,必须接受安排和闻想楠结婚,闻想楠则不然,她有很多次拒绝的机会,就算闻明轩和聂雪不答应,闻鹤城那边也能帮她摆脱这样的婚姻。 但在闻想楠心里,比起幸福的婚姻、可靠的丈夫,她更在意季家能给她带来什么,她是心甘情愿的。 意识到这点,宋云龄发觉他的愧疚和道歉显得有些多余和不必要了。 “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季靳亦长子季克寒快步上楼来,就看到疑似吵架的闻想楠和宋云龄。 宋云龄一秒变脸,笑嘻嘻地拉住季克寒的手,“大哥,楼下怎么那么安静啊,你上楼来干嘛啊,我和小楠吵架玩儿呢。” 闻想楠的白眼要翻上天了,宋云龄方才在她跟前可不是这幅舔不要脸的模样,“谁和你玩儿,我是和你真生气!” 季克寒赶紧要脱身出来,但宋云龄拉着不放,闻想楠也要他给她做主了,他们还没能纠.缠多久,随即就是整齐划一、快频率的脚步声传来。 “哎呀,你们耽误事儿!”季克寒依旧没能甩开宋云龄的手臂,瞪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宋云龄,“快放开我。” 确实是有几副面孔的宋云龄,直视季克寒的目光,冷冷道:“不放。” 宋云龄看到已经上楼来的赵冬心等人,无自觉紧绷起来的面色少许缓和,他冲莫名眼熟的赵冬心招招手,“这边,里头还有两个保险箱,他应该是试图要去销毁什么,我拦住了。” “季麟!你好大的狗胆!”季克寒怒目圆瞪,不敢置信,平时狗腿子一样巴着他的宋云龄是他们家里的内鬼! “果然啊,会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季克寒继续嘲讽起来。 “我是宋云龄,”宋云龄再次和他们强调自己的名字,季麟这个名字每被叫一次,都只会给他无尽地羞耻、恶心和为虎作伥的罪恶感。 宋云龄松开已经没机会做什么的季克寒,稳步退后,第一时间将放有重要证物的背包将给赵冬心等人。 出示逮捕证后,骂骂咧咧中的季克寒被铐起来带走,宋云龄目不斜视地领着赵冬心等人,进到书房和卧室里搜查可能存在证物的保险箱。 根据宋云龄提供的情报,赵冬心带了专业开保险箱的人过来,这会比他们从季靳亦那里审问要来得快和直接。 主卧保险箱的钥匙,不需审问曹美英和季靳亦,宋云龄凭着他对曹美英的了解,找到她放钥匙的地方,配合赵冬心他们成功打开了卧室保险箱里的钥匙。 保险箱里放着曹美英和季靳亦这么年从机械厂里贪污来的部分钱财,还有一本又是类似情诗的手账本。 走廊里,闻想楠脸上的表情真正懵了,她高声喊道:“季麟,季麟,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 闻想楠已经不被根允许再追去质问宋云龄什么,季克寒被抓起来时,叫叫嚷嚷的她也被强行带到楼下礼堂。 目光扫视一圈,闻想楠本能地跑向闻向北闻向东俩兄弟,追问起来,“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么多军人来,他们还去……书房和卧室了!” 闻向东似乎才回神那般,语气艰难又飘忽地告诉道:“想楠,爸妈,季厂长曹阿姨,郑叔,秦叔……都被抓起来了,他们涉嫌……多项罪名。” 今天选择来参加季家婚宴的人都免不了要被带走调查,现在闻向北三兄妹以及闻想楠的两个嫂子也不允许走动。 “就该听爷爷的,就不该结这个亲!”闻向东妻子万怡忍不住埋怨起来,季家名声糟糕不是一年两年了,闻向东在内的闻家五房急功近利,终于受到季家牵连,将自己搞到现在这一幕了。 闻向东瞪目看来,“你添什么乱,这些年被带走的人还少吗?不会有事的,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闻向东的语气虚得很,这话别说安慰妻子,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这么大的阵仗根本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闻想楠无视嫂子们的抱怨,她抖着声音将楼上宋云龄给警察们带路的事情和闻向北闻向东说了一遍,但现在说这些其实已经迟了。 闻向北面色微微发狠,“季麟是不想活了吧,放心,哥一定给他个教训!” 没有了季家,宋云龄算什么东西,就算今日季家没了,他们要对付一个宋云龄也不难,除非宋云龄能下定决心从京城滚蛋, 说这话的闻向北被看管他们的警察之一看了一眼,但依旧没有阻止他们小声交谈。 对比这两百来号的宾客,他们来的人依旧不算多,类似闻家几兄妹这样凑一起说话的不再少数,也阻止不了。 不到一小时,赵冬心带队从二楼下来,两个保险箱成功打开外,他们还在书房里找到了一个暗格,找到了不少关键证据。 “赵冬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居然是你带人抓的我爸妈,我看怎么同我爷爷交、交代……”闻向北认出从小到大和闻昭非形影不离,又在12年前参军去了的赵冬心。 闻向北面色迅速煞白,赵冬心大步而来,手中的没拔保险丝儿的枪口怼在了闻向北的脑门儿上。 赵冬心冷眼看闻向北,提醒道:“我在执行公务!爷爷的断绝关系书写得还不够明白吗?记清楚了,你们没资格喊爷爷了!” 赵冬心看闻向北要被吓尿了的模样,收起了枪,又扬手道:“将他们分开关押。名单上的人有漏掉的吗?” “报告,已全部羁押!”军人之一行礼报告。 赵冬心再一扬手,“收队。” 季宅外围还在围观中没有离开的闻向海,先是看着季靳亦闻明轩在内的十来人被押送上车带走,交替又到来的警车陆陆续续带走一批又一批的人。 大部队进季宅近两个小时的现在,赵冬心领着剩余的一批人出来。 这最后的二十来人被分批押到多人座位的警车上,这其中就包括还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闻想楠,和同样西装革履、隆重打扮的闻向北闻向东兄弟。 闻向东眼尖儿地看到人群里的闻向海,忍不住高声喊道:“大哥,大哥,你回去找爷爷啊,我们没犯事儿,爸妈肯定也没有!” 被闻向东一喊,成为人群焦点的闻向海白了面色,他没应闻向北什么话,脱下身上的棉服外套,走向赵冬心,带着点儿恳求的语气道:“冬心,你帮我把衣服给想楠。” 闻想楠穿的红色连衣裙又显眼又单薄,到底是堂妹,他做不到看她在大喜日子又受惊又受冻。 赵冬心看面色诚恳的闻向海,给他这个面子,对身侧的战友点点头,战友帮闻向海将衣服送去给了闻想楠。 闻想楠还在盯着被单独带走坐车的宋云龄背影看,从在二楼的走廊过道说话后,宋云龄就再没有看过她一眼。 到这一刻,闻想楠终于明白宋云龄是真的不想和她结婚,其实早有预兆了啊,宋云龄一直拖着没和她去领结婚证,他今儿穿的衣服根本不是她给他买的那几套。 看她穿这么少,闻向海都给她送衣服了,宋云龄居然能毫无反应。 闻想楠终于掉下了眼泪,再被强行带上了警车。 室外和车上的温度到底不同于温暖如春的季宅里,闻想楠受不了冷,很快就将闻向海的棉服外套穿到身上,继续抽抽噎噎地哭着。 —— 季宅婚礼上的变故很快就在机械厂家属院街区,和季闻两家有交情的人家里传开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19节 在白玉楼里的闻昭非接了数个电话,包括消息灵通的戴斌打来的,闻向海第一时间找邮局打来的,同样在公安系统工作,但不负责这类事情的警察朋友打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直接说,我受得住。” 闻鹤城看闻昭非坐在电话边几乎走不开的模样,心中猜测应该和报纸的事情不相关了,那些电话打来大多都是找他的。 那肯定是又发生和他们家有关的事情,才那么多人又打电话过来。 比起被善意的隐瞒,闻鹤城更愿意接受事实真相,甚至可以,他都想亲自参与进来。 同样被频繁电话铃引来的赵信衡和寇君君也从书房出来,他们坐到沙发来,也朝闻昭非点点头。 闻昭非不再迟疑,将几个电话的信息提取综合一下,“两个小时前,还在办婚礼中的季宅,季靳亦、曹美英等人被抓走,季宅被查封,去参加婚宴的所有宾客都被带走协助调查了。” 今日去季宅参加婚宴的总共不到两百人,其中近百人还是机械厂家属院临时受邀过来的,剩余的都是和季靳亦私交过密,无法不给面子的那些人。 现在那些人全都被带走调查了,有部分察觉到不对的,也在今日下午同一时间被逮捕。 季靳亦为首的机械厂牵涉人员比一开始预料中的还要多,如此,赵冬心等人熬夜加班也无法在春节前解决。 但选在婚礼这天行动,也算是赵冬心替他们送给季家的一份新婚贺礼! 闻鹤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笑起来,眼中又有了少许泪意,“好,好啊!好啊!” “好,终于到这天了!”赵信衡说着好,脸上表情更像是咬牙切齿、隐忍多时了,他们等这天等了三年多了。 而被伤害的阮琇玉等人更不知更多久了,终于等到季靳亦那一伙人被抓走调查的信息。 婚礼当天,现场近两百人一起抓走调查的“盛况”,又还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概率比较低,虽然审讯和审判结果没出来,但这一天到来,还是值得高兴。 “叮铃铃”的电话铃再次响起,闻昭非又坐回电话侧的沙发位置将电话接起来。 这次是赵冬心打来的,没有提及太多他带队做的事情,而是来求助的。 闻昭非看向正安慰着闻鹤城的林琅,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不用接,我和佩佩找庞叔送我们过来。嗯,放心,爷爷没事儿。” 闻鹤城听着这些人被抓的消息确实是高兴的成分更多,暂时都没想起也在婚礼现场的闻明轩等人来。 剔除那些消耗殆尽的血缘亲情,闻鹤城其实也没有那些多余的善心和怜悯给这些助纣为虐、伤害过他妻子的人。 放下电话,闻昭非看向众人说明道:“冬心打来的电话,那边带队搜到了许多账本,希望佩佩能过去帮忙,我答应了。” “嗯,我愿意去,”林琅第一时间朝闻昭非点头,她自然是乐意帮忙的,她又看向闻鹤城,“爷爷,您在家一定好好的,行吗?” “当然行,你老师师母都在这儿呢,放心我,我不给你们拖后腿,”闻鹤城揉揉林琅的头发,认真地和她保证。 林琅蹭蹭闻鹤城的手心,起身和闻昭非回楼上换衣服,他们下楼来将电话打去简老家,再十分钟,庞胜开着车到白玉楼外等着了。 赵信衡跟来铁门送闻昭非和林琅上车,“你师母带给冬心的,方便就给,不方便就算了。” 大年初一起来吃了早饭,赵冬心又回去上班了,直到初二晚上回来和他们吃个饭,初三上午跟他们回老宅走了一圈,又一直没回来到现在。 赵信衡和寇君君对赵冬心的牵挂依旧,但不会像以前那样想起来就想得睡不着。 “这是杨婶给你们车上吃的,记得吃,别饿坏肚子,”赵信衡又将一个大食盒递给闻昭非。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林琅和闻昭非这一去不知要几点才能回来,晚饭肯定是回不来吃了。 闻昭非一一接过和放好,再点点头,“您放心,我替您看看冬心,我也会照顾好佩佩的。你们在家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有事情我会打电话回来。” 林琅也从冲赵信衡点头笑道:“您放心吧。” 告别赵信衡,车子启动开往赵冬心告知的地址,不再是上次东郊民房,而是京城警局总部,那里才有足够的临时关押所和审讯室来同时处理这么多人。 庞胜出示证件后,车子直接开入警局内的停车场里,赵冬心安排了两个人来接林琅和闻昭非到一个证物部门。 进驻机械厂的审计人员已经开始查看和整理这些账本,看林琅和闻昭非被带进来,也只看一眼就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 闻昭非在看账本上帮不了什么忙,但也没去找赵冬心或到警局里到处看,虽然他心中免不了想看看季靳亦等人落魄的样子。 两个小时后,林琅那边已经换过机械厂里的陈年旧账在看,这里闲着没事儿看看手账本的闻昭非却有发现了。 “这些不是什么情诗,是受害者名单!”闻昭非守着林琅,无事做就跟着翻看起从曹美英保险柜里找到的情诗手账本。 一本翻完,又翻了一遍,他忽然想起从宋云龄拍摄照片里看到过的无署名信件等,和已知的几个受害者姓名、地点、时间等。 闻昭非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情诗不仅仅是写诗人的文化水平一般,硬凹词句,而是这些词句里还有受害者名单,地点,时间等信息的传递! 闻昭非到门口找来警员,让他去和赵冬心说一声。 参与进季靳亦等人审讯工作里的赵冬心很快过来,听闻昭非仔细说明一遍,他将手账本带走。 这不仅是证物,还能撬开依旧顽抗、不配合审讯的一些人的嘴.巴。 赵冬心来去匆匆,闻昭非坐回林琅身侧,打开食盒,给林琅喂几瓣橘子过去。 赵冬心和闻昭非说话那么久,林琅都没有感知一般继续在看账本,她此刻眼中脑中的确都只有数字。 毫无疑问,季靳亦等人能在机械厂逍遥法外那么久,是有做账高手在帮他们,除了季靳亦的私账里发现问题外,审计人员暂时没有在机械厂的账务里找到最关键的证据来。 眼下即便没有这些证据,季靳亦等人也无法逃脱其他罪责刑罚,但也意味着被季靳亦等人贪污走的大额国家财产难以追讨回来。 天色很快就黯了下来,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夹雪,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习惯早睡,但今夜的警局总部必然是无眠之夜,包括加班的警员和军人们,也包括被他们审讯的人。 证物室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已经没了,熬夜到三点多,陆续又被找来的专业会计们都撑不住找地方睡觉去了。 闻昭非也想喊林琅去睡,但林琅看起来就不会累一样,还在一本一本地看账本中,他唯一庆幸的是能给林琅看的账本终于只剩下她中的那本了。 闻昭非看林琅放下账本,他松口气,把人揽进怀里,“累坏了吗?冬心说了没那么着急。” 被带来调查的宾客已经陆续放走了大半,找不到罪证的相关人最迟也就关到明天,但季靳亦等人是不可能再放出来的。 职务贪污罪在证据链上可能不太够,但他们还有其他罪证在,人不可能放出去,有足够的时间给林琅看账本。 但林琅依旧没有听清闻昭非都和她说了什么,她靠在闻昭非怀里,闭起的眼睛微微胀痛,脑袋里依旧活跃着那些数据。 忽然,林琅从闻昭非怀里坐直了,她看向闻昭非道:“我要全新的一个笔记本。” 闻昭非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好。” 闻昭非出门去和值班警员要来全新的笔记本,林琅用自己带来的墨水和钢笔开始在新笔记本上做账。 天色微微亮时,这个笔记本即将被写满了。 熬了一.夜的赵冬心赶过来,他们已经从撬开涉案人员之一的季克寒和郑重余等人的嘴了,季靳亦和曹美英等人也熬不了多久。 “你们……不会一.夜没睡吧?大方没来带你们去宿舍吗?”赵冬心有意识地压低了一下声音,神色和语气却都忍不住愧疚起来。 不用再确认,闻昭非和林琅就是陪他在警局总部里熬了一.夜。 “他来了,佩佩不想睡……你吃点儿东西,歇一歇,”闻昭非将原本就够四五个人伙食的食盒打开,里面有糕点有水果等,分给同证物室看账本的几人外,还剩下不少,够赵冬心填填肚子。 赵冬心吃两口点心,就尝出来这是寇君君做的,他有意识放慢进食速度继续吃起来。 林琅写完最后两页,终于蹙着眉尖从过长时间的专注状态里脱离出来。 林琅转身看向赵冬心,直接说明道:“做账的人很厉害,你们把他带来没有,这个账本应该可以帮你们审讯他。” 林琅看赵冬心面色少许疑惑,她具体地道:“鲁涓,你们没抓?” “你是说这些账实际是鲁涓做的?”赵冬心审讯过鲁涓,大概等天亮就会放他回家了,但原来他才是真正做账的重要人物。 “是,我能确定,这些都是他的笔迹,只是没有签名而已,”林琅拿过几本有鲁涓签名的账本和新近的账本做比对,笔迹是一样的,但署名是机械厂财务部其他人的签名。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七年之久,鲁涓是有二十来年资历的老会计,这么多年还都只是财务部里的一个边缘小会计,拿着不多的死工资。 “我试着模仿鲁涓的笔迹写的,你就说是他做的私账,或许能诈诈别人。” 林琅也不确定她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这是她看完全部账本后,代入到做账人角度里,可以做出来以假乱真的私账本。 “妹妹,你帮哥哥大忙了!” 赵冬心站起身很想抱一下林琅,对上闻昭非的目光,换成抬手揉了揉林琅的头发,“哥哥晚点儿请你们吃饭。” 赵冬心不等林琅和闻昭非回话,他拿着林琅做出来的账本跑了。 将将及时阻止了将鲁涓放走,他安排同事抓紧继续审讯后,又亲自带人去搜鲁涓的家和办公室。 类似鲁涓这样的老会计,存在可能会给自己留一手,他家里和办公地方大概率是能搜出一些关键证据。 如此机械厂这些年被贪污走的那些钱财,就有机会追讨回来。 毕竟那些人贪污来的钱给父母亲人情.人们买了不少好东西,没有这个账本,季靳亦等人伏法了,他们的儿女或还能继续用这些赃款享受生活,想想也挺让人怄气的。 现在林琅又为他们打开了突破口,那些赃款很大可能都被收回来。 证物室里的林琅已经没有体力去抗议赵冬心摸她头发的举动,她轻轻一笑靠进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快速就陷入沉眠中。 闻昭非吓了一跳,又仔细给林琅把脉才确定林琅只是睡着了。 闻昭非抱着林琅去找赵冬心留给他们的大方同志,让他带他们去闲置宿舍里休息会儿,等天亮后,再打电话回去让庞胜或郭浩开车来接他们。 在昨夜九点不到时,闻昭非借警局电话打回白玉楼,简单说明了情况,他和林琅今夜大抵是回不去了,让闻鹤城他们不用挂心。 —— 13号上午七点许,天空依旧阴沉得很。 又一批经过确认的协助调查人员允许回家,这里面包括基本确定没有参与进父母贪污犯罪里的闻向北闻向东等人。 他们没能提供多少有用的证词,但也从一.夜持续的问话里知道季家和父母们牵涉的事情小不了。 “哥,”闻想楠走向闻向北闻向东,她已经熬不住哭了几次,现在眼睛发涩,哭不出来,但表情看起来也和哭了没不同了。 闻向北拍拍闻想楠,“回家再说。” 他和闻向东的妻子在这批被放出来的人群里,平日关系一般的两人此时同是面色煞白又复杂地看向双胞胎兄弟。 她们的父母兄长已经来接她们了,话风已经在劝她们当断则断,趁着还没有孩子,尽快和闻向东闻向北离婚。 有坐牢的公婆,她们要怎么在单位里工作,她们的父母家人也免不了要被一起议论和八卦。 大厅里也滞留着更早一批可以离开,但因为天黑和人生地不熟的关系没有走的钟曼丽和任家外婆钟秀柔等人,她们朝闻家三兄妹走来。 钟曼丽和钟秀柔被从海城邀请来,喜酒没吃上,刚到季宅不久,就一起被带来了,也就是钟秀柔身体一向不错,不然这一.夜熬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钟曼丽率先发难,“你们闻家怎么回事?闻昭非怎么回事?看着他亲外婆在这里受冷受冻受审讯,也不见人影儿吗!” “你谁啊,滚边儿上!” 闻向北刚和妻子谈完回来,心情正不好着,妻子执意跟着岳母大舅兄回娘家,还说要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闻想楠也不想招呼这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的钟曼丽,闻昭非林琅不出席她的婚礼,她的婚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钟曼丽是谁,是何想法,于她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但类似钟曼丽这样迁怒到婚礼主办人闻家三兄妹身上的人不少,毕竟他们也无法去找还被关起来、重点审讯中的季靳亦他们算账啊。 “安静!不想走,我们这边空房间还很多!”警员之一高声喊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0节 这一.夜到现在不仅是疲惫,心理上的惶恐忧虑丝毫没有少,他们都排队等着签字就走,余生再不想来这被特警部队守着的警局总部了。 他们要算账也能等出了警局再进行,钟曼丽想在来接人的家属里找到闻昭非,没找到后也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 也是倒霉,她只是想来看看任颜的儿子如今是何模样,不想却被牵连进这样的事情,直接关警局里来了。 睡了不到一小时,来打电话的闻昭非路过时,在窗户边看了几眼热闹,又继续走去找到熟悉的警员,让他们带他去打电话。 闻昭非打了电话出来,赵冬心也找过来了。 “帮我和妹妹道谢,鲁涓已经招了!”赵冬心的声音难掩疲惫,他也不是铁人,连续多日熬夜又熬了一个通宵,黑眼圈都快出来了,但审讯工作有了进展,还是让他振奋起来。 这其中林琅和闻昭非都帮了大忙,闻昭非看出情诗手账本的异常,林琅找到真正的做账人,还给出具体数额的贪污款项等,为他们大大节约了时间和进程。 要是林琅和闻昭非也在局里工作,都能算立大功,给予勋章和奖励,现在却只能他先来口头进行感谢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师母和老师让我带给你的东西交给大方同志了,他给你放到宿舍里。工作要继续,但也不能累垮身体。” 闻昭非没和赵冬心计较他又喊林琅叫妹妹,说了赵冬心也不会改,但近段时间最累的人无异是赵冬心和警局里的这些人了。 赵冬心看出闻昭非眼里的关心,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带妹妹回去好好休息,我这边给你安排车。” “不用,我刚打了电话,庞叔会来接我们。” 闻昭非摇摇头,警局里一下子要审讯这么多人,实在忙不开,简老和家里那里怕是昨晚也睡不安稳,应该一早就在等他电话回去,就安排人和车来接的。 “也行,”赵冬心朝闻昭非再一点头,他继续大步走向审讯室所在的五层大楼。现在让他去睡觉肯定是睡不着的,但他能让曹美英、聂雪等人也不能睡地陪他熬。 闻昭非跟着大方同志走内部通道,没让闻向北等人看到他,有机会纠.缠上来。 宿舍楼里,林琅熬了一.夜,此时也完全不挑地方和环境在酣睡中。 闻昭非关好门走来,在往林琅眉心轻轻一吻,“谢谢。” 林琅才是真正和这些事情没太多关联的人,但她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他和赵冬心帮助,她才是他生命里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闻昭非跟着闭眼,感觉上没多久,门被轻轻敲响了,他走来开门,又看一眼时间,除非庞胜一早起来就往警局来了,不然没这么快到才对。 “是这样的,聂雪坚持要见你和林同志才肯开口,冬哥没同意,但陈主任的意思是你们继续在局里休息着……” “好,那你帮我和庞叔说明一下,有需要你再来敲门,我们尽量配合,”闻昭非很快就点头应了,赵冬心不同意有他的道理,陈主任的意见也不算错。 如果聂雪那里能提供什么关键供词,他和林琅出于公民的责任,愿意配合着去见一见她。 “好,”大方朝闻昭非行了个军礼,又转身从宿舍楼下去。 闻昭非回到宿舍里抱着林琅继续睡,等他们下午三点多相继饿醒,都没人再来敲门。 “我再帮你按按,”闻昭非吻了一下林琅的眉心,他坐起来给林琅按摩一下头部和昨儿熬了一宿的腰背。 “已经下午了呀,我们这是在……冬心弟弟的宿舍里吗?”林琅看这两排的上下床,很明显就是宿舍。 又确认几遍这房间里只有她和闻昭非,她渐渐放松下来,再动动自己的腿,表示也腿也要揉。 “不是,值班人临时休息的地方吧,”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按摩一下腿和手臂,再将人抱坐起来,继续说明,“聂雪提出要求要见我们,陈主任让我们留一下。” “见我们?她不会到现在还要错误归咎到我们身上吧?”林琅说着皱起鼻子,从心底不是不乐意见聂雪,但为了审讯需要,不想见也会去见的。 “大概是吧,无所谓她说什么,”闻昭非跟着揣测一下,聂雪大概不是要归咎与他和林琅,而是要归咎到阮琇玉和林可萱身上。 闻昭非拉着林琅去这层的公共卫生间简单洗漱,再找到警局总部的食堂去,他们昨儿带来的食物基本都凉透了,点心水果也不能当正餐吃。 和食堂大厨说明了一番,再有一个脸熟的警员帮忙证明后,他们成功吃到两碗面条,一开始被安排来跟着他们的大方同志可能休息去了,也可能又人手不够执行其他任务去了。 闻昭非和林琅打算吃完饭,就继续到证物室去看看还能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在去证物室的路上,林琅闻昭非看到找过来的大方。 “陈主任和冬哥找你们,”大方说完就将闻昭非林琅往审讯楼领去。 随后,林琅和闻昭非见到昨儿到现在基本没休息过的赵冬心和陈主任等主要审讯员们。 到目前为止,曹美英等都遭不住开始供述,聂雪还是坚持要见了林琅闻昭非后才肯开口,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她揭露的事情不会叫他们失望。 “妹妹,你先和陈主任在外面,我带昭非进去看她说什么?”赵冬心依旧坚持不能让聂雪予取予求,同时让她见到闻昭非和林琅不是必要。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点了头,“好,冬心……哥哥,你放心,我不害怕的,有需要只管来喊我。” 在外人面前,林琅到底顾及到赵冬心的面子,没有喊冬心弟弟,同时也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儿上,喊一声哥哥让他高兴一下。 赵冬心果然就露出极是灿烂的笑容来,受了闻昭非几个冷眼也毫不在意,但在和闻昭非一起进到这个单独审讯室时,他脸上嘻皮笑脸的成分完全消失。 被铐在座位上的聂雪也是第一时间看过来,她朝闻昭非笑了一下,“到底是我败了,让任颜生的好儿子,阮琇玉养的好孙儿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闻昭非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偏头直视着聂雪,并不轻易开口,赵冬心则是接手过审讯工作,开始对聂雪提问。 “你和季靳亦的私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冬心已经问过数遍这个问题,有部分人不是自愿,但聂雪绝不在被胁迫的人员名单内。 在曹美英的供述里,纺织厂被“祸害”的那些女性里有不少都是由聂雪经手的,她们也不止提供给季靳亦,还有季靳亦需要打通关系的人。 现在那些牵涉到里面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抓起来了,或从某个监狱调过来重新审讯中。 “什么时候啊,我想想……是二十九年前的白海路招待所,同一天招待所里,你母亲截胡了我的好事儿,若不然……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你!” 聂雪回着话,但视线还是在看闻昭非,对话的也还是闻昭非。 任颜和闻明轩的婚姻纯属“意外”,而这个“意外”里,不止有任颜的亲表妹钟曼丽参与谋划,还有当时刚成年的聂雪。 当年的聂雪对闻明轩势在必得,非常生气闻家的拒婚,谋划这样让闻明轩不得不娶她的局,却没想到任颜掺和进来,直接窃取了她的“果实”。 而她自己则被季靳亦捡了漏,开始纠纠.缠缠的这近三十年。 赵冬心继续问道:“闻向北闻向东和闻想楠是你和闻明轩的孩子吗?” 聂雪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开始从她视角讲述她与阮琇玉、任颜的恩怨,和曾经寇君君告诉过闻昭非的差不多,从当年的拒婚开始,聂雪就恨上阮琇玉了。 到了现在,她自然也不再狡辩她没有参与举报和迫害阮琇玉的事情了,事情经过一一说明。 但在她的陈述里,她只是出于旧怨举报了互相不喜和几番为难过她的婆婆,在季靳亦那边,她也是受害者,且是因为闻家拒婚,才生出诸多事情的“受害者”。拒不承认,她帮助过季靳亦和曹美英。 她要求闻昭非和林琅来才愿意供述,不纯粹是为了泄愤或刺激闻昭非,还想要靠闻昭非给予反应,增加她供词的可信度。 可惜……闻昭非全程面无表情,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给他。 赵冬心也很快将笔录交给身侧的警员,专注提问题,反反复复地让聂雪讲述这些严重失实的旧事。 “不是说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说!”聂雪暴躁起来,她怀疑赵冬心是故意折腾折磨她。 “因为你每一遍讲的都不一致,”赵冬心具体指出哪几处细节不对的地方,包括且不限于地点错误,菜名错误,人物混乱等问题。 第69章 “满口谎话,不知悔改!” 赵冬心才是需要克制怒火、保持耐心的人,他看着聂雪再次重申,“现在按程序给你机会立功,你不珍惜,等其他人都招供完了,你再说……就没什么用了,懂了?” 聂雪从昨儿到现在就编出这些话来,实在叫人失望,他就知道聂雪就纯粹是想折腾闻昭非,被关了也不想闻昭非痛快,才坚持要把人喊来见面。 聂雪抿了抿已经干裂的唇,执着地瞪着闻昭非的方向,但两只手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闻昭非不配合按她的想法来,赵冬心的话题越来越刁钻,几乎涉及到极少数几人才知道的诸多隐秘里,这意味着已经有人坚持不住开始供述了。 那么她会是什么罪?她要被判多久?她出去后的京城还能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闻昭非轻轻摇头,站起来朝赵冬心道:“我回去了。” “好,”赵冬心起身来送闻昭非,聂雪却又歇斯底里地疯叫起来。 “不许走!你不许走!我的这辈子都叫阮琇玉毁了,我凭什么不能报复,我不仅要让她死,我还要让她最爱的孙儿也落不着好!” 聂雪不理解为什么还能叫闻昭非安然回来京城,为什么她针对闻昭非的算计总是落空,闻昭非没机会回来给她添堵才对! 闻昭非转身凝眸看来,“毁了你人生的是季靳亦,当时你应该报警。” 聂雪不怪季靳亦,去怪和老朋友们约定的阮琇玉,实在没有道理。 聂雪愣了一下,又连连摇头,“我报警?报警后,我只会被毁得更彻底。阮琇玉不让我嫁她儿子,我偏要嫁!” “娃娃亲,呵,当初我就该让向东去将林琅带回京城,好好磋磨!咯咯咯……”聂雪在自己的臆想里疯癫癫地笑起来,声音里透着沙哑和癫狂,眼神里透着不掩饰的恶意。 是啊,她当初要是肯让闻向东娶了林琅多好,老爷子闻鹤城受制于她,闻昭非也只能以继兄的身份看着,或有多余的动作,他闻昭非就是另一个季靳亦。 闻昭非眸光幽深起来,“你也就只能这样想了,闻向东不是你的提线木偶,佩佩更不可能答应。” 三年前的聂雪和闻向东就不可能看得上小宁村里的林琅,林琅也不是那种能忍受婆母磋磨的人,怕是会第一时间报警和离婚。 且,没有如果,林琅如今就是他的妻子,他在意聂雪这些有意激怒他的话实在没有必要。 闻昭非被激起的怒火已然熄灭,语气愈发冷淡地道:“我和佩佩会按我奶奶期许的那样活在阳光下,活得好好的,比闻明轩好,比闻向东闻向北好,比闻想楠好。” 聂雪能和“趁人之危”的季靳亦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多爱闻明轩,更多是将他视为禁脔和所有物的占有欲,更多是对自己遭遇的厌弃。 她或许曾经是值得可怜和惋惜的,但现在的她只有面目可憎,恶贯满盈。 闻昭非语气里透着理性的淡漠,他告诉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医院要查清楚血缘关系再简单不过了,闻向北他们大概会想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 聂雪真正在意的不只有恨,还有几个儿女,她对他们都算是付出了真爱和关心,但现在也是她给儿女们带去无尽的痛苦和耻辱。 他能在林琅和老师师母等人的帮助下,走出闻明轩带给他的耻辱和阴影,闻向东他们能吗? 聂雪的疯癫在闻昭非几句话里被按了休止键,冷冷又仇恨地看着闻昭非,但闻昭非没有再停留。 聂雪最后嚷嚷出来的那些话,无异于是主动招供,闻昭非进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不需再多忍受她的纠.缠。 闻昭非从审讯室里出来,门外不仅有林琅、陈主任等来旁听审讯的人,另一个审讯室帮助审讯出来不久的宋云龄,还有在审讯开始不久就被带来听的闻明轩。 这个审讯即便撬不开聂雪的口,也能让闻明轩接受部分事实后,主动招供些什么,毕竟他是聂雪的枕边人,不可能毫无所觉才对。 但闻明轩就是活得如此糊涂和自我,他看向闻昭非求证道:“她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吗?” 聂雪那么爱他,从16岁就对他一见钟情,成年时议亲不成,也依旧无怨无悔地等到他前妻去世,这些年也多番对他的事业给予帮助。 闻昭非不掩饰嘲讽地反问道:“你就听到她欺骗你了吗?” 作为阮琇玉的儿子,闻明轩就是听不到聂雪参与了当年对阮琇玉的迫害。他想当聋子,闻昭非就帮忙提醒一下。 “我……”闻明轩在闻昭非的视线下哑了声,再是强烈的羞愧将他淹没。 陈主任对赵冬心轻轻点头,随后赵冬心将无地自容、满腔疑问和不敢置信的闻明轩进到审讯室里和聂雪当面对质。 聂雪看到闻明轩时,就意识到真正中计的人是她,只有她! “你害了我妈?你害的?你这些年安慰我时都在想什么?”闻明轩感受到一种由衷的恐惧,聂雪这些年持续利用他的恐惧、愧疚,来疏远他和闻昭非闻鹤城的关系,安慰他时的温柔小意此刻想起来只有虚伪和恶毒。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1节 聂雪笑了一下,再哑着声线大笑起来,“当然只有痛快了!” 聂雪大抵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对着闻明轩再无演戏的必要。她也很想有个当事人能听她倾诉,她看一眼窗外,只能看到她自己苍白疲惫的面容,但她知道闻昭非一定还没走,一定还能听到。 “你太傻了,不,应该说你太自私了,我都没想到你能那么容易就配合我,哈哈哈。” 聂雪不仅是主导了举报事件,还在阮琇玉被抓起来后,利用闻明轩的懦弱虚荣等,让他和阮琇玉的其他几个儿女们选择壁上观。 比起被抓走被动刑,阮琇玉应该更心痛她这些儿女们的选择吧。 “……我就是要让她痛,痛彻心扉,才能解我的恨!”聂雪一一道来,不再掩饰自己的居心,同时也是带着恶意看闻明轩。 她费尽心机弄到手的男人,也不过如此,闻明轩根本不值得! 她对少年闻明轩的惊.艳滤镜早就在多年鸡毛狗碎的婚姻生活里破碎完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近几年还频繁和季靳亦勾搭到一起。 闻明轩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看到聂雪柔弱贤惠面.具下的真正模样,蛮横,善妒,小气且恶毒。 同审讯室的警员只限制他们不许互殴,不限制他们吵架和供述。他们这次见面基本可以用,狗咬狗一嘴毛来形容。 和聂雪想的不同,一墙之隔外的闻昭非和林琅继续听了会儿热闹,就同陈主任道别离开。 他们来警局快一天了,再不回家,家里老爷子该担心过头了。 陈主任继续安排警员大方送林琅闻昭非离开,宋云龄也顺路被带去宿舍楼休息。 闻昭非和林琅也先回宿舍楼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们出来,又拐过道去敲了宋云龄所在的宿舍间门。 “学长?”宋云龄对闻昭非林琅来敲门稍感意外,他以为事了之后,闻昭非林琅不会再愿意和他多说话。 之前回来的那一路,闻昭非林琅更多是没心情说话寒暄,而非不愿意和他说话。 “我们要回去了,你不嫌弃的话,这些给你,”闻昭非将剩余着点心和水果食盒递给宋云龄。 宋云龄在审讯曹美英和季家人那边同样出力不少。 被关起来的曹美英、季家人都对他恨得牙痒痒,而恨和怒最容易冲破理智,总能让审讯工作更顺利些。 “谢谢,”宋云龄双手接过,红血丝明显的双眸弯起笑了笑,“你们快回家休息吧。” 闻昭非轻轻点头,又道,“关于你道谢的事情,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我。”他在证物室里看到几张宋云龄小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的差别很大,但他其实记得那个到他跟前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男孩。 闻昭非继续道:“我收下你的道谢,也替我奶奶收下你的道歉。好好生活吧。” 宋云龄做的足以偿还,闻昭非相信阮琇玉会希望他替她转达。 “好、好,我会的,”宋云龄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低头,又抬头努力朝闻昭非林琅笑了一下,他拿着食盒将门关起来,手捂住脸泣不成声,同时也是如释重负,他要的就是闻昭非这句话。 闻昭非握紧林琅的手,柔声道:“我们回家。” “嗯,”林琅晃晃闻昭非的手,他们一起下楼梯去,还未抵达能借用电话的办公室过道,就看到在过道处等着的庞胜。 “庞叔叔,您什么时候来的?简爷爷也来了吗?”林琅笑着上来打招呼和询问,她和闻昭非是打算喊家里的郭浩开车到警局外接他们的。 “简老没来,简老让我接到你们再回去。” 庞胜早上来了之后就没再回去了,他猜着林琅闻昭非要走了,还要来这儿打电话,就一直在这附近等着了。 “辛苦您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能走了,”闻昭非道谢后,拉着林琅跟上庞胜,他们到停车场去坐车。 车开没多久,林琅又靠闻昭非怀里睡着了,比起那高强度熬了的昨夜,早上到下午三点的一睡完全不够休息。 林琅只记得自己上车,对于自己下车被抱回房间、洗漱和换衣服的全过程都毫无记忆,醒来时已经是回家第二天的上午八点后了。 闻昭非也陪她一起睡着,没有起来晨练或练字什么的。 她熬夜,闻昭非也是陪着她熬夜,她累坏了直接就睡,闻昭非还要安抚了老爷子们才能休息,闻昭非一样是累坏了。 林琅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又继续躺回床上陪着,难得有她守着闻昭非醒来的时候。 快九点时,闻昭非睁眼对上林琅笑意盈盈的眸子,他的心情立刻跟着好起来,“头还疼吗?饿了没有?” “不疼,一点点饿,”林琅诚实回答闻昭非,再笑着说她看人近一个小时的结论,“三哥真好看,怎么都看不腻。” 看着闻昭非,她心里就被爱意和温暖填满,这样陪伴守候的时光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漫长,反而觉得很有意义。 闻昭非摸摸林琅的头发和脸颊,低低道:“只给你看。”他时常不可抑制地想林琅的美和好,都只属于他一人才好。 他不好让自己的占有欲限制林琅,却愿意限制自己交付给林琅一人,他于情爱上柔.软和温暖的这一面都只给林琅。 林琅没能对上闻昭非如此弯来绕去的脑电波,“有点儿饿了,咱们下楼吃饭吧。哎呀,我都没去看看爷爷。” 林琅着急忙慌地爬出闻昭非的怀抱,在下床走出两步时,又给闻昭非抱起来,他们一起进到卫生间里。 “爷爷这会儿应该在学校里,他没事儿,”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让林琅继续在房间里陪他洗漱完,再一起换衣服下楼。 闻鹤城确实一早就去京大主持开学事宜了,但在八点和九点时都给家里打过电话,询问林琅闻昭非起来了没有。 林琅昨儿回来,在车上就累得不省人事,又听闻昭非说她熬夜算了一宿的账本等,闻鹤城心疼坏了,但京大今日就开始接收天南地北到来的新生们,他作为京大文学院的副院长之一,必须得到场。 林琅听杨婶转述后,吃了两口早饭就来沙发这边将电话给闻鹤城回拨过去,两人聊了二十分钟才挂了电话。 闻昭非端着食物跟来沙发边,喂林琅吃一口,他自己吃一口,挂了电话,他们才回餐桌继续把早饭吃完。 惠婶看着这一幕,依旧忍不住心中纳罕,她和郭浩生活的大院里十几户人家,见过的夫妻也不少,就没见过闻昭非这么宠媳妇的。 “我们去三楼收拾吧,”杨婶喊上惠婶一起去三楼收拾客房,过俩天家里还要来客人。 客厅里,林琅吃饱喝足也开始询问起闻昭非开学复工的事情,“医科大那边你要什么时候过去?” 闻昭非是研究生,还是助教,算半个老师,还是本地人,复工时间肯定比正常开学时间早。 “贺老和我说是元宵后,医科大和京城其他学校一样都给一个月的入学报道时间,正式开始上课都是元宵后才进行的,我在那之前去报道就行。” 闻昭非说着却忍不住将林琅抱到腿上来拥住继续说话,“你去请简爷爷帮忙,开学后也回家住,行吗?” 闻昭非从周钦等人那里知道,各大高校基本都要求学生住宿,正常程序下,林琅也难以例外。 林琅回抱住闻昭非,沉吟片刻道:“我问问,如果不麻烦就让简爷爷帮忙,如果麻烦……我就周末回家住。” 闻昭非舍不得人,但也不好让林琅和简老为难,只能点头,“好。” 林琅却被闻昭非这带着点儿忧愁模样逗笑了,她亲亲闻昭非的脸颊安慰道:“我努力和简爷爷争取!” 林琅对自己的大学生活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规划,基本无法按普通大学生那样上理论课实践课什么的。 她会用最短时间完成理论学习,就提交毕业论文和毕业作品,争取两年之内毕业和完成部分她感兴趣课题项目的研发等。 早饭后适当消食,林琅就和闻昭非一起到书房里,林琅开始写自己的计划书和申请书等,闻昭非就贺老让他带回来的资料进行自学等。 —— 下午四点多时,家里来了客人,闻想婼一家人过来了,郭浩提前去接了他们到白玉楼,再返回学校去接闻鹤城和闻向青。 林琅和闻昭非也从书房里出来接待。 闻想婼考到师大历史系,她的乡下丈夫韩威只是小学毕业,用了林琅的笔记也依旧落榜,但他和闻想婼感情不错且有一双儿女,闻想婼坚持,他就带着孩子随闻想婼一起到京城来了。 “三哥,三嫂,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闻想婼走来问好和道谢后,又给林琅和闻昭非介绍自己的丈夫和四周岁半的龙凤胎儿女。 “我丈夫韩威,儿子韩夏笙,女儿韩夏静。” 林琅笑吟吟地点头,“你好,你们好,真可爱。” 龙凤胎的韩夏笙和韩夏静齐齐喊道:“三伯,三伯母。” “来,三伯母带你们吃点心好吗?”林琅走去沙发那边将放在茶几上的点心盒打开,拿出杨婶做的甜点来招待他们。 闻昭非说明道:“爷爷和二哥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我们看看电视,说说话,吃吃东西。” 杨婶也泡了红糖水过来,韩威和两个四周岁多的孩子稍显拘谨,又很快被电视和点心吸引,渐渐放松下来。 韩威算比较健谈,来京城这几日还不适应才看起来沉默寡言了些,同时也是因为近段时间闻家遭遇了不少事情,大房家里的氛围相对紧张。 “你们要租房子的话,我能帮忙,明儿我来接你一起找我同学戴斌,他在区委会工作,她媳妇是居委会的,对哪里能租房子比较熟,”闻昭非在闻想婼和韩威说了打算后,主动提出帮助。 虽然白玉楼还能住得下,但韩威和两个孩子都对他们很陌生,强行住到一个屋檐下,也只会让他们和在大房那边一样不开心和拘谨。 闻想婼立刻应下来,“好啊,谢谢三哥!”她在乡下那么多年,其实也更习惯和丈夫儿女一起生活。 之后的聊天里,他们继续默契地不提起闻明轩那一家子的事情,在五点时,闻鹤城和闻向青回来了,再半小时赵信衡和寇君君也回来。 闻鹤城对重外孙女儿和重孙子都算和颜悦色,和林琅一起领着他们玩儿,韩威主要是交给闻昭非和闻向青俩堂兄弟去招待。 晚饭后,林琅回房间一趟,拿了两个全新的兔毛帽子、围巾和手套下来,“我和三哥送个静静和小阿笙的新年礼物。” 小女孩用白兔毛的那套,小男孩用灰兔毛的。 这是他们从东北农场带回来的,原就是打算送小孩子们的,手套对现在的韩夏笙韩夏静略大了些,但这兔毛手套用料扎实也不怕坏,没丢的话,等两年还能继续用。 除了这个礼物外,家里长辈们都给俩孩子包了红包,闻想婼和韩威推拒了一番,盛情难却,就都收下了。 闻鹤城依旧让郭浩送闻想婼韩威一家子回去。 车上,韩威没忍住同闻想婼低声道:“爷爷和你二哥三哥……挺好的。” 闻景轩夫妇口中的闻鹤城闻昭非和他们接触到的完全不同,他们也是成年人,更相信自己接触到和感受到的,而非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闻想婼赞同地点点头,“我爸妈比我还少接触爷爷和三哥,不用听他们怎么说,等明儿你和三哥找好房子,我们就搬出来。” 在信里和电报里,闻想婼的父母都不同意她带着丈夫儿子一起回来,甚至不希望她回来后提及自己已婚已育的事情,他们信件里未尽之意,闻想婼清楚得很。 但她舍不得一双儿女,没有韩威,她怕是能在乡下饿死和病死,她做不到这样丢下他们,自己走了。 虽然又耗费了不少时间和人情,但总算是他们一家人一起回京城来了。 “三哥说京城黑市里放开很多,等静儿和阿笙再长大点儿,我就去做生意,我能养得起你们,”韩威在乡下也经常到镇上的黑市里捣腾,才让妻儿和自己有个不错的生活质量,现在似乎政策有所放开,他就更要承担起他该做的。 闻想婼摸摸已经睡着女儿的脸蛋,点点头,“我信你。” 林琅也一样是从乡下走出来的,现在不也是人人敬佩的满分状元,出身决定不了什么,她也没有对韩威有如此大的期许,她想要继续读书,也想要一家团圆。 翌日,闻昭非送林琅到简老家里,再继续坐郭浩的车去接了韩威,他们找戴斌找到靠谱的介绍人,在师大附近的民房里租到独栋的花园小别墅。 价格比起合住的大杂院贵了不少,但胜在清静和居住空间大,两层小楼够儿女们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有书房,有厨房和待客用的客厅。 韩威和闻想婼是卖了乡下房子来的,有些积蓄,够他们在这栋房子里租到闻想婼大学毕业,这期间,韩威有自信能找到谋生手段。 韩威和户住签了三年的住房合同,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闻昭非送走介绍人,来和韩威继续交代,“你和想婼计划一下要去供销社买些什么。打扫和水电,我会帮你们联系人处理,放心,不麻烦。” “谢谢三哥,太谢谢你了,”韩威也不知自己能回报闻昭非什么,只能神色认真地道:“如果有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好,”闻昭非笑了笑道:“时间还早,你和我一起去火车站接我朋友,顺便我给你说一说京城。” 闻昭非看看时间,没想到来一趟、看两三个房子就能定下来,原本他是打算陪着看两三套后让韩威自己看,他去火车站接了东北来的范西华再来找韩威继续看房子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2节 现在高效率处理好了,却也不好先送韩威,再绕路去火车站接人。 闻想婼的一双儿女已经四周岁多,不算难带,家里还有她退休在家的父母们在,韩威也不着急回去。 “好,”韩威当然不会拒绝,他从闻想婼那里知道闻昭非在东北下乡五年多时间,对他本身就多些天然的好感加成。 对比闻想婼父母若有若无的嫌弃和冷脸,闻昭非和林琅不仅没有任何看不起他,还提供了如此之大的帮助,他很希望能和闻昭非处成朋友。 范西华在林琅和闻昭非出发回京城的那周末,就收到了属于他的京城医科大录取通知书,但他在京城除了林琅和闻昭非没其他亲人,也不好去打扰林琅闻昭非和亲人们团聚,就还是决定在农场过完年再出发。 时间预定火车票的时间早,还给他买到了全程的卧铺票,一路睡过来。 “闻哥!昭非!”范西华直接丢了沉重的包裹,健步如飞地跑过来,又往闻昭非身后看去,“我家小嫂子呢?我可太想你们了!” “什么你家,好好说话。所长和伯母他们还好吗?”闻昭非对范西华耍宝的模样还算熟悉,笑闹之后就问起卫生所楚建森等人的情况。 农场卫生所里只有电报,没有电话,他们联系主要还是靠信件。 “好着呢,就是想你们,每次大家一起聊天都会聊起你们,”范西华说着话看去郭浩和韩威,主动道:“你们好,我是范西华,闻哥在农场卫生所时的同事,我也考到医科大来啦。哈哈哈。” 范西华兴奋得很,根本不用闻昭非介绍,他自己就和郭浩韩威聊开了,他带来的东西是真不少,大部分都是楚建森等人让他捎给林琅和闻昭非的。 但有三个大男人接车,每人提两袋轻轻松松就从火车站里出来了。 “唉哟,太帅,太有面儿啦,闻哥,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啊!” 看到是接他的汽车,范西华又是一番震惊又直白的稀罕,半点儿不掩饰也不在意自己“乡巴佬”的出身,自得其乐得很。 被汽车吸引目光也不止是农场待了六七年的范西华,还有诸多从火车站里出来的乘客们,这里面不少都是从乡下回城来的,有的是考回来的,也有是探亲和找关系回来的。 “小妹,妹夫,你们在看什么啊,不是说要赶找去抢公交的位置吗?”王建民胡子拉碴,面色微微发白,坐了五六天的硬座,他身子骨都快散架了,祝之徽和王诗雯却在盯着人和车看,走不动路了。 “妹夫,你家里有人安排车来接我们吗?”王建民忽然又跟着看过来,那边四个大男人在往后备箱放东西,这四人就将座位坐满了,不像是来接他们的。 王建民继续猜测,“那是你同学吗?” “算是,”祝之徽认出同高中就读过的闻昭非,他们没同班过,但成绩排名一直不相上下。 只是后来闻昭非有机会去读医科大专,而他不得不接受家里的安排,下乡去了西南小宁村,又终于靠自己考回京城来了。 祝之徽看去王诗雯,发现王诗雯的注意力更多放在闻昭非身侧的陌生男人身上,他或许又是王诗雯发现的未来“大佬”之一吧。 祝之徽下意识蹙起眉心,刚抵达京城,却先让王诗雯发现未来有权有势或有钱的人物和闻昭非认识,那是否意味着在王诗雯知道的未来里,闻昭非其实也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物之一? “韩威?”王诗雯也不是那么确定那看起来挺普通的青年,会是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未来京城首富韩威,她看到那个新闻时的韩威已经五十来岁。 为了捧进演艺圈的女儿,才跟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网友们扒出来的信息里,韩威就是开放后,最早抓住机遇富起来的那批人,他也是全网公认的好丈夫好父亲。她若能和韩威相识于微末,将来不说当首富,跟着喝喝汤也行吧。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到目前为止,王诗雯都没看到她二哥身上展示什么商业能力,当然她也不会完全不给王建民机会。 闻昭非转身抬眸看来,目光扫过祝之徽三人,又短暂地在王建民王诗雯脸上停留了一下,他看向韩威和范西华,“上车吧。” 放下后备箱车盖子后,站得比较偏的王建民终于看到闻昭非的脸,眼睛瞪大,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是他!” 三年半前来西南小宁村带走林琅的那个男人! 但不是说那个闻昭非是东北农场的吗?难道他也考回京城来了?同是考生的话,闻昭非怎么有人脉能坐汽车? 王建民又很快有答案了,是林琅! 如果闻昭非是和林琅一起回来的京城的话,那么林琅已经去世的姥爷那里多的是家里有车来接的故友们。 韩威和范西华上车到后座,车子很快开离火车站,从后视镜里能看到王建民突然发疯一样朝开走的车追了一段。 闻昭非没有让郭浩停下,他当没看到,继续给范西华和韩威沿路介绍起京城来,要找邮局供销社黑市,或要办什么事情都知道该去哪儿。 闻昭非继续按计划先送韩威回家,再带着范西华回白玉楼。 “闻哥,火车站路口那几人,你认识啊?看我们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范西华当然也发现他们被围观的事情,不同于其他人纯粹看车稀罕,祝之徽三人就是看他们人的,打量不停,眼神里都透着算计。 他们在卫生所待这么多年,形形色.色什么人没见过,那几人的眼神简直不要太露骨了。 “不算认识,”闻昭非先是认出王建民,才认出王诗雯和祝之徽,后两人纯靠猜测,林琅和小宁村的七叔公秦英兰还在通信,信件里偶尔还会提起王家的几人。 林琅也告诉过他,王诗雯的知青丈夫是京城人士,他们存在可能在京城里再见到,只是闻昭非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在火车站外偶遇。 “一会儿到了,别和佩佩提起这事儿,”闻昭非不甚在意这几人的奇怪目光和行为,近两年林琅基本都不提起前邻居王家的那些人了,他们没必要说出来让林琅闹心。 “那当然,”范西华笑着点点头,他继续和闻昭非说起他们走后,农场上的事情,他们农场高考录取比例明显高于其他地方。 方一涛和罗佳佳送了他上火车后,他们也会提前去省城医科大报道。 同在卫生所里的项氏兄妹同样考来京城了,买的火车票比他更晚,大概到了就直接去大学报道,不像他能厚着脸皮来林琅闻昭非家里蹭吃蹭住。 林琅提前从简老家里回来了,车子抵达白玉楼外,她从客厅出来迎接,“范同志,欢迎你来京城,来家里玩呀。” “嫂子!好久不见!我可太想你和闻哥了,我们又在京城相聚了,哈哈哈,”范西华乐哈哈地和林琅倾诉起来。 这边闻昭非和郭浩将后备箱的行李等搬进客厅里,范西华也赶紧来帮忙,“我帮所长和丽珍姐他们带了些东西给你们,这边四袋都是你们的。” “这也太多了,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带得了啊,”林琅目瞪口呆,她还以为范西华舍不得他在农场的东西,能搬来京城的都带来了,才这么好几大麻袋东西,原来其中大半都是给他们带的。 “是楚哥帮我们开车从农场弄到火车上的,一涛佳佳和我同车到省城,又帮我转到直达的火车上,到了后,闻哥又来接我了呀。” 范西华一脸没事儿人、不嫌麻烦的模样,也就是怕再多带容易让其他乘客和乘务员有意见,不然还可能更多。 林琅和闻昭非一边看东西,一边听话唠属性点满的范西华叨叨不停,再不时问一两句,仿佛又回到了农场卫生所偶尔会有茶话会时间。 就是少了同样爱八卦的罗佳佳,不然场面会更热闹。 范西华从农场带来的东西里,各种皮子居多,够让林琅和闻昭非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两身冬衣还有剩下。 且京城最冷的时候都赶不上农场九月十月的平均气温,其实用不上这些皮子做的衣服。 闻昭非计划将做衣服和送人用不完的那些用到红枫楼那边,做成沙发座椅的坐垫等,林琅大抵会很喜欢。 等范西华的话瘾过去,闻昭非和林琅领他去吃东西,再带他到楼上客房去休息。 火车上睡再多,人还是免不了疲惫。 等范西华饱饱睡了一天,闻昭非林琅再领他去拜访邻居的陈老和简老他们,同时也将范西华带来的东西分一些去他们家里。 第70章 2月21号,元宵节,白玉楼。 午后,客厅,闻昭非放下电话,朝看向他的林琅寇君君等人点点头,“嗯,冬心说能回来吃晚饭。” “冬心说,季靳亦聂雪在内的涉案人员们都招了,审判最快会在三月上旬进行。” 事实是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不招。大京机械厂管理层包括原本要在下半年退休的李厂长都被停职检查了,管理层全部大换人。 证据确凿,犯罪事实清晰的曹美英、聂雪等人更不可能放出来,他们及他们儿女的资产都处于冻结状态。 在今天上午的会议上,赵冬心等人作为代表做了汇报,接下来只等着法院审判程序的推进和进行了,他今晚也终于能回来吃团圆饭了。 “好,好,昭非帮我记着时间,那天……我要去,”闻鹤城面色凝重又认真,他一定要亲耳听到他们被审判的宣告。 “好,我和佩佩老师陪您一起去,”闻昭非点点头。 林琅抬手往闻鹤城背上顺了顺,也跟着点头。 闻昭非又顺手接起一个电话,却是建设局打来的,林家祖宅也能在今日交付给他们,需要他和林琅下午找个时间过去。 闻昭非放下电话,说明了一番,就看向林琅,“我们去一趟回来。” “好,”林琅点点头,元宵之后的明天,她和闻昭非都要去各自的学校报到了,祖宅交接的事情最好是在今天之前办好。 家里人多,寇君君在家,打算和闻昭非同一时间去报道的范西华在,林琅和闻昭非也不用太担心闻鹤城。 他们回楼上换好衣服再下楼,坐上车,让郭浩送他们去林家祖宅。 建设局负责清空屋子的负责人会在老宅那里等着他们,基本流程就是带他们看一圈已经清空的各院落,再将钥匙交付给林琅和闻昭非。 车上,林琅询问道:“郭叔,爷爷中午回来时,心情不是很好,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郭浩意外地看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的林琅,语带歉意回答道,“闻向北闻向东来学校里找老先生,保安很快就把他们带走了,我们以后也会多注意。” 这段时间校园里来报道的新生越来越多,有不少家属也跟着一起来,校门口出入禁管理出现漏洞,让闻向东闻向北混进来,还找到闻鹤城跟前来。 闻向北闻向东言辞激动地指责闻鹤城偏心等话,闻鹤城基本没有给予回应,第一时间让郭浩喊人去把保安找来,把人轰出去。 闻昭非插话进来,“郭叔,以后再有此类事情,请你及时告诉我们,爷爷不想我们担心,但我们应该知道。” 闻昭非主要还是生气闻向北兄弟不知所谓的举动,大抵是知道来白玉楼求情进不来,也基本无法获得什么帮助或妥协,就试图通过舆论来给闻鹤城施压。 但他们小看闻鹤城,也小看了校方和新生们。 闻明轩和聂雪做的事情已经超乎寻常人伦,闻鹤城轻易原谅他们,才要叫人不解和议论。 “好,我记住了,”郭浩点点头,他以为那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不想林琅居然还能发现闻鹤城心情不好。 他对闻鹤城的了解,还没有真正家人的林琅和闻昭非多。 “闻向北闻向东以及闻想楠都被他们的单位停职了,”闻昭非和林琅说起那边三兄妹的近况,原本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们招惹到闻鹤城面前来了,他也必须要给予警告和回击才行。 不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只有一次。 “他们不怪害他们停职丢工作的父母,跑来气爷爷,太可恶了,”林琅生气之后,心中依旧不免担心。 闻向青和已经在农历十三那天和闻想婼一起到师大报道了,难像之前那段时间一直跟着闻鹤城去京大办公。 她和闻昭非明后天也要进学校报道,他们居然都没人和老爷子一个学校,日常要多看顾些,基本都要交给郭浩等人了。 闻昭非安抚地拍拍林琅,“庞叔给我介绍的人,过两天就到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先请他日常跟着爷爷。” 另外就是开学报道这段时间后,不会再那么容易给他们混到学校里去。 林琅轻轻点头,看去开车中的郭浩,郑重拜托道:“郭叔,要麻烦您多看顾些爷爷,不能让他被气到。” “太太放心,我会的,”郭浩原就打算日常多去警卫室那边走动,让他们多注意一下,不许闻明轩那边的儿女们再混进学校里来。 对于闻昭非没用他介绍的人,郭浩不算奇怪,也不敢有意见,庞胜是退役军人,他认识和介绍的人明显更符合闻昭非的要求。 车子停在林家祖宅大门前的石雕侧,林琅和闻昭非没第一时间下车来,他们坐车来得快,建设局的负责人还没到呢。 说说话,等了有十来分钟,建设局的负责人姚旦才骑着自行车到来。 林琅三人下车来,闻昭非将带来的房产证等拿出来给建设局姚旦看,姚旦也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等。 姚旦点点头,语气里透着无奈,“我带你们看一圈,里面稍有些……脏乱。”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3节 林家祖宅里的情况也不是个例了,被住过的四合院,大多格局都被改得乱七八糟外,还有些人家也尤其不讲卫生,特别是被告知要搬走后,那基本就是乱来了。 姚旦走去将大门钥匙开了,再领这林琅三人往里走去,前门耳房的两户是最早搬走的人家之二,看起来破旧和空荡荡了些外,不算太脏。 又继续往西院正院后院,再绕来东院,大概就是一处比一处要让人忍不住皱眉,东院还未进去,远远就飘来一股恶臭。 林琅戴着口罩还是本能地往后退几步,闻昭非停了步,他看向姚旦,主动道:“不用再看了,我们之后找人打扫,辛苦你们了。” 大概确定人都搬走了就行,整个林家老宅都要翻修,要动的地方比红枫楼要多太多了,这个施工时间大抵得按年来算。 所幸林琅和他不缺房子住,也没有打算要将林家祖宅租出去,有时间也有精力来慢慢将它恢复。 姚旦二话不说跟着从东院出来,再摇摇头道:“东院的两家到初九那天都不肯搬走,我们只能按规矩动手帮他们搬了,祝家老太婆拿……来泼我们。” “简直了,没见过这样蛮横的老太婆,”姚旦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 后来还是他们喊来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帮忙,祝家人怕留案底,影响家里几人的工作和学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搬。 却没想到,搬是搬走了,也没将房子处理干净,或可能还报复性地弄地更脏更乱了。 闻昭非理解地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拿出在家里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他,“给同志们买些下酒菜,慰劳慰劳,辛苦你们了。” 姚旦推拒了一番,还是收下了,一般收房是会给他们送个红包意思意思,闻昭非林琅没给,他也不会有意见,宋云龄已经请他和同事们吃过两回饭了。 林琅和闻昭非上次来时进的侧门修好后,重新安上了锁,这锁是宋云龄请姚旦去买的。 他们一边往外走,姚旦一边将几个大门和保存较好的正院书房钥匙交给他们。 他们在快走到林家祖宅大门口时,几人自行往宅子正院走去,叫他们将将看到几人的背影。 姚旦喊住人,“你们谁啊?走错地方了吧。” 他们进来后是将门虚掩起来的,房子里不存在什么贵重东西,原就是看一圈就交付钥匙完成交接,没有反锁起大门的必要,却有人这么闯进来了。 这要是没瞧见,这几人还不得给他们反锁到林家祖宅里,到时候,他们撬锁离开,或爬墙摔着,都算是他工作没做到位了。 落在最后的那人转回身来,目光在林琅四人脸上扫过,认出姚旦来,立刻露出笑脸来,“姚哥,前几天……搬得太匆忙了,冯主任和爷爷都说落下东西,让我们来走一趟,您见谅,见谅哈。” 姚旦摇摇头,“他们落下东西,就他们自己来拿。你是谁啊?这里已经算是私宅,你们这样不经允许就自己跑进来,可是要进派出所的。” 冯主任原是住正院的人家,他是林家祖宅里最早搬走的人家,要用东西落下,早该回来拿了,怎么还能拖到今天。 也就是这林家祖宅里脏脏乱乱得不成样子,不然他都要怀疑这几人是来行窃的。 “我是祝之行,原本住东院的,”祝之行脸上的笑容愈发维持不住,搬家那天,他们祝家可是和建设局的人闹到派出所里去了,场面相当难看。 祝之行又立刻给姚旦介绍起其他几人来,“这是我哥和嫂子,我哥被清大录取了,他和嫂子刚回京城来,都没来得及看看这以前住过的地方,爷爷喊我们跑腿,就顺便领嫂子来看看。” 祝之徽夫妇和他们舅哥王建民在搬家的初九那天傍晚抵达,当时林家祖宅已经锁了,他们又一番周折找邻居问到了新住址,都要入夜睡了,才找来他们新搬去的家属院。 这两日他们又陆续过来,门都是锁着,是祝之行从朋友那里托关系,从建设局那边知道是今儿下午交房,才领着祝之徽和王诗雯过来了。 祝之行其实也不明白祝之徽和王诗雯要过来干什么,王诗雯王建民第一次来京城,祝之徽下乡快十年了,这房子也就这样能有什么好看好怀念的呢。 但今时不同往日,祝之徽考入清大经济学院,未来肯定不愁工作不愁房子,祝之徽和王诗雯要来,他就只能给他们领路,再托关系将事情办好了。 王诗雯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前几日才回来京城,现在和爷爷他们住一起。爷爷和同院的冯主任说有东西落下,我们就来帮忙看看。” 姚旦认出祝之行,依旧不肯松口,“还是那句话,谁落下东西自己来拿,现在已经交房了,你们让家里人来找房主,房主同意了,你们才能再进来。” 林琅闻昭非没来让他们去也就去了,现在房子钥匙都交完了,哪里还能容他们到处找到处看。 何况正院那里,宋云龄曾经替林琅闻昭非和他们特意交代过,不允许再乱闯或破坏。 再就是祝之行最不该提起他们是祝家人,祝家人将东院搞成那样的前科还在,他们的信用在他这里基本为零。 祝之行听姚旦这么说,表情更加难看了,他也没想到还会要再来林家祖宅一趟,不然不会让家里老人那样胡来。 “房主?你们……是房主吗?” 王诗雯问向姚旦身侧同样看过来的林琅和闻昭非,他们从祝之行那里得到消息说今儿交房,姚旦大抵就是带着房主们来交房的了。 “嗯,”林琅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在京城里见到重生女主王诗雯,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大抵是因为她确定现在的自己,不可能重蹈书中的命运了吧。 “你们具体说要找什么,我们陪你走一遍。” 林琅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午两点,吃晚饭也不着急,此外她觉得王诗雯这几人来林家祖宅的目的简单不了。 林琅知道的书中剧情关于他们回京城的部分只有功成名就的几句概述,王诗雯怎么努力,怎么抓住机遇,又有什么奇遇,林琅一概不知。 但有重生前那一辈子获得的先知在,王诗雯不太可能冒着被当成“入室盗窃”的风险,仅仅来帮人找什么东西。 林琅代入到王诗雯视角去想,大概可能是王诗雯知道林家祖宅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冒风险来一趟。 林琅可不会把林家的东西给别人,却想让王诗雯给她带带路,或给点儿提示也行。 “是一个……古董鼻烟壶,爷爷说也可能是那天搬东西路过正院丢了,”王诗雯说着捅了一下身侧的王建民,是王建民信誓旦旦地说这里头有好东西的。 王建民忽然一下瞪大眼睛看过来,从林琅露出的眉眼里再次确定了林琅的身份,“林丫,我是王建民啊,我、我和姜淑慧离婚了,我……” 王诗雯不知林家祖宅就是林琅所有,他是知道的。 林琅本能地转身躲到闻昭非怀里,王建民看她的目光实在让人感觉不适。 “郭叔,帮我去路口的派出所喊人,这几人擅闯民宅,意图行窃,”闻昭非拥住林琅,透着冷淡的目光警告地看去这四人。 郭浩没有犹豫,转身就大步往外走去,他们开车过来时就经过派出所,他无论是跑去报案还是开车去报案,都很快。 “别,别啊,”祝之行拉了一下王建民,“你干嘛!留了案底影响的可是我哥我爷的学业和工作。” “我……”王建民闭了嘴,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盯着林琅的后脑勺看。 王建民的“重生”区别于王诗雯,并没有具体到自己上辈子都经历了什么事,吃了什么苦等,他意外摔破脑袋后,昏迷期间做了一场梦。 梦见了王诗雯重生前自己的一生,这更类似是以他为主角的小说梗概。 看完之后,他只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娶了林琅,获得了林家的诸多资源,过得很不错,只是他受家里人挑拨和林琅生分,又没经住外界的诱.惑,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了。 这个梦只做了一次,就再没有过,更无法具体到他如何和林琅相处,如何利用这些资源拼搏,关于林家老宅,也只说他和林琅在书房里有发现,拿到了开启商业版图的第一笔金。 王建民基本能确定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若没有王诗雯乱点鸳鸯谱,林琅原就该是和他在一起的。 林家祖宅属于他,林琅姥爷留下的诸多人脉和资源也属于他。 而这次他原是可以吸取教训,不做任何对不起林琅的事情,让自己和林琅的一生都过得更加圆满。 “不怕,”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看去姚旦,“抱歉,要耽误你时间了。” “哎,是我要道歉才对,”姚旦也是生气,但不可能对着林琅和闻昭非生气,而是祝家这几人从老到少都是这幅德行。 王诗雯努力缓和了面色说话,“林琅,我和二哥是你邻居和发小啊,你怎么……你认不出我和二哥了吗?” 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林琅和王建民上辈子拥有的京城四合院不是后来买的,而是林家祖宅,林琅所有。 林是大姓,她这几日听着竟然也没有怀疑。 而王建民埋怨她坏了他和林琅的姻缘,一直对她说一半藏一半,上辈子怕也没对她和家里说过什么实话。 王建民前两天才藏藏掖掖得和她说起,一定要让她想办法来这林家老宅一趟。 林琅转身看来,轻轻点头,“认出来了,但这并不表示你们能在我姥爷的房子里乱来。待会儿警察同志来了,我允许你们去东院看看那边是什么样子。” “可惜,没法恭喜一下姜同志脱离苦海了,”林琅算是回敬王建民莫名其妙提起自己离婚的事情,她听到这个消息只会为姜淑慧高兴。 王建民诸多奇葩言行表现出来的人品堪忧,和他离婚,只会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四人里只有祝之徽一直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他不知道,也不是很在意王诗雯兄妹能在这里找到什么。 此刻他被一种强烈的落差和窘迫感所包围,让他羞于让林琅和闻昭非认出他来。 初九那天的火车站外,祝之徽对坐车来接人的闻昭非稍感不可置信,不是说不信闻昭非家里能安排出车给他,他一直都知道闻昭非的家世要好于自己。 他不可置信的是一样下乡那么多年,闻昭非居然还是他记忆里风光霁月的模样。而他和其他绝大多数知青一样,被岁月和繁重劳作磋磨得不成样子。 祝之徽的目光很快就落到被闻昭非护着的林琅脸上,林琅的变化更让他们难以置信。 三年前,在小宁村的林琅脸蛋是十里八乡顶顶好看的,但常年带着病容,身材也偏矮小瘦弱,没有那独栋的房子给她形象加成,她本人其实是没有王诗雯等年轻女性更有吸引力。 但现在,林琅穿着红色羽绒服,带着雪白的兔毛帽子和围巾,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仅露出的眉眼就十分让人惊.艳,水光潋滟,顾盼生辉,只看眼睛就能确认林琅很美,也很幸福。 如此,他和王诗雯王建民才没有第一时间通过眉眼认出林琅来。 在姚旦和祝之徽几人交流时,闻昭非告诉林琅接范西华那日,他和王家兄妹们在火车站外的偶遇。 他原是不想和林琅说的,这再又遇上,就无再隐瞒的必要了。 郭浩回来的很快,领了两个民警过来,随后民警同志参与进来,他们帮忙确认了祝之徽四人的身份, 林琅又取出两个口罩给两个警察同志,由他们一起领着所有人重进主院和东院去找什么古董鼻烟壶。 主院里除了原本就属于林家老宅的旧家具,和搬家丢弃的旧物外,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更不存在什么古董鼻烟壶。 王诗雯王建民大抵也知道今日不可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就算找到了,大概率也不可能属于他们,一路都是心不在焉、莫名心虚的模样。 很快他们又转到了恶臭熏天的东院外,林琅和闻昭非依旧不进去,两个民警出于职务需要再陪他们进去走一趟。 刚走进东院,王诗雯就没顶住吐了,“呕,这里是什么地方……” “要问你丈夫他们家里人了,把人家房子弄成这样,没和你们计较就算了,居然还跑回来闹事儿,”两个警察有口罩也有些顶不住。 难怪林琅要给他们口罩,人也不跟着进来了。 两个警察同志感觉几天前对祝家人过于轻拿轻放了,这是把人房子搞成什么样子了啊。 不到十分钟进去的几人都出来了,祝之徽和王建民的脸色也相当不好,他们也没想到祝家人能把里头搞成这样。 知道情况的祝之行安静如鸡,努力又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已经报警了,最后肯定不能没找到东西就放他们这么走。 祝之徽四人被带到警局去接受口头教育,最后还被要求写了保证书,不允许再行闯入林家祖宅,再有下次,从严处置。 郭浩和姚旦跟着警察们去派出所里处理,林琅拉着闻昭非回到正院里,她特别注意了一下王诗雯的目光,大概能确定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正院了。 但正院是所有院子里最大最宽敞的,这要藏东西可有太多地方能藏了。 闻昭非重新开窗开门后,又去打了点儿井水来洗手,林琅带着和口罩和手套,也没到处乱摸,倒不用跟着洗。 “他们要找去的地方应该是书房,”闻昭非主要注意的是吓到了林琅的王建民。 王建民瞟过几眼书房,但进来后,王建民的目光又相当迷茫,似乎也不知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儿。 “难道书房的书架有类似家里梳妆盒那样的暗格吗?”林琅猜测着,双眸亮晶晶地看去这些他姥爷亲手做的旧家具们。 “我找看看,”闻昭非说着重新戴上手套,也顾不得脏不脏,走去大书架那边轻轻敲了敲,又挪动开检查。 书架的用料不错,但不存在藏暗格的空间,书架和墙面之间也不是焊死的,挪动一看就知道墙面完整,也不存在什么密室。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4节 若能如此就被发现,也轮不到他们来找了,大抵住这里二三十年的冯主任一家子早就找出来了。 闻昭非退后几步认真打量起这个书房,从主人翁的角度思考,如果他要藏东西,会可能藏到什么深度打扫也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林琅忽然出声,“我知道在哪儿了!” 闻昭非转头看来,“哪儿?”他还没想出眉目来,林琅坐在椅子上看他找和发呆,居然就能有发现。 “三哥你来看,这三列书架上的‘尧’对应着所藏东西的坐标……”林琅和闻昭非说着,她从书房里出来,到正院前的台阶下。 书房书架得出的坐标对应的是整个正院,而非只有书房。 林琅将坐标在脑袋里换算出来后,抬起的右手食指指向书房窗前摆着几个枯萎花盆中的第四个,肯定地道,“在这里,要往下挖1米。” 跟出来的闻昭非也不犹豫,他又到逛过几回的杂物房,找了一个旧铁锹过来,将花盆一一搬开,开始挖起来。 老宅的地还是泥地为主,已经被踩得憨实,但多费点儿力气,还是能挖开的。 半小时后,闻昭非就挖到一个腐坏严重木箱,箱子不大却很沉重,闻昭非大概就猜到里面藏了什么了。 已经重新戴好口罩的林琅凑过来,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呀?” 箱子没锁,闻昭非打开来给林琅看,一箱子的小黄鱼!锁箱子埋地下不知多少岁月,依旧不影响它亮得晃人眼睛。 林琅和闻昭非齐齐失语,不敢相信。 按现在的金价,这箱小黄鱼就够再买三五个林家老宅,可以说这是一笔巨款,比他们家里现有存款多出几十倍的巨款。 “三哥,我们在做梦吗?这是真的金子吗?”林琅眨眼又眨眼,除了现代姥姥的几个金饰戒指和手镯,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子。 “是、是吧,”闻昭非回神后,往正院的隔门看了看,郭浩还没回来,他立即将箱子放到边上,拿着铁锹将土推回去,踩实,再将花盆们一一还原。 闻昭非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王家兄妹是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偷听了姥爷姥姥的对话吗?” 闻昭非只能从这一方面来想,王家兄妹初到京城,没祝家人领路大概都不知林家祖宅在哪儿,但王建民却是比林琅更清楚林家俩老埋黄金的地方。 提起王建民王诗雯,林琅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哼,这明明是我姥爷姥姥的钱,他们居然想偷偷拿走。” “三哥,我想以姥爷姥姥的名字成立一个助学基金,你觉得可行吗?”林琅目前不缺钱,这箱黄金对她的意义更多是姥爷姥姥所有。 她也想用它们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了,家里人如果需要用钱,她也不会吝啬的。 “当然可行,我和爷爷们都会支持你的,”闻昭非肯定地朝林琅点头,就目前而言,他和林琅根本用不到这箱小黄鱼。 用它们让更多人记住林尧青和温如归,确实要比找到地方继续将它们埋起来更有意义。 林琅笑着点点头,随后他们继续将书房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没有林琅和林尧青之间特殊的默契联系,一般人除非将整个主院挪平再掘地三尺,不然基本是找不到它的。 郭浩从派出所赶回来时,闻昭非林琅已经锁好林家老宅大门,坐到车后座等着他了。 郭浩将车开起来,再将派出所那边的处理结果转达。祝之徽四人到底不算对交接后的林家祖宅造成什么损失,口头教育批评外,还关不了他们。 但再有下次,肯定要从严处理。 闻昭非和林琅多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闻昭非脱了毛衣将木箱包着从祖宅转移到车上,他们都还是第一次经手这么一笔巨款,心态多少受些影响。 郭浩没有怀疑什么,只认为是林琅和闻昭非对处理结果不太满意。 和郭浩一起去派出所的姚旦也是歉疚居多,宋云龄和他百般叮嘱,最后他还是没能把事情办得漂亮些。 从派出所出来直接回建设局的路上,姚旦抽空打开闻昭非给他的红包一看,里面是数额超乎预料的整十块钱,够他带着同事们到国营饭店奢靡地吃上几顿了。 回到建设局后,姚旦就去找已经回宣传科正常上班的宋云龄吐槽祝家人的诸多奇葩行为。 宋云龄听完,思量道:“你们去吃饭的时候,喊上派出所的人,让他们多注意一下,防止他们再私自闯到林家祖宅里。” 什么古董鼻烟壶,一听就是借口,这样宝贝的东西,祝大爷丢了的当下肯定就找疯了,居委会派出所肯定要轮流跑几趟,怎么可能这么多天后,才让乡下回来的孙儿孙媳来找。 姚旦点点头,他吃了宋云龄几顿好饭,又收了闻昭非的红包,这回肯定是上心了,不会让祝家人在林家祖宅里乱来的。 白玉楼里,闻昭非简单说明后,就继续用毛衣将木箱抱回到二楼小套间处理。 “爷爷,我也回去洗头洗澡,”林琅也跟着一起上楼,在那般脏乱的房子里待了那么久,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头洗澡了。 楼下,闻鹤城和陆续回来家里吃团圆饭的闻向青赵信衡等人,让郭浩坐下说话。 “发生什么了,只管说,”闻鹤城让郭浩赶紧说。 林琅和闻昭非都是洁癖发作、着急回房的模样,他们不好拉着人多谈,但郭浩没洁癖,一起跟着去的,发生了什么肯定是知道。 他们原以为林琅闻昭非三点前能回来,但现在至少在那边耽搁了两个小时,再晚点儿,家里都要开始吃晚饭了。 郭浩叹气道:“唉,确实是出了点儿事儿。” 郭浩相对具体地描述了一遍,林家祖宅被弄得不成样子,东院更是恶臭熏天,还有林家祖宅的原住户擅自闯入来找什么东西,报警处理后就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赵信衡生气道:“不成样子,太过分了。” 郭浩肯定顾虑到闻鹤城不往严重了说,真实情况只怕是更气人。 “爸妈,爷爷,你们在说什么生气呢?昭非呢,我妹妹呢?”赵冬心提个两个包裹进来,目光扫视一圈,居然没看到大中午就喊他回来吃饭的闻昭非,再就是他又多日没见的妹妹。 寇君君拍了一下赵冬心,“好好说话。” 赵冬心立刻收起那副讨人嫌的模样,笑呵呵地道:“佩佩可是喊我叫过哥哥的,妈,妹妹和昭非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赵冬心捡着些不是机密的事情和众人说起来,林琅会做“假账”,还会模仿别人的字。 她做出来的“假账”,和他们后来按会计鲁涓供词找到的“真账”像了几乎九成。 如此林琅的名字彻底在局里的各工作组传开了,若不是知道林琅马上就要进清大读书去了,局里估计会想特聘林琅进来。 “您几位不知,妹妹的名字已经在局里传遍了,大家都羡慕我们家里有这么个高考满分的天才妹妹,哈哈哈。” 赵冬心已经单方面认定林琅就是他的亲妹妹了。 客厅里的氛围在赵冬心的这一打岔后,已经恢复欢快,闻鹤城和赵信衡自然也很骄傲林琅的本事。 范西华也很快说话,谈论起林琅和闻昭非,他也有许多在农场的旧事能分享。 他们说说话话,又再提起了下午林家老宅那里发生的事情,赵冬心当即表示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闻鹤城放心地点头后,笑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今儿可是元宵,咱们好好吃顿饭。” 林琅洗头洗澡后就先下楼来,“冬心弟弟,你回来啦。” “妹妹,咱不是改口叫哥哥了嘛?”赵冬心一脸可怜地看着林琅,他还是想听林琅喊哥哥啊。 “甭理他,佩佩来吃水果,”寇君君对林琅招招手,林琅立刻就朝寇君君小跑过去,享受起寇君君和闻鹤城的投喂来。 第71章 又二十分钟后,闻昭非顶着微湿的头发下楼来,杨婶和惠婶起身回厨房去端菜,晚饭可以开始吃了。 闻昭非从简老那里问到买肉的地方后,家里的肉一直不缺,又再做成除夕那晚吃过的铜锅涮肉,热乎乎地吃多久都行。 赵冬心带回来的包裹里,是给众人加菜的烧鸡和烤鸭各两只。 他大概还是没时间专门请林琅和闻昭非去国营饭店吃饭,只能这样买好吃的回来履行承诺了。 赵信衡又拿着烧鸡和烤鸭进厨房再处理一下,热乎乎地吃起来,更有滋味儿。 酒足饭饱,众人又继续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 赵冬心主动说,他以后尽量回来吃晚饭,他所在特殊工作组的事情还在进行中,他至少还能在京城待一两年时间。 赵信衡和寇君君听他这么说,明显更高兴了。 到晚上快九点时,众人才结束话聊,各自散去休息。 二楼小套间里,闻昭非将藏着小黄鱼的柜子钥匙交给林琅来保管,“我明天就去买一个保险箱回来,就说是放一些特殊资料用。” “嗯,”林琅点点头,她其实就是来确定一眼,自己不是在做梦。 藏起钥匙后,林琅脸上略略兴奋的模样还是消不下去,黑黝黝的眸子转悠个不停。 “睡不着?”闻昭非询问道。 “嗯!太多钱了,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我不会还在做梦吧……”林琅连连点头,“天降横财”的兴奋后,又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准确地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回家来又要陪家里人吃饭,又众人一起聊天,兴奋和不敢置信都没机会好好发泄过。 多少心境也有浮动的闻昭非翻身过来,他看着林琅的眼睛道:“我也睡不着,我们……庆祝一下?” 林琅兴致勃勃地点头,“好啊,喝酒吗?” 闻昭非轻轻摇头,林琅立刻就在闻昭非的眼神里知道答案了,她和闻昭非之间的庆祝不止有喝酒这种方式。 酣畅淋漓的“庆祝”和助眠运动后,林琅和闻昭非成功入睡,虽然比平时都睡更晚些,但没有兴奋得失眠一整夜了。 醒来后,林琅感受这还留有些许酸软的腰,又第一时间爬起来去找要钥匙开柜子,确认一眼锁在里头金灿灿的小黄鱼们。 林琅满意地点点头,再起身扑回闻昭非怀里,“不是梦!姥爷姥姥对我真好,我要把祖宅修成京城最好看的四合院!” 林琅能找到埋小黄鱼的地方,是在书房时想起“记忆”里,姥爷经常和她玩的数字游戏,教过她具体的坐标数字换算公式。 “嗯,都听你的,”闻昭非笑着点头,“天降横财”的兴奋和开心后,他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忍不住总想往楼上房间跑了。 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揉揉腰,他们一起洗漱再换衣服下楼来。 今儿林琅要去清大机械学院报道,家里闻鹤城在内都表示要一起去,车子座位就那些,且也不适合如此大张旗鼓地开车送林琅去学校报道。 再就是清大离白玉楼不算远,徒步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加上天气不错,他们早饭后慢慢走过去,完全来得及。 市一中在也今天开学,赵信衡抽不出时间来,早饭后就坐附近的公交车往学校去了。 除赵信衡、杨婶惠婶外的其他家里人,今日都要陪林琅去学校。 林琅和寇君君手挽手在前头走着,闻向青和赵冬心各一边扶着闻鹤城走,郭浩和范西华跟在他们身后。 郭浩日常跟着闻鹤城,范西华想跟着去清大逛逛。 闻昭非推着一辆自行车,车上是提前准备好放到宿舍楼用的被褥床单等。 简帛那边已经通过了林琅的申请,她不用同其他人那样住校,宿舍楼那边依旧会留有她的床位,给她偶尔午休用。 但即便只是午休用,这冬天盖的被褥床单等都是少不了的。 林琅今日大抵和其他正常来报道的学生们,走一样的程序报道。 作为重启高考的第一届新生,学校里自然是没有学姐学长们帮忙的,负责注册引导的全是院里的教授们。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5节 “韩主任好,居然是您,您以后是我的班主任吗?” 林琅和闻昭非一起进到贴了林琅名字的教室里,负责机械学院办理报道手续的老师竟也是熟人。 韩波是计算机研究中心的主任,同时也是清大机械学院的副院长之一,此外他这个学期还负责带林琅在的班级。 后者是他主动申请的,目的是什么,韩波和批准他申请的简帛心里都清楚着呢。 “是啊,闻医生和林琅来了,这几份资料填一下,”韩波笑着点点头,拿出一些资料给林琅填,他再从闻昭非手里接过林琅报道需要的相关材料。 韩波继续道:“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找我也行。这是图书证和中心的借读证。” 韩波将额外属于林琅的借读证给她,如此她不再需要简帛带路也能到研究中心来借阅资料了。 “谢谢老师,”林琅接过后,跟着改口, 比起主任这样的职位称呼,肯定是老师更为亲近。韩波年纪比起简帛等老教授而言年轻了许多,他兼职来清大教书、带班也算是能者多劳了。 韩波顺便告知道:“机械院的学生每个月有30块的补贴,和每天一荤一素的餐补票,你要带校外的人来食堂吃饭就要花自己的肉票粮票。” “好,”林琅点点头,又继续填写了一份资料,拿到了她作为清大学生,二三两个月的补贴和餐补票。 这比钱对林琅来说不是必须,但对于其他学子而言足够他们糊口,或省些,还能存下钱来。 闻昭非开口询问道:“我能和您申请一张清大的出入证明吗?林琅走读,我会日常接送她上下学。” 闻昭非将自己身份证明,以及从贺老那里拿到的助教工作证等交给韩波检查。有了清大的出入证后,更方便他日常来接林琅上下学。 “行,”韩波对林琅的家庭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林琅已经申请了走读,日常有丈夫接送确实更安全。 他是林琅的班主任外,还是副院长,很快就给闻昭非开好了一学期的出入证明。 “谢谢您,”闻昭非道谢,偏头和林琅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选择在元宵后来报道的学生不少,闻鹤城和寇君君他们就没跟上楼来,他们在机械学院的教学楼前歇息和聊天。 林琅和闻昭非也很快办好手续下楼来,他们往宿舍区走去。 林琅安排的宿舍和其他学院的宿舍混在一起,机械学院这批一共录取了102人,分成三个班级,全年级的女学生将将够凑成一个六人宿舍间。 林琅所在的大一一班,只有她一个女生,一班只有二十人,就是这批录取的前二十名,二班和三班平分剩下的学员。 这种分班情况是多番因素凑成的,最主要还是韩波亲自来带班,且明显是要为计算机中心带储备人才。 另外就是这次高考准备依旧稍显仓促,试卷难度相对较低,招进来学生的素养总体低于10年前最后那批清大学生。 在简帛和韩波的计划里,一班学员还存在流动的可能,随时从后面班级里调上来有天赋的学生,或调出跟不上学习进度的学生。 总而言之,从分班开始,就意味着清大各学院的学习任务极为繁重。 给了足够生活的金钱补贴和餐票,也是希望学生们能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学习里。 “诶,这湖对面是不是简老住的地方?这要是有船岂不是更方便?”范西华第一次进清大来逛,二月的景色还萧条着,没多少能看的地方,也就走到这宿舍楼附近的小湖边,才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虽说医科大就在清大旁边,但整个清大的面积就相当大。在闻鹤城的介绍里,清大和京大还要继续扩建,这一片会成为真正的大学城。 闻鹤城回答了范西华,“以前这边是有船的,不过现在打算建桥了。” “走吧,佩佩的宿舍在这边,”闻昭非按韩波给的简易地图找到了林琅的宿舍所在。 林琅被安排的是三楼312室,和楼下宿管老师一番沟通后,半个小时内,他们都允许陪林琅到宿舍里一趟。 自行车上不多的东西,闻昭非和赵冬心两人就提好了。 让男士们都在楼梯口等着,林琅和寇君君去敲了宿舍房间的门,里头已经有提前来的女学生入住了。 “你好,我也是住这间的机械院林琅,请问方便我丈夫和家里人一起进来看看吗?”林琅笑着询问向来开门的一个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高高瘦瘦,肤色也偏黑黄,不怕冷那样穿了两件,不注意看很容易把她误认为是五官清秀些的男孩子。 她笑着点点头,又不敢置信那样一再打量林琅,“你就是林琅啊?好……咳,你真好看。” 她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好小只,比她在报纸上看到林琅更娇.小,也更看好,且非常不符合她对清大机械院第一名的认知。 “谢谢,你也好看的,”林琅笑着点点头,她今儿也是特意打扮过来见老师和新同学们的,眼前女生也有一种较为少见的英姿飒爽感。 乔良被夸得根儿发热,又连忙道:“快让你家里人过来吧。六个床位,目前就来了三个,其他俩人都出门去了。” “我叫乔良,24岁,祖籍广城,”乔良朝林琅伸出手来,双眸亮晶晶地看来,“久仰大名啊。” 林琅和乔良握手,“我今年23岁,祖籍京城,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师母寇君君,那边是我爷爷和丈夫朋友们,他们一起送我来报道。” 林琅和乔良打完招呼,就走出来朝楼梯口处地闻昭非等人招招手。 闻昭非几人进来,六个床位只有两个下铺,都已经住人了,林琅只偶尔住宿舍午休用,主动选了靠近小阳台的角落床位。 随后,不到十分钟,闻昭非赵冬心几人一起动手将林琅的床铺和属于她的桌椅衣柜都清理好了。 乔良看得稍稍惊讶,但林琅家人看林琅的目光都是不掩饰的宠爱和关心,倒也能理解。 “请你吃,是家里人自己做的,”林琅拿出闻昭非随身背包里的点心,分给乔良一些,也拿给寇君君和闻鹤城吃。 乔良也属于话多、自来熟的,很快就和范西华几人热聊起来,话题主要还是关于清大景色和附近国营饭店的特色菜这些。 宿管阿姨只给他们半小时,床铺收拾好后,他们就告别乔良下了宿舍楼,又再一起去逛了食堂和图书馆,时间就快到上午11点了。 他们继续散步出清大,回白玉楼吃午饭, 饭后,闻向青陪闻鹤城去京大文学院,顺便去蹭京大数学系庄老的课,赵冬心接了一个电话后,又回去上班了,剩下的人收拾收拾就往医科大去。 范西华要去医科大报道外,闻昭非和寇君君也即将要开始他们在医科大的带徒弟教学生涯了。 范西华报道的药学院的手续和上午林琅经历的类似,很快就办好手续,拿到补贴、图书证等,接下来到宿舍楼那边就他自己收拾了。 闻昭非和寇君君带林琅去他们日后办公的地方认认门。 寇君君有自己的办公室,闻昭非是给贺老当学生和助教,在贺老的办公室旁边也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格局相对小些,更类似秘书房的地方。 寇君君没被安排带班,闻昭非目前也没接到什么任务,带林琅认过地方后,他们就回白玉楼。 2月23号,农历十七,星期三,林琅正式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 早起家里吃饭后,闻昭非骑自行车载林琅进清大,再直接送到机械学院的教学楼外,时间将将是上午七点。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林琅主动朝闻昭非摆手道别。 “背包里的水果和牛奶别忘记吃,你先进去,”闻昭非点点头,看一眼时间,他继续在教学楼外目送林琅进到二楼的那间教室里。 在昨天韩波给出的课表里,林琅今儿一上午都要接受摸底考试,一小时一场,连考四场,下午则是机械学院的专业课等。 林琅进到教室里,已经有十来个同学到来了,所有人都同一时间看过来,林琅点点头,找到靠窗的第四排的空位置坐下。 “林同学,要不要我和你换位置,”坐第一排的男同学之一转头来问林琅。 他们进教室下意识就抢前排的座位,却忘记他们班有唯一的女同学,看起来也是娇娇.小小,好看得不得了。 林琅坐下后,被前面座位的同学们遮得严严实实,如此第一排的几个男同学就有些坐不住了,感觉他们在欺负人诶。 “谢谢,不用啦,今天不是考试嘛,没妨碍的,”林琅摇头拒绝了,如果不是考试的话,她可能会考虑,另外她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坐。 如果实在看不见,她还能垫着书坐,不是非得做第一排吃粉笔灰。 在七点半上课铃响前,这间教室目前已经报道的17名学生全部到齐,其中有九人都是在昨天报道的。 韩波进到教室后,还真是找了一下,才看到坐第四排位置的林琅,他目光扫向前排座位的几个男生,他们都下意识低了低头。 “允许提前交卷,允许上厕所,”韩波一次性将今日要考的四套卷子发下来,再朝17名学生点点头,“开始吧。” 林琅先翻一遍卷子,一张综合了英、德、俄、日的外语卷子,一张高中数学综合试卷,一张高中物理试卷,一张是高中化、生物、地理综合试卷。 光外语卷子就知道这次考试的总体难度偏高,大抵是想让他们认清自己,考入清大并不表示就人生圆满了,清大于他们应该属于人生的新起点,新开始。 像林琅这样先翻卷子的不在少数,翻完之后,他们大抵都想吐槽韩波口中的“提前交卷”,这么难的卷子,四个小时还包括上厕所时间,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小小的分神后,所有人都进入专注状态,开始答卷。 林琅也是如此,钢笔唰唰地开始答题。 上午九点二十分时,林琅举手。 “去吧,”韩波点点头,跑厕所的人从9点后就开始多了。 林琅也确实想去厕所,考试前,她把背包里的牛奶喝了,她拿着做完的试卷交到讲台,再往教室外去。 林琅走后两分钟时,韩波突然朝众学生提醒了一句,“第一位提前交卷。” 唰唰唰!所有学生都抬头看来,又齐齐看去已经空了的林琅位置。 不敢置信,又忍不住怀疑,林琅是不是对不会的题目放弃答卷,比如那涉及四门外语的卷子。 昨儿来报道时,闻昭非就带林琅认过厕所,一栋楼只有一处厕所,分男女。 现在还是课间时间,厕所里人不多,林琅很快上完回来。 一踏入教室,韩波在内的17道目光齐齐看来,林琅下意识瞪圆眼睛,再不解地看向韩波,她去厕所期间发生什么了吗。 “咳,进来吧,这套卷子,你也继续做完,”韩波将他自己出的,关于计算机研发方向的基础知识试卷交给林琅。 韩波也对其他学生也一视同仁,“这算附加分试卷,有想要的,也可以来拿。继续,你们还有一个半小时。” 韩波提醒后,其他学生立刻低头更认真地答题。 林琅也拿着试卷回座位继续答题,十点时,她又一次提前答卷。韩波也没让林琅闲着,他又拿出一套计算机相关的资料给林琅自学。 与此同时,韩波已经对照着答案,批改完了林琅的答卷,四张卷子全是满分。韩波又继续批改他交给林琅的计算机试卷,依旧是满分。 韩波内心是完全不同于他表情的暴躁,这样的宝贝、天才,居然叫在农场耽搁那么多年! 十一点半铃响后,没答完的也必须交卷了,比起同在考试的二班三班,这边总体答题率达到八成,倒是比韩波预期的要好些。 当然,这里头也少不了林琅的刺激。 第三节课间时间,林琅还举手申请到教室外把新书包里的水果吃了,再进来继续自学。 “三哥!这儿!”林琅跳起来朝教室门口找不到她的闻昭非招手。 闻昭非和林琅同班级的几个同学点头示意后,走到林琅的位置,来帮她一起收拾,看到空了的食盒和牛奶瓶,朝林琅带着夸奖味道地笑了笑。 “你早上都做什么,忙吗?”林琅主动询问。 “帮贺老跑腿,整理了一下实验室,不算忙,”闻昭非拎起林琅的书包,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林琅看不少没走的同学还在关注她和闻昭非,主动介绍道:“我是林琅,这是我丈夫闻昭非,目前在医科大那边当助教。” “你们好,麻烦你们日常多照顾些林琅,我们家是本地,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来找我。”闻昭非也朝一众同学点头。 林琅小声和闻昭非解释,“我们早上都在考试,老师没让大家自我介绍。”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6节 男同学之间互相认识起来肯定快,但目前还没人来林琅这儿主动自我介绍这些。 林琅主动后,这些滞留教学的男同学们都给林琅和闻昭非自我介绍了。 他们年龄在17岁到30岁之间,最小的那个男生是高考应届生,也是他们机械学院的第二名。他是除林琅外,唯二去和韩波要了附加试卷的同学。 大略寒暄一遍后,闻昭非看看时间提醒道:“食堂的肉菜有限,大家抓紧时间吧。” 林琅是同学,下午还能见到,自然是肉菜更有吸引力些,原想和林琅讨论几个卷子问题的小男生也不好害林琅抢不到菜,也跟着同寝室的室友们走了。 而对于林琅已婚的事情,几个未婚男同学眼底难掩失望。但这一天,他们对林琅的好奇远多于好感,这个年代的人道德感普遍偏高些,他们失望后,也很快放弃了那点儿基于外貌的特殊好感。 闻昭非将这些看在眼中,这是他特意找上楼的原因之一,他多少还是有点儿危机感,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权。 林琅看破不说破,跟着闻昭非下楼来,他们也赶往食堂去吃饭。 下午一点就要开始上课,不适合回白玉楼吃饭。林琅日常的睡眠时间基本要九、十个小时,天冷或身体不适时,还有午休的习惯。 来回白玉楼吃饭后,林琅就来不及午休了。 他们到食堂的时间还是稍稍晚了点儿,林琅喜欢菜色的红烧肉和梅菜扣肉都被卖光了。 闻昭非拉走神情略略失望的林琅,把她带到食堂的空位子,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我回了一趟家里再过来的。” 凭林琅自己根本抢不过其他人,闻昭非也是有准备,才能陪林琅在教室里和她的同学们互相认识,耽搁了那些时间。 “真的呀,辛苦你了,”林琅感动地点点头,表情里的失望一扫而光。 “还热乎着,我们吃吧,”闻昭非将背包里的食盒拿出来,三菜一汤,杨婶特意准备了林琅爱吃的菜色,正好就有食堂里卖光的红烧肉。 闻昭非吃光了自己那份的米饭,将林琅吃剩小半份的米饭接过来继续吃完。总体而言,林琅吃得也不算少。 闻昭非领林琅去洗了食盒,又将背包里带来给林琅下午吃的点心食盒交给她,他再骑上自行车回隔壁医科大。 林琅看看时间,就回宿舍楼上,打算去躺一会儿,上午的高强度考试还是很耗脑力的,她缺什么都不能缺觉,不然会严重影响下午的学习效率。 林琅敲门后,又是住下铺的乔良来给林琅开的门。 “林琅,是你回来了呀,清清和萧媛快来,”乔良很快就作为中间人给林琅和她们的另两个舍友互相介绍了。 乔良和萧媛在二班,徐清清在三班,她们也是在食堂了吃饭刚回来不久。 “是你啊,我方才在食堂瞧见你了,那位是你丈夫吗?”徐清清打了招呼,她吃饭时就坐林琅和闻昭非一旁的座位,但食堂里人多,林琅大抵是没注意到她的。 “是,他叫闻昭非,你们好,”林琅说着又将背包里的点心拿出来分她们一起吃,女生之间交流,吃吃东西,很快就能打开话题来聊。 林琅很快就在聊天里知道了萧媛和徐清清的信息,萧媛和徐清清都是下乡知青考来清大的,一个27岁,一个29岁。 她们都在各自的生产队当小学数学老师,选机械学院更多是因为这个学院相对冷门点儿,增加被清大录取的可能性。 乔良和林琅类似,亲爷爷是大厂维修员,她对维修对机器有兴趣自己偷偷报了机械学院,家里其实是不同意的。 林琅打了个哈欠后,就自动道:“我去躺一会儿,你们说,我听着无妨。” 林琅躺下闭眼,对于新宿舍新床到底不算适应,只闭眼躺了二十来分钟,就起来准备去教学楼继续上课了。 进教室后,林琅发现第四排第一桌的座位空着,上午坐这个位置的同学已经来了,但已经搬到其他座位去坐了。 “林同学坐这儿吧,不然韩老师真要开班会教育我们不懂爱护女同学了,”第二排座位的方怀玉笑着劝了林琅一句。 林琅没再拒绝,“好,谢谢你们。” 铃响后的下午第一节 课上,韩波终于让同班级的学生们做了自我介绍,再喊几个男生去办公室搬书过来。 书本数量超乎预料的多,韩波将他们大学期间需要用到的教科书全给他们申请发下来了。 随后的三节课,一班学生也陆续见到了他们的科任老师,无一例外全是清大最顶尖的那批老师,包括简帛、陈会宁等。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老教授们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学院批改卷子老师们的效率也非常高,在他们下午第四节 课上完时,全年段上午考试的卷面成绩已经出来了。 林琅依旧是满分、断档式的第一名,在原本偏难卷子外,还有120分的附加分。 在将成绩前三十名张榜公告前,院内的各科老师先一起开了个小会,针对林琅和一班的教学应该适当灵活进行。 翌日,林琅来学校就被班主任韩波告知,这之后的课程她都按自己想法来,不对她有出勤要求。 林琅欣然答应,带着书本往图书馆去了。 怕闻昭非中午来找她一起吃饭,不好进图书馆找她。在十点半时,林琅带上书本往医科大来。 闻昭非同样帮林琅申请了一张医科大的出入证明,林琅直奔闻昭非的小办公室,进去前先去贺老办公室打了个招呼。 “你尽管进去待着,昭非还在上课,”贺老同林琅在医院见过,也从周老简老等人那里听说过林琅,对于林琅的到来很是欢迎。 “谢谢您,”林琅进到闻昭非的办公室里,继续自己带来的书本学习。 闻昭非完全不知有这样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完成他在医科大的第一节 课后,又留下回答了几个学生的问题。 闻昭非看一眼时间,脚步有意识地加快,教案他一直有在做,但今儿上课属于救急的范围,原本要上这门《基础医学》的老师来不了。 贺老就做主让闻昭非去代课,闻昭非匆匆带着教案来上这第四节 课了。 总体而言,他这《基础医学》的第一课上得还算顺利,但课后又留了些时间,他回白玉楼一趟拿饭再找林琅肯定要耽搁久了。 代课出于突然,他上午出门前也没和林琅说过。 闻昭非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是开着的,他推门进来,林琅坐在他办公位置上认真看书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昭非的面色难掩惊喜,他第一次上课说不上紧张,但没怎么注意过窗外,没发现林琅是否来过。 林琅放下笔,抬眸看来,笑了笑道,“我来挺久啦,韩老师和我说我不用按课表上课,我去图书馆待了会儿,怕你不好找我,我就先过来了。” “贺老说你在上课,怎样?没人给你捣蛋吧?” 比起上课的大部分教授们,闻昭非绝对算脸嫩,如果不是身高足够,还属于容易被欺负看轻的那类长相。 “没有,”闻昭非将门带关起来,顺手反锁,他走来俯身将林琅拥住,又吻了一下额头,“看到你很高兴。” 他还担心林琅孤零零地在清大教室里等着他呢,不想一转眼就在办公室里看到活生生、软绵绵的林琅。 “我也高兴,”林琅蹭蹭闻昭非,又从桌子上的食盒,捡一块点心喂给闻昭非,上午到现在,闻昭非肯定也饿了。 闻昭非咬下一半,林琅把剩下的一半吃到自己嘴里,双眸弯弯地问道:“你下午还要上课吗?” “嗯,二班还有一节在下午三点,我们回家吃饭,”闻昭非一想林琅现在时间还算灵活,他们就没必要在学校里和一众学子们去抢有限的肉菜了。 林琅点点头,闻昭非简单收拾一下,拿上车钥匙,他们骑车回家吃饭,半道遇到一样骑自行车回家吃饭的寇君君,又继续聊起来。 这天下午开始,林琅也骑自行车上学了。 也从这天开始,闻昭非第四节 有课时,林琅骑自行车过来找他,没课时,还是闻昭非去清大接林琅回家吃饭和午休。 —— 3月27号,星期一,住在白玉楼里的所有人都在这天调出时间,他们往京城法院去听审判结果。 关于大京机械厂的贪污案从这个月的11号就开始审理,但因为案件涉嫌人员实在太多,审理判决工作繁重,一直进行到今日才会同时公布所有的判决。 嫌犯家属的闻家三兄妹也来了,和林琅几人不坐同一边,但他们频繁看来,目光里透着难解的复杂和不自知的怨恨和嫉妒。 到今日之前闻向东闻向北都没放弃让闻鹤城帮忙活动,聂雪不管做了什么、犯了什么罪,于他们而言都是生养了他们的母亲。 且因为案件涉嫌机密、部分受害人的隐私和保护证人需要,很多场法院审判都是不公开进行的。 闻向东闻向北知道的不比别人多,大抵都还是觉得聂雪是和机械厂其他人一样参与进贪污案来,受闻明轩连累更多。 在审判即将开始时,宋云龄最后到来,他坐到在场来的报纸记者们的那排位置角落里。 他也要来听了审判,才能真正放下这个事情,好好生活。 季靳亦多项罪名加起来被判处死刑,在赵冬心等人的后续调查里,季靳亦涉嫌教唆杀人和雇凶杀人,手里头的人命不止是“意外”去世的赖荣金。 曹美英作为主谋之一一样被判处了死刑,一列列相关人员的判决名单后,终于轮到了聂雪。 她被带上法庭时,模样和被关进去那天天差地别,两鬓斑白,神情和脸上有了明显的老态。 “妈,”闻想楠捂着嘴哭出声来,主要还是心疼地哭了,再又仇恨地目光看去闻鹤城等人的那边座位,就因为他们狠心不肯帮忙,他们一直无法将聂雪保释出来,才让她在里头吃了这么多苦,都快没人形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聂雪抬眸看了一眼,她被铐起来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是听到了季靳亦和曹美英的审判的,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如此地怕死,她才开始后悔起自己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我错了,我错了,向东向北想楠,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聂雪忽然高涨的求生欲后,又几乎是瘫软在被告席上。 “肃静!肃静!” 法官提醒又提醒后,聂雪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而审判也紧接着开始了。 “被告人聂雪……” 法官开始详细阐述聂雪所犯的罪,其中最为严重就是她参与强迫卖.淫,教唆杀人,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教唆杀人里的罪名里,详细说了她教唆和买通了曹美英,让曹美英授意给当时是革委会副主任的丁前,丁前对阮琇玉动了私刑,直接导致了阮琇玉的不治而亡。 而她参与季靳亦曹美英胁迫纺织厂女工的那些事情更是馨竹难书,每个名字和数值背后都是血泪和一个个破碎的人生。 第72章 “这不可能,我妈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闻想楠摇头又摇头,几度怀疑自己在幻听。 去牢里看过两次聂雪的闻向北闻向东此时心里只有恍然,若非是真的牵涉进如此大的犯罪里,聂雪不会一再要求他们去求闻鹤城。 但聂雪也做不到主动和他们说明自己都犯了什么罪,语焉不详,最后结果就是他们跑到闻鹤城面前,也只会激怒闻鹤城和闻昭非。 近两个月他们又两次混进京大里去见闻鹤城,但基本都是才出现就被带走,甚至还被送到附近的派出所里接受教育。 第二次再犯时,他们双双被关了三天才放出来,那之后闻向北闻向东再如何想找闻鹤城都不敢再直接闯京大了。 且雪上加霜的是,在闻向北从派出所出来时,他妻子万怡来找他离婚,小舅子还揍了他两拳,闻向北坚持和万怡还有感情,拖着没有处理。 对于大部分第一次来听这个案件相关审判的人来说,聂雪的判决结果确实让人震惊,参与进季靳亦和曹美英的犯罪外,居然还举报和教唆杀害了自己的婆婆。 “肃静!”法官再次提醒嗡嗡絮语中议论起来的众人。 法庭勉强恢复安静,判决宣告继续。 紧接着聂雪的判决之后,是关于10年前阮琇玉被举报的调查结果公告。 阮琇玉在国家危难之际捐赠出的金钱和药材,长期资助贫困学生、建造学堂等,完全当得起爱国者、教育家这样的称号。 所谓的资本家作风,属于捏造和诬蔑,就此恢复阮琇玉的名誉和归还当时被一起收走的诸多财物。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7节 听着这个调查结果前,一直都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的闻鹤城、赵信衡几人泪目了,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太久了。 林琅和闻昭非努力安抚闻鹤城,寇君君则是握紧赵信衡的手给予支持。 又宣读了几人的判决,才轮到闻明轩,职务犯罪,行贿受贿,归还财务和递交罚金后,被判8年有期徒刑。 闻明轩刑罚在被判刑的人里属于较轻的,但8年时间的刑罚在他所犯罪刑里,属于情节较重的情况,作为研发部副部长的他严重失职和贪污受贿,导致机械厂至少损失百万金钱。 闻明轩和聂雪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将作为罚金和赃款被强制执行追回。 上午八点到中午一点,判决才全部宣告完成。 闻明轩在听到自己的审判后就一直在流泪,后悔莫及,同时也试图让闻鹤城心软,但闻鹤城和闻昭非除了他被宣判时看过他,之后就没有对他投与更多的关注。 在听审席的后排位置,闻景轩、闻宇轩以及闻明玉闻明音都来了。 他们原还打算在宣判结束后去找闻鹤城说说话,听了审判,已经没脸再去找他或闻昭非了。 法不容情,聂雪罪有应得,闻明轩同样如此。 “爷爷,昭非,你们跟我来,”公诉席的赵冬心来找坐前列的闻鹤城几人,他要领闻鹤城、闻昭非去拿回属于阮琇玉的遗物。 赵信衡陪着闻昭非扶闻鹤城跟去认领遗物,林琅和寇君君等在法院的证物室门外。 来听审判的其他人则在警卫员的引导下有序走出大门,又很快来出席听审判的季家子女被围起来提问,还有记者朝闻向北三兄妹走来。 闻向北闻向东一人一边拉上闻想楠快步离开,他们可不想雪上加霜地登报,成为如此丑闻八卦中心的人物。 “我不走,我不相信!我不走啊!”闻想楠挣脱出闻向北闻向东的束缚,自己往回跑去,闻向东追了两步也放弃了。 闻向东和闻向北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挫败和极致的羞耻感。 原本闻明轩和聂雪能轻判或无罪的话,他们的婚姻都还能有挽回的余地,现在他们无论如何都拖不下去了。 不同于闻向北和万怡之间挺有感情,闻向东一向是有些嫌弃自己媳妇的,但现在他也清楚,一旦离婚,他再也找不到媳妇,或再婚时,新媳妇及其家里的条件如何都不可能有如今的好。 但现实一样容不得他们心存侥幸,就算他们坚持不离婚,他们妻子的家庭也有能力和他们打官司起诉离婚,到时候只会闹得更加难看。 而挣出双胞胎兄弟的闻想楠自然没傻到主要回去接受采访,她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她以前不曾在意,此时却犹如救命稻草的背影。 闻想楠追了一个巷子又一个巷子,带着哭腔喊道:“季麟!宋云龄!我知道是你,你别跑,别跑了……呜呜,我追不上了,呜呜。” 闻想楠哭得非常伤心,不想和闻想楠再见和有什么纠葛的宋云龄不得不停步,转身回来。 宋云龄面无表情地道:“我所提供的证据和证词都是真的,你要报复,要恨我,我也没办法……” 季家正房的两个儿子也进去了,他们在机械厂也有职务,刑罚只比闻明轩少三年。季靳亦唯一的女儿嫁去的人家,一样在这次被审判的人员名单里,眼下正是他们缩头重新做人的时候,他暂时不用太担心被季家报复。 但这边的闻明轩和聂雪进去了,他们的三个儿女还好好的,闻向北闻向东看他的目光非常不善。 宋云龄当然第一反应是闻想楠想找他算账。 闻想楠怒瞪看来,“报复?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吗?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定亲这么久,婚宴都办了,你就要这样不管我了吗!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在世俗的眼中,她都已经能算是宋云龄的妻子了,宋云龄却见了她就跑。不止这次,闻想楠去建设局找过宋云龄几次,每次都被告知宋云龄不在。 大抵不都是不在,而是不愿意见她! 宋云龄小小的沉默了一下,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吗?是我举报了我妈和我继父,也是我举报了你.妈和我继父的私情。” 闻想楠连连摇头,神情里带着逃避,“我、我不和你说这个,我只问你要不要对我负责!该不该对我负责!” 聂雪和闻明轩坐牢了,她和哥哥们不可能获得爷爷和闻家的原谅,宋云龄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和有理由要求他负责的人了。 “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都没有吗?”闻想楠对宋云龄的迟疑和沉默非常不满,从订婚到婚礼之前,宋云龄对她都能说得上是千依百顺。 闻想楠不信宋云龄对她纯粹是演戏,对她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她的父母坐牢了,宋云龄的父母……他们正合适同病相怜、互相扶持不是吗? 宋云龄看着闻想楠,本能地往后挪了一小步,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地道:“没有,一点都没有。或者说,一点都不敢有。” 闻想楠对上宋云龄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莫名觉得宋云龄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会很恐怖,她本能地想要打断,“你……” 宋云龄神情变得冷酷和坚决起来,继续道:“知道你母亲和季靳亦的私情后,你就没有一点儿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我有,我去问过曹美英,她都不是很确定我到底是她和我爸的孩子,还是……当然,我有这样一个妈,生父到底是谁,于我而言没什么差别。” 但宋云龄怎么可能喜欢存在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女孩子,他对闻想楠的“千依百顺”,大部分是演戏,还有部分也是对娇惯妹妹的纵容。 “啊!”闻想楠尖叫了一声,她不是想不到,她是本能地不敢去想,她连连后退,万分后悔自己喊住了宋云龄。 “不是,不是,我就是闻家的孩子,我就是!” 在闻想楠转身想跑走时,宋云龄又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强制闻想楠听他把话说完,“闻想楠,你已经24岁了,不是4岁,你可以听懂我在说什么。” “你要做什么事情让谁后悔,最后都只会让自己后悔而已。这个世上也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不止你有这样糟糕的父母,我不会放弃自己,也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 宋云龄看闻想楠应该是冷静下来了,他松开了她的手。 他对闻想楠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被娇惯坏了,最容易冲动上头做一些让人头疼,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没有聂雪、闻明轩那样的父母,闻想楠或还能可能掰回性子,但闻想楠未来如何,都不关他的事情。 闻想楠眼眶红红地看一眼宋云龄,扭头朝外面的大道走去,宋云龄继续落后数步跟着。 闻想楠走到附近的公交亭,转身一看,已经看不到宋云龄了,她知道她以为的“救命稻草”再也不会为她回头了。 宋云龄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到闻想楠坐公交离开,他才转身回法院后门附近去找自己的自行车。 “宋同志,你也来了呀,你等一下。” 林琅眼尖儿地看到在推自行车的宋云龄,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看到宋云龄,不用问都知道宋云龄肯定也来听审判了。 他们已经从赵冬心那里知道,宋云龄为这个案件付出了许多,包括未来生活里要承担部分嫌犯家属们的报复风险,这不是警方多加注意就能为他完全隔绝的。 宋云龄停步抬眸看来,朝林琅和闻昭非笑了笑,表情稍微有些勉强。这样的日子,他依旧有些羞于见到闻鹤城和闻昭非。 林琅在翻闻昭非的背包,他们来前已经猜到这次宣判的时间短不了,自己带了食盒,有点心和饭团等。 林琅取出来后,闻昭非拿背包里的油纸包好给宋云龄送去。 “给你垫垫肚子。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可以去找冬心,也可以来找我,”闻昭非将饭团和点心递给宋云龄。 宋云龄接过,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点点头,“好。” 随后宋云龄放好油纸,又推着自行车靠边去,闻昭非一行人来的车也停在这后门附近。 闻昭非在农场时就考了拖拉机驾驶证,春节后又去考了汽车驾驶证。今儿来法庭听审的人比较多,就没让郭浩来。 闻昭非开车后,作为座位正好够坐。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闻昭非朝宋云龄点点头,他再将车开起来。 宋云龄等车开不见后,他又拿过油纸包将饭团和点心吃了,和上次他在警局宿舍楼吃到的一样好吃。 原本听审和同闻想楠交谈后,沉重又晦暗的天地忽然又明亮起来。是的,这世上还是有人希望他能好好生活的,他不能放弃自己。 车上,林琅和寇君君陪闻鹤城坐后座,闻鹤城手上抱着他们从法庭证物室拿回来的遗物。 有阮琇玉陪嫁的首饰,也有闻鹤城在结婚纪念日给她买的一些饰品,总体价值说不上多高。 回到白玉楼后,闻鹤城又自己待了半天书房,再出来时,他稍显沉重的心情已经恢复了。 快吃晚饭了,林琅和闻昭非从二楼下来在客厅练琴和等吃饭。 “佩佩过来,”闻鹤城坐下,对林琅招招手,林琅过来坐下,他拿出一对玉镯给林琅。 “这是你们奶奶说要给昭非媳妇的,我替她给你。” 闻鹤城也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他和阮琇玉的东西基本都还是交给林琅闻昭非处理,但还是要将这对于阮琇玉有特殊价值的玉镯单独交给林琅。 此外,阮琇玉被收走的首饰只找回来四成不到,一些更有价值地宝石戒指项链等都被变卖多年,转手多人,基本是找不回来了。 林琅双手接过,点头,“好,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林琅又仔细打量两眼,“这好像不是一对儿?这只的质地和我的玉佩是一样的。”虽然这对玉佩都是白玉镯,但质地触感和手工都有较大的区别。 闻鹤城笑着点点头,“对,这只玉镯和你们玉佩是同时打造的,这只玉镯你姥姥那里应该也有一只。” “另外这只……大概是阿玉想凑成对儿,又再买的。昭非接到家里不久,她就说要把它留给昭非媳妇。” 闻鹤城也是看到了玉镯才想起了这些往事,小闻昭非被接来家里没两天,阮琇玉就外出带回来这只玉镯,说要留给昭非将来的媳妇。 也是因为阮琇玉计划得如此早,如此突兀,才叫闻鹤城一直记到了现在。 闻昭非也从钢琴那边过来,坐到闻鹤城身侧,跟着看一眼玉镯后,他拉过闻鹤城的手把脉,他和林琅练琴也是提醒闻鹤城该出书房来了。 闻鹤城每天早晚都得被闻昭非和寇君君把几回,已经习惯了,闻昭非把他的脉,他继续和林琅说话和追忆往事。 “应该也算是替昭非母亲给你的,”闻昭非接到家里没几天,任颜就病重去世了,原说是帮忙照看闻昭非就变成一直照看,这个玉镯也是同段时间出现在阮琇玉的梳妆盒里。 林琅点头,“嗯,我会好好珍惜它们的。” 现在戴玉镯,可能还是有些扎眼,过两年就随便他们穿什么戴什么,肯定不会让它们一直放梳妆盒里的。 闻昭非放回闻鹤城的手,心中小小松口气。 案件审理了这么久,到今天终于算有定论了,闻鹤城这一口气松下来,但也没有就此消沉下去,脉象和心态都算平稳。 吃晚饭前,林琅和闻昭非带着玉镯回二楼,将它们一起放到保险柜里。 林琅喃喃问向闻昭非,“爷爷说,我姥姥也有一只,我从来没看到过诶。”这么好的镯子,丢了或埋在哪里都太可惜了。 闻昭非想了一下道:“有可能……在林可萱女士那里。” “你说的对,是我忘了,”林琅神情讪讪,她下意识以为姥爷姥姥都只有她一个亲人,但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在国外的女儿。 作为父母,林尧青和温如归肯定优先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女儿。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对于林琅能如此豁达对待自己的生母,稍感欣慰,林琅对林可萱就是非常纯粹的陌生人态度,没有爱,也没有恨。 林可萱没资格得到林琅的爱,也不值得林琅花费心力和精神去恨她。 林琅和闻昭非很快下楼来一起吃饭,之后几天,他们和赵信衡寇君君都有意识增加日常在客厅和书房停留的时间,多多陪伴闻鹤城。 —— 4月5号,清明,聂雪和闻明轩等人要被转去不同监狱和改造农场的监所等的前一天,闻向北三兄妹再次申请了探视。 分开行动,闻向北闻向东去见闻明轩,闻想楠来见聂雪。 小探视房间里,聂雪的状态比那天闻想楠在法庭宣判日上看到时还要差,她看闻想楠的目光里也透着一股冷冷的颓丧感,终身监.禁,她的余生已经没有光亮可言。 “妈,”闻想楠尾音带颤,这极可能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再见了。 聂雪才似看到闻想楠,有了些反应,又很快激动起来,“想楠?怎么是你来?你哥哥们呢?我让他们去求闻鹤城,他们到底去了没有?他们去的话,我哪儿至于被判这么久!我不好,难道你们就能好过了吗!” 律师告诉聂雪,她获得受害者家属原谅的话,法官是会酌情轻判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8节 “妈!你害的是奶奶啊,爷爷怎么可能原谅你!他恨不得……哥哥们怎么求都不可能的!”闻想楠忍不住增大音量喊了一句,又被探视房间两个警员投来警告目光后,有意识压低了声音。 闻想楠不明白聂雪做都做了,怎么还会抱有这样的期望,闻鹤城一向对他们严厉,亲儿子闻明轩被判刑,都没有试图求情,怎么可能会原谅聂雪。 聂雪被提醒后,一秒从激动变回漠然,她怎么不知道,她只是不想死,不想一辈子被关起来,任何一线生机都不愿放过。 “什么都做不了,你来干嘛?看我笑话吗!”聂雪带着一种扭曲的仇恨目光看闻想楠,准确地说,是透过闻想楠恨真正毁了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但用不了多久,她能理直气壮恨的人都没有了,季靳亦和曹美英都被判死刑了。而她竟然不知自己是死了好,还是活着继续受罚好。 闻想楠双手握紧又握紧,宣判那天到现在,她没有一晚是安眠的,以前不曾被注意的细节持续在梦中重现。 聂雪和季靳亦之间那暧.昧的眼神,从她很小时就经常有,以至于她渐渐以此为常,认为聂雪和闺蜜丈夫如此往来是正常的。 但不是……在季家提出联姻时,第一个反对的其实不是闻鹤城,而是聂雪,后来又具体到和季麟结婚,聂雪才不再反对。 “我……我差点儿嫁给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了,对吗?”闻想楠努力压低了声音,一股恶寒从心底涌现,又变成了恶心感。 这才是宋云龄一直对着她的感觉,哪里可能有喜欢,怎么喜欢得了啊。 聂雪瞳孔微微一缩,又偏开目光,她回答不了闻想楠。 闻想楠也从她的反应里知道答案了,曹美英那里是无法确定自己孩子的父亲,聂雪明显是可以的。 聂雪怀上闻想楠前,闻明轩去了广城一趟,看到前“娃娃亲”对象林可萱,还从当地娱乐报纸剪了照片带回来珍藏。 聂雪生气闻明轩的精神出.轨,又不甘心离婚,季靳亦又在那时来招惹她,他们半推半就…… 讽刺的是,闻明轩从未怀疑过聂雪,从未怀疑过季靳亦对闻想楠格外的纵容和喜爱,还都当成季靳亦对他副部长身份的看重,才格外喜欢闻想楠。 闻想楠泣不成声,又忍不住控诉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啊,为什么……宋云龄说他,他也可能是季家私生子!” 聂雪终于又看回来,眼神里的那点儿歉意和惊讶很快不见,“你们不是没结婚嘛。” 闻想楠很想大声质问聂雪,让她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但警卫员已经朝她们走来,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即将结束。 闻想楠抓紧时间问道:“哥哥们呢,哥哥们呢?你回答我啊。” 聂雪哼笑了两声,依旧没有回答闻想楠,跟着看管她的警卫员走了。 聂雪从探视房间出来时,闻明轩一样从另一探视房间被带出来,他看到聂雪时,怒目圆瞪,直接开骂:“贱人!贱人!” “我是贱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现在这情形,林可萱和慕家很快会从国外回来吧,你看看林可萱还记不记得你这个人物!” 聂雪带着恶意笑着,她和闻明轩大抵是算半斤八两吧。 “你!”闻明轩抬起的手被警卫员阻止了,经过聂雪提醒后,他恍然发现他心中属于林可萱的影子非常淡,还比不了任颜的记忆深刻。 他和聂雪在审讯室对峙时提起的照片,在他看来是他对过去感情的终结,却让聂雪在心底恨了他后半辈子。但此时解释,已经于事无补。 聂雪和闻明轩很快被分别带走关押,从不同出口出去的闻想楠也和闻向北闻向东汇合上,彼此对视一眼时,眼神都非常复杂。 闻明轩也只能确定闻想楠不是他女儿,对未来出狱后要依靠的两个儿子,则是不敢去探究。 闻向北闻向东同样也是如此,一旦确定他们不是闻家血脉,他们连去闻景轩闻宇轩家里都不会受欢迎。 他们只能努力装糊涂,尽量不去探究聂雪和季靳亦产生纠葛的具体年限。 —— 京郊,位于一处半山腰上的墓园里,闻昭非开车载着林琅、闻鹤城和闻向青来给阮琇玉和同葬于此的闻林两家的先人们扫墓。 在闻昭非和闻向青烧纸和摆好香烛后,记性比较好的林琅将调查结果和涉案人员的判决结果,一字不漏地转述一遍,再一鞠躬起身。 闻鹤城和闻向青继续在阮琇玉的墓前陪伴,闻昭非和林琅去林家先人的目的去扫墓,林琅的太爷爷太奶奶也葬在这里。 林琅认认真真地跪下拜了拜,“太爷爷,太奶奶,你们好,我是林琅,很抱歉这么多年才来看你们。你们在天上看到我姥爷姥姥了吗?您二位帮我和他们问个好,明年或后年,我就接他们回来。” 闻昭非看林琅似乎是真的相信有天上和灵魂存在的模样,也跟着一起拜了拜,再起身去把砖头缝儿里的杂草处理了。 提前了一个月,他们给小宁村七叔公的大外孙寄信和寄钱,请他们在清明前后帮忙去给林琅姥爷姥姥扫墓。 四月初,来扫墓也算是来踏青的,虽然这墓园附近的风景还稍显寡淡,路遇的几颗野桃树都只长了花苞,离开花还需要十天半个月的。 “佩佩来歇歇,吃点儿你们杨婶做的清明粿,”闻鹤城主动招呼林琅过来闻向青铺的草席坐下,他们带来食盒里除了祭奠用的东西外,还有不少能直接吃的清明粿。 杨婶祖籍杭城,有自己做艾粿的习惯,咸甜都有,昨天就在做,今早就重新热了让他们带上吃。 “嗯,谢谢爷爷,”林琅坐下,从闻鹤城手里接过一块,小口地吃起来,艾草的味道略有些吃不习惯,但里头馅料是真材实料调的,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 闻鹤城和闻向青继续去给闻家先人的墓地都扫完,再过来一起吃粿子。 在他们吃得差不多,收拾好要走时,闻向海和闻宇轩几人到来,往年闻昭非和闻向青不在京城时,是他们在这几天抽时间来扫墓的。 这年头无论红事还是白事都不好大办,他们大多都是来除除草就走。 昨儿闻昭非给闻向海打过电话,告诉他说,今年他和闻向青会来,闻向海要是抽不出时间就不用来了,或去陪媳妇那边的家人去扫墓。 当然,闻向海和闻宇轩执意要再扫一遍,再祭拜一遍,他们也不会阻止就是。 “爷爷,向青,昭非,三弟妹,你们来得这么早吗?”闻向海喊人后,神情稍微有些遗憾,他还以为能赶上和闻昭非闻向青一起扫墓。 闻昭非和闻向青回京城时间不算短了,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恢复到他们下乡前的亲近,很多事情,大抵都不习惯喊上他一起商量了。 他这个长房长孙是显得非常没有存在感,所以即便接到电话,他还是决定一起来,而原本只是告知二叔闻宇轩不用去扫墓的电话,最后却搞成了四人行。 闻宇轩多少还能干点儿活,闻想姝和容利基本就是来踏青玩耍的了,闻向海不是很想带上他们,但闻想姝又是撒娇,又是提起多年情谊,磨着他答应了。 闻想姝立刻笑着跟着喊一遍众人,“爷爷,哥,三哥,三嫂。我跟大哥一起来看奶奶。” “爸,我对不起你和妈,”闻宇轩躬了躬身,语气诚恳,但致歉的动作弧度多少因为小辈太多有些放不开。 闻鹤城摆摆手,就让闻向青扶他继续下山去。 他已经想开了很多,不是要原谅谁,而是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他还不知自己能活多久,时间有限,要替阮琇玉和故人们多看看这个世界,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多陪陪重要的人。 闻向青和闻昭非林琅都只对闻向海轻轻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他们继续下山去。 “哥……” 不愿放弃挽回和闻向青兄妹情谊的闻想姝才开口,就被闻向海抓住手臂,提醒道:“别忘记你答应我什么。” 如果闻想姝再冒进,恶化他和闻向青他们的关系,他就不会再搭理闻想姝任何事情了。 闻想姝被拉住了,但此行人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容利却追去为自己媳妇讨起公道来了,“闻向青!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和自己亲妹妹斤斤计较。” “我看你对弟妹都比对自己妹妹好……怎么?我说错了?” 容利被闻昭非看来时,本能压低了些声音,又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和闻昭非瞪视。 闻鹤城却先忍不住骂了一句,“龌龊东西!” 容利话里的意思就是闻向青不对闻想姝好,就是对林琅有特殊想法了,偷换概念,因果转换得非常顺溜,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千挑万选,你就给找了这么个东西!”闻鹤城又看去面色微微涨红的闻宇轩,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闻宇轩夫妇确实是对闻想姝的结婚对象选了又选,嫌弃这儿,嫌弃那儿,最终却是选了聂雪介绍和撮合的容利。 容利初中毕业后就接替了父亲工作,成为机械厂的技工,他的职级还没有机会牵扯进机械厂的贪污案,但他给季靳亦当秘书的舅父却已经进去了,和闻明轩一样被判了八年。 容利此时出头,看起来是为了闻想姝出头说话,其实还是恨闻昭非等人报复聂雪之余,将机械厂和他的娘舅家牵连进来,也让他的未来,基本不再有职业前途可言。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他的三.级技工是怎么来的,按正常程序,要再往前一步或调个岗位,会有多难。 容利抖了抖腿,被闻昭非和闻鹤城几个眼神吓到了,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心中也只有后悔,他和容家如今哪儿有资本去得罪闻鹤城啊。 “我、我……” “你大概想步你舅父的后尘,诽谤和诬蔑也是要入刑的,”闻昭非说完看向快步走来的闻向海,“你来处理,我和向青随爷爷回去了。” 闻向海面色凝重地点头,“好。” 闻昭非转身伸手牵住林琅,闻向青扶着闻鹤城,他们继续下山去。 坐上车的副驾驶位置后,林琅转头看来,“心里龌龊的人看别人也是龌龊的,爷爷骂得对,但生气就不值得了。我和二哥都不当回事儿,对吗?” 被林琅笑着问的闻向青一样轻笑着点点头,“佩佩说的对。” 他也同闻鹤城赵冬心等人那样改口叫林琅小名,他和林琅之间除了闻昭非作为连接的亲戚关系外,林琅也算是他和闻昭非共同的世交爷爷家的妹妹,多出来的也是兄妹情谊。 闻鹤城也不想闻向青在爷孙情和父子情之间为难,轻哼两声后,就表示被哄好了,顺着林琅的话聊起其他。 闻昭非没有直接就往家里开,而是到附近的小镇上找了家国营饭店吃午饭,饭后又在小镇上逛了逛,才又回来上车回白玉楼。 回程的车开没多久,林琅和体力有限的闻鹤城都睡着了。 林琅近来虽说不用按课表去教室上课,但学习强度不比一班正常教学的同学们低,或者说是更强。 林琅又调整了计划,打算在这一学期就将所有理论学习完成。下个学年再专注实践和毕业作品的部分。 闻昭非认真开车,闻向青蹙起眉头在想事情,他并不希望闻想姝和容利类似今天这样,一而再地来打扰和迁怒到无关的人身上。 闻昭非大概能猜到闻向青在想什么,但不打算干涉,他停好车,看一眼后视镜里的闻向青,“好好处理,你能做好。” “嗯,”闻向青终于下定决心那样点点头。 在闻昭非下车又打开副驾驶车门,抱走林琅后,闻向青才侧身去喊醒原就睡不太沉的闻鹤城,再扶他回楼上房间休息。 这一天赵信衡和寇君君同样扫墓去了,在京城的赵冬心同样请假跟着一起去帮忙。 跑了几个墓园和墓地后,时间已经挺晚的了,但他们还是回白玉楼来休息,这一天后的四月六号是林琅的公历生日。 林琅习惯过公历生日,闻昭非和寇君君也按林琅的习惯在这一天给林琅庆生,以往在农场时,寇君君和赵信衡都会提前来,今年虽然还有扫墓,但也没忙忘了林琅的生日。 前一晚林琅睡得早,也就醒得比平时早些,闻昭非已经换好衣服在床边的沙发椅坐着看书中了。 “早,”闻昭非合上书本,俯身在林琅额头和唇都吻了一下,“生日快乐。” 林琅双眸缓慢弯成月牙儿,又再想了一下,才确定闻昭非没庆祝错日子,“嗯,时间过好快,我都22周岁了……” 18岁前林琅着急长大,现在一年又一年,她又感觉时间过得太快。 闻昭非抱起林琅到卫生间洗漱,又再将林琅抱出来,却没放回床铺,而是把林琅抱到小书房里。 “生日礼物,喜欢吗?” 闻昭非要第一个和林琅说生日快乐,也要第一个把生日礼物给林琅,这是属于林琅丈夫的优先权,他决不让给任何人。 “哇!这是我们在农场的家!” 林琅一眼就认出闻昭非给她礼物的灵感来源。几乎完全缩小了比例的卫生所西侧院,还是冬日景色的西侧院。 连围墙根儿处,他们初雪时堆的雪人都帮她还原了。 林琅完全没想到还能如此还原地情景再现,她和闻昭非过去三年的小家,惊叹之后,双眸里也多了点儿泪花,感动极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29节 第73章 “我好喜欢,太喜欢了!” 林琅主动拽下闻昭非亲了好几下,再又感性地抽抽鼻子。原来太感动太高兴了,是真的会想哭。 闻昭非拥住林琅,温温柔柔地吻去林琅眼角的泪花,哄道:“乖,不哭。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实现的。” 他答应林琅的,都会竭尽全力为她做到。 经闻昭非提醒,林琅想起来了,她在离开农场前确实说过想把西侧院变小了一起带走,但那是当时太过不舍的胡言乱语,根本没想过会实现。 但闻昭非真的帮她实现了,这个木头雕刻、组装和还原的“西侧院”将他们过去三年的时光和点滴都冻结在了这里。 于林琅而言,这是不可替代、最最惊喜的生日礼物了。 林琅想起来后更加感动了,她主动缠上来和闻昭非交换一个亲密、湿漉漉的吻,又附到闻昭非耳边几句略带羞怯的低语。 闻昭非搂着林琅的手稍稍收紧,原就被林琅主动的吻勾得心魂荡漾,现在更不想放林琅这么离开他的怀抱了。 林琅脸颊红红地主动推开闻昭非,“你去卫生间,我换衣服。” 他们昨天已经请过假去扫墓了,周四的今天不合适再请假。 林琅时间相对灵活,闻昭非今儿上午是有课的。 医科大那边,闻昭非已经从代课老师变成了正式科任老师了,原本因为私事儿临时请假了一周的老师回来后,被安排去药学院那边继续上课。 闻昭非又低头在林琅唇上稍稍重地亲一口,才去卫生间适当“冷静”,林琅则是打开衣柜拿衣服穿, 第一眼就看到一套全新搭配好的衣服挂在柜子里。 衣服搭配的米白色风衣外套应该是供销社或友谊商店的新款,林琅又很快认出里头的女士白色衬衫和西裤是寇君君的针线手法,搭配穿的浅蓝色毛衣是闻昭非织的。 闻昭非从卫生间出来后,又从一个鞋盒里拿出新的褐色小皮鞋帮林琅穿好,笑着解释道:“外套是爷爷买的,衬衫裤子是师母做的,鞋子是冬心找师母问尺码买好的。” 且他们都是提前好几天都买好洗好交给闻昭非,让闻昭非在这天给林琅穿。 “很好看,我都喜欢,”林琅笑着点点头,又去全身镜前打量自己,米白色搭配浅蓝色,看起来就很春天。 林琅很快就被闻昭非拉到梳妆镜前,给梳了了个半马尾,再系上和毛衣相近颜色的蓝色发带。 林琅自己在抹面脂,又打开梳妆盒底层,将姥姥留给她的一对银镯戴上,搭配银色系的手表并不突兀,林琅原也不是为了好看才戴上的。 闻昭非去将自己外套穿好,就拉着林琅出房间来。 “妹妹生日快乐,”赵冬心从三楼下来正好和林琅闻昭非遇上,他目光落到林琅的新鞋子上,心中满意,笑着夸起来,“妹妹今天特别好看。” 林琅也笑起来,“谢谢冬哥,你也很帅!” 林琅在赵冬心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纠正下,已经改口喊他叫冬哥了。 “真的啊,嘿嘿,”赵冬心摸摸下巴,高兴极了。 闻昭非眸光扫去,赵冬心那得瑟的笑容有所收敛,但还是欠揍地多问一句,“我比昭非还帅吗?” 被赵冬心和闻昭非同时看着的林琅,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你问错人啦,我心中肯定我三哥最帅最美最好看。” 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赵冬心不敢继续为难林琅,他们一起下楼来。 寇君君和赵信衡也起来了,他们在厨房里给林琅做长寿面吃,更早起的闻鹤城从书房出来,跟着赵冬心几人一起夸林琅好看。 林琅被夸得双颊泛红,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意。 “是爷爷阳光好,佩佩最喜欢爷爷了,”林琅被夸得忘了自己已经22周岁的事实,像小姑娘一样朝闻鹤城撒娇。 “哈哈哈,爷爷也最喜欢佩佩,”闻鹤城很吃林琅撒娇这套,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在闻鹤城眼里,林琅也永远是他要宠着护着的小姑娘。 今儿的早饭家里人都陪林琅吃长寿面,标配的煎蛋外,还有各种臊子和卤汁儿,赵冬心和闻向青连吃三碗才停下。 早饭后,闻向青也把他准备的礼物送给林琅,自己做的折扇,画面上是他亲手画的江南景色和找闻鹤城帮忙题字,贵在心意。 外人可能对闻鹤城的字,千金难求,林琅这里是随便她挑。 “谢谢二哥,”林琅收下,认真道谢。 出门前,林琅又收到杨婶几人给她的生日礼物,都是模样精巧的糕点,林琅一一收下和道谢。 时间不算早了,林琅和闻昭非寇君君一起骑车去学校,闻昭非继续送林琅到清大图书馆前,再返回隔壁的医科大继续工作。 从助教变成正式科任老师后,闻昭非的补贴薪资也提了30块,基本回到他在农场时的双份工资水平。 闻昭非在往校门口骑时,余光微微一偏,看到应该也是往图书馆方向去的祝之徽。 在知道小宁村王家兄妹可能知道林家俩老埋金地点后,闻昭非更多留意了一下王家和祝家的信息。 王家兄妹在京城没有别的姻亲,祝家也是普通职工家庭,值得关注的就是祝之徽考进清大了,此外,王诗雯也考到了师大。 后者稍稍有些出乎闻昭非的意料,他从七叔公和林琅那里知道王诗雯只是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 这次重启高考虽说试卷难度偏低,但报考的人非常多,达到600来万,而全国各高校总共录取不到30万,能靠自己考回京城的人就更少也更难,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王诗雯能高考成功很不可思议,也或许可以归功于她的丈夫祝之徽。 到目前为止,祝之徽和能作为学生家属进校园的王诗雯、王建民,都没去找林琅攀交情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他们若能继续安分、不动歪心思,闻昭非也懒得浪费时间去关注他们。 祝之徽同样看到来送林琅、又再离开的闻昭非,不止一次,也不只他有关注他们,开学才两个多月,林琅和闻昭非这对夫妻就闻名于大学城的各高校。 林琅是满分高考状元外,还因为林琅和闻昭非的外貌都尤其出众,关注多了之后,也有人扒出林琅和闻昭非的家世来,都可以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之后。 曾经他看不到的乡下老太婆和村妹儿竟有这样的背景和来历,更多知道点儿什么的王家兄妹,这段时间几乎要被肠悔青了。 原本他们才是真正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最有机会借林琅鲤鱼跃龙门的人。却因为嫉妒和偏见,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真正的明珠。 祝之徽到图书馆借到自己要借的书,又忍不住调转脚步到顶楼的典藏资料室外看一眼。 这一层典藏室的书籍书刊只允许现场借阅,林琅近两周都在这一层看书自学。 林琅果然还在里面,里头也不止林琅一人。 还有些跟着林琅一起往典藏室跑的清大学生,以及今早没课主动来找林琅,帮她辅导和答疑解惑的陈会宁教授。 几乎清大所有学生都有所耳闻林琅的特殊待遇,并不止是各顶尖教授的小课辅导,但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从高考到各学院几乎同时进行的开学第一考,再到3月底的月考,林琅都是碾压式的第一名,教授们给林琅辅导的基本也不是正在教学的内容,普通学生在边上要听懂都很困难。 此外,来给林琅辅导的教授们一般情况下,也不拒绝回答其他学生的提问。 祝之徽和之前几次一样,只看一眼就走了,并不进去听课或让林琅知道他来过。 目前不止有王家兄妹不敢轻易得罪林琅和闻昭非,他也一样。 “林同学,简老让你下午有空去他办公室一趟,”同是一班学生的方怀玉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就接了简帛的传话任务,来图书馆告知林琅一声。 “好,谢谢你,”林琅朝方怀玉礼貌地笑了笑,又看一眼手表,她也开始收拾东西。 在方怀玉欲言又止时,林琅主动把高数笔记递去给他,“借你,一周后要还我。” “一定一定,谢谢林同学!”方怀玉脸上的表情立刻灿烂起来,传言竟然是真的,帮忙给林琅传话的人都有机会得到这珍贵的笔记! 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抢着来,还试图把消息瞒死了。 林琅也乐意帮助同学,他们一班里考不及格的人基本没有,但有个别几人学习起来相对吃力,也同样卖力,方怀玉就是其中之一。 偶尔他们来传话时,顺便询问几个问题,林琅都会愿意解答,她没空的话,就把笔记借给他们自己看了。 林琅背上背包到图书馆前来,闻昭非已经在图书馆的长楼梯下等着她了,闻昭非已经提前回过白玉楼把食盒带过来了。 天气没那么冷了之后,闻昭非林琅也更乐意在户外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吃饭。 今天是她生日,林琅不用看都知道今儿的午饭会格外丰盛。 “闻同志你来了,你和林同学去吃饭,我也去食堂,”方怀玉继续跟着林琅到图书馆门口,和闻昭非打过招呼,他再转身往最近的食堂飞快跑去。 “……简爷爷应该也是有生日礼物要给我,”林琅解释了一下,如果是紧要的事情就不会是让她有空再去,联想到今日的特殊性,很容易能猜到找她干嘛。 “饭菜很多,我们去找简爷爷一起吃午饭,我下午都陪你,”闻昭非下午没课,他也想在林琅生日的今天多陪陪她,在简老那里拿到礼物后,他可以继续陪林琅到图书馆里一起看书。 简帛帮忙给闻昭非办了清大图书馆的借书证,但闻昭非到底不是大学生,他日常要上课和给贺老准备资料等外,还经常被喊到第一医院帮忙动手术。 目前为止,闻昭非能到图书馆陪林琅的次数都不算多。 “好啊,”林琅弯起眉眼,更开心了。难怪小孩子们希望天天都是生日或过年,她都有这样的期盼了。 闻昭非跟着林琅弯了眉眼,他们转过道往简帛的办公室走去。 简帛一般也是让庞胜帮他到食堂打菜回来,听到敲门声,他还以为是庞胜回来了。 “爷爷,是我和三哥,”林琅听到声音后,再开门进来,笑吟吟地说明,“我们来找您一起吃饭。” “当然好,昭非去隔壁再搬个椅子进来,”简帛从座位起身,脸上也带出笑容来。 开学后,大家都忙碌起学习和工作来,他日常能和林琅一起吃饭的时间和次数都大大减少,今儿还是林琅的生日,能一起吃饭还稍感惊喜。 “好,”闻昭非放下饭盒和背包等,转身去隔壁办公室敲门和说明后,再搬了两条椅子进来。 简帛的办公室有待客用的木制沙发,但此刻都被书籍和资料等堆满,要清理它们还真不如去搬椅子来得方便。 他们陪简帛说说话,庞胜就回来了,关起办公室的门,他们在清理出来的办公桌上一起吃午饭,有肉有菜有鱼,还有寇君君给煮的饭后甜汤。 再加上庞胜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足够他们所有人都放开吃饱喝足。 “您平时就吃这些的话,太素了,以后我让杨婶帮忙多炖点儿药膳,给您捎带一份儿,”闻昭非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很坚持。 林琅一样期盼地看去简帛,简帛招待她和闻昭非时,准备得相当丰盛,但今日他和庞胜自己在学校吃,就稍显素淡了。 日常也没法让庞胜专门回家去煮饭熬汤,还不如他们让家里杨婶多煮点儿,闻昭非给林琅送饭时,一起给简帛庞胜捎带一份儿。 简帛心中觉得不是很必要,但林琅和闻昭非都是出于对他的关心才如此,轻轻点头,“行吧,你不嫌麻烦就行。” “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林琅接着话应道,再摸摸略略吃撑的肚子,不见外地询问道:“您要送我什么礼物呀?” “哈哈,你肯定喜欢,”简帛就喜欢林琅这样有话直说的性子,他说着起身把外套穿上,“走,带你们去看礼物。” 闻昭非带上背包和食盒等,庞胜则是把汽车钥匙带上了。 随后他们坐车来到了计算机研究中心的一间机房里,简帛指了指,“就是它们了。” 研究中心又一要被“退休”换下来的旧电脑,简帛申请下来,送给林琅做为今年的生日礼物。 红枫楼那边空间够大,闻昭非林琅很舍得花钱打造研究室,他就给他们锦上添花,送去林琅闻昭非无法靠钱买的特殊装备了。 “啊,真的吗?真的是我的了吗?我太喜欢啦!”林琅惊喜地蹦蹦跳起来,忍不住抱了抱简帛,又抱了抱闻昭非,她走去一一观摩起她的计算机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0节 简帛笑着点点头,又继续和闻昭非交代起来,“你们准备好场地,我这边让人把这些家伙运过去。” “下午就行,您对我们太好了,”闻昭非替林琅高兴的同时,也感觉自己能回报简帛的太少了。 “说这些话做什么,”简帛瞟一眼闻昭非,又笑吟吟地看去肉眼可见开心得不行的林琅。 这个礼物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堆占地方的铁疙瘩,到识货如林琅的眼中,它们才是无价之宝。 “真正的宝贝在这儿呢,”在简帛眼中,远高于这些铁疙瘩价值的宝贝是林琅,他是将林琅当做传人和亲孙女儿对待的。 闻昭非看去林琅,也笑着点点头,“嗯。” 等林琅克制不住的兴奋结束,简帛就去找韩波安排货车,在下午三点前将这堆铁疙瘩给林琅搬到红枫楼一楼研究室的隔壁房间去。 闻昭非也没说再陪林琅去图书馆看书什么的,他在这个新机房给林琅当助手,他们话半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时间将电脑组装好。 时间已经近晚上十点,闻昭非强行抱走林琅,“佩佩要和我食言吗?” “啊?”林琅收回对机房依依不舍的目光,疑惑地看向闻昭非,“食言什么?” 闻昭非不语,脚步一换,不往对面的白玉楼去,而是上到红枫楼二楼主卧,修好后还没住过的大套间里。 闻昭非放下林琅,又抬起林琅的下巴,在她唇上温温柔柔地吻起来,确定林琅的心神都回到他身上后,他放开林琅,低声问道:“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了,”林琅气息不稳,眼神里多了点儿羞涩和愧疚,闻昭非不提醒,她还真将自己一清早许诺的事情忘光光了。 “你更喜欢爷爷的礼物?”闻昭非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点儿不甚明显的失落。 “不是……我都喜欢的!你别难过啦,”林琅主动缠上闻昭非,一边亲人,一边解释起来,两个礼物都是她最最喜欢的礼物,难以比较。 “佩佩可以更喜欢爷爷们给你的礼物,但从现在到零点结束前,必须最喜欢我,”闻昭非无意让林琅为难,却希望林琅生日的这天心里更多能想起他。 林琅立刻点头,“我最爱你了,也最喜欢你的礼物。”只是关于礼物的这个最喜欢有很多个。 闻昭非回吻林琅两下,低声道:“今晚我们在这边睡。” “哦,”林琅已然意会了闻昭非的画外音,整栋红枫楼都只有她和闻昭非,无论闹得多过分,都不会打扰到别人。 林琅又看去新卧室的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铺上了新床单被套,床比他们白玉楼小套间地床大许多,整体布置也更为雅致清新。 不用问,这些肯定都是闻昭非亲手整理和布置的。 林琅想起来后就没有食言的想法,她拉住闻昭非的手,往一样大许多的浴室走去,这里还有提供给他们泡澡的双人浴池。 带着点补偿的心思,今夜的林琅格外主动。 闻昭非也知道适可而止,林琅和他还都要上学和上课,他更不舍得让林琅劳累过度后,独自在房间醒来。 在林琅睡着后,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按摩好,再拥着人一起入睡,一同醒来。 林琅一直就对“退休”电脑有很多想法,以前不好对着简帛家里的那台实行,现在却没问题了。 精神饱.满地起床后,林琅就决定今儿不去学校了,打电话去给简帛和班主任韩波说明后,她就待家里鼓捣电脑。 这一弄,她直到月底又要考试了,才回来了两天,又继续消失在清大同学们的视野里。 林琅宅家学习和研究电脑期间,有定期列了书单,让闻昭非去清大图书馆帮她借书回来看,她原本的理论学习计划依旧按计划进行中。 且有电脑的帮助后,她的学习效率也有所提升。 “叮铃铃!” 在家午休起来,到白玉楼客厅吃水果的林琅接起电话,却是林家祖宅附近派出所民警打来的,有小偷跑到林家祖宅里搞破坏,被热心市民帮忙报警,再被他们追了几条街给抓住了。 现在民警打电话来告知林琅一声,以及让林琅有空去林家祖宅看看都损失了什么,他们一起让小偷赔偿。 民警告知的小偷不是别人,是林琅和闻昭非都以为事不可为、放弃了的王建民,到底还是他们低估了王建民的贪心和胆大。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会尽快再联系你们的,”林琅道谢后挂了电话,再将电话打去医科大贺老办公室。 闻昭非下午没课,这个时间一般就在贺老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里办公,但被接起电话的不是贺老,而是来值班的其他老师,闻昭非临时被贺老喊去第一医院帮忙了。 林琅道谢后,不再给第一医院打电话。 放下电话,林琅去喊二月底来家里工作的黄成言,“黄叔叔,我有事要回祖宅一趟,你陪我一起去,行吗?” “好!”黄成言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黄成言是庞胜的战友,也是退役军人。在答应来闻家工作前,转业回户籍所在的老家工厂当警卫员有十余年了。 早年时,黄成言按父母要求,娶了老家的妻子,但婚后前几年他职级不够妻子随军,等够了后,妻子依旧不想随军。 黄成言为了她退役专业回乡工作,也依旧无法挽回他们的婚姻,他们各自的父母先后病逝没多久,妻子再次提出离婚。 黄成言无意纠.缠,便也答应了。 转业在家乡的这么多年,他工资没什么变化,独自抚养长大的儿子也在今年娶了媳妇,他本身对家乡和工厂警卫员的工作没什么留恋。 庞胜发电报去询问后,黄成言很快给予了回复,同时把家乡工作转给儿子,自己收拾包裹来京城了。 这两个多月,他在闻家适应得不错,这里的工资不比他在工厂警卫科拿的低外,也没什么工作强度,每日的伙食也远远好于自己家里。 如此,他日常都会主动做更多工作,红枫楼那边的装修进度这么快,他出力不少,个别来家里干活的师傅试图偷工减料都能被他发现,并找闻昭非说明。 闻昭非和闻鹤城都对黄成言的工作态度很满意,林琅也把他当成庞胜郭浩那样的半个长辈对待。 林琅领着黄成言去附近乘坐能直达林家祖宅的公交车,这个时间点儿,车上位置挺空,坐车来回也不麻烦。 闻昭非近来主要花时间和精力在要尽快入住和使用的红枫楼,林家老宅那里,只请人打扫、修门和换过钥匙。 王建民闯进去后,能破坏的东西没多少,大抵还是惦记林家俩老埋在书房附近的黄金。 林琅心中有数,但还是按程序,让黄成言平陪她察看一遍祖宅,再到派出所来对接。 黄成言性格偏沉默寡言,林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到了派出所和民警对接交谈后,他才知道林家祖宅是遭贼了。 “大概是发现得及时,祖宅里没被破坏什么……但您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对我家房子有所图谋了。” 林琅认人厉害,主动和这个脸熟的民警大哥提起元宵那天林家祖宅的事情,民警大哥一脸恍然,时隔太久,他差点儿也忘记这个事情了。 “你放心,我们会认真审讯,他这已经属于再犯,不会再口头批评就了事儿的,”民警朝林琅郑重说明,同时他也想起他去吃过建设局的慰劳饭,赵冬心也找他们所长特意交代过。 “要辛苦你们了,”林琅感谢后又再问道:“请问方便告诉我是哪位街坊帮忙报警的吗?我也想感谢一下他们。” 民警自然告诉了,说起来也是熟人,同住附近人家里的街溜子们,平时没少让他们头疼,不想在大事儿上还不算糊涂,知道爱护邻里。 林琅和民警交流着时,一样被通知了的小偷家属祝之徽和王诗雯也赶到了。 祝之徽和王诗雯过来的一路都在吵架,进到派出所大厅时,脸上还有明显的愠色,又在看到林琅时,齐齐露出意外又难堪的面色来。 林琅并无想法要和小偷的家属直接沟通,再次同民警道谢后,她就朝黄成言点点头,“我们走吧。” 黄成言面色严肃地点头,护在林琅身侧,随她一起往外走去。 “林琅,给我点儿时间行吗?”王诗雯问着,却已经叭叭大声说起来,“你和二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嫁给娃娃亲去了东北,我哥连着生了几场大病,为了你,他婚也离了,家乡也不待了……” 王诗雯甩开手,无视祝之徽的阻止继续说,“他来京城就是为了你,现在闯林家祖宅也是要找你,希望你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原谅他这次吧。” 王诗雯言真意切的模样,若不是林琅从秦英兰那里知道了挺多,同时看过王诗雯为主角的小说,还真可能被弄得下不来台。 “王同志,你不劝你二哥遵纪守法,来劝我原谅,自己听着不可笑吗?你所谓的真心就是擅闯民宅?若我没有丈夫和家人,若我还是同在小宁村时一样自己一人住在祖宅里,你觉得我是会感动,还是会害怕。” 林琅刚穿书的那个月每晚睡前都很害怕很担心,其中最怕的就是有人闯到家里来。那种无助和恐惧是王诗雯所不能理解,也没想过要了解的。 “我……”王诗雯太多年没见林琅,若非林家祖宅为林琅所有,她几乎都要忘了林琅这个人了。 她此时才略略恍然,林琅和那些总能被她第一时间占领道德高地、说得哑口无言的村妇们不一样。 林琅不跟她的思路走,本身也有底气和她呛声。 林琅继续道:“再次重申一遍,我和你们只当过邻居,从我卖房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再无其他关系了。祝同学好好帮你妻子辅导一下,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 林琅又看去上回,她根本没认出来的祝之徽。 “我……”祝之徽面色更加难堪。 民警同志介入话题来,“上回也是你们吧,我们都没说话呢,你们就逮着被损害利益的房主一顿求情,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也是合谋。” 王诗雯瞪圆眼睛看来,连连摇头,那股子得理不让人的爽利气势收起来,“怎么会?我和我爱人都是住学校,我们是接到电话才赶过来的。” 他们大抵都只知道王建民没有放弃,不知他要怎么行动、何时行动。他们以为王建民多少还有点儿脑子和常识,没想到他最后还是选择爬墙,还给人逮住送派出所来了。 王诗雯和祝之徽被派出所民警盘问时,林琅和黄成言从派出所里出来,又到附近的供销社里买了些糕点,送去帮忙报警和街头帮民警逮人的家里,亲自感谢。 “妹子甭客气,周哥和宋哥都交代过我们,也是凑巧了让我们看到他几次在这周遭鬼鬼祟祟的模样!” 被感谢的人脸和脖子都红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上门感谢,连带围观的邻居们都是新奇、又不敢置信地看来。 胡二磕磕巴巴地道:“我阿爷说、说了,你是林家后人,就是、是我们这片区的人,邻里间帮忙照应是应该的,别和哥客气,点心……” 林琅继续点心推回去,脸上的笑容和致谢都更加真切,“有你们这样的邻居真好,请一定收下。” “好、好,收下收下,”胡二收下了。 之后其他几位被感谢的几人,也几乎都是这样晕晕乎乎就收下了。 林琅买的点心挺多的,拆开一包分给围观的邻居们吃,再被问起时,主动说了被他感谢几人热心举报,见义勇为的事情。 随后这些大妈大爷就帮着林琅一起夸人了。 了却一桩心事,林琅又顺便拿着剩下的点心去周钦家里看望周老,周老身体已经休养得好许多,大概下学期就能回学校去工作。 现在周老也有事情在忙,他被闻鹤城人拉来一起编撰初高中要用的新教科书,闻鹤城主要负责语文的,周老这里主负责数学的。 这同样是一项重要且意义重大的工作,周老有事情做后,也不再胡思乱想,人的整体状态比林琅上次来看他时豁达许多。 “太太,我们不回家吗?”从周家出来,黄成言到底没忍住又询问一句林琅,林琅去的方向可不是公交亭。 “还剩一人没有感谢,来都来了,就都走一趟,”林琅朝黄成言解释一句,又再问道:“您觉得累了吗?要不……” “没有没有,我不累,”黄成言连连摇头,他主要是怕林琅累着。 林琅确实走得有点儿累,但还能坚持。 她最后来的是宋云龄住的宋家老宅,这里在宋三鸣被抓走判刑时就被查封了,后来又被曹美英买回到宋云龄名下。 曹美英被抓被判刑后,它又再次被查抄和交公处理,宋云龄花光自己工作积蓄又将它买回来。 林琅具体问了邻居们准确地址,才特意在这应该算是下班时间来敲门,如果没人在,林琅就打算让宋宅周边的邻居帮忙转交和转达了。 毕竟时间这么晚了,她再不回家,闻昭非和其他家里人都可能找过来。这不是她在周宅又打电话回家,让杨婶转告就能阻止的。 “嫂子?你怎么会来,闻……学长没和你一起来吗?”宋云龄差点儿就顺口喊闻昭非叫闻哥,但他大抵还没资格这样喊他。 林琅笑着解释一遍,再将点心送去给宋云龄,“多亏你喊人帮忙盯着,一点儿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居然还真……你放心,咱们这片还算团结,不会给不法分子可乘之机,”宋云龄很快就想起来了,前几天被他叮嘱过的胡二就来告诉他,有生人面孔鬼鬼祟祟出现在附近,但也不确定是朝哪家去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1节 宋云龄刚下工回来没多久,日常走的也是人较少的近道,还来得及听说。 宋云龄伸手接过点心,看林琅没有进去坐的意思,他又锁好门跟出来,“我要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顺便送你们一段。” “好,”林琅点头,看向黄成言,“黄叔,咱们回家吧。” 黄成言点点头,又对上宋云龄明显是不放心他的目光,心中略略无语,但还是没有拒绝宋云龄的相送。 但他们才走到公交亭附近的路口,闻昭非就开着车停到路边和下车来了。 闻昭非下午在医院完成手术后,就直接坐公交回家来了,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了,从杨婶那里听说事情的始末后,他打电话去给闻鹤城。 很快郭浩就开车载着闻鹤城一起回来了,闻昭非接走钥匙,他亲自开车来接林琅和黄成言。 闻昭非第一眼确认林琅无恙、心情也不差,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我来接你。” 第74章 林琅看到车,就猜是闻昭非来接她了,脸上笑容绽放,又看向宋云龄,“宋同志,多谢你了,你忙你的,我和黄叔叔坐车回家。” “不用谢,”宋云龄轻轻点头,又看去闻昭非,轻笑着打招呼,“学长好。” 闻昭非来前就从杨婶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朝宋云龄感激道,“有心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我也是你和嫂子的邻居,帮忙看一下房子是应该的,”宋云龄轻笑着摇摇头,比起闻昭非对他的帮助,他所回抱的不值一提。 “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宋云龄主动停止谈话,见到闻昭非,他也就没必要继续送了。 闻昭非再一点头,才牵着林琅去坐副驾驶。 黄成言到后座坐好,闻昭非继续回驾驶位开车。 黄成言在部队时学过开车,但他来京城时间还短,对路况还不熟悉,此外也需要时间将开车技术重新掌握一遍,闻昭非暂时还不放心让他开车。 车上,林琅又将电话里没说具体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包括之前没提起在派出所遇到祝之徽和王诗雯的事情,另外就是她感谢人走了老大一圈儿。 “……我也是最近思路有些卡顿,需要出门走走,”林琅解释一下她没等闻昭非和其他家里人的原因之一。 事实证明,她确实能处理好,黄成言基本还是被她当成保镖用。 闻昭非担心归担心,没有责怪林琅的想法,停车让人的路口,他看一眼林琅,轻声道:“闭会儿眼睛,很快就到家了。” “好,”林琅确实感觉到一点儿累,眼睛闭上,很快就进入浅眠中。 后座的黄成言又等了会儿,才从他角度将他陪林琅经历的一下午详细说一遍,林琅只说遇到了王诗雯和祝之徽,却没提起王诗雯那颇为冒犯和没有分寸的话语。 闻昭非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听着,眸色少许暗沉,又看一眼后视镜,“您有心了。” “应该的,祖宅附近的路况我都清楚了,有需要只管喊我去,”黄成言认人认路方面还是挺厉害的,下午陪林琅逛一圈,基本将林家祖宅周遭的情况掌握了。 他拿了闻昭非这么高的工资,日常又吃得这么好,再不努力多做点儿什么,他晚上该睡不安稳了。 闻昭非轻轻点头,“好。” 林琅再清醒过来时,闻昭非正在往她身上盖毯子,她已经回到白玉楼客厅沙发,她借着闻昭非的手臂坐起来,“我睡很久了吗?”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摇头,“没多久,原是让你睡会儿再喊起来吃饭的。” 林琅又看去一侧沙发座位,关心看来的闻鹤城和寇君君,“爷爷,师母,你们吃过了吗?” “我们都吃了,你醒了就吃了晚饭再休息,剩下的事情有昭非和我们来处理,”寇君君笑着应话,六点时她拉着闻鹤城去吃了,不然林琅和闻昭非回来还得担心他们。 “你师母说的对,”闻鹤城说着已经起身去厨房喊杨婶把温着的饭菜给端进来。 时间已经到晚上7点了,赵信衡可能学校有事情耽搁还没回来,但也不等他了,谁先到家就谁先吃。 闻昭非和林琅再回楼上洗个脸洗个手下来吃饭,才坐到座位上,赵信衡就回来了,寇君君和闻鹤城继续坐饭桌陪他们。 林琅继续将她下午出门的事情细说一遍,损失是没有的,她出门更多是为了散心、转换思路去的。 闻鹤城和寇君君看林琅没被欺负,心情也受太大影响,就不再追着问更多了。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在白玉楼待到要入睡时间,俩人才往已经打通了侧门的红枫楼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安心做你的事情,”闻昭非低声告诉林琅,这个事情不可能轻轻放过。 无论王建民是奔人,还是奔财物来的,都犯法,也犯了闻昭非的忌讳。 “好,”林琅点头,她这一下午的走动不说打开什么思路,却是更坚定了要把便携电脑研究出来的决心。 如果有监控,王建民就不会动私闯民宅的心思,很多罪证的都搜集都更为直观,一定程度上犯罪也可能减少。 好好睡了一觉后,林琅又钻进了研究室里继续自己的研究。 闻昭非正常去医科大上课后,又去一趟派出所,他代表林琅不接受小偷家属祝之徽和王诗雯提出的私下和解,王建民该关多久就得关多久。 两周后,帮忙处理的律师传回王建民被判了八个月的消息,出狱后王建民将被遣返回户籍地。 王建民原就是以送妹妹上学的名义、开的介绍信来京城。 介绍信的出行制度未来可能取消,但现阶段还没有,王建民原就属于违法滞留。 王建民被判不久,祝之徽和王诗雯也收到了校方传达给他们的警告。 挺长一段时间,祝之徽和王诗雯都饱受学校和邻居们的关注和议论。 —— 五月初,重启第二届高考的消息公布了,京城和全国上下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这次高考和第一次重启高考一样,不对应考人员的年龄和学历太多限制,这是广大乡下知青们久久守候的重大好消息。 关于王建民被判和高考消息,林琅都只听一耳朵就没再多关注。 家里人见林琅这幅专注状态也不多打扰她,一番商量后,他们排了个表格,轮流进去给林琅帮忙和进行一些水果点心的投喂等。 林琅觉得不是很需要,但无法拒绝丈夫和家人给她的爱。 6月20号开始的一周,林琅频繁参加考试,将大学阶段的所有理论课内容都考一遍,随即又消失在一众同学老师的视野里。 7月20号高考开始的同一天,林琅在闻昭非和简老的陪同下来到了计算机研究中心,他们来找韩波等计算机核心研究成员展示她的“敲门砖”。 林琅完成了理论学习,也要找地方实习了,她的首选当然就是计算机研究中心,希望她能有幸参与到这一跨时代的研究项目里。 “这是什么东西?” 韩波看闻昭非帮忙背了一个大铁盒子进来,神色有些疑惑。 在过安检时,有简帛签字背书,林琅和闻昭非才允许把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惹人怀疑的东西带进来。 林琅对上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暂时保密,等人到齐我就一起给你们演示。” 这个会议室里唯一知情的就是闻昭非了,但闻昭非到底不是学习机械和计算机相关的,他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研究成果,却还无法知道它将对生活和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 韩波和简帛这段时间见林琅的次数也不多,基本都是从中午给简帛送药膳的闻昭非和黄成言那里了解。 林琅又成功通过了大学阶段的所有理论考试,他们就以为林琅这段时间的宅家就是在认真学习。 研究中心计算机研究核心成员一共有了三十二位,现在能凑齐的就二十个,有的出差去了,有的家里有事来不了,但也足够了。 林琅亲手将电脑打开,再连通电,开机启动,在屏幕亮起来时,所有人都看过来。 “这是电脑,也叫便携式计算机。初步测算计算速度1亿到1.5亿次每秒,我所使用的材料还有继续提升和压缩的空间,能更小,速度也能继续提升稳定到1.5亿次每秒。” 这是林琅用自购材料能做出来的极限,她继续在说制造原理时,被简帛和韩波同时打断。 “佩佩……”简帛和韩波对视一眼,他让在研究中心更又决策权的韩波来说。 “你继续给我们演示它的使用,不用说怎么做的,”韩波忍住心头的那点激动,让林琅继续来演示和说明。 林琅点头,“好。” 电脑的显示屏界面上的系统和软件都是林琅自己做的,相当粗糙,但文本演示以及各种指令和算法已经可以实行和演示。 计算、辅助各项研究的外,它还可以用更多生活化、娱乐化的应用。 通过信息技术的提升,从局域网到广域网再到卫星网等,只在家里就可以获取网络所能覆盖区域全世界的信息。 在现阶段而言,信息网络还只是一个在试验和小范围应用的概念,还未有国家将它应用开来,林琅憨实基础科学知识后,从已知的发明创造反推过程。 又从带来的大铁箱里把简易设备的路由器拿出来,之所以来研究中心,也是因为这里的计算机最多。 几个核心研究成员很快就跟上了林琅的思路,他们一起在研究中心的其它计算机插.入林琅提前做好的适配配件和接口,再将网络连上。 基本实现了几台电脑主机和主机之间的链接,且从林琅提供的理论就能知道这是可行的。 只要信号站、电缆等基建能跟上,他们就能实现全国区域的所有计算机联网。 被喊来开会,又见一个学生模样的林琅来演示和主持会议,从心底觉得自己被浪费时间的那部分人此时完全忘了牢骚,此时一个个都比韩波简帛都要更激动。 “就这么个东西?怎么会这么小!”他们也在进行微型化的研究,但目前为止一个小房间的电脑就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一直在研发计算机的几人忍不住追问起林琅,更想把它拆开看看,林琅是怎么把一个房间的零配件缩小成这样一个铁盒子。 “佩佩不用理他们,来喝水歇会儿,”简帛开口解救被围起来询问诸多问题的林琅,“保密协议等签完了,才有资格听。” 简帛对这些程序还不太知道的林琅和闻昭非解释一句,他把水端给林琅,被接过后,又忍不住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好啊,太好了。” 回京城才将半年时间,林琅就实现了自己在农场上的众多畅想,他还以为要多等几年呢。 林琅笑了笑,把水喝光,一下子说太多话了,确实是觉得喉咙干。 但这注定不是今日的第一场会议,韩波中途离开又回来不久,一辆又一辆汽车开进研究中心,林琅和闻昭非见到了日常出现在晚间新闻联播上的人物。 已经演示和讲述过一遍的林琅稍稍紧张后,继续稳定发挥,在闻昭非和几个研究员的配合下,重新演示和将研发方向、发展未来进行更细致和通俗化的讲述。 看到参与会议的几位首长级人物,林琅也提了提电脑能在军事方面的应用,无人机等和微型电脑都是未来的研发方向之一。 总之从电脑技术的便携化和微型化后,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将发生变革性的变化,而这一切都从今日的这台看起来丑丑的铁皮箱子开始。 从上午9点到晚上9点,林琅和闻昭非终于坐上简帛的车返回别墅去。 他们的车子后跟了一辆车,那边车上的四人是临时安排来保护林琅和她的家人。 林琅觉得不是很需要,但简帛和韩波等人都一致认为很有必要,如果林琅不适应,保护人员那边会再调整,努力不打扰林琅的正常学习生活。 林琅在车上就累睡着了,她近段时间神经一致紧绷着,研究出结果后又跑来开了这样一天的会议,靠进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就立刻睡沉了。 坐副驾驶的简帛看得又骄傲又心疼,“佩佩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她很累,但也很高兴,您知道的,佩佩一贯如此,”闻昭非朝简帛点点头,他此时其实也有些云里雾里,研究中心和国家层面对林琅研究出来的这个电脑的重视程度,远远超乎预计。 作为林琅的丈夫,众人已经默认闻昭非知道研究机密,几场会议都不阻止他一起听,如此他也渐渐明白林琅为何一看到计算机就那么兴奋,研究起来总是废寝忘食。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2节 也就是研究室在家里,林琅已婚,身边有他和诸多家人来,不然林琅大概能不吃不喝不睡地搞研究。 庞胜将车停到白玉楼前,闻昭非抱着林琅下车来,他们后面的车子跟来的保护军人立刻紧张地围上来。 “我爱人是睡着了,”闻昭非哭笑不得得解释一句。 林琅靠在闻昭非肩头蹭蹭人,呼吸愈发平稳,睡得很沉,也很安心。 “简爷爷,您回去好好休息,”闻昭非和副驾驶的简帛道别,再领着这四人进到还亮着大灯的白玉楼里。 已经放假的闻鹤城和赵信衡寇君君等人都没睡,他们虽然接到闻昭非打回去说明的电话,但都决定要等到林琅闻昭非回来再去睡。 “简老又带你们干嘛去了……”闻鹤城酸溜溜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闻昭非抱着睡着的林琅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个便衣军人。 能认出是军人,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气质类似家里的赵冬心。 “佩佩睡着了,我先抱她回房,晚点儿再下楼来和你们说。” 闻昭非能感觉林琅睡得很沉,也不刻意压低声音,继续安排起来,“杨婶惠婶,你们去准备客房。” “你抱妹妹回房,我们都在呢,”赵冬心走去接待起四个派给林琅和闻昭非的警卫员。 暑假的白玉楼人更多些,闻向青来日常陪伴闻鹤城,寇君君和赵信衡一周大半时间也还是住这儿,连带着赵冬心休息日也习惯来这儿。 闻昭非抱林琅回白玉楼小套间睡觉,今晚出于保护机密的需要,这四人还要负责到红枫楼外巡视。 闻昭非听到的临时被安排来保护林琅的不止有这四人,一共是24人。 总负责人是团级,他们会轮流倒班调配,考虑到林琅是女性,后续可能会调一些女性军人过来。 闻昭非放下林琅又去卫生间拿来打湿的毛巾给林琅擦脸擦手,再帮林琅换上舒适的睡衣继续睡。 闻昭非自己去冲个澡,再看一会儿床上安睡的林琅,就下楼来。 “爷爷怎么还不去睡?佩佩这段时间研究的东西对国家很重要,他们大体上不会太打扰我们的正常生活,”闻昭非走来扶住闻鹤城的手,领他回房去休息。 闻鹤城略略安心,“行吧,明儿起来,我让佩佩和我说。” 四个军人只知道他们是保护林琅和林琅家人的,其他的一无所知,闻昭非这里似乎也不好说的样子,闻鹤城就不再追究细问了。 闻鹤城去睡了,闻昭非又不涉及机密地说一遍他和林琅干嘛去了,大概从今往后,林琅和他们的安全等都由国家来负责了。 闻昭非想过他和林琅四五十岁时,达到一定成就时,或可能会有类似简老他们那样的待遇,但不会是在刚回京城的第一年。 林琅太累睡着了,闻鹤城在内的家里人都辗转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翌日,林琅睡到八点自然醒,起来后,她和闻昭非稍稍收拾又坐上简帛开来的车,他们到研究中心继续开会了。 在签署了诸多保密协议和各种危险排除后,林琅将新电脑的结构图和原理等展示出来,总结起来就是大规模集成电路应用于计算机。 现阶段国外和研究中心已经有小规模的集成电路应用于计算机,但还未能实现真正的便携化和微型化。 同在这一天,多项以林琅为主研发员的项目宣布成立和启动,第一阶段,他们就将获得100万元的国家拨款支持。 林琅破格录取和越过实习、助理和副级成为计算机研究中心的正式研究员,在研究中心拥有自己的研究室和10人团队的领导权等。 —— 9月开学,如火如荼的迎新和进入学习中后,机械学院大一一班学员发现林琅的名字从他们班级名册上消失了。 甚至,校园公告栏里关于林琅上学期全满分的贺喜公告等都不见了。 校园里悄然发起了一场寻找林琅的活动,他们发现林琅在图书馆借书单上的签名等都一起不见了,她整个人在清大的痕迹都被人为抹除了。 方怀玉等学生去问韩波和简帛,都只被告知林琅一切安好,除此外任何信息都无法获取。 又没多久,方怀玉等人又一起找到隔壁医科大来,林琅的丈夫闻昭非还在医科大任教和上课呢。 闻昭非自然是和简帛韩波他们一致口径。 现阶段国内间谍活动还是不少的,林琅参与的研究又如此重要,这样的“抹除”更多是出于保护性质,且是经过林琅同意的。 进入期中阶段,简帛和韩波都以为学生们放弃探究和接受时,大学城内传起林琅是怀孕,被迫退学养胎的传言。 而这一信息传进他们和闻昭非耳朵时,也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负责保护林琅的军人们直接将传谣的学生抓起来调查,一一溯源,不到两天就将最开始散布谣言的人找出来,是王诗雯。 王诗雯被抓起来时,还很懵,第一反应是她和同学在黑市的生意被举报了,但现阶段黑市几乎已经“白”市化。 大白天就在路边摆摊的都有,怎么偏偏就抓她了呢! “你散布林同志怀孕的谣言受什么人指使?有什么目的?”罗团长亲自来审问王诗雯,她被抓来后,关于王诗雯和她丈夫祝之徽的信息正在被快速调取和确认中。 “什、什么?林琅?”王诗雯不敢置信,这么“大张旗鼓”把她抓来警局审讯,竟然是因为林琅? “她让你们把我抓起来的?她凭什么?闻家仗势欺人,你们也助纣为虐吗!”王诗雯声音带颤地反问起来,她余光一偏,忽然看到罗团长肩上的团级徽章,她来京城读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团级徽章还是能认出来的。 “你觉得可能吗?” 罗团长凝视着王诗雯,心中大致排除她是国外派来的可能,但明显脑子有些问题,又尤其擅长给人泼脏水,基本能确定是她传了林琅怀孕退学等不实传言。 王诗雯大抵是听说过机械厂的案子,如果闻家有如此能量,当年就不可能被聂雪和季靳亦那些人害得那般惨。 王诗雯神情愈发不解,不是闻家,总不可能是忽然在大学城和众人视野里消失的林琅吧。林琅姥爷姥姥虽说在京城有些人脉,但人都死去多年,怎么可能调得动军队来处理这种小事。 罗团长很快就拿到王诗雯和祝家在近期活动调查结果,真正排除境外势力参与的可能性,之后的审讯他不再亲自进行。 王诗雯重生前重生后都没经历这样的阵仗,很快就招供了,她就是纯粹的嫉妒和迁怒。 王建民被关起来后,王诗雯又要进行黑市的买卖,又要兼顾学业根本忙不过来。 且她还是相信王建民有一定的商业天赋,且现在的时代风口,是头猪都能飞起来,比起鬼精鬼精的祝家人,她到底是更信任王建民一些。 王诗雯嫉恨林琅多时,特意在宿舍原就爱传八卦的舍友面前,以林琅前邻居和密友的角度造谣传谣:林琅多年备孕终于成功,不得不退学在家养胎等。 经过她那碎嘴子的舍友传播,林琅在闻家伏低做小,又为了怀孕吃了多少苦等被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她们亲眼看到了一样。 林琅和闻昭非虽然有计划生子,但那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且即便是在现在不小心怀上了,也绝无可能要求林琅放弃学业来养胎。 闻昭非每天匆匆上完课就走,基本听不到这些传言,在大学城交友广阔的范西华就不是了,他已经连着听了好几个版本的,血压滋滋往上升。 “怎么了?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回白玉楼吃饭吗?” 闻昭非对上范西华几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又继续道:“如果是关于传言,不必理会,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闻昭非语气里带了点儿遗憾,从有专人保护林琅后,他这个丈夫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这事儿根本轮不到他来亲自处理。 他只能每天多挤点儿时间去研究所陪林琅,努力维持他在林琅心中各项研究都取代不了的重要位置。 “行吧,”范西华也不再扫兴地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又好奇地看来,“那嫂子到底干嘛去了,连我都不能说嘛。” 闻昭非看去驾驶位和副驾驶位来接他的两个军人,“你问问他们,我能说吗?” “咳,不用说不用说,我不问啦,”范西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闻昭非被专人接送了,他还是不知道林琅干嘛去了,但已经从闻昭非的提示里知道,闻昭非所获得的待遇是因为林琅才有的。 那林琅的“消失”,就不可能会是坏事。 闻昭非笑了笑,具体问起来范西华接下来在学业上的安排等,他们聊没多久就抵达白玉楼,车子直接开进铁门里。 “诶?这铁门……自动的诶?”范西华感觉他就暑假回海城一趟,加上这开学的两个来月没来白玉楼而已,怎么感觉整个别墅园都高级起来了呢。 “嗯,”闻昭非肯定了一下范西华的发现,他们家里不止是几个门“智能”许多,关于“智能”这个词也是林琅多次在会议上提出来的。 他们家里以及各研究中心等重要地方都安装上了类似的监控系统,接下来这个监控系统,会随着以及筹划建设中的信号塔等推广开去。 这套监控系统的推广,会给保卫人员的工作量减少很多。 除此之外,他们家里的电器也在快速地更新换代中,更好用更智能、省电的热水器、洗衣机、洗碗机等,一经安全测试完成,都是优先供应他们家里使用。 闻昭非也才明白林琅平时念叨的“科技改变生活”,到底是什么种改变。 闻昭非和范西华在白玉楼吃过午饭,又继续回学校,闻昭非下午还有课。 下午三点,闻昭非坐上前往研究中心的车,日常负责保护和接送他的警卫员就将造谣传谣几人的审讯结果告诉他了。 被罚款和罚5到15天的拘留外,王诗雯和她的舍友被学校开除处理,祝之徽那里也收到了全校通告的警告处理。 王诗雯等人造谣传谣被处理,大学城里很快就没人敢在议论和传播关于林琅的诸多不实传言。 研究所里的林琅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警卫员将这个事情告诉闻昭非,也是让闻昭非决定要不要告诉林琅。 林琅余光一扫,看到研究室窗前的闻昭非,朝他灿烂一笑,又比划了一下手势,低头更专注地将手头的组装完成。 林琅继续和同团队的助手们交代好,就从研究室里出来。 “我不着急,我去宿舍等你也行,”闻昭非原只想在窗前看一眼林琅,就去宿舍等林琅的,却不想林琅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到来。 林琅在研究中心也有一个小套间的宿舍,里面还安排了人日常打扫和整理。闻昭非用它这个月才拿到的研究中心家属卡,就能打开门进去休息。 “今天可不行,”林琅心中其实有点儿愧疚地,她这段时间太忙了,闻昭非来了也只能默默陪着她。 他们晚上还睡在一起,但彼此清醒地交流时间其实非常有限。 林琅早早两天就将事情安排开,中午后就在等闻昭非下课了过来找她。 确认了过道前后都没人,林琅拽下闻昭非亲一口下巴,“生日快乐,跟我来。” “好,”闻昭非早起就听到林琅的这声祝福了,而对他来说生日这天能看着林琅陪着林琅,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林琅牵着闻昭非往研究室旁边,属于她个人的办公室走去。 开门后,林琅将门带上,再将闻昭非牵到办公室的桌子前,“你的礼物。” 闻昭非走去将遮起的红布掀开,里面一个五厘米厚度不到、四方方的银色电脑。 这是林琅带领团队最新研究出来的成果之一,真正的便携电脑,也就手提电脑、笔记本电脑,包括显示屏和主机在内,总重量是2.4千克,厚度5厘米。 还比不了后世的超薄本和商务本,但已经是现阶段林琅能做出来的最薄、也最便携的电脑了。 而一个便携电脑的制作,电池就是必须解决的问题,为此研究中心给林琅将全国几个高校的相关项目教授、研究员都调过来帮忙。 群策群力,又调动不少资源,才真正解决了电池容量等问题。 “你坐下,我教你怎么用,”林琅拉着闻昭非一起坐下,她带闻昭非操作和学习怎么使用电脑。 和电报机打字完全不同的输入法,再就是表格的应用等,闻昭非在进行相关医学资料的整理和输入时会方便非常多。 “这里是云图书馆,要输入你的身份卡号和密码才能使用,再到这里查书,以后这个云图书馆里的书籍会越来越多的。” 林琅略带遗憾地说明,“现阶段,这个云图书馆还只能在研究中心使用。” 毕竟项目成立才将四个月时间,很多东西都是在基建跟上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他们的速度其实算非常快了,未来首都大学城肯定是优先实现的地方。 大概到明后年,闻昭非就能在学校里上网和使用电脑了。 林琅能教的都教一遍,再笑意盈盈地询问道:“喜欢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3节 “喜欢,”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又将林琅拥进怀里,“佩佩不会嫌弃我的,对吗?” 闻昭非喜欢和感动之余,又多出点儿忧虑,大抵能算是乐极生悲了。 林琅不满地戳戳闻昭非,“这是我亲手做的,现阶段研究中心、全世界都只有这一台。你觉得我会吗?” 因为要赶在闻昭非生日前将它做出来,她这段时间带着团队的人都忙疯了。她不可能再像这样喜欢闻昭非,去喜欢别人了。 “不会,是我说错话了,”闻昭非立刻认错,再讨好地亲亲林琅。 “哼,看在你生日的份儿上,就原谅你了,”林琅也知道自己忙疯了后,也冷落闻昭非很久了,她回亲闻昭非几下,“我最爱最爱你了。” “我给自己放假三天,团队的人放假一周,大家都跟我忙坏了。走,我们约会去……唔,”林琅要牵起闻昭非,又给闻昭非抱回来,续上一个温柔又热情的吻。 短暂分开换气,又继续几个深吻后,林琅呼吸不稳地问道:“去、去宿舍?” “嗯,”闻昭非肯定地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约会和生日礼物。 林琅原计划的约会没去成,他们从办公室出来就往宿舍去了,成年人之间的感情表达有更直接、也更解压的方式。 对闻昭非来说,林琅给的礼物再珍贵也无法和林琅本人相比。 闻昭非顺手放进林琅新宿舍的套套们都用光了后,终于餍足,同时也是久违的一场盛宴。 “干嘛看我肚子?”林琅在闻昭非的目光下摸了摸肚子,她已经是第二次睡着又醒来了,闻昭非却依旧是精神满满、不知疲倦的模样。 她看闻昭非的目光略带“惊恐”,难道这么多次还没够吗? 闻昭非将有点儿想逃的林琅捞回怀里,轻轻林琅的脸颊安抚,再沉吟道:“我在想……要不就不生了吧。” 他对传宗接代没什么想法,闻鹤城大抵也是如此。 作为医生,闻昭非很清楚孕育对林琅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事业要耽误一段时间,身体上的损害难以避免。 他承受不起任何失去林琅的风险,也不舍得林琅去吃生育的苦。 某种程度上,林琅已经不再是独属于他的宝贝,她属于国家,属于她热爱的科研事业。 林琅听闻昭非这么说,就知道他不会再继续,她也不用再迟疑是要躲还是要配合了,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想这个……” 闻昭非将近段时间大学城里传的话,和已经处理好的结果说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不会有人再敢造谣了。” 那些传言提醒了闻昭非,需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林琅还真没想到她的“消失”,会让人这么传她,真实传播的话只会比闻昭非告诉她的更为严重和不堪。 能短短数日就传得这么广,大抵是都觉得她一个满分状元生孩子去了是多让人惋惜和不该的事情。 这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出于好意,但还有部分就是乐意见她成为反面教材。但无论是何想法,这种强加来的猜测和惋惜,都让林琅感觉很不爽。 “生不生孩子是我和你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林琅不太理解就算她真的怀孕生子去了,就该被人说闲话吗。 生育自由,不该包括她想不生就不生,想生就生。 闻昭非倒是被林琅的低语提醒了一下,他考虑了外界影响和家里人的想法,但其实他最该做的,还是尊重林琅本人的意愿。 “你说的对,这件事我充分尊重你的想法,”闻昭非打算要尽快将几个研究提案交给贺老。 至少在林琅将来决定要生孩子时,他能提供林琅更好的医疗环境和条件。 林琅轻轻点头,又捧起闻昭非的脸,词句清晰地道,“你很好很好,我最爱最爱你了。” 或许近来太忙了,或许家里的变化太多了,带给闻昭非些许的不安全感,甚至自卑起来了。 她即便将来决定要生宝宝,也是因为爱闻昭非,爱他们的孩子才想生的,没有什么“屈尊降贵”或“委屈”的说法。 闻昭非又继续吻上林琅,不带欲念,只是想吻她。 彼此之间的氛围太温柔太温暖了,林琅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闻昭非跟着睡会儿,就起来给家里打去电话说明。 家里给他的生日祝福和礼物都在早上给过了,他日常更多配合林琅的作息,林琅忙不过来在研究所睡,他也会在这边休息。 家里赵信衡和寇君君都在,闻昭非也不用挂心家里和闻鹤城的身体状况等。 在研究中心宿舍休息一晚起来后,林琅和闻昭非的约会继续,林琅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现在时间已经进入京城的秋天。 他们在农场时就说了好几次的香山踏秋之行,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75章 夫妻约会,前往香山赏枫的车上只有闻昭非和林琅,但他们开的车后有一辆车尾随着。 “时间过真快呀,”林琅看一会儿窗外后,忍不住感叹起来,她感觉自己才穿上夏装没多久呢,现在的天气已经凉到可以穿毛衣了。 这几个月,林琅又是感觉度日如年,每天都有一堆头疼和要解决的问题,又感觉是眨眼间,她这一年的夏天就过完了。 现在这时间要是换在农场,应该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 闻昭非听语气就猜出林琅在想什么,他想了想道:“应该还要一两个月,京城才可能下雪。” 在农场三年多,林琅依旧没有看腻雪,每次下雪都激动又期待。他原也喜欢雪,又因为林琅的格外喜欢,他对冬天和雪景也多了些偏爱。 林琅也不失望,轻轻点头,“秋天也好看的,咱们家里的枫树都红了,山里的肯定更好看。” 林琅结束那点感触,把食盒打开看一眼,笑吟吟地问来,“吃橘子还是吃葡萄?” “提子吧,”闻昭非优先说林琅今年吃最多、也更喜欢的水果,不需要剥皮就能直接吃的奶提子。 他们出门约会前,先回家了一趟,杨婶给他们准备了食盒,有水果,饭团和糕点等,水果自然也是优先林琅平时更爱吃的那些。 林琅给闻昭非喂去一颗,再自己吃一颗,一脸恍然地道:“对吼,它们是提子。” 闻昭非心中稍稍无奈一下,合着林琅吃了一个夏天,其实都没在意过自己入嘴的到底是葡萄还是提子。 提子洗得很干净,林琅自己吃一颗,喂一颗闻昭非,一路吃到香山去,两个小时抵达,林琅吃水果已经吃饱肚子了。 “哇!” 从车上下来,林琅满目惊叹,他们家里也能看到枫树,却无法有眼前连绵成片的震撼,这里叶叶棵棵都有不同的景色,加上秋高气爽的湛蓝天幕,随便一个角度都是一副浑然天成、浓墨重彩的油画。 “别动,”闻昭非低声提醒后,拿出从赵信衡那里借的新相机给林琅拍了一张。 林琅极黑的发色和极白的肤色,在染红的枫景里格外突出,又在他按下快门,林琅朝他弯眸一笑,原就精致姣好的五官忽然被注入了强盛的生机,极静的画面活过来了。 闻昭非连续按下相机快门,将林琅的这一笑记录下来,放下相机时,他又发觉自己跳得有些过分快的心跳。 他和林琅怎么都能算是“老夫老妻”了,他这心脏似乎还未锻炼出来。 “我还要拍!”林琅小跑去路边的枫树下,找到一片完好的枫叶,摆姿势,让闻昭非继续拍她。 从研究所的环境脱离出来,林琅迅速找回生活里的自己,爱美,爱和闻昭非撒娇。 闻昭非当然配合,他和赵信衡讨教过一些拍照技巧,带上备用的胶卷相当多,多拍拍,总能有让林琅满意的照片。 一路赏景一路拍照地往半山腰爬去,又喊跟在附近的保护人员来帮忙给他和林琅拍几张合照, 在林琅累了时,他们就近找景色和视野都不错的地方,坐下吃吃水果和糕点等。 今年往香山来赏枫的人流明显比往年多,像闻昭非这样拿相机拍的人依旧是少数,但也不是没有。 闻昭非和林琅都是极为突出的好看,就算是背影都能很好地成片。 他们想拍时又都被阻止了,个别还挺生气地质问起来,“为什么他能拍,我不行……” “人家是夫妻,你不经允许拍摄是侵犯肖像权,”保护的军人姜心明面无表情地告诉,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那个西装白围巾青年不得不将胶卷交出来,却不愿意接保护军人给他的胶卷钱,“胶卷你别丢了呀,交给原主行吗?我拍的这么好。” 在白围巾青年一番求情和说明后,姜心明同意了。林琅和闻昭非原就在拍照,大抵是乐意多几张或许效果不错的照片。 姜心明归队后,闻昭非又拿到了一卷转交给他的相机胶卷,闻昭非顺手放进背包的相机包里。 在半山腰古庙前的小地摊上,林琅买了一串手工制作的枫木风铃,打算带回家挂到他们家里的枫树枝丫上。 偶尔经过时,听到铃铛声,肯定很有意趣。 在回程后半段,闻昭非将背包等交给姜心明几人,他背着林琅下山。 “我休息好了,我继续自己走吧,”林琅已经努力按帽子了,但还是每每有人路过,都会看她和闻昭非。 大抵这个年头,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人背一个女人,甭管他们之间是什么身份,都还是惹眼的吧。 “不用,”闻昭非不放下林琅,他昨天闹得太过分了,林琅还不算休息好,爬山又下山对林琅来说稍显吃不消。 他们只是出来约会,闻昭非可不想林琅明儿累得下不来床。 闻昭非坚持,林琅也没再闹着要下来,她不再关注路过人频频看来的目光,从这个更高的视角继续看景色,又悄悄往闻昭非脸颊亲一下。 “我之后不会再这么忙了,”林琅低声同闻昭非说着,研究和工作大抵是做不完的,她却不能再错过身边的人和风景了。 “嗯,”闻昭非偏头贴贴林琅的脸颊,低应一声,作为研究员的家属,他是能理解和配合林琅的工作,但心中更担心林琅累坏自己,林琅能这么想这么决定也挺好的。 坐上车后,闻昭非就近找饭店带林琅去吃了饭再回家。 很快,他们就找到香山附近一家新开不久的川菜馆,没挂招牌,纯靠又香又辣的菜香招揽顾客。 闻昭非和林琅尝试地敲门询问一下,果然是能吃饭的地方,饭菜比国营饭菜的还便宜些,且不用肉票粮票,卫生也搞得挺干净。 闻昭非考虑到林琅很久没吃过辣菜了,都只要了微辣,但在祖籍川南老板眼中的微辣和普通人能接受的微辣,还是有挺大区别的。 林琅被辣得狂喝汤,嘴唇红艳艳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开心的。 “肉片汤的味道和七阿婆做的好像呀……这个时间爷爷他们应该都吃完饭了,不然我们还能打包几分菜回去给他们也尝尝。” 闻昭非想了想道:“我找老板买点辣椒和辣子油,回家给你们煮。” 他们回京城后,依旧同小宁村的七叔公七阿婆互相寄东西,但七叔公七阿婆大抵是不担心他们在京城吃不到好饭好菜,辣椒菜干之类都寄得少了,更多是一些草药和花干茶等。 杨婶和惠婶在供销社和黑市卖的那些辣椒做出来的辣椒油,味道上差别很大,大家不是很喜欢,家里就大抵恢复了较为清淡健康的饮食。 但人生在世,也不可能纯为了健康而活着,偶尔打打牙祭吃点儿辣菜、烧烤还是挺能增加生活幸福感。 “好,”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回京城后,她吃闻昭非煮的饭菜机会也变少了,忽然还觉得挺想念的。 闻昭非去付钱后,同饭馆老板买到他们自制的辣椒油和牛油火锅底料,他们制作的辣椒花椒等香料都是从川南地区寄过来的。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闻昭非和林琅也不再往其它地方去逛,上车就往家里开去。 傍晚五六点,闻鹤城和寇君君赵信衡等陆续回家就先闻到极香的红油味儿,再到厨房一看是闻昭非在里头忙活。 闻昭非看是赵信衡进来了,解释道:“我和佩佩中午去吃的那家馆子味道很不错,和老板买了点儿底料回来。您打电话去问问冬心回不回来吃饭。” 闻昭非和赵信衡说完就继续忙着煮菜,他们家里真正能算会吃辣的,就是赵信衡和赵冬心了,其他人都是意思意思凑个热闹。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4节 “好,”赵信衡咽咽口水,加快脚步回客厅,再把电话打去赵冬心工作的地方,赵冬心一听是闻昭非下厨,还有辣菜,原本还的些许犹豫立刻没了。 客厅里,林琅和寇君君在说话,准确地说是林琅带着点儿歉意地同寇君君撒娇。 近段时间,她不止冷落了闻昭非,家里人也不同程度地忽视许多。 寇君君抱住林琅,无奈笑道:“傻,师母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你做的工作多么有意义啊,我和你老师爷爷都骄傲极了。” 寇君君早就不遗憾没有生女儿了,她和赵信衡可生不出林琅这样娇娇软软又极有本事的女儿来。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林琅于她同亲生女儿没有区别。 林琅散去那点儿歉意,拿出闻昭非背包里的相机还给赵信衡,“老师坐下休息,这几卷照片请您帮忙洗,大概有不少重复的,您决定就好。” “行,都交给我,”赵信衡笑呵呵地点头,他重新拾起摄影的爱好,很大部分还是想要记录生活,多给寇君君和林琅拍照。 “这卷胶卷都没用过?也不是我给昭非用的胶卷……”赵信衡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每天都要摸相机拍照,胶卷用没用过,是不是他常用的牌子,很容易就看出来。 “是……路人拍了我和佩佩,被阻止后让转送来的,”闻昭非从厨房里出来,他要煮的几样菜都煮得差不多,剩下的交给杨婶惠婶来收尾。 闻昭非坐下接过胶卷看了一眼,确实是新的,但是他之前没细看,收到就一起放到相机盒里。 闻昭非当时以为那位游客舍不得这些照片,却没想到那位游客会如此……狡猾,被出示证件的军人阻止拍照和要求交出胶卷后,还能换成新胶卷煞有其事地要求转交过来。 “无妨,应该没拍到佩佩的正脸,”闻昭非回顾一下当时的场景,他和林琅被拍到了背影,又在他侧对着给林琅整理头发时,发现了躲在树后偷拍他们的游客。 闻昭非发现了,一路跟随和保护他们的军人们自然也发现了。 出于谨慎,闻昭非还是去和几个保护他们的军人告知一声。但人海茫茫,林琅所提出的那套监控系统还未普及开来。 那人如果仅仅是私藏用,他们要找到人估计难了。如果是这样,倒也不用过于追究。 林琅跟着回想,但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看风景和怎么让闻昭非给她拍好看了,根本没在意过路人们,闻昭非提起时,她完全没印象了。 距离吃饭还有点儿时间,林琅又去书房陪闻鹤城一起练字说话,赵冬心回来,林琅又出来喊声冬哥,和个小蜜蜂似的,在家人间转悠、忙碌不停。 白玉楼里的氛围在林琅有意识不再只专注研究后,恢复到往日的轻松和温暖,笑语不断。 赵冬心揉揉吃撑的肚子,感觉这趟回来值了。 在闻昭非百般“炫耀”林琅送的生日礼物时,赵冬心到底没忍住露出牙疼的表情来。 但林琅也告诉众人,和他们研究中心合作地机械厂那边生产出成品来,她会再给家里人送,赵冬心肯定是能排到一个的。 到睡觉时间后,闻昭非带走林琅和自己的礼物回红枫楼睡觉。 又一天陪伴家人为主的休息日结束,林琅恢复每天都来回研究所的工作日常。但她会尽量让自己在下班时,暂时抛开研究所的事情,回家的时间就专注陪丈夫,陪爷爷,陪老师师母。 这样过一段时间后,林琅发现她主负责的几个研究项目进度没有降低,还有所增加,这倒是让她感觉意外又惊喜。 或许在陪伴爱人和家人时,她一样从他们身上获取了力量和更多的动力。 —— 1980年,7月10号,上午八点,一架从京城起飞的飞机往西南省会直飞。 林琅和闻昭非在飞机上,同行的有黄成言和两个警卫员,研究中心直接帮忙订到了头等舱的机票,省会那边还有军方安排来接他们的车。 林琅和闻昭非此行有公务也有私事儿,公事儿就是林琅和闻昭非分别接了军方和校方的邀请,私事儿就是林琅和闻昭非要回一趟小宁村。 闻昭非低声询问林琅,“紧张?” 林琅诚实地点点头,“嗯。”她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呢,且他们乘坐的头等舱对比经济舱座位确实宽敞许多,但条件也不算特别好。 如果不是坐火车耗费的时间太久,这头等舱真没有火车的软座或软卧舒服。 此外,飞机要是发生意外,那可就是百分百,林琅恍然发现自己还挺怕死的。 闻昭非再给林琅检查了一下安全带,就将林琅的手握紧再十指交扣,他心中稍稍也感觉到一点儿紧张。 起飞阶段很快就结束了,不时还会有颠簸的感觉,但那种不适感大大缓解,闻昭非又给林琅把了把脉。 林琅身体无恙,人已经被转移注意,跟着其他乘客一起,扒到允许打开的窗户隔板前看云层,“真美,三哥快拍下来。” 闻昭非拿出他和林琅今年过年前才买的新相机拍下来,又给林琅拍一张。等林琅看一会,有困意又拉下隔板,他们靠在一起睡觉。 飞机要飞七个小时才会抵达省会机场,他们要赶早来新机场检票,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准备了。 林琅和闻昭非原本去年暑假有想回小宁村一趟,但当时林琅和闻昭非的医学课题研究都在关键阶段,他们空不出一周以上的时间来走一趟。 到去年年底京城大学城的局域网已经搭建完成和启用了,京城各高校都开设了计算机课和机房供学生们使用。 今年开春到今夏,以大学城为原点辐射开,网络和电脑在京城里快速普及中,全国又以京城为原点,越来越多地方尝试让电脑来处理工作等。 今年六月前,林琅经手的各节目都获得阶段性的成就,闻昭非也顺利研究生毕业了。 但到8月,闻昭非将以主任医师的职级回第一医院坐班会诊,9月开始时将会以副教授的身份继续在医科大任教。 七月是林琅和闻昭非都能空出时间的月份,恰好西南军方和省会医科大学那边发来邀请,林琅和闻昭非就不再犹豫,两天内安排出一周多的时间来。 在中午时,林琅被喊醒来吃了点儿东西,又继续睡到飞机平稳降落。 有黄成言和警卫员跟着,闻昭非不用再挂心行李这些,只要专心将林琅照顾好就行。 一下飞机,湿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闻昭非继续牵着林琅往机场出口走去,远远就看到一男一女举着自己名字的迎接牌。 林琅对外的身份信息依旧被保密,来接林琅的人主要靠和她的警卫员对接来完成,不会被这样大张旗鼓地举牌迎接。 闻昭非来前在电话里就拒绝了西南医科大学的接机,他肯定是要跟着林琅一起走,在应邀进行讲座分享那天再分开行动。 闻昭非和黄成言低语几句,让黄成言去帮他说明,他和林琅跟上两个警卫员往特殊通道口走去,接他们的军车已经到了。 林琅应邀到西南军区里一趟,帮忙解决一些他们技术员没解决的问题,再在军区研发部门开一个专题研讨会等。 从两年前林琅到研究中心展示便携计算机成品到现在,不止有京城大学城和部分高校的计算机和网络投入使用,各军区也是优先使用各研究中心的研发成果。 林琅曾经提出来的无人机等,已经有试验机型,且在边境投入使用过。 家里的赵冬心就是军人,日常还有罗团长、姜心明等人直接负责她和闻昭非等家人的安全工作。 林琅很是感恩,很愿意为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们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他们这边发来求助,她立刻就应下了。 闻昭非和林琅在接他们军车上等了会儿,黄成言才回来。 “先生,太太,交代好了,他们还准备了饭局,我帮您一起拒绝了,”黄成言坐到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再转身回来说明。 黄成言帮闻昭非处理类似的事情不少,已经相对熟练。但要拒绝,还要不得罪来接待的人,需要费不少口舌和时间。 “辛苦了,”闻昭非朝黄成言轻轻点头,再看向驾驶位上的警卫员姜心明,“姜哥,可以出发了。” 姜心明伸手到窗外,招招手,他们前面地那辆军车开起来,姜心明也将车启动和跟上。 车开不久,林琅又靠到闻昭非身上,在飞机上睡太久了,她依旧有些没力气和不爱说话。 “闭会儿眼睛,我给你按一下,”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再让林琅枕到他腿上,他给林琅按按头,等到了之后林琅肯定又要忙起来了。 林琅低应一声,被按舒服后,又睡着了。 两个半小时后抵达军区招待所,林琅在飞机和来的路上已经完全睡够了,拒绝去休息,“你们直接带我去研发中心,我看过之后再说。” 闻昭非看向黄成言,“你带行李进招待所,有事情我会让姜哥他们来找你。” 黄成言也不废话,点头,“好。” 闻昭非跟着林琅跑军区的研发中心,又再坐车到信号塔基地实地观察,又同几个技术员一番交流后,几个实操的技术问题得到解决。 随后,林琅和闻昭非又被邀请到军区首长家里吃饭,因为第二天还有行程,他们吃完饭就回招待所休息了。 第二天林琅继续留在军区研发中心开经验交流会等,闻昭非去另一方向的医科大学开讲座,给来听课的医生和医学生们分享和传授国内外比较先进的一些医学科研成果。 虚30岁的闻昭非和两年前大抵没什么容貌上的区别,相较大部分男性,他跟着林琅和寇君君很注意自己的皮肤保养,日常锻炼从不懈怠,他说自己是二十出头都有人信。 但从气质上而言,闻昭非自己没感觉,但其实他的变化要比林琅大,两年多的大学授课和主持课题研究,他身上多些学识和能力同比增加的沉淀感。 一站上讲台,一穿上白大褂,就不会有人敢质疑闻昭非的资历和能力。 掌声不时响起,闻昭非又适当提问几人,大抵确定他这次的演讲效果不错,又继续拖了半小时,回答和交流了些医学相关的问题。 他应邀而来的工作大抵就完成了,昨儿来接他的一男一女又迎上来,他们再次邀请闻昭非去吃饭。 “抱歉,我接下来还有行程,”闻昭非看一眼时间,依旧拒绝了。如果林琅忙完了,他们下午就会出发回小宁村,一答应吃饭耽搁的时间肯定更多。 一男一女继续跟来相送,传达了他们校方领导想用高薪聘请闻昭非来任教的意思,闻昭非继续拒绝。 他们心里大抵也是知道闻昭非答应的可能性不高,没有再试图劝说。 停车场,军方安排来给闻昭非用的车边上,林琅下车来,朝远远走来的闻昭非招手,她在军方研究中心的事情也完成了。 “累到了吗?”闻昭非快步走来,心疼地摸摸林琅的头发。 他开讲座不轻松,林琅那边听讲的还都是各高校和研究中心的教授专家们,林琅只会更不容易。 确实如此,原本名为计算机专题的研讨会在开始没多久,就变成了林琅的研发经验分享会议,能允许进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都经过了层层检查和筛选。 林琅也乐意他们国家能有越来越多的人才,参与进研发工作来,分享的都是干货,以及她在京城有渠道获取的国内外最新科研消息等。 会议结束时,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感觉。 在姜心明等人的帮助下,林琅才脱身出来和闻昭非汇合。 林琅随闻昭非换到他乘坐的车上来,“你给我靠靠。”会议才结束不久,她一脑门的数据还没清空干净。 但这么多年的习惯养成,她已经习惯在见到闻昭非后,就主动不再去想研究相关的事情。 闻昭非拥住林琅,给林琅按摩一下头,车子开起来,却没直接就往郊区开,而是绕到了省会师大的西南侧门。 另一辆车的黄成言下去门卫那边去告知,又二十多分钟后,一道身影飞快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尖叫。 “啊,林琅,林琅!” 秦英兰很快就认出下车来等她的林琅,丢开她的行李继续飞奔过来,将林琅抱住,高兴地跳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啊,你真的来了诶!” 秦英兰在前天下午接到,林琅从京城打来她学校教务室的电话,到现在依旧云里雾里,怀疑自己是做梦太多,分不清现实还是梦了。 但电话里,她就被告知过不要告诉别人,她只能按林琅电话里交代地把行李收拾好,再一会儿相信一会儿怀疑地等着。 “不是做梦,我不是一直告诉你,我要回来的嘛。” 林琅提前了解到各大学城的大学生们大部分还没回乡,她又再打电话去学校问了秦英兰要不要蹭车回家,回答自然是无意外的“要”。 蹭车之外,林琅和秦英兰也有五六年没见了,准确地说,林琅跟着闻昭非走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再见过。 第一次重启高考前,秦英兰也收到了林琅寄给她的笔记。 秦英兰的二哥高考成功考到省会来,秦英兰自己却是落榜了,又很快在家里人的支持下考了第二次,才踩着录取分数线来到省会师大就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5节 “啊啊啊,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啊,林琅你太美啦,怎么还这么这么好看!比在小宁村时还好看诶!” 秦英兰的颜控属性迅速觉醒,对林琅又抱又贴,那五六年时光带来的隔阂迅速消融。 她们各有成长,又似乎还是当年约着一起去割猪草的女孩子们。 “你也没变,”林琅被秦英兰夸张的反应逗笑了,又拉过她的手,“上车再说,你和我多说说七叔公和七阿婆的事情。” 信里和电报里,七叔公七阿婆永远都说自己很好,林琅和闻昭非寄钱或寄药等回去,他们总是要回相应价值或更多东西来。 “好呀,”秦英兰跟着林琅上车,继续说起来,“我年初来上学时,七叔公七阿婆身体都不错的,去年开始七叔公也赶牛车了,日常忙活一下菜地也没多少事儿了。” 七叔公和七阿婆的年纪都不适合到天地里劳作,他们邻村的女儿女婿一家还算孝顺,基本每个月都会有人送菜送肉回来。 “你放心,我阿爸阿妈在家呢,肯定经常去看他们的。” 秦英兰和她母亲董红玉都同七阿婆的关系不错,经常走动,秦英兰受林琅嘱托有回去都会去看望他们。 车开了好久,秦英兰才突然反应过来,“诶,我行李!” 换到副驾驶位置的闻昭非回头看来,“黄叔帮你放到后备箱了。” “哦,”秦英兰才似看到闻昭非那般,尬笑一声,又忍不住道:“姐夫也一点儿没变呀。” 秦英兰又确认地多看一样闻昭非,这么多年,闻昭非还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嗯,秦同志也是,”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 他对秦英兰本人没什么印象,但一直有从林琅那里知道她和小宁村的诸多事情。秦英兰比林琅小两岁,喊他姐夫倒是没错。 秦英兰放心后又继续和林琅聊起来,“你们能回来多久呀?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暂定是一周时间,我们昨天下午就到了,昨天下午和今早都在忙工作的事情,”林琅笑着回答秦英兰。 最快速度解决工作事情后,他们就能空出更多时间回小宁村看望七叔公七阿婆。空出这么多时间,主要是要带两老到县城医院去检查身体。 或检查出什么问题,闻昭非亲自动手术治疗或把他们带回京城,都有时间操作和安排。 另外,林琅要将她姥爷姥姥的墓迁回京城重新安葬,这些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其实这些也能交给其他人来操作,但林琅总还是想亲自来一趟。 当年她带着逃离的心思,走得相当突然和着急,七叔公和七阿婆的年纪在那里,不亲自回来一趟,林琅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秦英兰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啦。都怪我没本事,不然我就考京城去找你啦。” 竞争大,录取名额少的情况下,不止秦英兰没考来京城,林琅和闻昭非在东北的朋友顾丽珍等也没能考来。 但顾丽珍考到了黑省大学,他们一家已经从龙江市,搬到省会去了。 政策放开后,楚维在省会开一家运输公司,将来或可能会带着顾丽珍他们搬来京城。 年初,楚维寄了赚到的钱,让闻昭非在京城帮忙买一栋小别墅放着。 已经上三年级的楚阳成绩相当不错,这栋房子未来实在用不上转卖,或留给将来到京城念书的楚阳都不可能亏。 林琅想了想道:“我等着你和宁姨的服装店开来京城。” 秦英兰再次笑起来,“好呀好呀,我们努力,省会的店已经选好地址了。等到县里,我带你去店里挑衣服。” 秦英兰踩线靠到师大的设计学院,但其实她在服装上的审美相当不错,加上七叔公七阿婆女儿学自林琅姥姥的手艺。 去年林琅私人给她们提供了一笔资金支持,秦英兰和宁小梅在宁山县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不错,年底还给林琅分红了一笔。 每每有新款衣服出来,都会按林琅和寇君君的尺寸给她们寄来。 林琅日常在研究所工作,穿工作服更多,但他们家里的寇君君是很喜欢这些古韵古香、很有东方特色的衣服,还经常被问是哪家店买的。 目前为止,秦英兰和宁小梅的服装店还在起步和上升阶段,还没能力把分店开到京城来。 从省会到宁山县要开五个小时,这还是走的新路线,他们中间找地方去吃了点儿东西,在晚上七点前抵达了宁山县。 从宁山县到小宁村,继续开车的话40分钟就能到了,但考虑到他们没有提前告诉七叔公七阿婆,也不好让他们太过张罗。 林琅和闻昭非还是决定在宁山县招待所住下,黄成言提前打电话订了房间,加上秦英兰的房间,基本算把一层都包下来了。 “你跟我们住招待所吧,放心,房间是够的,”林琅拉着秦英兰一起往里走去。 秦英兰大抵是知道林琅现在的生活很不错,她和宁姨自己开店后,手头也不缺钱了,不客气什么,点点头在就应下了。 有四个男士帮忙,林琅和秦英兰继续聊着天,手挽手上楼,她们行李很快就被搬来。 “明儿再聊吧,今晚都好好休息。秦同志若是要出门,记得喊上黄叔、姜哥他们,”闻昭非进到这个小套间的客厅里,提醒一句热聊中的林琅和秦英兰。 “好,你们放心,我才不会乱跑!”秦英兰瞄一眼闻昭非,不敢再缠着林琅了。 闻昭非不着急收拾东西,他走来坐到林琅身侧,把人抱进怀里,低声控诉起来,“我还是不是你最爱最喜欢的人了?” 林琅被闻昭非看起来挺真的酸溜溜模样逗笑了,“是,当然是了。” 林琅对上闻昭非的目光,立刻意会,她主动往闻昭非脸颊和唇亲许久,闻昭非才终于露出点儿笑容表示被哄好了。 闻昭非满意起身,继续在房间里换上他们自带的床单被套等,再带林琅去这一层的卫生间洗漱好,就回房睡觉。 翌日,林琅和闻昭非起来吃过早饭,就被秦英兰带到她们的服装店里参观,林琅很快就换上了宁小梅宁姨差点儿就寄走的夏款碎花裙。 宁姨也不继续看店和做衣服了,她坐上林琅和闻昭非开来的车,跟着他们一起回小宁村去看爸妈,顺便一起帮忙招待林琅和闻昭非。 两辆汽车在靠近小宁村农田时就引起注意和围观,速度放慢再继续开到林琅感觉熟悉又陌生的村口广场。 远远的,林琅就看到在村口老树下和人唠嗑中七叔公,他的头发和胡须已经完全变白,皱纹爬满额头和眼角,脊背又弯了许多。 “七叔公!”林琅扒车窗口喊一声,眼中有泪花涌出,又努力眨掉,“七叔公,这里!” 等车停稳,林琅就开车门下来。 七叔公和一起唠嗑的大队长秦勇原,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开进村里来的汽车,却怎么都不会想到车上下来的会是五六年没见的林琅。 穿着蓝白碎花裙子的林琅同五六年前一般醒目,七叔公愣了一下,忍不住求助道:“大勇,我是眼花了吗?我怎么瞧见林丫了……” “唉哟,没眼花,真是林丫回来了!哦,还有我家丫头和你女儿呢!”秦勇也是激动起来,认出林琅,又很快认出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秦英兰和宁小梅。 闻昭非也担心七叔公太激动了,他下车拉着林琅一起走过来,再帮忙搀扶住七叔公,给他拍拍背顺气,“七叔公,我和佩佩回来看您和阿婆了。” “真是你们啊,唉哟,怎么没发电报回来,我去……县城车站接你们啊,”七叔公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赶牛车了,但接了他牛车的班是同族的侄子,他还是能喊动人去接林琅和闻昭非。 “接什么,林丫和闻同志开车回来的啊,你们是真有本事啊,”秦勇脸上同是乐开了花,他可不觉得自己女儿和宁小梅有本事开车回来。 她们很明显是被林琅和闻昭非捎带一起回来的。 “来,进办公室来歇会儿再走,”秦勇招呼林琅和闻昭非进大队办公室坐会儿再走。 林琅和闻昭非确实有事情要请秦勇帮忙,就没拒绝。此外,他们还要给时间让七叔公消化这一惊喜。 林琅点头,“好,谢谢秦叔。叔公,我们进去坐会儿,再去您家。” “好好,”七叔公大抵确认林琅和闻昭非真回来了,他稀罕又稀罕地打量了林琅和闻昭非,“好啊,好啊。” 看林琅和闻昭非如今的模样,他和老伴儿也能走得安心了。 闻昭非扶七叔公到小办公室的椅子坐下,他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盒里拿药给七叔公吃下,对林琅和宁姨等轻轻点头,“激动了点儿,吃药休息会儿就不会有碍。” 闻昭非和林琅不提前说,主要是怕七叔公七阿婆张罗太多累到自己,现在又担心他太惊喜了,损害到身体。 也就是闻昭非是医生,才能将这太过激动带给身体的影响减到最小。 七叔公信任闻昭非的医术,也不想让林琅和女儿担心,立刻就配合着把药吃了,再拍拍胸膛,中气十足地道:“我身体好着呢。” 秦勇和七叔公很快就问起林琅和闻昭非回村的打算等,说到要迁坟的事情,秦勇很快就说他能帮忙张罗人手。 七叔公一听林琅和闻昭非住县城招待所就连连摇头,“住什么招待所,住家里,听我的。家里修过,什么都有。” 如果家里条件太差,他也不好强留林琅和闻昭非住,但这两年他们女儿赚了不少钱,就把家里修了一遍。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立刻就应了好。 他们要迁坟的事情主要是在小宁村进行,肯定是住村里方便,再就是要多陪陪老人家,再想办法让他们答应一起去体检。 闻昭非之前也让七叔公的孙儿带他和七阿婆去县城医院定期体检,但两个老人大抵是左耳进右耳出,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他们可能也害怕真看出什么毛病来,要儿孙贴进太多钱来。 第76章 在村队办适当休息加聊了会儿天,林琅一行出来往村口附近的七叔公家走去,黄成言和姜心明三人也慢慢开车,跟停到七叔公家后门附近的空地来。 七阿婆一直都有在用闻昭非寄来的药和膏药养腰,但年岁到底在那儿了,家里日常走动不妨碍,一出门走太多路还是容易疲累。 林琅寄回来给她用的轮椅,大多只在出远门走亲戚和去女儿家里时才带上用,平时她更习惯杵着拐杖自己,日常也不怎么出门到外头溜达。 “林丫?唉哟,是我家林丫!”七阿婆眼神差了许多,等林琅走到她跟前了,又一番打量,她才把人认出来,再唉哟哟地叫唤起来。 “阿婆,是我,”林琅连连点头,再抱住看起来老了更多的七阿婆,心疼地抽抽鼻子,“我和三哥回来看您和叔公了。” “林丫回来了,是我们林丫回来了呀,”七阿婆高兴地甩开了拐杖,回抱住林琅,又摸摸林琅的脸和手,一遍遍确认起来。 她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林琅,这惊喜过于突然,让她又想笑,又想哭,最后还是没忍住抹起了眼泪。 原就鼻尖酸溜溜的林琅也跟着掉起眼泪来了,“阿婆不哭,我真的回来了。” “不哭,都不哭,”七阿婆又心疼地给林琅擦眼泪。 闻昭非让黄成言来帮他扶住七叔公,他走来扶住七阿婆,再安抚性地揉揉林琅的头发。 随后,闻昭非也给七阿婆把了把脉,再同林琅一起扶她到堂屋前的竹椅坐下。 “是闻医生?瞧我这眼神,”七阿婆掏出帕子,抹去眼泪,又仔细地看了看闻昭非,笑呵呵起来,“哟,是好看的闻医生。” 七阿婆对初到小宁村借宿她家的闻昭非印象深刻,对打理清楚后闻昭非倒是模糊不少,此时又一番确认才把人想起来。 “嗯,是我,我和林琅一同回来了,我给您看看,”闻昭非笑着点点头,又给七阿婆检查了一下眼睛,很明显的白内障症状,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和出行了。 闻昭非继续开药给七阿婆吃,七阿婆吃下,又要起来张罗时,给闻昭非和陪坐的宁小梅等人一起强留下来。 他们个个都是老大的人了,哪里能让七阿婆七叔公动手收拾。 七叔公家里众人叙旧着,小宁村里关于林琅和她农场丈夫回来探亲的消息传开了。 七叔公七阿婆一家都是嘴严的,从未往外透露过林琅和闻昭非的消息。 村里知青或从报纸上看到过林琅高考状元上报的报道,但基本没将报纸上的人,同他们记忆里病恹恹、清高孤僻,不爱同村里人打交道的林丫联系起来。 去年出狱、被遣返回来的王建民在小宁村没待个把月,又坐黑车悄悄离开,至今不再有音信传来。 王诗雯和祝之徽各自原因不同,但都从心底不愿意往村里透露,林琅嫁人后在京城混得相当好的那些信息。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6节 如此一来,村里人对林琅的认知还停留在,她嫁给东北农场的娃娃亲走了,这些大抵只和七叔公一家有书信往来。 带着满满的好奇,很快七叔公七阿婆家周边的大婶大姐们就一起来串门了,姜心明等人在内都被好一顿围观。 林琅倒也不反感,这些久未谋面的“故人”来凑个热闹。 快到要煮午饭时间,小院里才稍稍清静了些。 林琅和闻昭非住到闻昭非第一次来小宁村时,曾经住过两晚的客卧里。 “这是……我的床?七叔公七阿婆居然把它买过来了啊,”林琅很快就确定了,架子床脚上有她姥爷林尧青留下的字刻。 闻昭非再一打量也跟着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房间里的那个窗台置物架和梳妆台都很眼熟,七叔公七阿婆不止买了一张床。 当年离开前,林琅是将林家小院连同里面的床等家具,一起卖给了同村的宁三伯一家,林琅当时心中肯定有不舍,但大抵想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看它们了。 七叔公七阿婆应该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从宁三伯那里把林琅的床等家具买回来,一直放到这间客房里,随时等着林琅回来继续用。 林琅也不整理东西了,她又出房间去找七阿婆撒娇,“阿婆,你们对我太好啦,你们怎么会去买床呢?叔公都没在信里告诉我。” 七叔公去买这些旧家具少说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块,这笔钱无论在六年前还是现在,于七叔公七阿婆而言都是一笔大钱。 “你可是我看着长大,又亲手嫁出去的丫头,甭管你回不回来,这里都有你的家,”七阿婆笑呵呵地抱住林琅。 当时婚事办得那般匆忙,他们对闻昭非的了解流于表面,林琅孤身一人跟着闻昭非走,他们怎么放心得下。 两人一合计就决定将家里客房留给林琅,再去还没搬进林家小院的宁三伯那里把林琅常用的那些家具买回来。 林琅或忍受不了农场的天气,或和闻昭非吵架回来了,都能在小宁村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没回来好,说明林嫂子和你都没看错人,闻医生果然是个好的,”七阿婆在闻昭非面前是一副认定他不错的模样,但心中的担忧一点儿不比七叔公少。 在林琅和闻昭非之间,他们肯定更倾向于林琅。闻昭非若敢让林琅受委屈,她和老伴儿能立马翻脸拿扫帚打人。 林琅点点头,“三哥和老师师母、爷爷们都对我很好的。阿婆,您和叔公陪我去京城住段时间好不好?我带您逛故宫,爬长城,您放心,我让三哥和姜哥他们轮流背您走。” 林琅顺势撒着娇提出邀请,宁山县甚至省城的医疗条件都比不了京城。 七叔公七阿婆的真实年龄比闻鹤城简帛都更小,看无论从体态还是面容都比他们要苍老许多,七阿婆更是常年受腰病折磨。 因为身体条件不好,闻昭非也只能一直远程给她提供保守治疗。 七阿婆想都没想就要摇头了,“去不了,去不了。能再看到你,我就能安心了。可别折腾,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每年大孙子和宁小梅都要给她和老头弄医院去,可把他们给气的。他们身体可没毛病,不花这些冤枉钱。 “哦,”林琅失落地应一声,也没敢想她能立刻让七阿婆七叔公松口,无论体检还是治疗,都需要他们配合才行,真把人骗到医院,他们执意不愿,其他人也没办法。 “唉哟,可不许难过了,来阿婆家就得开开心心的。走,阿婆带你吃糖去,”七阿婆精神头好得不了,也不用拐杖,就拉着林琅往她尝糖果的房间走去。 宁小梅看得又无奈又好笑,她妈明显就招架不了林琅的撒娇和请求,这才想哄小孩儿那样拿糖哄林琅。 宁小梅走来敲敲客卧的门,再进来要帮忙,就见闻昭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哎呀,都让你们自己动手了,”宁小梅略不好意思地说明,她从宁山县跟回小宁村来,忙是没帮上多少,基本都还是闻昭非几人自己干的。 “您客气了,我们自己能行,这里很快就好。” 闻昭非说着继续将他和林琅的衣服挂到刚刚擦过两遍的衣柜里,衣柜继续敞开着,他端着木盆出来。 宁小梅看闻昭非就是熟手的模样,就不再不放心地要来帮忙了。 她又去黄成言三人的客房去看看,他们那边一样没有她能插手的地方,基本只要将夜晚盖的凉被给他们就好。 原就是大夏天,几个火气大的男人夜里睡觉,还不一定愿意盖被子,不过小宁村一直是冬暖夏凉,夜里倒说不上太热。 宁小梅走一圈又回厨房去给七叔公帮忙,他们中午主要是吃米饭,林琅闻昭非早上从县城国营饭店就买好了好几样肉菜带回来,热一热就能吃。 林琅和闻昭非带来的行李中,大部分都是从京城捎带来给七叔公七阿婆的礼物,有衣服有北方特产和一些搭配好的药膳药材等。 吃过午饭,正好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他们继续在家里聊聊天,说说各自的境况。 下午三点多时,宁小梅的儿子陈鹏赶来小宁村。 他从县城服装店堂妹那里知道林琅和闻昭非回来了,这些年他们家可受了林琅闻昭非不少恩惠和好处,他必须回来帮忙一起招待。 简单聊了几句,陈鹏引路,林琅和闻昭非在姜心明、俞飞两个警卫员的保护陪同下,往两村交界地带的墓地走去。 黄成言陪七叔公去找村里懂看黄历的人看日子去,宁小梅和七阿婆张罗起晚饭的备菜等。 他们从七叔公家出来走多远,就遇到来找林琅的秦英兰。 随后,秦英兰也跟来凑热闹,一起往墓地去。 “我爸妈让我问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来我家吃饭,我妈可太想见你了,”秦英兰挽着林琅的手走,笑吟吟地说明,她中午跟着秦勇回自己家吃饭,家里的董红玉差点儿饭都不想吃,就想来看林琅。 出门又立刻折返,她又想着林琅一行刚到,肯定忙着收拾和七叔公一家叙旧,犹犹豫豫她就没来。 “我和三哥明儿去看秦叔和董婶儿,”林琅也记得董红玉对她的诸多照顾,她当时独自一人住林家小院,日常就多亏董红玉关照。 林琅姥姥去世后,董红玉基本有路过林家小院都会来看林琅,或听到村里长舌妇人议论林琅,她都要黑脸阻止。 这六年,她也经常让七叔公一起给林琅寄东西。 别人家去不去无所谓,秦勇和董红玉家里,林琅和闻昭非肯定要走一趟的。 秦英兰点点头,又看两眼她们前头低声交流中的闻昭非和陈希,和她们后头主要关注路况的姜心明二人,她继续小声和林琅八卦起来。 “你还记得王家的那些事情不?” “嗯,”林琅点头,又诧异地看来,“他们家又怎么啦?” “他们家又闹离婚啦,”秦英兰也是回来听她妈董红玉说的才知道。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当时堵你路的那个贺知青……贺永明后来和王诗雯的堂妹王菁菁结婚了,”秦英兰也是想了一下才把名字记起来。 “大前年贺永明为了能参加高考就差点儿和王菁菁离婚了,一次没考上,第二次考上后,王菁菁死活闹着和他一起回京城,但今年2月时,被她堂姐王诗雯送回来了。” 董红玉是生产队妇女主任,日常就是处理这些事情,王菁菁要请董红玉帮她做主,但董红玉也就能在村里说上话,哪有本事到京城去帮王菁菁主持公道。 且在王菁菁和贺永明结婚前,他们这段婚姻就不被看好,当时已经有个别知青通过家里关系,回城去了。 他们这样的小山村根本留不住这些城里来的知青,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这样的婚姻又怎么可能幸福。 王家已经让王诗雯嫁了一个知青还不够,居然还把女儿嫁到知青院去。 林琅神情相当诧异,又忍不住多问一句,“他们生孩子了吗?” “嗯,”秦英兰点了点头,“一个男宝,也幸亏是男宝。贺知青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他们家里只认孩子,不认孩子母亲王菁菁,就因为王菁菁不是大学生!” 秦英兰和王家人普遍关系糟糕,但说起这个事情,还是讨伐贺永明更多,要不就别结婚别生孩子,几年夫妻都当下来了,说翻脸就翻脸。 林琅却是从秦英兰的话里想到“自己”原本的命运,她以为她走了,这个事情就不会再有了,却原来依旧有人当了女主王诗雯的对照组。 不过好一点儿的是,王菁菁的孩子不至于沦落到被拐子抱走,王菁菁再落魄,小宁村依旧有她的容身之处。 未来政策和风气再放开些,王菁菁或能有更好的出路和未来。 “渣男!”林琅到底没忍住又骂了一句贺永明。 秦英兰跟着骂一句不是很理解的话,“渣男!” 秦英兰继续道,“不过,我要说的离婚不是王菁菁和贺永明,是王诗雯和祝之徽。王菁菁前几日同何大婶吵架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哼,不是我爱说他们家的是非,你不知王诗雯有多过分!”秦英兰叭叭地同林琅告状起来,这些让人生气的事情,平时也不好总写信里去。 秦英兰和王诗雯的关系从最开始的单纯没玩不到一起,到后来王诗雯莫名其妙讨厌和提防她。又在王诗雯第一次高考成功靠到京城师大,而秦英兰落榜后,彻底恶化。 王诗雯当面奚落落榜的秦英兰,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幸亏祝之徽当年没看上秦英兰,而是看上她,才能夫妻双双高考成功回京城去。 秦英兰直接被王诗雯气哭了,她早八百年没去看过祝之徽在内的知青们了,更不可能惦记已婚的祝之徽。 这怨结下多年,秦英兰就也乐意看王家的热闹,她知道林琅也不喜欢王家人,这样的好消息,她当然要第一时间和林琅分享了。 “……我要被她气死了!你说,这离婚消息能是真的吗?”秦英兰和董红玉也无法确定王菁菁是吵架胡编乱造,还是真有其事儿。 “要我说……他们就该绑死在一起才好,免得去祸害别人,”林琅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她也不再避讳地将在京城偶遇王家兄妹的几件事情说出来。 秦英兰惊讶地瞪大眼睛,“坐牢?退学?我可没在村里听说过。” 王家人到现在还在各种炫耀和骄傲王诗雯考上大学,王建民也到外务工去的事情,合着真实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啊,我的佩佩,这可太解气了!”秦英兰反应过来后就是高兴,一点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秦英兰转悠着眼珠子问道:“我能和我爸妈告知一声吗?” “当然,”林琅轻笑一声,算起来她和王家人也是交恶的,这样“回敬”一番并无什么不可。 走前头的闻昭非停步,等林琅走近后,他扶住林琅的一只手,“快到了,累不累?” 他们前面是一个小瀑布,要踩着几个石头路过,再转过道就是矮坡上的墓地了。 林琅很久没走这样的路了,闻昭非肯定要扶着才放心,同时他也跟着听了几耳朵秦英兰和王家的旧怨。 林琅朝闻昭非弯眸笑着摇头,“不累。这里还同记忆里的一样啊。” 在宁山县还能看到不少变化,小宁村就完全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连这条往墓地去拜祭的路都同记忆里相差无几。 “嗯,”闻昭非继续扶着林琅走,在林琅犹豫踩哪个石头时,他将人抱起来,三五步就抵达了瀑布对面,也不放下林琅,继续抱她走。 秦英兰收回目光,又对陈鹏几人连连摆手,“我不用。” 秦英兰很快就跟上来了,她印象里的林琅还是几步带喘、极不会干活的形象,被丈夫抱起来走,不是很正常很应该的嘛。 “可以嘛,你现在身体好很多了。你当时可太……多走几步路,就挂我身上起不来的,哈哈哈,也就你是个大美人,我乐意给你挂,”秦英兰一边为林琅身体好很多而高兴,一边揭短起来。 林琅趴闻昭非肩膀上,佯怒地瞪一眼秦英兰,“哼,我现在有三哥了。” 秦英兰继续逗林琅,“行啊你,都不会害羞了。” 他们继续说说笑笑,确实没感觉累和走多久,就抵达到林尧青和温如归的合葬墓前。 这里在清明时,陈鹏和七叔公来清理拜祭过,但南方草木繁盛,现在又已经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杂草。 “姥爷,姥姥,我回来了,”林琅认真拜了拜,又摸了摸石头墓碑,“过些天,我和三哥就接你们回京城。” 以后,她就能每年清明都亲自去扫祭和看望他们了。 闻昭非也跟着林琅拜了拜,随后他们四个男人一起拿着工具将杂草清理一遍,不用半小时就都弄好了。 秦英兰也没再叨叨不停,而是安静陪林琅在不远处的树下待着。 秦英兰记忆里闪过温如归下葬时,林琅在墓前哭得肝肠寸断、那溢出画面被抛下的绝望感,即便当时和林琅没什么交情的她,看着都觉得心疼。 林琅偏头过来对秦英兰笑了笑,从思念姥姥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现在的她很幸福,她做到了她答应姥姥们的事情了。 闻昭非走过来,揉揉林琅的头发,“我背你回去。”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7节 “唔……好,”林琅改了口,天色不早了,她的脚程太慢,还真没有让闻昭非背她回去不耽误事儿,免得七叔公七阿婆在家里还要担心他们。 秦英兰从小就皮实,有放假回小宁村都要上工干活,这来回什么东西都不用提,还有中途休息,她一脸轻松地被林琅闻昭非一行送回到家门口。 到村子附近时,林琅已经下来自己走了,她对秦英兰摆摆手,“进去吧,明儿来家里找你和大婶。” “嗯,那说了好呀,”秦英兰点点头,她进到家里,他爸妈应该还在村办没下工。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七叔公家附近,就有阵阵饭香传来,宁小梅根本无法阻止她爸妈亲手动手张罗,只能尽量抢着多干点儿活了。 晚饭上,林琅吃到了七阿婆亲手煮的肉片汤,七叔公亲手擀的面,都是一直想念却无法吃到的特殊味道。 晚饭后,七叔公将他去找人问来的日子给林琅闻昭非挑,他们就近选到了14号的日子。 在这之前,他们要请秦勇帮忙找人手,再联系好县城的火葬场。 林琅和闻昭非拿到骨灰盒后,还会继续待到,带七叔公七阿婆完成体检和基础治疗再返回。 大略商量好后,他们就分开去洗漱和休息。 客卧里,在闻昭非躺下后,林琅主动靠过来,搂住闻昭非腰,再蹭蹭人问道:“热吗?” “不热,”闻昭非侧身过来,亲了亲林琅的脸颊,他也没想到会有一日还能同林琅一起躺在这张床上。 现在回想起来,他同林琅结婚就如同在昨日,他们却已经携手走过六年的时光了。 闻昭非又坐起来给林琅按了会儿腰和腿,再躺下,就发现林琅还眨巴着眼睛没睡,平时他按没多久,林琅就会睡着。 “睡不习惯吗?”闻昭非低声询问,只垫了一层棉被的木板床确实硬得很,林琅已经习惯睡京城家里的软床了。 “还好,我在想怎么让叔公阿婆心甘情愿地答应,”林琅说着就叹气起来,今儿才一提起,七阿婆就很抗拒。 原以为他们会愿意让闻昭非看病,现在看似乎也不那么容易松口。 闻昭非确实是发现俩老身上的大小毛病要尽快治疗,但这么不睡觉地想是没用的,“乖,睡觉。我们休息好了,才能更容易想到办法。” “嗯,”林琅点点头,在闻昭非怀里找到舒服的睡姿,又被闻昭非熟练地拍了会儿,才找到睡意,渐渐睡着了。 闻昭非听着林琅的呼吸声,在后半夜没那么热后,从浅眠进入深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们继续在七叔公家吃过早饭,就去到秦勇家里做客,送一些他们从京城带来的特产外,再商议关于迁坟的事情。 在小宁村留存的档案资料里,林尧青在小宁村里的名字不叫林尧青,而是叫林青。这次迁坟后,也是要从档案和资料里恢复林尧青本名和他的名誉。 林琅为自己姥爷姥姥提出重新调查的申请后,很快就收到回复,林可萱和慕家在国外的事情影响不到林琅,也抹不去林尧青曾经在清大做出的诸多贡献。 且从今年开始就不再限制国内外的交流了,研究中心合作的几个机械厂,今年就开始有外贸交易进行。 林琅和闻昭非带齐了资料回来,秦勇这里更不可能会为难,很快就给开好了证明等。 这之后再有秦勇和七叔公、宁三伯等人牵头进行,很快就定好了十来人,在14号那天定的时辰去进行迁坟等事情。 有两辆车能用,黄成言开车跑两趟就将那天需要的工具,以及当天要犒劳村里出力众人的肉菜等买好了。 14号当天从9点到11点,矮坡上的墓地就恢复成曾经的土包,两个棺材在转移出树林后,就放到牛车转运到宁山县的火葬场里。 在多付些辛苦费后,当天下午,林琅和闻昭非就带回了两个骨灰盒。 黄成言继续留在县城里开死亡证明等,方便之后林琅和闻昭非从省会坐飞机返回京城时用。 七叔公家里,已经提前摆好香案,林琅和闻昭非将骨灰盒放上后,再认真一拜,他们回来的大事儿之一就算完成了。 “累坏了吧,瞧你脸蛋都热红了……”七阿婆叨叨起来,主要是心疼林琅跟着跑来跑去的。 大热天的,什么都不做,人都容易累。林琅还坚持跟去山里和火葬场那种地方。 “我还好,”林琅轻笑着摇摇头,她体力可比六年前好太多了,现在的累也是正常成承受范围的累。 “来,给你烧了热水,再热也不能贪凉用冷水,记住了没?”七阿婆领着林琅去水房,一想到林琅和闻昭非很快要走了,诸多叮嘱忍不住又一遍说起来。 水房里,林琅眼珠子转悠了一下,她附到七阿婆耳边一番低语,再肯定又肯定地点头。 “唉哟,你这丫头,你要气死阿婆!”七阿婆叫唤了一声,又很快压低了声音,再努力平心静气地开始同林琅新一轮叮嘱。 先回房间拿衣服再来的闻昭非敲了敲门:“佩佩,阿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七阿婆开门从闻昭非手里接过林琅拿换洗用的衣服,再瞄一眼闻昭非,轻哼一声道:“你去厨房再提桶热水来,要热乎的。” “好,”闻昭非点点头,心中猜测林琅大抵是贪凉快,水兑太凉被说了。 闻昭非很快就提了热水过来,七阿婆主动从水房里出来,看闻昭非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满,又叹气又摇头一番,再推了推闻昭非。 “你进去吧,可别让林丫摔着了。” 林琅赶紧探出脑袋接过话,“阿婆,您去忙吧,三哥能照顾好我的。” “可不能洗太久了,快去吧,”七阿婆说完就脚步飞快地往主卧走去,他们这些老家伙不支棱起来,可不行了啊。 不明所以的闻昭非给林琅拉进水房里。 对上闻昭非的目光,林琅难得心虚了一下,“咳,阿婆已经答应明儿和我们一起县医院好好看眼睛和腰了。” 搞定七阿婆,那七叔公肯定能一起被顺带上体检和看病。 “哦?你怎么和七阿婆说的?”闻昭非神情更诧异了,他这俩日也是试图和两老好好说过道理,但成效一般,都是敷衍地说等迁坟事情完成后再说。 却不想林琅这里忽然就把七阿婆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林琅揽住闻昭非脖子,把人带下来,她在闻昭非耳边低声道:“我和阿婆说我月经推迟了……” 闻昭非立刻跟着算了算时间,林琅基本是40天左右来一次,到目前为止还不算推迟……他立刻反应过来,林琅要和他说的不是月经。 “师母和你不是都说我身体很好嘛,这次没有,下次也会有的……”林琅弯了弯眼睛,非常高兴自己灵光一闪的机智,“反正阿婆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医院了。” 林琅和闻昭非从今年春节前后就开始备孕了,最开始两个月紧张兮兮的,但几次月经都正常来了,他们也不再特意关注这个事情,顺其自然了。 闻昭非的表情没有轻松下来,而是又握住林琅的手腕仔细又仔细地把脉,依旧没有诊出来,但到月经来前,同样不能排除林琅没怀孕。 “都说是……咳,你可不能给我说漏嘴了,”林琅又捏捏揉揉闻昭非的耳朵,叮嘱起来。 “嗯,”闻昭非点头,余光扫过林琅的小腹,随后他帮林琅洗头洗澡时,都无自觉地更小心了一些。 吃饭到睡觉前,或被七叔公七阿婆瞪两眼,他也都是默默受了。若是林琅真怀孕了,京城里的爷爷们怕也要这样招呼他一顿。 翌日,两辆车把两老带到了县医院里,闻昭非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又找县医院院长聊了会儿。 随后,闻昭非亲自来帮两老进行各项检查,七阿婆的眼睛是很明显的白内障症状,其实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需要尽快动手术,县医院的条件无法满足。 七叔公常年劳作,身体里劳损的地方大大小小,再加上常年喝酒,肝上的毛病需要到大医院、用更好的设备进行复查。 拿到各项检查结果后,闻昭非和林琅又将病情等和两老好好地聊了聊,最好是跟他们到京城去,最次也得到省城医院去把手术动了。 七叔公七阿婆不约而同瞄了一眼林琅肚子,再对视一眼,终于松口了,“行,都听你们的。” 省城和京城对他们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从小宁村出去,一切都要听儿孙们的了。 再就是他们做不到让怀着孩子的林琅如此操心。 闻昭非又喊进来宁小梅和陈鹏几人,众人一番商议后,陈鹏跟着他们一起京城一趟,有大外孙在身边,七叔公七阿婆不好意思开口让他们做的事情,也能喊陈鹏去做。 七叔公七阿婆县城都来得很少,他们很快就要跟林琅和闻昭非去京城了,宁小梅和陈鹏先接他们去服装店和县城新买的房子看看。 两老一起回京城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林琅狠狠松口气,又略带歉意地摸摸肚子,宝宝还没来,就给她“用”了一场了。 “你可千万别生气,真不来了呀,”林琅继续同自己的未来宝宝商量起来。 “嗯?”林琅揽住闻昭非的脖子,奇怪地问道:“去哪儿呢?” “验血,检查一下,”闻昭非往一早就帮林琅预约好的血液科走去。 抽血后,他们继续等了半小时,报告单就出来了。 林琅凑过来脑袋来一起看,再惊讶地瞪大眼睛,“啊,这、这是……宝宝真的来了呀,我都没感觉。” 林琅只是感觉到七阿婆对她的身体和子嗣非常关心,灵机一动,就撒一个“善意”的谎话。 已经过去的六月,闻昭非忙着研究生毕业等事宜,林琅也在忙一些项目的阶段性收尾和总结报告等,夫妻生活频率比之前努力备孕的几个月都更少。 林琅和闻昭非心里大抵都是觉得这个月应该也是来不了的,所以在收到邀请后,互相合计一下时间,就将回小宁村的行程安排起来了。 他们在商量这趟行程时,根本没想过林琅可能怀孕的事情。 闻昭非深吸口气,更小心地扶起林琅,“别怕,有我在。” 林琅瞄一眼面色前所未有严肃的闻昭非,轻轻点头,“哦。”她没感觉害怕,真正感觉害怕紧张的是闻昭非本人才对吧。 林琅继续做了县医院能做的全套孕早起检查,林琅怀孕时间在3周左右,他们出发回小宁村前就怀上了。 林琅身体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畴内,她和孩子都很健康。 林琅继续单手捂住小腹,每次来月经都要提前吃药,不然就要痛得死去活来的地方,有一个幼小又脆弱的生命着床,选择她和闻昭非成为它的爸爸妈妈了。 林琅这才渐渐察觉到诸多持续涌上来的惊喜、感动和感恩。 第77章 “你要当爸爸,我要当妈妈啦,”林琅依旧感觉不可思议,她告诉闻昭非,也告诉自己。他们的身份就这样有了改变。 闻昭非深吸口气,伸手轻轻拥住林琅,又亲了亲林琅的头发,“是的,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我会照顾好你,照顾好我们的宝宝。” 林琅对上闻昭非微微红、情绪难掩汹涌的双眸,蹭蹭人,安抚道:“嗯,我们都相信你。你看都检查过了,我和宝宝都很好,你放心啦。” 他们都准备半年了,也算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了。 但林琅看到的闻昭非似乎还是很慌张,也比她这个怀宝宝的孕妈更加害怕。闻昭非的这份害怕源自于爱,林琅又无奈又感动。 闻昭非继续拥了林琅许久,才收敛起诸多陌生又酸涩的感触,他继续将林琅抱起来走,“我们先去吃饭,明天再给家里打电话。” 他和林琅尚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就不着急给京城家里报信。此外,林琅中午没吃好,刚才又抽血检查等一顿忙碌。 “好呀,”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又带着点儿得意道:“你说是不是我和宝宝心有灵犀,才叫我没检查就知道它来了呢?” 闻昭非能确定林琅在看到报告单前,比他还认定自己没怀孕,但现在嘛,林琅说什么都是对的,闻昭非半点儿不亏心地就点头了,“嗯,我家佩佩最聪明。” 闻昭非哄着林琅,一路无视诸多看来的目光,把林琅抱到车上,再乘车往陈鹏告知的地址去。 闻昭非带林琅检查的这些时间,陈鹏家里已经把晚饭等煮好了。今日要体检项目比较多,他们之前是在医院大食堂吃的午饭。 林琅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妊娠反应,能吃能睡,晚上在县城宁小梅家吃饭也一样胃口不错,但闻昭非和七阿婆几人还是格外关注了些。 晚饭后,闻昭非林琅顺便就和众人公布了这个好消息。 “这可真是太好了,”宁小梅乐起来,很是为林琅和闻昭非高兴,又立刻担心起来,“哎呀,昨儿可有累到?”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8节 林琅昨天可是跟着跑了墓地和火葬场,比起被累到,她更担心林琅有没有被冲撞到,或吓到。 “阿婆,宁姨,你们放心,三哥都带我检查过了,我身体好着呢,”林琅一边吃餐后水果,一边说明。 三周的小宝宝连颗小葡萄都不是,如果不是检查出来的报告单确实证明了它的到来,林琅都感觉不到。 七阿婆稍稍放心地点头,又再叮嘱起众人来,“家里人知道就行,可不许往外说,记住了没?” “好,听您的,”林琅看出七阿婆眼底的关心,笑着把话应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七阿婆很想好好说一顿林琅,但现在明显又舍不得说她,只能拿眼神招呼闻昭非了。 林琅没生养过不懂事儿,闻昭非一个医生怎么能也这么不懂事儿呢。 吃过晚饭,他们又坐上车返回小宁村的七叔公家里。 洗漱后,林琅又是不用多走一步路给抱回客卧的大床上,再是给擦头发又换睡衣的,基本没有林琅自己能插手的地方。 对上林琅的目光,闻昭非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他低头和林琅贴了贴额头,“我知道,我会尽快调整。” 林琅目前不需要如此程度的照顾,大概也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你知道就好。我身体很好,宝宝也很好,咱们要科学养孩子,老人家的话要有选择地听,”林琅看闻昭非认错态度良好就不过多追究了。 “我家佩佩说的都对,”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又继续将林琅拥进怀里,“我……我没法为你们多些什么。”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未来的一年多时间里,他都无法替林琅分担妊娠的辛苦和诸多风险,作为医生和丈夫,他能做的非常有限。 “说什么呢,没有你,我可能都不会想生,”林琅回抱住闻昭非,蹭蹭人,“我好开心,我们真的要有宝宝啦。” 一个有着她和闻昭非血脉的孩子,五官上还有和他们相似的地方,只这样一想,林琅就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柔.软起来。 也正因为是怀有爱和期待,林琅愿意去承担这份辛苦和风险。 “我辛苦一年,之后你要更辛苦一些啦,”林琅朝闻昭非弯了弯眼睛,她日常被照顾得太好了,到现在还是厨房杀手,在照顾小宝宝方面,可能真没有闻昭非做得好。 林琅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爱意满满地道:“宝宝要健康哦,妈妈好爱好爱你。” 闻昭非轻轻覆上林琅的手,低下的桃花眼里同是溢满了温柔,“爸爸也爱你。” “现在宝宝和宝宝的妈妈都该睡觉了,”闻昭非抱着林琅躺下来,今儿在医院跑了一天,林琅应该比平时更容易感觉累和困。 “好,”林琅点点头,靠进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闻昭非又比刚到小宁村那晚入睡得更晚些,还少见地做了个噩梦惊醒,再亲亲林琅,摸摸林琅的肚子,才定下心重新入睡。 —— 16号继续留在小宁村,两老要上京城看病,要收拾的东西不少。再就是林琅这两日累到了,保险起见适当休息一天再启程,对她和孩子都更好。 等林琅自然醒再吃上,闻昭非亲手煮的早饭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闻昭非陪林琅留在家里,黄成言开车去镇上邮局打电话回京城报喜,姜心明和俞飞陪七叔公七阿婆去村办开证明。 陈鹏和宁小梅昨儿就留在县城没回,今早应该也回村里办手续去了。 早饭快吃完时,董红玉和秦英兰一起来七叔公家里串门,她们手上又提了不少东西,有董红玉自己做的泡菜和辣椒酱等。 早起胃口一般的林琅,就着泡菜又把剩下的小半碗白粥吃完了。 “时间过真快,你们是明儿要走了吧?” 秦英兰不舍地抱住刷牙漱口回来的林琅,一开始她还觉得一周时间挺久的,这眼看着林琅和闻昭非就又要回到,和小宁村相隔天南地北的京城去了。 “嗯,记得经常给我写信、打电话,”林琅安抚地拍拍秦英兰的手臂,又在闻昭非蹙眉看来时,她凑到秦英兰耳边低语一句。 “嘶!”秦英兰浑身僵硬,再小心又小心地放开林琅,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林琅肚子瞄,“啊,真的呀!” “臭丫头,一惊一乍地干嘛呢,”董红玉拍了一下秦英兰的背,在家里咋咋呼呼就算了,来林琅闻昭非面前也是这幅不懂见外的模样。 闻昭非看秦英兰不再“没轻没重”就不再蹙眉,他看向董红玉,虚心求教,“董婶,我想和您请教一些怎么做这些泡菜和辣椒酱,我自己做出来的,总差了点儿味道。” 闻昭非跟着尝了尝让林琅恢复胃口的泡菜,确实是比他做的好吃。 为了缓解林琅之后可能会有的孕吐等妊娠反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董红玉讨教一下,转述后的文字交流等到底没有现场教学来得有效。 “啊,好,好啊,”董红玉面色里难掩惊讶,她万万想不到闻昭非会开口和她讨教厨艺,以及她曾经转述给林琅的配方等,都是给闻昭非在用吗。 关键闻昭非给林琅煮饭就算了,居然还愿意在外人面前说出来,甚至还开口同她讨教。 “妈,你快和闻医生说,可得说清楚了呀!” 秦英兰替闻昭非着急起来,她可是看她二嫂和怀孕的大姐们吐得那个辛苦,说不好林琅也会这样。 董红玉到底是过来人,又瞄一眼眉眼带笑、气质温柔的林琅,心中立刻就有猜测了,随后她仔仔细细地给闻昭非说一遍。 董红玉继续带闻昭非到七叔公家厨房里,教导闻昭非怎么挑选能做好吃泡菜的食材等。 闻昭非不时提问,继续和董红玉学了多种辣椒酱的做法等。 林琅和秦英兰换到堂屋前竹椅坐着继续聊天,秦英兰好一番撒娇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干妈的名分。 “嘿嘿嘿,宝贝,等着干妈给你做衣服呀,”秦英兰一脸傻笑,想摸林琅的肚子又不敢摸,最后只能低头朝林琅肚子说话。 林琅跟着摸摸肚子,依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能知道她的宝贝会很受宠爱和期待,“别寄太多,穿不完就浪费了。” 秦英兰敷衍地点点头,又偏了偏耳朵,走去开门,“谁?哟,是林大婶啊,你来干嘛?七阿婆家可不欢迎你来。” 秦英兰堵着门,不让林大红进到小院里。 她可没忘记林大红欺负过林琅的事情,不过林大红这人一贯是欺软怕硬,被她爸妈和七叔公七阿婆联手收拾后,基本不敢再犯到他们跟前来。 “我是来找你的啊,”林大红一脸笑容地看秦英兰,她这些年依旧以拉纤保媒来维持生活,秦英兰可是她手里最好的资源,难得秦英兰回来村里了,这回可不能再错过了。 “我啊,是替宁知青来为你说亲的。我悄悄告诉你,宁知青家里为他找到关系回省城工作了,你也在省城读书,这可是天定都求不来的缘分!” 林大红也知道秦英兰喜欢好看的,天花乱坠地说起来。从年岁上说宁知青就比秦英兰大了一岁,也确实是一众知青里,祝之徽之外最好看的知青。 秦英兰一脸不耐烦、又插不进话时,董红玉抄着一节竹棍从厨房里出来,就朝林大红招呼来了。 “林大红!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林大红猝不及防就挨了两下,“唉哟!唉哟!你这是干嘛,人家宁知青很有诚意的,聘礼就愿意给五百块,家里给他找了钢铁厂的工作,也就是你家英兰是大学生,我才开口给他说……” 林大红一边躲一边嚷嚷着说明,“你家英兰都被你耽搁成老姑娘了,我看不过眼才来走这一趟,不识好人心!人家宁知青只要能回省城工作,就是省城户口,也就是下乡来我们小宁村了,才有我说亲的可能。” 林大红只听说秦英兰又来七叔公家找林琅了,又一早见七叔公七阿婆去了村办,可没听说董红玉和秦英兰是一起来了的。 不过她确实是觉得宁知青不错,和秦英兰正相配。 秦英兰考上大学了,基本不可能再回来嫁给村里人。在省城,秦英兰是大学生,但也是外乡人,毕业后可不好留下来。 宁知青那边有意,她这里撮合撮合,赚个辛苦钱而已。 跟着从厨房出来的闻昭非第一时间回到林琅身侧,秦英兰继续堵住门,董红玉抽着竹棍,将林大红往外赶。 “呵,那宁知青可打错算盘了,找谁都不该找你来说。” 董红玉作为妇女主任,日常没少收拾林大红乱点鸳鸯谱留下的烂摊子。 林大红摇摇头,“哎呀,村里就我在说媒,宁知青可不就只能来找我了,你可不能因为我对宁同志有偏见啊。” 林大红确实是不想找董红玉说的,她原是打算做好秦英兰的工作,带她去见见宁知青,小两口把婚事定了,董红玉看不惯她,也只能认了。 “宁知青……”林琅沉吟着,出声问向门口看热闹中的秦英兰,“他是谁啊?叫什么?” 秦英兰收敛起那点儿恨不得和董红玉一起打人的过度兴奋表情,想了想扭头回答林琅,“宁为名,你不认识,你走那年冬天来我们村的。” 林琅下意识蹙起眉头,宁为名可就是书中剧情里将秦英兰家暴致死的那个知青丈夫。 在七叔公家附近等消息的宁为名,看事态愈发恶化,不得不现身来说明,“董主任,我确实是很有诚意和秦同志议亲的。” 董红玉对宁为名观感非常一般,宁为名来村里也有五六年了,依旧做不好农活,还总想靠脸哄村里的未婚姑娘接济他。 宁为名从一开始就不是董红玉和秦勇认可的女婿对象,再就是秦英兰自己也明确表明不愿意嫁村里的知青们。 “宁同志,我目前没有结婚打算,也不喜欢你,你找别人吧,”秦英兰和五六年前的她有很大不同,不可能纯看脸就和人结婚。 再就是在闻昭非的惨烈对比下,宁为名只能算白净不难看,哄哄村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们。 秦英兰又喊打累了中场歇息的董红玉,“妈,你快回来,要吓到林琅,”和她的干宝贝了,这可不行。 董红玉丢开竹棍,狠狠瞪一眼林大红,“再打主意到我家丫头上,我这妇女主任不当,也要给你一顿好受。” 林大红不敢再吱声,又好奇地看一眼,走到门口来看热闹的林琅和闻昭非,她脸上的笑又勉强了一些,但还是强行挽尊道:“我看你家丫头还能嫁多好。” 不过林琅和闻昭非的回归倒是提醒她,林琅没嫁给她娘家侄儿后,看起来确实是挺不错的。 但谁知道呢,这年头即便过得不好,都会在外人面前装出好来。 一样好奇打量林琅和闻昭非的,还有混在围观人群里的何桃花和王菁菁等几个王家人,王建民可是为林琅同姜淑慧离婚了的。 离婚后,姜淑慧很快再嫁回邻村去,现在儿子都生了两个了。王家大房里,至今才只有一个女娃娃的孙女儿,王诗雯为了学业和做生意暂时都顾不上怀孕生子。 何桃花略略欣慰的是,目前也没听说林琅和闻昭非生了一儿半女,她还能继续告诉自己当初没让二儿子娶林琅是对的。 姜淑慧已经证明自己是个好生养、能生儿子的,林琅看着还是那副……娇娇模样,结婚六年多了,可还生不出孩子来呢。 宁为名跟着看一眼林琅和闻昭非,目光在闻昭非脸上短暂停留,又继续露出深情的神态来,“秦同志,我真的……” “我也是真的不喜欢你啊!你哄小……她们给你干活,给你好吃好喝的,又翻脸不认,你当我不知?”秦英兰是真的对宁为名半点儿不感兴趣,才懒得揭穿他,可现在宁为名还想纠.缠,她可就不客气了。 宁小花被宁为名伤心后,已经嫁到邻村去了,秦英兰倒也不好再提她,但这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宁为名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他还真以为秦英兰这几年不怎么待小宁村,又是未婚女青年,对这些事情不会听说太多。 秦英兰转身扶住林琅的另一边手,她们要转身时,被围观人群里的王菁菁喊住。 “林琅!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王菁菁甩开何桃花试图抓住她的手,小跑过来,又在秦英兰和闻昭非露出防备之色时停到三步之外。 王菁菁继续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情,当初是我瞎眼看上贺永明……但我的孩子还在京城,我想请你帮忙我和秦队长通融一下,我要上京去看我儿子!” 王菁菁其实更希望林琅一行在返回京城时,能捎带上她,但她到底知道她和林琅之间没有这样的交情,何桃花和王诗雯更不止一次在家里说话林琅的坏话,臆想过林琅嫁去农场会过得如何如何不好。 林琅看了眼印象极淡的王菁菁,也不知王菁菁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选择嫁给了贺永明。但对于“重蹚”属于自己书中命运“覆辙”的王菁菁还是多一份怜悯。 沉吟片刻,林琅问道:“你真的只想看一眼?还是准备带回自己的儿子?那你要靠什么带回他?即便是法院判离婚,也会优先将孩子判给家庭条件好的那一方。” “如果你被当做人贩子处理了,我和秦叔都要负责的。”林琅不介意顺手帮一把王菁菁,但不能触犯法律,更无法帮王菁菁把什么都做了。 她对王菁菁只有一份怜悯,没有什么必须相帮的义务和责任。 “我……”王菁菁神情发愣,她的几个想法都叫林琅猜中了,“那我就这样认了吗?白白养了贺永明五年,白白给他生了儿子!” 林琅看着王菁菁,轻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京城,但也不会留在小宁村,留在这里才是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琅不鼓励王菁菁跟去京城,主要是在那里,王菁菁基本难以维持心态,做什么都容易失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39节 “应该用不了多久,不用谁同意,你就能去所有你能买到车票的地方。祝你成功,也祝你平安。” 林琅说完,就主动挽过秦英兰的手,她们一起转身回院里,董红玉和闻昭非也跟上,并将院门带上,阻隔了所有的窥探和议论。 王菁菁不再纠.缠,若有所思地走了。 林大红和宁为名早就在林琅和王菁菁说话时,提前走了。何桃花等看热闹的人看不了热闹,自然就跟着散去了。 堂屋前,林琅握住秦英兰的手,忍不住叮嘱道:“英兰,董婶儿,你们可得防着他们继续耍什么阴招,那个宁知青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秦英兰和董红玉都略为诧异,她们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宁为名和林大红还能怎么不放弃。 “女人名节,救命之恩……多的是卑鄙之人能利用的地方,”林琅继续道,语气里已经判定那宁为名是卑劣、手段低下之人了。 闻昭非看一眼林琅,顺着话题帮忙提供更多思路:“秦叔可有帮过村里牛棚返回省城的那些教授、老师们吗?宁为名可有可能知道这些?” 闻昭非从林琅和七叔公那里知道,秦勇是附近大队队长里处事比较宽和公正的人,对牛棚被下放来的那些老教授们也不为难,偶尔还会接济一下,让他们日子能过下去。 秦英兰和董红玉不约而同点了头。 董红玉也不再忌讳地说起来,“老秦和林丫去世的姥爷经常偷偷帮他们,这两年兰丫在省城读书也多亏他们照顾。” 秦勇和董红玉原是不图什么回报的,但那些人记恩,作为父母,他们也想秦英兰和她二哥在省城读书能多些关照,一来一回就多了些往来。 秦英兰有回小宁村再回省城时,他们都会让她捎带东西,送去那些人家里。 若加上他们家里的这些人脉,已经计划了回省城工作的宁为名还真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秦英兰和董红玉都跟着胸口突突起来,林琅和闻昭非不提醒,她们还真可能就以为这事儿就过了。 秦英兰低声道:“你还记得牛棚的韩爷爷韩奶奶吧,我在省城读书的周末,经常去韩爷爷韩奶奶家里吃饭。他们那个大院里住了很多人……好像就有姓宁的人家。早知道我就不贪吃了……” 秦英兰怎么都不会想到去看望曾经待他们村牛棚的爷爷奶奶,能叫宁为名和他的家里人惦记上她。 “不怕,你没做错,”林琅摸摸秦英兰的脸,搞清楚宁为名到底在惦记什么,秦英兰和她家人都有所防范的情况下,不会再轻易叫人算计成功的。 “怕什么怕,你.妈一会儿就去削了他的皮,”董红玉脸上的生气更多,又看一眼林琅和闻昭非,努力收敛起怒火。 “我去找她爸商量一下,英兰就留这儿了,”董红玉还是要找秦勇合计和确认一下,若没冤枉了宁为名,他们要保护女儿还真有不少法子。 秦勇作为大队长,稍微卡一下宁为名的档案和介绍书,都能叫宁为名悔不当初,省城那里的工作不可能专门空着等他回去。 闻昭非点头,“您放心。” 七叔公和姜心明他们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他们家里应该能算是小宁村最安全的地方,林大红和宁为名心思再多,也算计不到这里来。 董红玉离开不久,林琅看向秦英兰,提议道:“你要不要……明天和我们一起去京城玩儿?等快开学了,我给你买机票回省城。” 秦勇和董红玉还真不缺秦英兰暑假回小宁村多干的那点儿工分,明知宁为名就是书中害死了秦英兰的人,林琅实在不放心让秦英兰留在这里。 “我、我跟去方便吗?”秦英兰瞪大眼睛看来,有些心动,但又怕麻烦到林琅。 林琅继续笑吟吟地哄秦英兰答应她,“当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暑假去我家玩几天,能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不是还想给我和宝宝做衣服嘛,京城供销社和商场多的是布料。” “那、那我就厚着脸皮答应啦,”秦英兰跟着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她可太舍不得林琅了,但能跟林琅去京城玩儿,她就不用再偷偷难过了。 秦英兰轻轻抱住林琅的手臂撒娇,再看去一侧看书中的闻昭非,嘿嘿笑道:“姐夫别嫌我烦,我可太久没见佩佩了。” 闻昭非轻笑着摇摇头,“不会。佩佩一直都很想你和阿婆。” 秦英兰放心地点点头,不难过后,她就拿着林琅的本子,开始给林琅肚子里的孩子画衣服草稿图,林琅在边上提要求和提供一些新点子。 比如什么带耳朵帽子的熊猫连体衣,小丑鱼连体衣等。 “哇,这个想法太棒了,一定好可爱的!”秦英兰恨不得林琅现在就把宝贝生下来,给她们换装玩。 林琅笑吟吟地点点头,继续提要求,“我还要亲子装,给我和三哥也来一套同款的,一定很好玩。” “好啊好啊!一定超好看,宝贝,你可要快点儿长大,平平安安地出来呀,”秦英兰愈发兴奋起来,完全想不起宁为名是哪号人物了。 看书中的闻昭非忍不住跟着瞄一眼林琅的肚子,他都没想过尚未出世的“孩子”还能有这种“玩”法。 “你不愿意陪我们穿吗?”林琅眨巴眨巴眼睛看闻昭非,她非常期待肚子里的宝宝能更像闻昭非一些,这样穿起同款衣服来一定更有趣。 “当然愿意,”闻昭非现在就奉承林琅说什么都对的第一原则,有些应该发现的疑惑,都自动自觉地忽略了,并下意识为林琅找补起来。 林琅满意地点头,又再凑回去看秦英兰画图。 七叔公七阿婆很快就办完手续回来,七阿婆坐轮椅被推着来回,回来家里附近听了一耳朵闲话,又让姜心明推她到林大红家门口,好一顿骂。 将林大红这些年做的许多“脏”事儿,她娘家侄儿屡教不改等事情都不留情面地揭出来,让林大红夫家的邻居和村里人重新涨涨记性。 从林大红“算计”林琅的那件事后,七阿婆就明确说过不允许林大红上她家门,不然就用扫帚招呼她。 今儿林大红大概就是算着她不在,又觉得林琅和闻昭非是文化人,不会和她计较太多,才又皮痒来她家里找骂来了。 回到家里后,姜心明将七阿婆转道去骂人的事情告诉了闻昭非,主要还是担心七阿婆大动肝火,影响到身体。 闻昭非略诧异地看一眼在林琅身侧极为和蔼慈爱地说话中的七阿婆,姜心明不说,他还真看不出来七阿婆顺便办了什么事儿再回的。 把脉后,闻昭非稍稍放心,也不再同林琅提起七阿婆都干了什么。 午饭后,姜心明送秦英兰回家,秦英兰也要找她父亲帮忙办手续,再收拾东西一起去京城玩一段时间。 一般情况下,秦勇和董红玉是不愿意这样去麻烦林琅和闻昭非,可他们从林大红、宁为名常往来的几个婶子、知青那里套话,还真发现宁为名不是单纯看上秦英兰。 不排除宁为名还可能在村里耍什么手段,但真把人放回城了,他们更要担心宁为名在省城里继续算计秦英兰。 如此一来还真不如就让秦英兰跟着林琅去京城,先把这个暑假过了,他们这边继续合计出更妥当的办法来。 —— 17号一早七点,秦勇和董红玉送秦英兰来七叔公家里汇合,又送了更多村里特产的一些山珍干货让林琅闻昭非带上。 临着出发,董红玉又给秦英兰塞了一百块,让她找机会在回来前塞给林琅和闻昭非,他们这里去京城的火车票都要二三十块,机票只会更贵。 秦英兰去白吃白住已经够占便宜了,可不能林琅和闻昭非再负担她来回的机票钱,人贵自知,他们可没这个脸受着。 秦英兰和宁小梅一起开店已经赚到钱了,加上大学还有补贴,还真用不上董红玉给她塞钱,但到底是到首都的京城去,她不收,她爸妈这个暑假估计都要睡不安稳了。 “这是家里的电话,两天后,您随时去邮局打电话过来,秦同志都能接到,”闻昭非将京城家里的电话交给秦勇。 他们也不止带了秦英兰,同行的还有七叔公七阿婆以及陈鹏。秦勇和董红玉应该是能放心的。 “好,”秦勇收下纸条,又对秦英兰一番叮嘱,就跟着催林琅闻昭非一行上路。七叔公家里,他和媳妇会帮忙照应着。 前天来回县城,闻昭非已经能确定七叔公和七阿婆都不晕车。 闻昭非又提前给他们吃了药,七点许从小宁村出发,中间找地方吃东西和下车休息走动,又在下午两点时抵达黄成言提前预订到机场周边的招待所里。 住到招待所里时,七叔公七阿婆看起来精神头都不错,闻昭非继续给他们把脉后,让黄成言去机场把明日返程的机票都买好。 闻昭非和林琅以及姜心明二人是能报销的,其他人的就要他们自费购买,他们是真心希望七叔公七阿婆能跟他们一起回京城治病。 现在目的达成,这点儿机票钱实在不算什么。 秦英兰是个爱找吃的,来省城读书两年,别的没摸索清楚,对省城哪里能吃到好吃饭菜俱是如数家珍。 等众人都休息得差不多后,秦英兰提供地址,带林琅一行去吃最有当地特色的饭馆。 “你们放心,我和老板娘熟,我请她帮忙煮微微辣,她家的菜以新鲜出名,不煮太辣都好吃的。” 秦英兰也知道林琅不会吃辣,但这里的菜馆基本都是以辣菜出名的,来了他们这里不吃这些特色菜,也基本等于白来一趟了。 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好呀,到京城我也带你吃好吃的。” 之后的晚饭也果然不负期待,爆炒腰花等,只微微辣,却又嫩又鲜,火候掌握得极好,多一秒少一秒都不合适。 被秦英兰特意交代过的调味,也适合七叔公七阿婆吃,此外还给会吃辣的秦英兰陈鹏几人点了两道真正够味儿的辣菜。 林琅和闻昭非也记住这家店,下次有机会,还要再来吃。 适当消食散散步后,他们就上车回招待所休息,明儿还要坐七个多小时的飞机,需要养好精神养好身体。 回招待所后,闻昭非又继续盯着两老吃了药,再给他们把脉后,返回到他和林琅的房间来。 林琅正在房间的书桌边画图,大概到身体无法负担前,她都会继续坚持工作。 闻昭非也认为林琅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和好的身体状况,就不必困在家里。 “你回来啦,”林琅抬眸看来,再对闻昭非招招手。 闻昭非走来,抱起林琅到自己腿上,再一起坐下来,他看一眼林琅正在画的工作图稿,略带疑惑,“怎么了?” “你……真不打算问我啦?”林琅还没到一孕傻三年的时候,她对着闻昭非也早不设防备了,就等着闻昭非什么时候问了,她就将穿书的事情以讲故事的形势告诉他,至于闻昭非能信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闻昭非闻言往林琅脸颊和唇都亲了亲,“不问。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这就够了。” 闻昭非不是不好奇,而是害怕问了……林琅就像一些故事书里的特别存在,消失在他的生命和世界里,那才是他无法承受的。 第78章 林琅没忍住笑了,闻昭非这模样分明是已经推测出不少来了,大概只剩一层“穿书”的窗户纸,一捅就明了了。 “行吧,你什么时候想问了,我就和你说,”林琅蹭蹭闻昭非的鼻尖,“不怕,我可舍不得你和宝宝……” 肚子里的那颗小豆豆真正将她同这个世界紧密联系到一起,她对穿来前的世界没有留恋,才舍不得闻昭非和他们的宝宝呢。 “嘘,”闻昭非吻上林琅的唇,极是温柔,他对林琅足够熟悉,很快就凭“本事”让林琅忘了一开始要找闻昭非说的那些话了。 闻昭非抱林琅进条件好许多的招待所室内卫生间里洗漱,再出来早早入睡。 18号上午9点,林琅闻昭非一行顺利在招待所附近的机场里检票登机。 林琅这才在七阿婆的机票里看到她的本名,七阿婆原名叫陈秋秋。此前他们互相通信时只知道七叔公的名字,宁仪七。 七叔公七阿婆在村里的辈分高,很少被叫名字,包括林琅姥姥温如归同七阿婆往来,也是一个叫嫂子,一个叫妹子。 如此,林琅一直没机会知道她的阿婆名字是哪几个字。 从头等舱通道先上到飞机座位里,闻昭非安排黄成言和七叔公坐他和林琅前头,秦英兰和七阿婆坐他们隔壁的两个位置,陈鹏跟着姜心明坐七叔公隔壁,俞飞坐到七阿婆和秦英兰后头的位置。 互相之间或有不舒服都可以随时喊乘务员和闻昭非。 七叔公四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紧张不可避免,但有提前吃药,还有坐过一次飞机的林琅等人传授经验,说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众人有了心理准备,在飞机平稳飞行后,闻昭非一一给他们把脉,情况都尚好,七阿婆他们都跟着打开遮光隔板去看云海了。 七叔公七阿婆一开始都心疼极了那老贵的机票钱,现在看到这些从未见过的景色,赞叹着科技的发展,倒是觉得不亏了。 飞机预定降落时间在下午四点后,京城那边也安排人来接机。 在这天近中午的时候,一辆从广城开来的汽车抵达宁山县,又继续问路后找来了小宁村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0节 在村口附近的秦勇乍一看还以为是林琅闻昭非一行又回来,再等车开近,他才从车型和车牌等确定这不是林琅闻昭非开回来的汽车。 近一周林琅和闻昭非开回来的两辆汽车频繁进出小宁村,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们多少有些看习惯了,此时车停下来,也没几人过来围观。 秦勇和村会计一起走来询问,“这里是小宁村,你们来干嘛的?我是一大队队长秦勇。” 司机留在车上,副驾驶先下来一个20岁出头、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再是后座一中年男人扶着一个白发老人一同下车来。 中年男人开口道:“你们好,我家老先生姓温,我们来找一对姓林和姓温、年岁在七十以上的老夫妻,他们的曾用名是林尧青和温如归。” 秦勇收起那点漫不经心的感觉,又诧异地看了两眼这行人,“你们是林叔温婶的什么人?” 秦勇也是前几日才从林琅和闻昭非那里,知道了林尧青和温如归的本名,而不是他父亲曾经去帮他们走关系建档的林青和温如。 这几人明显也是知道林尧青和温如归隐姓埋名,才找来这儿的。 白发老先生神情激动少许,自己开口追问道:“他们还好吗?我是阿如的哥哥,尧青的舅兄,温崇归。请你带我去见他们,拜托了。” 秦勇看到温崇归眼中的泪花,神情的急切,心中的防备散去一些,只能遗憾摇头。 “抱歉,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林叔和温婶子分别去世十来年和六年多了。你们也来迟两天,林琅已经将他们接回京城林家墓园去安葬了。” 原本有些埋怨秦勇瞎给希望的墨镜青年偏头看来,连连反问,“琳琅?慕琳琅?我……我姐没死?她还活着?” “什么慕琳琅……林叔的双木林,王良琅!林琅五岁不到被送来我们小宁村,一直都活着好好的,你怎么说话呢!” 秦勇很凶地瞪一眼,开口就说林琅死了的戴墨镜青年。 “舅姥爷!”墨镜青年无视秦勇的瞪眼和不满,走来扶住温崇归的另一边手,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找错地方了吗。” “你们这儿还有也叫小宁村的地方吗?我们要找就是一对姓林和姓温的老夫妻。” 秦勇继续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他们,“宁山县的小宁村只有一个,你要是不信就去别的地儿问吧。” 温崇归伸手拍了一下青年的手臂,墨镜青年悻悻闭嘴。 温崇归再躬身躬身,“我和阿如祖籍都是广城,早年温家举家搬去了港城,我和阿如尧青失联近四十年了。我要找的就是林尧青和温如归。这是我在阿如尧青婚礼上的合照。” “至于琳琅,阿瑛和他家人都以为她在四岁那年病逝了。这当中的隐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阿如和尧青一个交代。” 温崇归同慕瑛一家相认也是近十年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也是慕瑛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在四岁举家出国前病逝了。 却原来小姑娘根本没死,还被送回到林尧青和温如归这里。 听起来像是有隐情和误会的模样,秦勇也就不再计较慕瑛的不会说话,他领着这几人到村办去,核对一遍他们所能提供的资料。 这一行人的确政策放开后,从港城回来探亲,温崇归除了是林尧青的舅兄外,还是林尧青在港城大学读书期间的同学,他本人目前也在港城大学担任副校长。 确认他们身份后,秦勇就将能告诉的一些信息转告他们,他这里不说,温崇归和慕瑛去村里也能轻易问出来。 林尧青和温如归先后出意外和病逝后,被他们抚养长大的林琅嫁给了他们给定的京城闻家娃娃亲闻昭非,婚后,林琅跟随闻昭非去了东北农场。 又在重启高考后,夫妻双双返回京城。 林琅这次回来也没具体说她自己的学业情况,秦勇就当林琅还在清大读书中,闻昭非的信息比较明确,回京城的这几年一直在京城医科大教学。 “……林琅和闻医生每年都让村里的七叔一家帮忙扫墓,今年空出时间,他们就回来把两老的墓和档案都转回京城去了。” 都已经提起了京城闻家来了,温崇归如何还确定不了林琅就是他妹妹温如归的亲外孙女儿。 但不知当年慕家到底如何弄的,举家出国了,却将小女娃送到了小宁村来,对外对他的一致口径都是说林琅病逝了。 从年龄上算,慕瑛比林琅小了五岁,差不多就是慕家举家出国那段时间怀上的。 “所以我姐真的还活着,一直和我没见过的姥爷姥姥生活在一起……”慕瑛不敢置信,林琅还活着的话,他们每年清明前后都在家进行的拜祭和纪念又算什么,这不是明晃晃地咒人嘛。 “舅姥爷,我能确定我爸妈和我都不知情!”慕瑛摘下墨镜,神情着急地和温崇归说明一遍。 温崇归蹙眉想着事情,那边秦勇从办公室的资料箱里找到三年前林琅上的报纸,“找到了,这是就是我们小宁村出去的林琅,满分状元!” 温崇归和慕瑛同时凑过来看,报纸上的人物照片稍有失真,但在心中已经有定论的情况下,林琅这带着红围巾、半露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同记忆里的人脸相似。 “嘶!”慕瑛更加确定了,照片上的小姑娘同他母亲林可萱像了至少七分,不像的那些也是因为年岁差距和照片所呈现的差距更多。 秦勇也多看了摘下墨镜的慕瑛两眼,慕瑛和林琅还真有两三分相似。 温崇归看了照片后,眼中的泪意和酸涩更多了,“秦队长,麻烦你多说一些阿如尧青以及林琅在小宁村的事情,我们……回来得太迟了,” 此行从港城出发前,温崇归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大家的年纪在那里,加上国内之前那十年的纷乱,有他们这些在港城和在国外亲人的林尧青和温如归只会更艰难。 隐姓埋名,有家不能回,故友故交不敢相认。 但此行也有意料之外的惊喜,那就是被认定是早夭的林琅其实一直活在林尧青和温如归身边。 在他们这些人都不在国内时,林琅会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从秦勇告知的三言两语里,也能知道林琅被林尧青和温如归教导得很是优秀。 秦勇看温崇归如此也只能更详细地说起来,在大环境都物资匮乏的情况下,林家三口肯定也过不了多好,特别是慕瑛的成长环境稍稍对比,就很惨烈。 林尧青还好好当着村会计时尚且好些,他们日子会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点儿,林尧青后山出意外去世后,留下一老一小,不用多说也知道日子会有多难过了。 再后来林家小院就只剩下一个病恹恹的林琅,秦勇和董红玉有心拂照,但在自家条件也有限的情况下,给予的照顾非常有限。 林琅又是从小体弱、干不了活,他们还真凑一起担心林琅养不活自己。 这时,闻昭非拿着温如归寄出的信和信物,履行约定而来,林琅也果断选择嫁人,卖了房子,义无反顾跟去了条件比小宁村更为恶劣的东北农场。 秦勇看温崇归和慕瑛听得几度泪目,对他们的观感和态度都好了许多,劝解道:“您也不用难过,林琅和闻医生有本事着呢,这次是从京城直接坐飞机到省城,再有单位安排的汽车送他们回来的。” “他们接走两老的骨灰,还带了七叔七婶去京城看病去了,我家丫头趁着暑假也跟去玩了。” 秦勇犹豫了一下,没把闻昭非给他的电话拿出来,他打算明儿去镇上邮局打过电话后,再由闻昭非和林琅决定要不要提供电话给这几天。 前提是这几人,能等到他明儿去打完电话再找过去。 随后,温崇归和慕瑛一行又去了被林琅卖掉的林家小院看了看,再去已经恢复成土包的旧墓地拜了拜。 这行人告别秦勇,汽车快速开出了小宁村。 —— 同一时间,京城郊区的机场里,林琅一行九人从登机口下来,远远就瞧见在接车人群里的寇君君赵信衡和赵冬心庞胜等几人。 “师母!”林琅朝寇君君招手,有些睡懵的脑袋略略清醒了些,小跑两步又有意识停步继续慢慢走去。 闻昭非依旧无视人群揽着林琅走,降落前不久,他才将林琅喊醒,林琅在白天睡久了起来就是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 “我的乖乖,可有哪里难受吗?这几天累着了吗?”寇君君上前来接住林琅,抱到怀里拍了拍后背,又把脉又仔细地询问起来。 从昨儿黄成言打电话回来报喜后,寇君君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她是妇科医生,按说最该能稳住心态才对,但一想到是林琅怀了孩子,她就淡定不了。 “师母,我好想你,我还好,”林琅回抱住寇君君,互相贴贴再带着寇君君的手去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宝宝也很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昭非和冬心了,有师母在,别怕,知道吗?”寇君君轻轻摸了摸林琅的小腹就收回手,再继续叮嘱起来。 “嗯,”林琅点点头,又挽住寇君君的手,他们去同七叔公七阿婆几人打招呼和互相介绍,再一起往停车场去。 日常负责接送林琅和闻昭非的两辆汽车开来外,赵冬心把闻鹤城日常用的车开来,再有早早就被安排来闻家一起接人的庞胜。 所有人都坐下还有位置空余,闻鹤城和简帛原本也想来的,又怕林琅知道了操心,才没跟上,但这会儿肯定已经在白玉楼客厅里等着了。 黄成言提前打过电话,白玉楼里已经准备好七叔公四人的客房。 一个半小时后,四辆车开停在白玉楼外,又靠寇君君肩膀睡了一路的林琅精神头终于好了许多。 暑假的白玉楼是人最多的时候,闻向青也一起待在白玉楼里陪闻鹤城。 众人一起帮忙接待七叔公一家和秦英兰,很快就将行李等东西归置好,闻鹤城和简帛都跟着说服七叔公七阿婆安心在京城看病。 不说他们同林琅闻昭非多年往来寄信寄东西的情谊,就林尧青和温如归在小宁村生活时,也多受他们关照,如此接来看病或长住都是应该的事情。 七叔公七阿婆答应来京城看病,也有想要亲眼看看林琅如今生活的地方,看闻鹤城和寇君君他们如此爱护林琅,他们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又提起林尧青和温如归,他们也有话题能同闻鹤城几人聊。 寒暄和叙旧后,林琅和闻昭非再亲口同闻鹤城、简帛等确认了怀孕的好消息。 “昭非、君君,你们一定照顾好佩佩,”闻鹤城眼里林琅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小姑娘怀上了孩子,但不能取代林琅在他心中以及这个家里的位置。 “您放心,”闻昭非肯定地点头,他、寇君君以及林琅为之工作的研究中心和国家,都会不余遗力地提供给林琅最好的医疗条件。 闻鹤城轻轻点头,不再多说,又问起林琅和闻昭非这一周的具体行程等。 客厅两个大圆桌的晚饭后,闻昭非将林尧青和温如归的骨灰盒放到客厅的小方桌上。 怕林琅闻不了檀香味儿,没有烧香,闻鹤城和简帛等几人都来拜了拜。他们会继续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将林尧青和温如归重新安葬进西郊的墓园里。 七叔公七阿婆被安排吃了药,就送到给他们准备的一楼客房里休息,陈鹏对客厅的电视更感兴趣,秦英兰陪着林琅寇君君去散步、逛后院。 闻昭非和赵冬心落后几步跟在她们身后,闻昭非纯粹是不放心,赵冬心就是跟来凑热闹的。 天色微微暗时,后院的大灯和地灯都开起来,去年暑假,闻昭非让黄成言找师傅在白玉楼和红枫楼之间,修了一条长廊。 这样林琅和闻昭非来回白玉楼和红枫楼,遇到雨雪天气也不用撑伞,闻鹤城和其他家里人来红枫楼也不用担心摔跤等情况发生。 此外,白玉楼和红枫楼之间隔开的后院墙完全拆了,看起来视野更加开阔外,闻昭非和闻鹤城都陆续亲手种了不少四时花卉。 有铃兰花、牡丹花和菊花等,和特意从简帛和陈老家移植来的海棠树和樱花树,加上后院原就有的枫树和白玉兰树。 除了最冷的几个月外,都能在这里看到不错的景致。 “好美呀,这又是什么花?瞧着还挺眼熟呢,哈哈,”秦英兰和林琅互知根底,她原就是从乡下来的,也不见外地叽叽喳喳问了一路。 “是铃兰花,我三哥种的,”林琅一脸骄傲地说明,“你瞧着眼熟也不奇怪,姥姥经常给我衣服绣这花的。” 秦英兰一脸恍然,“对吼。”林琅还在小宁村时,每每让她眼前一亮的新衣服上,都有这些绣花图样。 “小宝贝要叫什么名字?我也给它绣特别的花样!”秦英兰听了林琅的建议去临县念中专,最后选中自己比较感兴趣的服装制造。 中专学校里学得很杂,但秦英兰有一个很会刺绣的姨婆,她在中专读书那两年时间跟着她学了不少,还算有天分,后来考上大学也首选服装相关的专业。 林琅闻言转头去看一眼闻昭非,她和闻昭非目前还没想过孩子的名字,毕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但林琅很快又了想法,“大名给老师和爷爷们想,宝贝小名叫……小铃铛,师母觉得好听吗?” “好听,”寇君君瞄一眼林琅的肚子,小家伙目前可能才真只有最小号的铃铛豆儿大小,这小名只要林琅高兴,她都不会有意见。 “好听好听,小铃铛听起来就可爱极了,”秦英兰也无脑夸起来,多叫两声后也愈发觉得这个小名不错。 他们在路过枫树时听到了风铃声,林琅又给秦英兰说起这串风铃的来历。 逛一圈后院,又回到枫树边分开,寇君君和赵冬心送秦英兰回三楼客房去洗漱休息,林琅和闻昭非回红枫楼洗漱睡觉。 “三哥不喜欢我取的小名吗?” 浴室里,林琅靠到闻昭非肩膀上,眉眼弯弯地询问闻昭非,有老师和爷爷们在,闻昭非大抵是没机会自己给孩子取名。 但用什么小名喊小宝贝,他们这里还能继续商量着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1节 “没有,小铃铛很好听……”闻昭非轻轻抚了抚林琅的脸颊,小小地担忧起来,“佩佩没有忘记你答应我的吧?” “什么呀?我答应你的事情可不少,”林琅眨眨眼睛,黑黝黝的眸子里笑意更甚,继续逗起闻昭非来。 哗啦啦的水声后,闻昭非将林琅换个姿势抱进怀里,“你答应过我,要最喜欢我,最爱我。” 这是他们开始备孕不久,他磨着林琅一再答应和保证的。 他们如愿备孕成功,眼下小铃铛才只是铃铛大小就能获得林琅如此之多的喜爱,等出世了,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取代他在林琅心中的位置嘛。 林琅亲亲闻昭非,再半撒娇半请求地道:“我都答应你多少遍了……不许和小铃铛吃醋,你要和我一样爱它,好嘛?” “好,”闻昭非乖乖应了。 林琅蹭蹭闻昭非,再不知多少次地保证,“我最爱最爱你了。”她对闻昭非和对肚子里小铃铛的爱,全然不同,根本不存在取代这回事儿。 “嗯,我也最爱你,”闻昭非终于安心地在眉眼中带出少许笑意,他继续帮林琅洗了澡,他们回到已经调好了空调温度的卧室里。 回到熟悉的床上,林琅不需怎么酝酿睡意就快速睡沉了。 闻昭非则是继续忙活地给林琅擦了面脂和身体乳,再拿备孕不久就一起准备好的茶花油给林琅抹抹肚子。 林琅和大部分女性一样都很爱美和关注自己的身材,有必要从现在就开始往身体和肚子上擦油。 一通忙碌后,闻昭非才去洗了手回来抱着林琅一起睡。 翌日早饭后,七叔公七阿婆以及林琅都再走一趟第一医院,七叔公七阿婆去接受更专业的检查,林琅被寇君君带去妇科拍了个片。 三周出头的小铃铛还只是个一厘米都没有的小豆豆,但已经确定在子宫着床,能排除存在概率发生的宫外孕。 妇科坐诊医生以及寇君君都能判断林琅和小铃铛目前状态都不错,接下去他们只要两个月来一次医院,日常注意饮食、锻炼和保持好心情即可。 在七叔公七阿婆和林琅进行诸多检查时,小宁村的秦勇到县邮局打来电话,杨婶接起,又喊了留家里的秦英兰来接电话。 “爸,我在林琅家很好,你和妈就放心吧,”秦英兰接起电话立刻就说明。就是猜到秦勇会打来电话,她才留家里,不然肯定要跟着一起去医院。 “就没担心你不好,林丫和闻医生在边上吗?”秦勇听秦英兰的声音就确定她无恙,但他这么赶早来打电话也是有正事儿的。 “佩佩和姐夫送叔公阿婆去医院了,佩佩也要检查身体……哦,佩佩没事儿,妈没告诉你呢,佩佩要当妈妈,我要当干妈,您和我妈就是干姥爷和干姥姥!” 秦英兰天生的乐观派,知道闻昭非是医生,寇君君是妇科医生,她一百颗心都放下来了,加上京城这里能算全国最好的医疗条件,她就不觉得林琅和她这胎会出什么意外。 已经同秦勇说漏嘴了,就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了。 “还没满三个月呢,您可别在村里多嘴,小心叔公阿婆回头教训你,”秦英兰立刻把封嘴任务转交给了秦勇。 秦勇倒也跟着高兴起来,“这可是大好事儿啊,找机会帮我和你.妈给林丫多买点儿水果吃,记住了没?回来我给你报销。” “您女儿都多大了,不用您叮嘱这些。您到底还要说什么呀?”秦英兰也算了解秦勇,没什么事儿根本不会舍得这电话费,大概两句话就能给她把电话挂了,现在却听她唠了这么久。 “你帮我转告闻医生,昨儿中午村里来了一个叫温崇归的老先生,说是林丫姥姥的哥哥,他们从港城回国探亲,找来小宁村的,同行还有一个叫……不重要,就这些。” 秦勇突然没想起来慕瑛的名字,对他的印象相对比较一般,不再提起,“我暂时还没把电话给他们,明儿这个时间我再来邮局给你们打电话。” 秦英兰立刻复述一下,“温崇归是吗?我记住……” 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那边电话就啪一下挂了。 秦英兰一脸无奈,她就知道秦勇是这个样子。 “丫头,你方才说的是温崇归吗?”同坐客厅看报纸中的闻鹤城抬了抬眼镜看来,他坐边上听了一耳朵,意料之外听到了一个略耳熟的名字。 秦英兰立刻正色,点头,“是的,我阿爸让我转告姐夫,昨儿中午我们还在飞机上时,从港城来的温崇归老先生来我们小宁村找林姥爷和林姥姥。” “我阿爸核对过资料没问题的话,应该会告诉他关于林姥爷姥姥和林琅的事情,”秦英兰继续跟着现有信息分析,主要还是林琅这次回来在他们小宁村彻底出名了,秦勇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不过我爸没把姐夫给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他明儿会再打电话来的。” 闻鹤城轻轻点头,没有为难秦英兰的意思,“按你阿爸说的来,等昭非回来,你去告诉他,暂时……不用和佩佩说。” 秦英兰连连点头,“您放心,我知道的。” 快到中午时,林琅一行从第一医院回来,七叔公和七阿婆已经直接住院了,陈鹏留医院照看,此外闻昭非还直接在医院里雇佣了一男一女的护工。 林琅和寇君君拿着小豆豆的片子去给他们看了,再坐车回来的,七叔公和七阿婆已经转变了心态,愈发主动积极地接受和配合治疗了。 回来家里,林琅继续拿片子去给闻鹤城看时,秦英兰找闻昭非把秦勇让她带的话带到。 秦英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接电话的事情,闻爷爷也在边儿上问了我一句,他看起来是知道这位老先生的。” “我知道了,谢谢,”闻昭非朝秦英兰轻轻点头,他走去书房敲了敲门,进到里面,闻鹤城正拿着片子稀罕着。 爱屋及乌,闻鹤城对林琅肚子里的孩子也比其他重孙重孙女儿更稀罕和偏爱了,已经满口应下要帮忙取大名的事情了。 林琅被寇君君喊去客厅吃水果时,闻昭非继续留书房问道:“您和温崇归老先生有什么旧交情吗?” 闻昭非对林琅姥姥温如归那边的亲戚情况知之不多,林琅差不多也是如此。 但温家人或慕家人找上来都不奇怪,近来回国探亲的华侨不在少数。医科大和清大正在筹备国际班,或下个学期开始,大学城里还能见到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交情说不上,你奶奶和温小姐是好友之外,还曾经被定亲给温小姐的哥哥温崇归,但他留学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和你奶奶解除婚约。” 闻鹤城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同闻昭非说起这段往事儿了,接受了许多国外教育的温崇归无法接受包办婚姻,阮琇玉也没有强求。 被退亲不久,阮琇玉和温如归就双双北上来当时的旧京城读书,后来又双双决定嫁给她和林尧青,留在京城里。 “……我只在佩佩姥爷姥姥的婚礼上见过他,再后来就是听说广城的温家阮家一同搬去了港城,之后就是政策所限制,书信都显少往来了。” 闻鹤城能记住温崇归主要还是因为,这个男人差点儿就娶走了他媳妇阮琇玉。 “他和佩佩姥爷是同学,温家当年在广城相当富庶,大抵这些年在港城那边也发展得不错吧。”闻鹤城现在虽然是副院长,但其实工作强度不高,算半退休状态,他主研古汉语文学类,对国外的信息相对不那么敏.感些。 这些年他也习惯不主动获知,当年选择离开故国故土的那些人的消息了。 闻昭非从闻鹤城的语气里听出来点儿什么,他给闻鹤城拍了拍背,笑道:“您小心被奶奶骂,奶奶可不喜欢说什么如果。” 闻鹤城应该想过如果当年阮琇玉按婚约嫁给了温崇归,或可能现在还在港城那边活得很好。 但不存在如果,阮琇玉的性格也不可能嫁给于从婚姻形式都认定她不好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是自己好姐妹的哥哥。 “知道了,”闻鹤城也就是想想,真有这个如果的重来,他也不可能把阮琇玉让给任何人。 —— 翌日九点许时,闻昭非就等在电话边接起了秦勇再从邮局打来的电话。听他更仔细详尽地说了温崇归和慕瑛来小宁村的事情。 “……温老先生倒是很伤心遗憾,跟他一起来的小子就不会说话,说什么林琅死了……他话里意思林琅是他的同胞姐姐,但被送来我们小宁村前,林丫父母那边是以为她病逝了。” 秦勇可记得林琅当时被送来小宁村的情形,“我记得当时一个婆子送她来的,林丫当时还发烧着呢,林叔和温婶把林丫带到县医院治了有两个月才再带回来的。” 当时送林琅来小宁村的肯定是慕家人,不然外人根本就找不来林尧青和温如归隐姓埋名的小宁村。 闻昭非沉吟片刻回道:“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您去招待所看看,如果他们还没走就把电话号码给温老先生。如果走了也无妨,他们应该很快会找来京城,我们这里能妥善解决的。” “好,那就去看看,”秦勇把话应下了。 随后秦勇到宁山县的招待所问一圈,没听说有外地开车来的人住下了,大抵那天他们就连夜走了吧。 京城这边,闻昭非也不可能温崇归和慕瑛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打几个电话到京城外事部的朋友和赵冬心那里,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港城那边温家和慕家的情况。 在这些消息出来前,闻昭非也不打算告诉林琅,让她跟着忧虑或发愁。 温崇归和慕瑛已经回到广城温家老宅里,温崇归安排跟他回国的管家去预订从广城到京城的最快机票,只他们二人。 “舅爷爷,我也要去!求求您了,我暂时联系不上我爸妈,我保证我一定不再乱说话了好吗?”慕瑛不要脸不要皮地撒娇耍懒起来。 目前国内的电话都打不去国外,何况慕瑛的父母还不在港城,他们长居英国。慕瑛是自己选了舅爷爷当副校长的港城大学来当交流生的,原计划下学期就回英国继续就学业。 “阿如和尧青不可能主动要求你爸妈把林琅留下,你爸妈说是不知情……但这么把小姑娘留在国内的肯定是你们慕家人干的,你觉得会是谁?” 温崇归面色沉沉地看着慕瑛,林尧青和温如归宁愿隐姓埋名也不愿离开故土,这是他们自己选择。 但林琅的情况明显不是如此,慕家上下一致口径说是病逝,秦勇那里告知,林琅被送回小宁村时确实是病重中,但病重和死了是有区别的。 慕家这种行径同遗弃有何区别?如今林琅好好长大,学业有成和有了家庭,未经过林琅允许,他这个舅姥爷是不可能带慕家人去給她碍眼的。 第79章 慕瑛面色为难,“我不知……” 慕瑛其实是知道一点儿,他祖母非常忌讳他爸妈提起林琅,好像是因为林琅出生的日期和时辰不吉利。 如果要怀疑,慕瑛已经有了首先怀疑对象,但可能主谋了“遗弃”事件的祖母,又是这些年一直对他最好的人之一。 “你不知就别跟我去碍眼,你们也不是一个不知就有资格要求原谅,回房去吧,”温崇归摆摆手,让已经从神情里暴露不少信息的慕瑛离开。 慕瑛不敢再耍赖,“好,那我明儿开车送您和钟叔去机场。” 温崇归没再拒绝,点点头,“嗯。你要是在这里待不住,就提前回港城或出国去。” 他也知道慕瑛的学习计划,慕家孙辈一众纨绔子弟里难得出了一个肯读书的,如此他才对慕瑛格外另眼相看了些。 但比起父母双全、在国外成长和接受了精英教育的慕瑛,他肯定更偏爱被林尧青和温如归亲自抚养长大、还有所亏欠的林琅。 19号一早,慕瑛和司机送温崇归和管家钟郝文到机场。 慕瑛顶着两个黑眼圈,前天和昨天基本没睡过,他扶着温崇归下车到机场大厅去,努力笑了笑,“您到京城帮我看看阿姐,再帮我同lin要个签名,行吗?” 慕瑛此行跟着温崇归回来,原计划要替林可萱看完姥爷姥姥外,还要跟着温崇归去京城拜访诸多故友,其中就包括这两年在国际科研圈和科学杂志里引起多番震动、又极为神秘的华国lin。 连续三年,每年四五篇科学又严谨的研究成果分享,近三十项国际专利,都挂在同一个人名下,这个人还是在封闭国门近十年的内地。 除了这些科研成果和专利归属外,国际科研圈和各高校对这个lin几乎一无所知,不知男女,不知年龄,甚至有不少人倾向于这个lin是个百人团队以上的研究机构名称。 但即便是如此,lin已经获得的成就足够让人瞩目和惊.艳。 慕瑛在英国本科学习管理,但自己选修了不少计算机相关的课,来到港城大学交流,是内地各大学目前没开放国际交流生名额的其次选择。 他更想能成为lin的学生,或到lin的团队里学习一段时间。 “我能见到人再说,”温崇归可没把握自己能见到被国家层层保密和保护起来的lin。 因为这个称呼,他最开始还抱希望这人可能是林尧青,现在已经知道不可能是,他也没有执念一定要见到lin本人了。 温崇归此行前往京城的主要目的,还是去见林琅和拜祭妹夫妹妹。 慕瑛神情不可避免地失望,他继续送温崇归和管家去登机后,在大厅看到他们二人乘坐的飞机顺利起飞了,他才返回温家老宅。 随后,慕瑛也没有在温家老宅里多待,他收拾了东西就到广城渡口买到回港城的船票,这是今年五月才重新开通的航线,通过海关检查等,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回到港城。 慕瑛也不往学校或同在港城的小叔家里去,他又自己打车转去了机场,买到两小时后的机票,直飞英国。 ——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2节 19号这天,闻昭非组织了院内病情研讨会,定下在三天后的同一天一起给七叔公和七阿婆动手术。 下午四点许,闻昭非被贺老喊去了办公室。 “昭非,来,这是港城大学的温崇归温校长,有‘港城第一刀’的美名,他看了你的科研论文,想见见你。” 贺老为闻昭非和温崇归互相介绍,他其实也挺意外已经从外科医生转业成为教育家的温崇归,还坚持关注医学杂志上的研究。 但无疑闻昭非是他近二十年带出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不仅有一双天生的外科手,在搞研究和论文方面也毫不逊色。 国内首创将计算机研究成果应用到医疗方面,开创和实现许多新疗法,大大提高了手术成功率和治愈率。 闻昭非对上温崇归的目光,谦逊地躬了躬身,再伸出手来,“温老先生,您好,我是闻昭非。” 温崇归握住闻昭非的手,点点头,“好,后生可畏。” 温崇归从贺老这里找上闻昭非,想更快和闻昭非林琅见上面外,也是真的欣赏闻昭非在医学外科上的成就。 只是他以前看到论文时,不曾去追究这人会是阮琇玉的孙儿,毕竟闻鹤城和阮琇玉都没有学医或从事医学相关的事业。 闻昭非和温崇归在贺老办公室里寒暄一会儿后,就转移到闻昭非的办公室里来。 温崇归开门见山就道:“我想亲自去拜祭阿如和尧青,希望你们能答应我。” “当然可以,姥爷姥姥应该会很高兴您能来看他们,”闻昭非从温如归和林尧青的角度去想,他们大抵只会高兴温崇归还活着,也愿意专门走这一趟来看他们。 林琅同样只会替她姥爷姥姥高兴,不会拒绝温如归的哥哥从港城找来看望他们。 闻昭非又再问道:“不知您能在京城待多久?我们原计划是25号将骨灰重新葬入墓园,如果您方便,当天也能来出席。” “好,我一定来!”温崇归一直对妹妹一家心怀愧疚,现在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他们的安葬事宜。 温崇归又看一眼手表道:“今日太晚了,不知明天,我能否来你们家里见林琅?” 从机场出来,温崇归就直奔可能联系到闻昭非的第一医院,现在确定他能被允许拜祭林尧青和温如归,就不再着急今日就去见林琅了。 闻昭非点了点头,“可以,我和佩佩现在就住在清大附近别墅园区的白玉楼和红枫楼里,你随时上门。” 两栋后院相连的别墅分别曾是阮琇玉和温如归的嫁妆,温崇归一定知道和记得那个地方,或比拜祭灵位牌,那两栋房子更能慰藉他心中的遗憾。 国外慕家的信息还难获取,闻昭非只先从朋友和赵冬心那里了解了些温崇归的事情,一生未婚,将身心都贡献给了医学事业,在港城那边很受敬重。 温崇归这趟赴内地探亲外,也有要来京城高校活动参观的计划,只是现在提前了一周左右。 “好,那就明早九点,”温崇归看闻昭非还穿着工作服的白大褂,也不再多留他叙旧。 这一晚时间,也是他要留给自己更多点儿时间,了解一下如今的京城和京城闻家在内的故人们的境况。 温崇归从闻昭非的办公室出来,又去同贺老道别,就在管家的陪同下往他们提前预订好入住的招待所去。 闻昭非同去告别贺老和送了温崇归下楼,又去看了七叔公七阿婆,再坐车去研究所接了林琅,他们一起返回白玉楼。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我都能接受。” 车上,林琅看闻昭非见到她,又是把脉,又是询问累不累这些,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在犹豫怎么和她开口说。 闻昭非一听就知道林琅想岔了,“不是七叔公七阿婆的病情有变。是……姥姥的哥哥温崇归老先生今日来第一医院找我,提出要拜祭姥爷姥姥,我替你应下了。” 林琅听完就点头了,“嗯,他要是愿意,下葬那天也能来。”虽然挺意外还有这样的亲戚找上来,但也不排斥这些故人来拜祭姥爷姥姥。 这次的下葬事宜,原就要请京城还记得林尧青和温如归的故人们来参加。 “我说了,温老先生说会来。另外,明日他想上门来家里见你,我也替你应了……”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又继续道:“不过,温老先生之外,在我们返回京城那天找去小宁村的同行人里,还有一个叫慕瑛的青年。” 闻昭非继续说了他从秦勇那里获得转述的信息,慕瑛和他的父母都认为林琅是早夭病逝了,但其实林琅是被慕家的某个人安排着送回到小宁村来了。 温崇归明日大概率也会同林琅提起,林琅这边不能一无所知。 “……若林可萱女士真的不知情的话,应该也是慕家其他人干的,”闻昭非说着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当年安排将林琅送回小宁村的人,或再狠心一点儿,这世上或可能真的没有林琅这个人了。 林琅又尝试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是记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不用想,慕家人若真再找来,你想见我们就见,不想见就不见,”闻昭非揽着林琅躺到他的腿上,他给林琅按摩一下头部。 秦勇说小林琅刚到小宁村就病了两个月,大概就是那两个月的病重,叫林琅将四岁前的事情全部忘光了。 “嗯,”林琅不勉强自己想了,她很快就被按出点儿睡意,在闻昭非腿上小憩了一路,再被抱回到白玉楼客厅里。 客厅众人以及书房里的闻鹤城和闻向青也出来,对林琅一番嘘寒问暖和投喂。 林琅一一应着,又吃了水果点心等,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神情里带出少许无奈,她原就在家里备受宠爱,现在多了肚子里的宝贝铃铛后,家里上下也都将她易碎的宝贝瓷器对待了。 等众人的热情过去,林琅拉过秦英兰的手,语带歉意地问道:“你今日都在家干嘛了?等叔公阿婆手术后,我带你去清大逛逛,或你想去哪里,我也陪你去。” “哎呀,你操心我干嘛。我这么大的人,去哪儿不能自己去呀?我告诉你啊,”秦英兰骄傲地同林琅说起她在省城读书后,自己去找湘绣师傅学艺,自己一个人去大街小巷找美食的经历。 “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就是我带你们去吃好的啦,”秦英兰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她今儿就跟着家里杨婶惠婶出门了,已经摸清楚附近供销社和学生街的位置,计划了几个要去看看的地方。 林琅看秦英兰确实很会自己找乐趣的样子,点点头,“你出门玩可以,但若是到大学城以外的地方,必须让郭叔或黄叔他们之一陪你去,听话。” 林琅对大学城附近的治安以及覆盖开的监控系统比较放心,其他地方就无法保证。秦英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是非常明显的南方口音,万一遇到两人以上的拐子可就不好处理了。 “好吧,”秦英兰看林琅坚持,就也点头了。 晚饭后,众人又出门到周边散步,再返回来各自继续工作、学习和睡觉。 第二天起来,林琅和研究中心那边打了个电话,她今日就不过去了。 研究中心林琅的研究室里不时就会接到林琅的通知,也不奇怪,林琅家里就有自己的私人研究室,她一个月一半时间都在自己家工作。 加上网络覆盖了大学城和研究中心后,他们能及时通过网络进行交流和工作汇报,并不耽误工作。 林琅回来后只同主任韩波汇报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她团队里的人目前还都不知道,林琅也不打算这么早说。 她在家里已经被当瓷器对待了,不想工作中也被如此。 —— 上午九点许,白玉楼的门铃被按响,管家钟郝文陪着温崇归到来了。 温崇归住到医科大南校门外的招待所,他或有需要,医科大那边能给他安排车出行用。 但今早还用不上,医科大外的招待所到白玉楼,步行二十来分钟。 这一路走过来,温崇归看到不少新奇、在港城都见不到的东西,如网吧和计算机专卖店等,顺便进去看了两眼,他对那个lin的好奇就更多了。 若是此行他答应了慕瑛跟来,慕瑛大抵会更激动和夸张。 温崇归看着眼前的白玉楼,难以言说的遗憾和复杂涌上心头,他昨晚又去拜访了住在附近的故交,知道了不少闻家往事,自然是知道阮琇玉已经去世的事情。 他确实回来得太迟了,连为妹夫妹妹,为阮琇玉恢复名誉都没能帮上忙。 铁门自动打开,闻昭非和黄成言一同出来迎接。 “您来了,里边请,”闻昭非问着将温崇归二人往白玉楼的客厅里领去。 林琅已经到客厅门口来了,朝温崇归笑了笑,问道:“早上好,您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温崇归脸上努力露出和蔼的模样来,千言万语,又只能说出一句,“抱歉,我回来迟了。” 林琅感觉温崇归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没有应声,她领着温崇归到客厅一侧墙边的供桌前,“我姥爷姥姥的灵位在这里。” 温崇归看到供桌上的骨灰盒和牌位上的名字,眼眶立刻红了,再深深一鞠躬,“妹妹,尧青,我来看你们了,对不起。” 闻昭非走回跟着眼眶发红的林琅身侧,伸手揽住她的手臂,安抚地拍了拍。 林琅努力眨去眼中的泪花,又转身藏回闻昭非怀里,没忍住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闻昭非朝一起进来的管家一点头,他拥着林琅回到客厅沙发那边坐下,他给林琅擦眼泪,“乖,不哭。” “嗯,”林琅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掉眼泪,“我、我努力。” 闻昭非心疼地将林琅拥进怀里,改口道:“没关系,忍不住就不忍了。” “佩佩怎么了?”闻鹤城从书房出来,还没来得及去同温崇归打招呼,就先看到闻昭非在哄哭了的林琅。 “爷爷,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哭,停不下来……”林琅转头看来,满脸泪痕的同时,眼神也很迷茫,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泪腺失控了。 闻鹤城看一眼那边已经走来的温崇归,再对闻昭非和林琅道:“这边爷爷来招待,你们回红枫楼那边洗个脸再回来。” “好,”闻昭非点头,抱起羞于见人的林琅朝温崇归一点头,他抱着林琅出客厅往红枫楼走去。 闻鹤城起身招呼温崇归,“温大哥,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是真的好久,从林尧青和阮琇玉的婚礼后,他就不曾再见到温崇归,但曾经偶尔还是会从阮琇玉那里知道一点儿关于温崇归的事情。 阮琇玉自然是从好姐妹温如归那里知道的,解除婚约后,阮琇玉也将温崇归当做世兄对待,不避讳谈起。 温崇归走来同闻鹤城我了握手,点点头,“好久不见。” “林琅被留下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温崇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第一时间发现林琅的异常,但经过管家提醒,以及方才看到的情形大抵能猜测出来,林琅是跟着他触景伤情了。 红枫楼里,闻昭非哄了林琅许久,她才勉勉强强收起眼泪。闻昭非又抱林琅去洗了脸,再下楼来。 看林琅目露犹豫的模样,闻昭非哄道:“舅姥爷也不算是外人,没关系的。” “一定是宝宝的原因,我没有这么爱哭的,”林琅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哭腔,眼眶依旧湿漉漉的,随时能继续哭的模样。 “嗯,是小铃铛的原因,”闻昭非毫不犹豫帮着林琅一起甩锅,又将林琅抱回怀里,“你要是不想过去……” “还是去吧,”林琅轻轻摇头,“其实我是替姥爷姥姥高兴,她的哥哥还活着,还回来看他们了。” 又开心又难过,过于复杂的情绪一上来就忍不住了。 闻昭非吻了吻林琅的唇,“嗯,姥姥也会更愿意看到我们佩佩开开心心的。” 他们又继续在红枫楼客厅里沉淀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返回到白玉楼里。 闻鹤城和温崇归第一时间看来,林琅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哭过的痕迹,怕林琅不好意思,他们也不再问起。 温崇归简单说起他在港城的这些年,他和温如归共同的父母在他们搬去港城前就相继病逝了,港城那边还有不少温姓同族人,但温崇归因为一些客观和私人的原因,这些年都没有结婚。 他除了港城大学的副校长外,还有在港城拥有一家医院和一个药品公司。医院和公司目前都是交给合作的家族后辈和专业经理人打理。 谈起医院和药品相关,温崇归又同闻昭非聊了聊,互相之间倒是都有促成第一医院同港城那边温氏医院互相交流合作的想法。 在快十点时,跟着杨婶惠婶去买菜的秦英兰等人回来了。 林琅和闻昭非提出留温崇归在家里吃饭,温崇归稍一迟疑就答应了,迟疑主要也是怕打扰到林琅和闻昭非,答应也是确实舍不得就这么快走了。 饭前,闻昭非林琅又领着温崇归去逛了后院,说了他们对两栋别墅的诸多改造,但也有许多保留了原本设计的地方。 比如红枫楼里正在用的大书房,比如后院那一排树和泳池等。 温崇归拍了拍枫树,回头冲林琅说明道:“这排枫树是我和父亲种的,阿如小字晚枫。” 林琅笑着撒娇起来,“我姥姥的小字真好听,您能多和我说说我姥姥小时候的事情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3节 “当然,”温崇归点头,往闻昭非所引的小亭子走去,他们坐下来,听他说起温如归成长过程的一些趣事儿。 他记忆里的温如归一直都是他选择出国学医前,那个爱缠着他撒娇的娇气小姑娘。 他留学归来不久,还没感叹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她就和好姐妹来京城学习,还没毕业就同他在港城的同学兼好友林尧青订婚和结婚。 林家是京城大家,林尧青同温如归几乎算是一见钟情,温如归婚后也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样幸福。 但后来局势变化,他也没有料到他们会直接分离近四十年,再见时,他半只脚已经入土,老态龙钟,而他的妹妹和好友更早前就去世了。 “我姥姥可真勇敢!”林琅黑黝黝的双眸晶亮地看来,在那样的时代和家庭背景下,温如归能毅然北上读书,勇敢得让人钦佩。 温崇归认同地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们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这个事情之前,温崇归也没有想到温如归和阮琇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又在她们双双离开广城后,他才知道,他的妹妹和他的前“未婚妻”为了能跟上他,留在广城的她们也曾努力学习和获取新知识。 但他凭一腔“自以为是”,没有更多了解,就否定了她们。他伤了阮琇玉,妹妹温如归也同他生疏了。 再等他幡然悔悟找去京城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温崇归又看去闻昭非,闻昭非的骨相就很神似阮琇玉,而眼前的林琅活脱脱就是他记忆里温如归的性情,爱哭爱笑爱撒娇。 温崇归也主动请求道:“你能……和我说说你和姥爷姥姥在小宁村的事情吗?” “好呀,”林琅点点头,也同温崇归一样捡着些开心的事情说,姥爷林尧青教她算术和数学游戏,说姥姥温如归最爱的刺绣和她讲的各种故事。 忽略比较匮乏的物质条件,也到姥爷去世前的时光截止,林琅其实觉得“记忆”里的自己很幸福,林尧青和温如归本人也不觉得日子艰苦,他们的脸上经常带笑。 但偶尔的时候,他们也会看着天边,露出一点儿思念的神情来,大抵那时是在想念温崇归在内的亲人们吧。 “……姥爷走得比较意外,姥姥其实一直非常想姥爷,是牵挂我才又坚持了那么多年,”林琅眼眶红了,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像之前那样失控地掉眼泪。 闻昭非握紧林琅的手,他看去面带歉色的温崇归,转移起话题:“您还想看林家祖宅吗?您想去的话,下午我们陪您去走走。” “京城的这两栋房子外,广城那边也有一栋宅子在去年回到佩佩名下了,目前,我和佩佩还没来得及去看。” “广城那栋房子我知道,回头我会安排人一起收拾,”温崇归马上就知道闻昭非说的是哪栋房子,那也是温家给阮琇玉的嫁妆,一栋同这里类似的小别墅。 他同慕瑛去小别墅外走过,一片荒芜破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几十年没人住过了,但心中失落之后,却也忘了找人问问房子的归属,却原来已经回到林琅名下了。 “林家祖宅那边……等你们方便了再说,不用特意陪我去一趟,”温崇归轻轻摇头,也不想自己的到来让林琅闻昭非如此忙碌。 闻昭非想了想道:“那就等下葬那日,您随我们一起回一趟祖宅。” 下葬那天骨灰葬入墓园外,灵位牌要放回到林家祖宅里,那天的林家祖宅也会开门接待邻居和林尧青的故友们。 “好,”温崇归点点头,又看去林琅,“佩佩喊我舅姥爷行吗?” “舅姥爷,”林琅弯了弯眼睛就喊了,又抽了抽鼻子,略羞涩地道:“您别被我吓到,我、我就是今天奇怪了点儿。” “哪儿会,你姥姥也同你一个样儿,”温崇归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林琅的头发,脸上跟着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闻向青跑腿来喊吃饭,林琅一行返回到白玉楼客厅里,丰盛的饭菜招待了温崇归和随他一起来的管家。 午饭后,温崇归继续留在白玉楼里喝茶,一直到下午两点才返回招待所,同时也拒绝了直接住白玉楼的邀请。 温崇归留在京城的时间不短,作为港城大学副校长,也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或可能还会有人找上门来见他,如此就很容易怕打扰到林琅一家人。 不过,温崇归已经答应待京城的这段时间,尽量都来白玉楼一起吃晚饭。 —— 20号的下午三点,在英国那里还是早上八点,坐了快18个小时飞机的慕瑛出机场来,因为没有提前联系过家里,他又花钱打车才回到英国的家里。 “兰姐,我妈我爸呢?”慕瑛还没放下行李箱,就问长住家里的保姆。 兰姐却是惊喜地叫起来,“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还在港城读书……对,放假了,但您不是说暑假不回来吗?” 因为慕瑛放暑假了还不回来,另一栋宅子里的慕老太太念叨了许久,兰姐乍一看到慕瑛也是觉得惊讶极了。 兰姐又继续回答起慕瑛的问题,“太太去画廊处理点儿事情,应该很快回来,先生在公司呢。唉哟,您这幅模样要去哪儿呢?” 兰姐赶紧拉住慕瑛,把他拉到一楼卫生间的镜子前,两三天没睡过好觉,慕瑛嘴.巴一圈都是胡渣点儿,眼袋稍重,黑眼圈明显,看起来相当憔悴。 “我去洗澡,您帮我煮点吃的,”慕瑛一想接下来家里就要发生极大的震动,他不收拾干净要吓到林可萱,不吃饱也没力气应对,这可不行。 兰姐应下,慕瑛又去洗头洗澡换上卧室衣柜里,林可萱给他添置的新衣服。 在下楼吃东西前,慕瑛脚步一迟疑又上到了三楼里,打开其中一间房。 这间房里除了几个旧物箱子外,还摆了许多画像,都是三四岁、绑着的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又甜又乖,此外还有几幅画不完的废稿。 林可萱每每尝试画自己或可能长大的女儿,又总是半途而废。 “小少爷,来吃炒饭,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兰姐找一圈才找到这楼上来,她差点儿以为慕瑛又偷偷溜出去了。 “先生不是说了,太太没想进来,您也不许往这儿跑嘛?” 兰姐是慕家移民来英国后请来家里的华人保姆,一开始对慕家在海城的诸多往事知道不多,但工作久了之后,也知道她为之工作的主人家里有个早夭的小姑娘。 慕瑛想起家里每年清明前后祭奠林琅的事情,那种不舒服感又涌上来,“我知道,我们下去吧。” 他们关好门,下到二楼楼梯口,慕瑛就听到林可萱的声音。 “兰姐,你在厨房煮……炒饭了?今儿怎么这么早煮饭……” 林可萱奇怪地问起来,兰姐同他们一起吃的早饭,吃的也不少,不至于这么快就饿了,另外这么早就把午饭煮起来了也不像是兰姐的习惯。 “妈,是我回来了,”慕瑛回一声后,加快脚步下楼来,“我让兰姐给我煮点儿吃的,您去画廊的事情解决了吗?” “阿瑛,怎么是你?” 一身白裙的林可萱露出惊喜的笑容来,上前抱了抱慕瑛,又没忍住捶了他一下,“怎么都不打电话,让你爸安排人去接你啊。” 林可萱蹙起弯弯的柳眉,接连问来,“你舅爷爷身体怎样?你不是说暑假要留在他身边帮忙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又是你爸和你祖母催你回来的?” “唉哟,我的林女士,你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慕瑛拉着林可萱去餐桌坐下,他看向兰姐,“快端饭来,我要饿死了。” “妈,我一边吃一边和您说。” “好,你慢慢吃,不着急,”林可萱再仔细看慕瑛的脸色,立刻就不再追问了,于她而言,慕瑛回来总是惊喜更多。 慕瑛点点头,就拿着勺子快速将一份蛋炒饭吃完,又喝下早上熬了剩下的玉米排骨汤,才开始回答起林可萱的诸多问题。 “舅爷爷是医生更知道如何保养,能吃能睡能跑,可不比我们小年轻差。我……是自己回来的,祖母父亲和港城小叔那边都没有告知。” 林可萱点点头,又问道:“那是你自己想通了,决定回来接手你爸的事业?” 英国这边频繁催慕瑛回来,不仅是要慕瑛回来继续完成本科学业,还要尽快接手慕家产业。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慕瑛是慕家长房嫡孙,他来继承是无可争议的事情。 但作为慕瑛的母亲,林可萱知道慕瑛对接手家族产业没什么兴趣,也更愿意自己尝试地闯一番事业出来。 林可萱对慕瑛的诸多决定不劝说也不反对,包括他去年偷偷跑去港城大学当交流生的事情。 慕瑛摇头,“我爸还能干个二三十年再退休,找我还不如像舅爷爷那样多请两个经理人呢。” “妈,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慕瑛越看林可萱眉宇间带着轻愁的模样,就越觉得不该再瞒下去,但也担心这消息过于突然将林可萱刺激到了。 “就头疼那点毛病了,有话就说,和我还这么吞吞吐吐吗?”林可萱自认为是个很开明的家长了,包括慕瑛哪天带个男人回来说是她儿媳。 “你不会真被……”林可萱又迟疑起来,她可能没她以为的那么开明,她儿子不会真被这些英国佬带歪了,要给她介绍男性儿媳吧? “外国人不行!”就她知道的这边人关系过于混乱,大抵都只是玩玩。 “唉哟,您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儿!”慕瑛又无语又想笑,他十八岁成人礼上被一个男同学表白的黑历史,林可萱默默记到了现在呢! 不再迟疑,慕瑛语速加快地说明,“我随舅爷爷回了一趟内地,我们去了姥爷姥姥隐居的小山村看过了。” 林可萱立刻睁大了眼睛看来,眼眶里泪花浮动,又晃了晃慕瑛的手,“你继续说,我能受得住。” “姥爷在十年前在小山村后山出意外去世了,姥姥六年前的冬天病逝走的,”慕瑛握紧林可萱的手,继续告知另一重大消息。 “但我阿姐没死,佩佩姐姐没死!她被送回到姥爷姥姥待的小山村平安长大了,她现在叫林琅,嫁给了闻家的孙儿叫什么……闻昭非,她现在好好地活在京城里。” “唉,我和舅爷爷去晚了两天,没见到人。阿姐和闻昭非之前那周也回小宁村去给姥爷姥姥迁坟了。唉,舅爷爷很生气,他去京城看阿姐不带我,我就过来找你们了。” 慕瑛其实更希望能亲眼确认了,再回来告诉林可萱。 第80章 慕瑛看林可萱还似在发呆,他又跑回房间将行李箱里偷偷从秦勇那里顺走又带回的报纸,拿出来给林可萱确认,“妈,您看这里,太像了。” 报纸上的人不仅是同林可萱眉眼相似,还同三楼小房间里的那些画像极了,若是画像里的人长大了,大抵就是这幅模样。 慕瑛回来前多少还有点儿半信半疑,跑去三楼房间看过后,心中已经有定论了。 林可萱只来得及确认两眼,就眼睛一闭身体一歪晕过去了。 “妈,妈……”慕瑛接住人,吓了老大一跳,他一边抱起林可萱往房间去,一边吩咐道:“兰姐,你快给陈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他们家附近住了一个医生,基本是承包他们这个社区的家庭医生业务,喊他过来,会比送林可萱去医院更快。 兰姐急忙去打了电话喊了家庭医生,又一犹豫,再把电话打去男主人公司那里告知一声。 家庭医生赶到时,林可萱已经醒了。 她抱着报纸不撒手,又求助地看向慕瑛,“阿瑛,你帮我去定机票,我要回国,我要回国,要最快的……” 林可萱原就计划等慕丞调出时间,他们尽快回国一趟。 当年慕家计划全家移民离开前,林可萱安排人去小宁村让林尧青温如归来海城一起出国,林尧青和温如归无意外地拒绝了。 温如归有后天哮喘,待不了气候太干燥的地方,林尧青也不愿意离开故国故土和成为女儿家庭的拖累。 当时的林可萱还没来得及难过父母的拒绝,就陷入心爱女儿早夭的噩耗里,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等她从悲伤中走出来时,已经置身于异国他乡,还被告知肚子里怀了孩子。 怀着肚子里孩子可能是佩佩又回来当她女儿的期待,林可萱努力配合治疗走出来,平安生下了慕瑛,结果自然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妄想。 林可萱继续靠绘画和丈夫儿子的陪伴走出阴霾,大抵是过上了还算正常的贵妇人生活。 已经清醒的这些年里,林可萱心中还怀有期待,林尧青和温如归隐姓埋名在气候宜人的小山村里,大抵不会受到她和慕家太多影响,或能等她回去看望他们。 今年春节后,国内形势再一度放开,她就拉着丈夫慕丞去办好了护照等,是慕丞公司那边走不开,又不放心她自己回国,才一再拖延。 现在,林可萱一天、半天都等不下去了。 “你快去啊,”林可萱推了推慕瑛,又挣扎着要自己起来,“我自己去……” 慕瑛一看林可萱这样,更不敢答应了,“妈,您冷静点儿听我说,您想想,您这样去见阿姐,是要吓到她的,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林可萱连连摇头,“我就是计议太久了……”她原该在今年年初就回去的,是慕丞一再请她多等等。也或许是心中害怕面对现实,她就真的等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4节 林可萱又低头看起了照片和报道内容,一遍又一遍,再苦恼地皱起眉头,无法确实眼下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她的一个梦。 陈医生已经给林可萱挂上了点滴,又让慕瑛哄着给她吃了药,林可萱才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啜泣中闭眼睡着了,“佩佩……” 林可萱刚睡着,慕丞沉着面色走进主卧,一个严厉的眼神看去慕瑛,再又同陈医生到室外去详聊林可萱的病情。 有头疼顽疾复发的迹象,林可萱不能再受刺激了。 慕瑛一脸愧疚地守在床边,但也不算后悔,林可萱的头疼顽疾很大部分都是心病引起来的,长久思念和愧疚于国内的父母,悲慠于珍爱女儿的早夭…… 若不是当时肚子里又怀了他,林可萱可能走不出女儿离世的悲慠。 “爸,”慕瑛走出主卧,同是一脸悲戚地看着慕丞,“对不起,我应该先和你说……” “说什么?你和你.妈说了什么,把她刺激成这样?”慕丞恨不得抽慕瑛一顿,又努力克制了脾气,去和兰姐交代几句,他进到书房里,等着慕瑛给他解释。 慕瑛跟进来,将事情详尽地交代一遍,又惊讶地发现慕丞脸上没有多少意外之色,“爸,你……” 慕丞一个眼神扫来,慕瑛又立刻收起那些猜测。 慕丞和林可萱是他的父母圈里难得有感情又专一的夫妻,慕丞不可能去做这样无法获得林可萱原谅的事情。 慕丞不意外,大概是因为他也立刻猜到这事情能是谁干的。 又或者是这些年,他心中未尝没有过怀疑,只是……相隔太远,他们又几乎切断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他也只能当自己什么都没怀疑过。 “陈医生说我妈最多睡五个小时,”慕瑛提醒了一句,慕丞可以依旧什么都不同他透露,却无法如此去对待林可萱。 而林可萱会在他们和亏欠半生的父母、女儿之间选择哪一方,结果一目了然。 慕丞闻言捏了捏额角,他在慕瑛肩上拍了一下,就走出书房回卧室,再小心地从林可萱怀里将报纸抽出来,目光立刻就落在旧报纸的油墨照片上。 跟进主卧的慕瑛能感受到慕丞心底强烈的拉锯,但他也一样是如此。 “要不……我去问问?或许,不是呢?”慕瑛又寄希望于事实能同他们猜测的有所出入,另外,他们这样什么都不问、不调查就直接下定论也不合适。 慕丞将报纸放回林可萱怀里,偏头看去慕瑛,“还添什么乱?” 慕瑛立刻认错地低了低头,林可萱这里都直接晕倒病了,他祖母的年岁在那儿,真刺激过头了,他可就是慕家上下的罪人了。 —— 晚饭后到睡前的时间,林琅随众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新播的电视连续剧《京华春.梦》。 林琅没头没尾地跟着一起看,就跟着林婶惠婶等人一起掉眼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泪点的剧情,林琅也能自己藏闻昭非怀里偷偷哭。 闻昭非心中叹气,又在林琅四度落泪时,他悄悄将林琅抱起来,从客厅的后门出去。 晚风一吹,林琅脑袋清楚了不少,眼泪立刻就没有了。 “呜,为什么会这样……”林琅没有想到她怀孕后面临的第一考验不是嗜睡或孕吐,而是泪腺失控,一点剧情或感触都能叫她哭个不停。 闻昭非抱林琅在后院的亭子石凳坐下,再吻去林琅脸上的泪珠,安抚道:“是小铃铛的原因,也许……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林琅听闻昭非这么说,心中那种无法消解的难过感觉立刻散去,“真的吗?你喜欢女儿吗?” “当然,”闻昭非毫不犹豫地点头,林琅生下的女儿毫无疑问会获得他在内的全家人的喜爱,他或许还要操心如何不把小姑娘宠坏的问题。 不过现在就确定是女儿还太早了,依旧不能排除可能是个娇气的男崽崽。 闻昭非这一打岔后,林琅情绪大大恢复,也不回去看电视了,他们回红枫楼的大书房看书,顺便也算是给小铃铛胎教了。 面对这些绝对理性的数据和论文,林琅就不再受激素和情绪的影响,到睡前都保持着平稳的心情。 闻昭非继续给睡着的林琅擦了肚子,再在林琅依旧平坦的肚皮上亲了一下,“乖一点儿,少折腾你.妈妈,知道吗?” 还是个小豆豆的铃铛宝宝回应不了亲爸,闻昭非也怕林琅肚子着凉,很快就将睡衣拉好,再拉过薄被将林琅裹住,他将人拥进怀里,一同进入梦乡。 之后两天,林琅都提前两小时从研究所下班到第一医院看望七叔公七阿婆,再随闻昭非一起下班回家。 23号动手术的这天,林琅空出一天时间,在寇君君和秦英兰的陪同下,等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内,闻昭非主刀外,贺老和温崇归也穿了手术服进来全程参与,温崇归见识到计算机辅助下,所实现的微创精细手术。 七阿婆的眼睛祛除病灶组织外,基本保存完好,恢复得好的话,三天到一周就能出院了。 七叔公的病情相对复杂了些,但在创面大大减少的情况下,全场手术下来,他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或危急的情况,这在他这个年岁是相当难得的。 手术结束,闻昭非亲自出来同等在外面的陈鹏、林琅等人说明,贺老和温崇归从手术室内部通道离开。 温崇归再次感叹起来,“还是你厉害,带出昭非这样的好学生。”他就没能在港城大学和自家医院里找到如此好的苗子。 “是我运气好,”贺老也为闻昭非骄傲,但也知道闻昭非的成就和他的教导没有直接关系。 温崇归又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不知我能否同lin本人见一面?”他今日除了惊叹闻昭非的医术外,还被计算机的诸多应用所震撼。如此他就对将计算机带进各科学研究和民众生活里的lin更加好奇了。 贺老摇摇头,又笑道:“你误会了,是我也没见过lin。” 现在可不仅是港城和国外各方对lin充满好奇和猜测,在国内的绝大多数人也对lin一无所知,包括贺老也没见过,或者见过也不知道那人就是他所赞叹的lin。 温崇归听贺老这么说,就不再追着问了。还是他和慕瑛想当然了,目前阶段,国家还没不打算将这张王牌摆到世人面前。 但应该也不会藏太久,这短短数日,他都能感觉到这片土地正在进行日新月异、全方位的飞速发展和变化中,时机一成熟,属于lin的功勋就会主动放到世人面前来。 转移回病房的七阿婆很快就醒了,七叔公也在中午前醒来,再转移回这个特护双人床病房来。 有专业医生护士和护工在,林琅就没坚持要留下来。 第二天一早林琅再来看过七叔公七阿婆,就带着秦英兰和休息日放假跟来的赵冬心一起到林家祖宅里来。 黄成言早两日就被安排来这里,他自己之外,老宅日常还请了三人打扫和修整园子,这两年陆陆续续还会请工队来家里修葺。 闻鹤城和简帛每个月都要来两回祖宅,让祖宅多点儿人气外,也是因为这里真的给林琅和闻昭非修得极好,基本恢复成祖宅原本的格局。 但各个安排来住的房间里,又非常现代化,热水器空调地暖都不少,加上完全中式审美的园景,一看就是个很养人的地方。 “这里也太好看了,这才是真正的……豪门!”秦英兰一时言语匮乏,只觉得在这里的对比下,那电视剧里说是豪门大家的男主家像个乡下土院子。 林琅笑着解释道:“我姥爷家以前是挺有钱的,我和三哥主要是将它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可费了不少脑筋。” 他们不是为了好看就各种砸钱,而是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样子。现在的白玉楼稍稍有些住不下了,但那边人搬来祖宅,互相都只会觉得住太远了。 秦英兰这一路到主院,只看了祖宅的十分之一左右。 “今儿我们就搬来这里住,等叔公阿婆出院了,也接他们来这里,”林琅笑着说明,又领秦英兰去看主院的几个房间,再将几个目前还未有定谁住的阁楼、侧院给秦英兰选。 “我和叔公阿婆住一起就好,不用特意给我安排,”秦英兰就想饱饱眼福,她估计就是今年来过一个暑假,再争取毕业以后能每年来看一回林琅和小铃铛。 林琅轻轻摇头,“你不挑就我帮你定了,就兰馨园,如何?这个名字据说是太爷爷取的,兰馨园里种了好多兰花,普通好养活的品种,我太爷爷倒是养过不少名贵品种。” 目前为止,林琅和闻昭非还没想法去淘什么名贵品种来家里养,大概养了,也没人欣赏。 “那我就不客气,住几天玩玩!”秦英兰感动地抱住林琅,“我有你这个好姐妹,真是太棒啦。”她居然能住到比电视剧里还好的房子里。 “我有你这么会做衣服的好姐妹,也很棒!”林琅摸摸秦英兰的头发,高高兴兴地同她讨论起之后还需要在给院子园子里添置什么。 赵冬心跟来后,看林琅同秦英兰聊得开心,他就去找黄成言问问能有什么帮忙的,明天的下葬日,他也专门调出时间到来。 京城地区内的平反等工作基本结束,赵冬心正式转到公安部门,留在京城和父母身边,他依旧经忙起来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但也比之前那样七年见不到一次面的好。 当然,若是前线需要或老领导有召令,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回到部队里。 中午吃饭前,闻鹤城和闻向青也从白玉楼那边过来,他们住在离主院最近的致知楼里,致知楼里的书房是祖宅里最大的,闻鹤城喜欢在那里练字,日常也不想书房离主卧太远。 闻向青则是主动选择了致知楼的侧卧,方便他照应闻鹤城的起居,剩余的那间侧卧就给原就负责照顾闻鹤城的郭浩夫妇住了。 林琅和闻昭非住主院,但只挑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房间当主卧,最大的那间还是修成了书房用,现在他们主院还未用上的房间之一可以规划来当婴儿房了。 林琅和秦英兰很快就讨论起了关于婴儿房的布置,秦英兰当即承包了诸多玩.偶的制作,路过的闻向青听了一耳朵,表示他能做带护栏的婴儿车。 赵冬心这个舅舅也不甘落后,跟着插话进来,“那什么……珠帘就交给我了!” 找各种亮晶晶的石头和珠子还不简单吗,过几天他就找时间去古玩街走两圈,那里真东西难找,各种亮亮的石头多的是。 “铺地上的毯子我来弄,”寇君君笑着走进来,她还经常同农场那边的同事们联系,收一些好皮子来弄毯子正合适。 随寇君君一同进来的闻昭非神色稍稍无奈,他这个正经爸爸都没出声,一个接一个就把他活儿给抢光了。 “师母,三哥,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林琅走上来挽住寇君君,也不再继续关于婴儿房的话题了,距离孩子出世还有八.九个月,布置几个婴儿房都来得及。 “我是吃了,你三哥应该还没有,你陪你三哥去吃东西吧。” 寇君君是从赵家祖宅过来的,到了暑假,就经常有学生来家里看他们,有时候时间晚了,她和赵信衡就在祖宅住下了,但今日和明后两天,他们肯定随林琅闻昭非住祖宅里。 林琅第一次怀孕,也还在孕早期,不适合劳累,也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他们还是得陪在身边才放心。 25号早六点,六辆汽车从林家祖宅附近开出,往西郊的墓园开去。 去年清明前,林琅和闻昭非就将墓园坟墓的位置买下,今年清明时又进行过修葺。 这次过去只要将骨灰进行安葬就好,墓碑和墓志铭刻都已经提前几个月订做好了。 闻鹤城亲自念悼词,场面几度传出阵阵哽咽声,曾经的林家和林尧青都是他们记忆里强大又明亮的存在。 林尧青帮过和救过的人不止有闻鹤城,他也是最早那批坚持从国外带回新技术的人,又在许多人选择远离故土时,他选择了坚守。 悼词说完,闻鹤城扬手拒绝搀扶,他深深一鞠躬,“林大哥,你想看到的时代已经到来,等些时候,我来同你们好好说。” 闻鹤城走到一侧已经泣不成声的林琅身前,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又走到她和闻昭非的身后,他同样是林琅身后的家属。 闻鹤城之后是温崇归上前来深深一鞠躬,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墓碑上通过计算机技术恢复的旧照片,“阿如,尧青,请安息。”他会顾好他们所牵挂的人和事。 祖宅来的六辆车跟来了二十来人,还有些从其他方向出发稍早稍晚些到来的人和车,也都赶上了安葬仪式。 上午十一点许,闻昭非略略安抚好了林琅的情绪,又对赵冬心几人点点头,都这个时间点儿了,还没来的基本就是没打算来或来不了。 墓园外的车也已经分几批送闻鹤城、温崇归等在内的爷爷们先回祖宅去了,林琅原本也是第一批要被安排走人里,但到底拗不过她。 林琅控住不住眼泪外,自觉状态尚好,想要留下送姥爷姥姥到最后。 赵冬心几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这时又一辆外地车牌的汽车停下,一个黑色西装的青年扶着一个戴着浅色墨镜的白裙妇人下车来。 第81章 黑色西装青年是慕瑛,白裙妇人是林可萱,她手上还抱着一束白菊花,墨镜遮起大半的脸上依旧能看出憔悴和病恙来。 原只是搬东西下来的赵冬心和闻向青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赵冬心走来问道:“你们……也是来拜祭林家两老的吗?” 慕瑛点头,“是的,我和我妈从海城赶过来,迟了些,还能赶上吗?” 赵冬心较为诧异地看一眼慕瑛身侧的林可萱,她憔悴归憔悴,慕瑛不说,外人当真看不出她生养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赵冬心点了点头,“赶上了,你们慢慢走吧,沿着花道走到尽头就是。”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5节 今日陆陆续续来的人不少,还有些人来不了,但让能来的朋友帮忙捎带了鲜花过来,有类似林可萱怀里抱着的花束,也有些是盆栽。 这一早上收到的太多了,林琅和闻昭非就打算花束先摆着,过几天来收拾,再将盆栽的花尽量都移栽到墓地附近的空地上。 具体种的地方还未规划好,盆栽的花就先放到道路和楼梯两侧不挡道的角落摆着了。 慕瑛朝赵冬心感激地笑了笑,又继续搀扶着林可萱往白白黄黄的花道走去,再温声安抚道:“您别着急,那位大哥说咱们赶上了。” 慕瑛回国那天,林可萱被刺激到病了,但出乎意料睡到第二天才醒。 没有同他们任何商量,林可萱独自一人带上了不多的行李和证件到机场,慕瑛和慕丞将将赶在检票前将林可萱找到。 林可萱看起来很清醒,却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他们。 慕丞也知道他劝不了林可萱,当即让慕瑛和长住家里的管家买了同程的机票陪林可萱一起回来。 英国首都回国的航班并不多,当天最快的那般只有直飞港城的一班,林可萱归国心切,就选了这一班。 他们在22号的深夜抵达了港城,又再等到天亮去坐了最早班的轮船到广城码头,但又错过了广城当天上午就能起飞抵达京城的飞机。 他们又选择了上午就能飞海城的飞机,抵达海城到了后,慕瑛和管家联系上慕丞提前给他们的国内朋友。 他们从慕丞朋友家里借来汽车,连夜开车往京城来。 在借车时,慕瑛从世伯那里知道,林琅和闻昭非在今日西郊墓园给林尧青和温如归举行葬礼,曾经林尧青的学生们都尽量赶去参加,去不了的也都请人帮忙送花或带话给林琅闻昭非。 抵达京城地界,林可萱三人又直奔这里而来。 从墓园门口到墓地的距离并不长,慕瑛和林可萱却走地相当艰难,到车上放好东西的赵冬心和闻向青回程又赶上他们了。 闻向青的目光在慕瑛眉眼中流连片刻,莫名觉得眼熟亲切,但没有多想。 赵冬心更加关注林可萱一些,他家里寇君君和闻昭非都是医生,他这两年工作需要也跟他们又学了不少,能判断出这位女士的身体状况堪忧。 赵冬心疑惑的眼神看去慕瑛,不明白林可萱都这样了,慕瑛不送人去医院,还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慕瑛搀扶着一路坚持、没有晕过去的林可萱抵达林尧青和温如归的合葬墓前。 慕瑛第一眼看去墓碑前侧方,被安排坐在一个小椅子上的林琅。 白衬衫,黑西裤,外面还套着米色的针织开衫,又黑又长的头发自然放着,左耳上夹着一朵白菊花,标准的瓜子脸,水汪汪的杏眼儿,极黑的眸色,这张脸同林可萱七八分相似有了,但更像英国家里三楼房间里的画像。 慕瑛心跳徒然加快,不用再多确认,眼前的林琅就是慕琳琅,是林可萱和慕丞的女儿,是他的同胞姐姐! 林琅和闻昭非自然也看到,赵冬心和闻向青又带着两人上来了。 林琅和慕瑛对上视线后,又看去一侧透过墨镜也能叫她感觉出灼热目光的白裙妇人。 “他们也是来拜祭姥爷姥姥的,”赵冬心走来低声同林琅闻昭非说明一句,又同是疑惑地看去忽然一动不动的慕瑛和林可萱。 按理说,慕瑛林可萱此时应该放下花束,拜祭一番,再来同林琅闻昭非说话才对。 姜心明和俞飞见他们这样,则是本能地靠近林琅,呈现保护的姿态。 “妈,”被一众目光盯着的慕瑛低声提醒一句林可萱,终于得到了一点儿回应。 林可萱很是不舍地收回目光,又看去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泪水很快就从墨镜下淌出,一颗颗滴落在衣服和她身前的高高花束堆上。 慕瑛继续搀扶着林可萱跪下磕头,他拜了三下起来,要去搀扶林可萱时,却先听到林可萱再无法克制的呜咽声传出。 回国来的这一路,林可萱极少说话,也几乎没再哭过。 此时,林可萱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压抑多年的悲痛、愧疚汹汹而来。 “爸,妈,是我回来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呜……” 林可萱的指甲扣进掌心,却还是无法缓解心中的悲痛和崩溃感,她宁愿林尧青温如归此刻骂她打她,也不想是这样的再见形式。 林琅被手的冰凉感惊了一下,再去摸自己的脸,已经跟着泪流满面。 闻昭非又看一眼情绪崩溃中的林可萱,他蹲下身来将孕期原就容易情绪受到感染的林琅揽进怀里安抚,“乖,不哭。” 赵冬心同闻向青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去跪在墓碑前还起不来的慕瑛和林可萱。 林尧青和温如归可就只有一个女儿,能这样喊爸妈的就只有林可萱了,可……不是说林可萱失联多年,不知在港城还是在国外…… 赵冬心还算有点儿数,闻昭非请他帮忙查一下慕家在国外的信息,大抵是猜到他们很快会回国来找林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林可萱近乎崩溃地、哭得肝肠寸断时,周围人也是心里酸溜溜的,秦英兰就先没忍住跟着一起哭了。 小十分钟后,闻昭非抱起林琅,又看向赵冬心他们,“你们继续收拾,那边……先不用理。” 闻昭非肯定首先顾及林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让她继续跟着哭下去,今日林琅原就已经哭很久了。 闻昭非抱走林琅,眼眶红红的秦英兰不放心地跟上来,赵冬心几人继续收拾起供桌上剩余的东西。 秦英兰在车上陪着林琅,闻昭非又很快带着车里的备用药箱回来。 他蹲在林可萱身侧,低声道:“如果……你还想见佩佩、同她说上话,就先让我帮你看看,我是医生。” 闻昭非说话时,慕瑛忍不住瞪眼看来,闻昭非话里的意思,是他还可能不同意林琅见他们喽? 闻昭非无视慕瑛的瞪眼,直接吩咐道:“扶她到这边坐。” 慕瑛瞪归瞪,不敢不听医生的话,他直接将林可萱抱起来,放到一侧的小椅子上,再帮忙摘去林可萱戴的墨镜,拿手帕给她擦眼泪。 闻昭非跟来,给林可萱把了脉,又仔细打量了林可萱脆弱又苍白的面色,他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中西医结合起来给林可萱进行初步看诊。 林可萱却似忽然醒过来那般,目光看去四周,露出慌张又茫然的神色,“佩佩呢?我的佩佩呢?我又在做梦吗?不是,我没有做梦……” “你没有做梦,”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可萱,对着这张同林琅七分相似的脸,他更多一些耐心给她。 “我的女儿没有死,我的佩佩没死,对吗?”林可萱又继续同闻昭非求证,刚被慕瑛擦掉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一颗接一颗,看起来很是让人不忍。 闻昭非眸色晦暗了一下,再次点头,“当然,她一直都活着。” 对于频繁用“死”这个字眼儿同林琅联系起来,本能地让闻昭非感觉不太高兴。当年的事情或许有隐情,但作为父母之一的林可萱有失职之责是肯定的。 闻昭非转身将药配好给林可萱,“这是药,先吃了。你的身体需要长期调理,我师母应该会比较擅长。她叫寇君君,目前挂职在京城第一医院妇科部门,我这里可以帮你预约好时间。” 林可萱还是林尧青和温如归唯一的女儿,看在两老的面子,作为外孙女婿的他会尽量帮林可萱恢复健康。 林可萱没有丝毫迟疑就摇头,“我没事,我吃点儿止疼药就好了。我想见佩佩,就见一眼行吗?” 林可萱又想起她和慕瑛在海城获得的关于林琅的一些消息,眼前的青年应该就是她女儿当医生的丈夫闻昭非。 闻昭非没有替林琅答应,“你先把药吃了,我再帮你去问佩佩。” “好,我吃,”林可萱接过药丸丢进嘴里,也不用喝水,就把药咽下了。她看起来就是日常把药当饭吃,长期服用的药物里大部分还是止疼之类的药物,将脾胃搞得非常差。 他们这边说话时,赵冬心和闻向青他们继续供桌上的东西都送回墓园外的车上,又将沿路的花卉盆栽都收好回墓地附近,找时间再过来将它们移栽到附近的空地去。 又等林可萱缓了缓,他们从墓地出墓园来。 在车上的林琅在被抱走时,就不再跟着哭了,她恢复清亮的眸子看去已经按下的车窗外,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她朝走前面的闻昭非笑了笑。 闻昭非走到车前来,抚了抚林琅的脸颊,低声道:“暂时没有妨碍。她想见你,要见吗?” 身体暂时没有妨碍的是林可萱,她又不少长期慢性症状,却还能保养得这么好,日常肯定饮□□贵讲究,所用药也应该是同类型药物里最好的那些。 林琅眸光偏去,看向被慕瑛搀扶着巴巴看向这边的林可萱,轻轻点头,“嗯,总要替姥爷姥姥听听她说什么,我们……去白玉楼去见面和说话吧。” 今日的林家祖宅里来了不少邻居和客人,现在闻鹤城和寇君君他们都在那边帮忙接待着,这个葬礼大抵还是当喜丧来办的。 林琅知道的林尧青和温如归会更希望众人就是怀念或记得他们,而不是沉浸在悲痛中走不出来。 闻昭非又往林琅脸颊上抚了抚,再点头,“好,听你的。” 同坐林琅身侧的秦英兰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在小宁村就听说过林琅的身世,母亲失联,父不详。 根据这有限信息,村里的长舌妇能编排出各种难看的话,有说林可萱婚后出.轨,同情.夫私奔了,有说她未婚生子被抛弃、精神失常走丢了,有说她一婚守寡,将女儿丢给父母,再嫁去了。 当时年幼无知的秦英兰回家学给董红玉听,被无情铁手揍了一顿屁.股。从那之后,她再不敢谈起,和林琅成为朋友后也主动避讳不问起。 但现在只看林可萱和慕瑛的打扮,秦英兰就知道那些编排没有一点儿靠边的。 秦英兰心中难掩好奇,但也知道外人的她不适合跟去,她主动从后座下车,到赵冬心开的车副驾驶位置上坐好,郭浩和闻向青开另一辆,他们载着诸多东西回林家祖宅。 姜心明载着林琅闻昭非往白玉楼去,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车,慕瑛和林可萱则是坐他们自己开来的车跟上。 一早上哭累也忙累的林琅靠在闻昭非怀里睡了一路,另一辆车上的林可萱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着了。 车停下,林可萱才被慕瑛喊醒。 闻昭非则是将还没醒的林琅抱回到白玉楼客厅里。 吃了药,又睡了一觉,林可萱面色好了一些,她进到白玉楼前,神情又恍惚了一下,又往四周看了看,才继续被慕瑛扶到客厅沙发位置里。 林琅也记挂着事情没有睡很沉,她努力清醒了一下,放下闻昭非倒给她的水,对林可萱和慕瑛点点头,“请坐,我们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林琅和闻昭非还要赶在晚饭前回到祖宅,一起待客。 林琅受激素的影响跟着哭了一场,脑袋里依旧清楚得很,她答应见面,只是觉得有必要替她姥爷姥姥,听林可萱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 慕瑛听林琅的语气心中就忍不住咯噔一下,林琅的真实性格和他看外表和猜测的很不一样。 又沉默了有几分钟后,慕瑛开口打破沉默,说明道:“阿姐,爸妈一直以为你是……早夭,不知道你是被送回小宁村的。是我,我陪舅爷爷去小宁村看姥爷姥姥,我们才知道你还活着。” “舅爷爷来京城看你,我从港城回英国,妈妈听到消息立刻就回国来了。” 慕瑛其实知道的非常有限,很多事情还仅限于猜测,此时说出来的话就非常没有底气和可信度。 林琅看向林可萱轻声问道:“后面那栋楼……是姥爷姥姥给你的嫁妆吧,它的地契在姥姥留给我的梳妆盒夹层里。” 林可萱忽然清醒,意会了林琅要说什么,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送你走的……“ “父亲母亲不住京城后,我就鲜少回京城。这里的别墅只祖宅那边林家旧人偶尔过来打扫,慕家里或有人要来京城了,才从我这里拿钥匙。当时决定要走了,我就将地契交出来一起处理换钱。” 决定举家移民出国后,林可萱就被告知她可能余生都不一定会回来,当时不仅是她变卖了诸多嫁妆,老太太和几个妯娌和慕家偏房那边都是如此。 林可萱也没有去怀疑,在来到这里之前,她都以为这栋嫁妆别墅在当年就变卖了,没想到它会随林琅去了小宁村,更没想到这会让林琅和父母都误以为是她主动将林琅留下的。 林可萱攥紧了手,愤怒和恨意持续涌上来,她又克制着不让自己吓到林琅,“你相信我……对,有证据,慕臻卖房后,交给我的黄金和单契还在。慕臻!慕臻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林可萱着急来见林琅,还没来得及去找慕家人算账,但当年经手了她京城嫁妆楼变卖的慕家三少慕臻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林可萱受不了林琅眼中全然的陌生,忍不住又问道:“佩佩,你不记得妈妈了吗?妈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她不想林琅全然不记得她,无法接受林琅会在心底恨了她这么多年。 林琅闻言心中轻轻叹气,她到底不能算是林可萱正宗的女儿,不存在什么母女之间特殊的感应。 林琅轻轻摇头,再说明道:“我小时候生过比较严重的病,四岁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 但她以为这其实算是好事吧,没有这段记忆,这些年里,她就没对林可萱在内的慕家人有过什么思念或怨恨。 在小宁村里生活的只有林琅,而慕琳琅从被“留下”的那刻开始就已经永远不在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6节 林琅继续道:“除了关于我的事情,姥爷姥姥没有怪你。我想……他们会希望你能健康些。” 林琅转达林尧青和温如归会希望她转达的话,林可萱看起来就是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这幅模样可能还不如她刚穿来的时候呢。 在林可萱又隐含期待看来时,林琅补充道:“我也希望你健康。” 林尧青和温如归肯定是心甘情愿帮女儿养外孙女儿的,或有责怪,也是出于对林琅的歉疚。 林琅不觉得她的姥爷姥姥需要歉疚,他们已经给了她能给的最好的一切,她也很满足和感恩在小宁村的那段时光。 如果事实真如林可萱所说,她全然不知情、未参与,那么她也不想继续苛责姥爷姥姥女儿的林可萱。 林可萱依旧不满足,但也知道刚见面的今日能听到林琅这样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林可萱又问道:“你现在身体养好了吗?” 她对生下的女儿尤其偏爱和珍视,还有一部分是愧疚于自己没能给林琅一个健康的身体,让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长年和苦药相伴。 林琅闻言点点头,“嗯,姥爷姥姥很早前就将我治好了,三哥和我师母又帮我养得特别好。” 林琅看去身侧陪着她的闻昭非,对视一笑。 车上休息够的林琅已经恢复了红润的气色,一身白衣也无法掩盖她光彩照人的姿色,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感。 对着闻昭非的林琅,同对着林可萱和慕瑛的林琅,有非常大的差距。 “好,好,”林可萱点点头,低下眸光,努力让自己知足和适可而止。 林琅又看向过来,问道:“你打算怎样做?” 林可萱感觉林琅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努力朝林琅笑了一下,再坚定地道,“我会追究到底。一定给你……姥爷姥姥一个交代。” 林琅轻轻点头,“嗯。” 一旁听着林琅和林可萱对话的慕瑛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还以为……林琅会主动不再追究,毕竟……她如今在国内的日子不算差。 追究出什么,也只是将林可萱和慕家的生活搞得一团乱,林琅不都说了希望林可萱能健康嘛。 闻昭非眸光一偏看去这个眉眼同林琅几分相似的慕瑛,洞悉了慕瑛神色里暴露出的几分意思。 林琅和他都能对林可萱有不错的态度,是因为林可萱是林尧青和温如归唯一的女儿,爱屋及乌的成分更多,其他慕家人于林琅和他来说,就是陌生人和当年抛弃了小琳琅的人。 林可萱没有表示的话,林琅和闻昭非也会自己想法子调查清楚。 慕瑛没有经历过那十来年的艰难岁月,才能觉得轻易原谅,才敢妄想皆大欢喜。但林琅和闻昭非从各自的立场都不可能这样配合他们的。 林琅稍一回顾书中的剧情,心头的感受就迅速冷淡下去。 书中剧情的她可根本没机会等到这些人回国找来,即便是王诗雯重生前的剧情里,从王建民的品行就可以揣测,“她”不可能幸福。 半小时后,问了林琅许多关于两老事情的林可萱主动提出告辞,她已经明白,没有将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前,林琅就不可能放开心扉接纳她。 又或者说,即便调查清楚了,林琅存在很大可能不会接纳她。 她的女儿早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丈夫和新家人们,已经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的父母。 出于医生的职责,闻昭非给林可萱开了半个月的药给她带上,又再提起让她去找寇君君调理身体,这回林可萱没再拒绝。 想说什么又始终开不了口的慕瑛频频回头看林琅,再深深叹气,他跟林可萱一起上车,待白玉楼这一个半小时,林琅好似都没正眼看过他。 “妈,阿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可萱没有回答慕瑛,她闭上眼睛,这几天的不知多少次再去回顾林琅“早夭”事件前后的事情,以前她被巨大的悲慠阻断,本能逃避地去想。 现在林琅还活着,悲慠不复存在,很多事情再经回顾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1960年3月底,天气乍暖还寒,小琳琅不出意外又病了,林可萱当时已经怀上了慕瑛,严重嗜睡,还有点儿咳嗽,就不适合再去照顾小琳琅。 当时的林可萱是放心的,家里不缺能照顾好小琳琅的人,有从小琳琅出生就一直照顾她的两个保姆在,慕家二房三房的慕臻等人都住一起,普遍娇惯和宠爱小琳琅。 但刚过四月还未到小琳琅的生日,2号的那天深夜,林琅就发急症送急救。 林可萱被告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且是救不回来了。 林可萱赶来病房,只看到白布遮住小小的人儿和露出少许给林琅做的生日礼物之一的裙子布料。 刺激过度,林可萱当场就晕过去,再接着就被诊出有孕。 林可萱哭过闹过甚至试图反抗,但慕老太太就是以她怀孕了为由,让将她看管起来,不许她去见林琅最后一面,所谓的……怕她和孩子被冲撞到。 等慕丞从苏杭等地收到消息赶回,他们赶去医院,小琳琅已经被火化入殓了。 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许她这个亲生母亲见,是因为……被白布遮起来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是她的小琳琅,真正的小琳琅被移花接木从海城慕家送走了。 慕家快举家要出国,解雇了家里许多佣人,原本照顾林琅的两个保姆也失去她们的服务对象,一起从家里解雇了。 “妈……”慕瑛面色惶然地看着依旧不给予他回应的林可萱,现在可能不仅是林琅不喜欢他这个弟弟,是林可萱也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了。 —— 林可萱和慕瑛就近住到白玉楼附近的招待所里,正巧就是温崇归住的那所。 慕瑛安排又变回沉默寡言模样的林可萱去休息后,他到附近邮局去打国际电话。 打不去英国的家里,但能打到港城慕家三少慕臻家里,但慕瑛打了两回都是占线的状态,终于打通后,被慕臻家里保姆告知慕臻不在。 慕臻本人刚从港城飞英国的飞机下来,他只收到慕丞发来的紧急电报,只有四个字:速来英国。 “大哥,怎么是你来亲自来接……” 慕臻才坐上车,话未说完就被慕丞打了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弓起身来,“我又做错什么了……” 慕丞听慕臻这么问,火气更无法掩盖,车正常开着,后座有两年没见的中年兄弟俩互相拳脚相加,总体来说是慕臻挨揍更多。 慕臻长年纵.情酒色,比不了洁身自好又常年锻炼的慕丞。 他们上次见面是两年前,还是在隔壁的国度度假时偶然预见,再上次则就是七年前老太太病危那次。 而当年慕家举家从港城再来英国时,慕臻就没有一起跟来,而是选择留在港城发展。 车在别墅园前停下,慕丞下车,再拽下慕臻到健身室里。 慕丞脱掉西装、解开衬衫扣子,继续卷子袖子,朝慕臻走来。 慕臻终于感觉到一点惧怕,慕丞这面色是要打残打死他的节奏,“哥,到底怎么了?你要打死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他和蔡婕就是各玩各的,慕丞不久早就接受了他这种婚姻状态,怎么忽然又要管起他来了。 慕丞继续踢一脚慕臻的膝盖窝,让他跪在地上起不来,也躲不了,“是你安排人将佩佩送到小宁村的是不是?” 慕臻久违地听到这个昵称,神情愣了一下,低下头,反问起来,“不是说以后都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了吗?” 他们有限几次聚到一起时,慕丞特意来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在林可萱面前提起。 慕丞听慕臻这飘忽的语气就知道,这其中是真的有他参与进来了,一拳不留力地砸在慕臻的嘴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跟她一起做这种事情!” 老太太迷信愚昧,将特殊时局之下慕家的各种不顺迁怒到林琅身上,慕臻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怎么能助纣为虐做这种事情。 “你不知道佩佩就是你嫂子的命吗!”如果不是林可萱当时又怀孕了,他失去的可能不只是女儿,还有妻子。 且当时到刚来英国的那几年,他差点连妻儿都要一起失去了。 “你表现得那么喜欢佩佩……都是假的?或者你是想要同我争慕家产业?那你冲着我来啊!”慕丞无法理解,家里将小琳琅宠上天,处处和他整个正经父亲争宠的人,最后是把林琅送走的罪魁祸首之一。 慕臻牵了一下嘴角,朝慕丞苦笑了一下,又问道:“佩佩在国内还好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慕丞放弃同慕臻交流,继续自己更想做的事情,将慕臻痛揍了一顿。 慕臻倒也不敢反抗,继续跪着任由慕丞打骂。 “说!”打累了的慕丞也没有放弃继续追究当年的所有事情,而到如今,慕臻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佩佩发重病的那年2月……我不是陪老太太和佩佩去了一趟京城吗?老太太将佩佩一个人,留在闹市的街头一个下午,是我回来发现不对找过去……” 慕臻再提起那段旧事,依旧感觉惊险和后怕,一个不到四周岁、穿得好又长得好的小女娃被丢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慕臻在找过去的路上已经在想要怎么报警,怎么喊人去堵各个车站,怎么在茫茫人海将林琅找回来。 慕丞面露讶色,对慕臻提起的事情一点儿不知情,那就是慕臻去街头找回人了。 慕臻继续道:“佩佩早慧,她自己到被留下街头最近的一个店铺里,一边小大人地给店铺大娘帮忙,一边在等我们找来。“ 在被喊小叔时,慕臻才感觉自己的魂回来了,他跑去把小女孩抱起来。小琳琅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疑惑地问他,祖母为什么没有一起来接她?她通过了考验,以后祖母就会喜欢她了吗? 慕臻回答不了,却是请小琳琅答应同他一起保密,小琳琅答应了,他们从京城返回海城后,她果然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这段经历。 慕臻语气里难掩歉疚,又再摇摇头,“我找母亲谈过,我说服不了她,也做不到揭露她,我没证据……我只能帮你们多提防着。” 然后慕臻就惊悚地发现,生养了他们慕家三兄弟的母亲,谋划了多种甩掉小琳琅的这个“小祸害”的方法,包括走丢,包括让林琅到各种危险的地方玩,包括生病时不及时治疗。 为了能顺利带走林琅活动,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极为宠溺林琅,若不是那次走失,慕臻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家老太太能做出来的事情。 走丢计划失败外,小琳琅也太乖太聪明了,或是主动疏离老太太,或是到了危险的地方也依旧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慕老太太越看林琅聪明,就越觉得她是“祸害”,是“妖怪”,也终于让她等到林琅又病了。 又或者,那次原就是她让林琅又病了,她已经提前安排慕丞去苏杭等地去处置产业,再将慕臻派往京城安排去处置嫂子们的嫁妆等。 “我没去京城,但也没回家。我买通了佩佩身边的翠婶,让她及时通知我。老太太……打算将佩佩换走,送去给拐子带走,要拐子将她送到一辈子都找不回来路的地方去。” 慕老太太太害怕小琳琅了,送了拐子,还担心小琳琅自己找回来。 “除非嫂子同你离婚带走佩佩,不然佩佩跟在我们身边只会持续不断地重复这种危险,而我也无法保证我能每次都将她找回来。” 慕臻做不到举报自己的母亲,又想保护小侄女儿,当时他脑袋一热就想到了林可萱的父母林尧青和温如归。 林可萱安排去小宁村接林尧青和温如归的人根本就没去,被老太太留下来了。 慕臻从老太太屋里拿走小宁村地址和信封,他拿走信件内容,将林可萱交给她处置的嫁妆楼地契放到里面,作为已经被解雇翠婶给林尧青温如归的凭证,怕他们不相信小琳琅是他们外孙女儿、不肯养她。 所以在慕家临出国前匆匆给小琳琅举办葬礼时,林琅其实还偷偷给慕臻找回来和就藏在海城里。 又在翠婶等人被解雇后,慕臻去将原就对林琅有恻隐之心的保姆翠婶找来,许以重金,让她抱着当时还病着林琅辗转半个月到西南小宁村去。 翠婶原是被老太太收买,后来又被慕臻收买,到了小宁村后,她能告诉林尧青和温如归的非常有限。 等林尧青和温如归给林琅治好病,再空出时间找去海城时,只能看到已经转卖出去的慕宅,和被邻里告知林可萱跟着夫家去了香港或还可能去国外的消息。 真相就是如此魔幻,但又真实。 对家里儿孙无论长进与否都慈爱、宽宥有加的慕老太太,却对从出生就带出弱症的小琳琅恐惧、害怕和厌恶,到最后能冒着无法被儿子们原谅的风险,一次又一次施与谋害。 “我要怎么同你们说呢……父亲去世后,是母亲撑起了慕家,是她抚养我长大成人。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他们要出国了,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不可能不走,他无法保证到国外后老太太是变本加厉地对小琳琅,还是能有所收敛。 异国他乡,林琅或是走丢或是……后果只会更不堪。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7节 但他依旧是有罪和愧疚的,他包庇了自己一再犯错的母亲,对不起林可萱,对不起慕丞,也对不起信任他的小琳琅。 慕丞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闭上,又再睁开,转身往外走去。慕臻在二十年前获知真相时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他来选择了。 不,应该说,轮不到他来选择,慕臻都能知道林可萱会选谁,他又怎么敢觉得林可萱和林琅能原谅他呢。 慕臻一瘸一拐地跟上来,追问道:“大哥,你告诉我佩佩在国内如何了啊?林家底蕴深厚,林老学识渊博,温老太太是广城名门之后,他们一定能好好抚养她……对吗?” 如果后来国内局势不进一步严峻或还有可能,慕臻在港城发展,一江之隔如何不知内地那些年的血雨风霜,再加上频繁有的自然灾害,那三年就不知饿死多少人。 “岳父岳母已经去世多年,”慕丞冷声回答了慕臻,且无论林琅如今过得多好,都不能掩盖和抹去他们“遗弃”了她的事实。 慕臻停步,不敢再追上去问,他和慕丞在健身房里打架谈话这么久都不见林可萱,她大概率就是回国去找已经长大的小琳琅了。 慕臻又抽气着靠墙壁坐下,他也想回国啊,但他不敢…… “阿丞,听你四阿伯说,你好几天没去公司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慕老太太带着点儿沙哑的声音在客厅里传来。 慕老太太不和慕丞林可萱住一栋房子,但她随二儿子儿媳住的别墅园离这里并不愿,坐车或走路过来都挺快,但日常更多是慕丞和慕瑛过去看她。 “客厅怎么放着行李箱?你们又瞒着我计划回国了?我这个岁数都不讲究落叶归根,你们放着正经生意不做,跑回国内干嘛去!” 慕老太太拐杖敲着地面,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兰姐有点儿被吓到,但还是过来招呼她,“老太太来啦,太太和小少爷回国了,先生没有的。” 兰姐又立刻认出这不属于家里的行李箱,走来细看,还贴着英文标签呢,“这行李箱不是先生的,是……” “是我的,”慕臻不得不先从健身房里出来,当然,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也将慕老太太吓了一跳。 “阿臻?怎么是你,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天杀的啊,下手怎么这么狠?报警了没有?”慕老太太认出了有五六年还是七八年没见过的小儿子,一开始的诧异后,她很快就熟练地嘘寒问暖起来。 站在二楼栏杆处的慕丞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觉可悲又可笑,老太太居然也能知道报警,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从慕臻的告知里,她一直试图让小琳琅死于疾病或意外。 当年的葬礼上,她哭起来撕心裂肺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她就是主导了那一切的人,所以当时他没见到林琅最后一面,也没再怀疑什么。 慕臻习惯性地避开老太太的所有碰触,被避开的老太太面色僵硬了一瞬,又继续当看不见慕臻那下意识的反应。 “哑巴了吗?问这么多话,一句都不回吗?还是……你真要到我死前,都不愿意同我说一句话了吗?”老太太在说这后面这句话时,有意压低了声音。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慕臻不跟来英国发展,总是不到她病重病危不过来,是同她有怎样的隔阂。且,从出国之后到现在这么多年,慕臻几次在她病重时都没再喊过她一声妈。 但她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甩掉了“小祸害”后,慕家长房终于有后,慕家也开始走上坡路了不是吗?且她还是留了那“小祸害”一条性命。 慕臻确定了一点儿,老太太依旧没有任何悔改,其固有观念之坚固,也不会轻易就被他伤害或刺激到。 “是的,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慕臻来的飞机上就是这么想的,若老太太有所悔悟,他就能给她当一当人前的“好”儿子,继续在她病危或濒死前从港城赶来。 若没有,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第82章 “我这些伤……是我该的,”慕臻仰头看向二楼栏杆处的慕丞,笑了,被慕丞揍了一顿,又见到了老太太,他终于有了些许释然的感觉。 “大哥,我在国内等你。” 慕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大不了他回国让林可萱和林琅再揍几顿,也好过这样拧巴、愧疚地渡过余生。 林琅在国内的那些年肯定过不好,但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他弥补的机会。 慕丞闻言不置可否,他确实是马上要回国了。这手续从年初就在办了,慕臻现在才开始筹划,肯定是快不到他的。 慕臻从兰姐手边拎过自己的行李箱,从客厅头也不回地出去。 “阿臻,阿臻!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 老太太喊不回慕臻,又跟着仰头看去二楼栏杆处的慕丞,更加震怒地敲起拐杖,“阿丞,阿丞,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你小弟就是这么同我说话的,我白养他了啊!” 随后慕老太太叨叨出的那些话,都是慕丞三兄弟耳熟而详的那些,为了他们三兄弟和慕家上下付出了多少又多少,人到晚年后,儿子们一个比一个忤逆不孝。 大儿子日常冷得让她不敢亲近,小儿子长年相隔山海,逢年过节才有电报往来,二儿子只顾着争权和他的花花世界,日常也多是见不着人影儿。 “慕臻宁愿你没有养过他。”慕丞等老太太发泄唠叨完了,才告诉她这个事实。 真实情况同老太太一直抱怨和灌输他们的也有所出入,在慕丞18岁那年,父亲病逝,作为长房长子的慕丞隔年就从大学辍学回来,接手了慕家的所有事务。 几个试图动手脚的慕家偏房很快就被他清理出去了,老太太和丈夫的关系一般,很快就恢复了她海城贵妇的生活。 后来慕家开始走下坡路和归于平凡,是时局环境限制和不能做,而非是他做不到。 老太太其实还是重男轻女,她所期盼的长房长孙没有到来,她就将小琳琅的各种早慧归结为“妖异”和“另类”。 同样是记忆力好、学习优秀的慕瑛,在她那儿就是她的好孙儿。 慕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来,“你说什么?” 她好像听到慕丞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是。慕丞也希望没有被她养过,不是她的儿子。 慕丞朝保姆兰姐和日常看护老太太的菲佣吩咐道:“送她回去,以后不许她再进来。” 慕丞说完就往书房走去,他在计划回国,且不只是回去一趟,而是将诸多产业变卖或转移回国内。 林可萱不可能再出国来,而他……这么多年也没能对这个国家有什么归属感。慕老太太不想落叶归根是心里有“鬼”,不敢回也不想回。 慕老太太不敢置信慕丞会下这样的吩咐,会这么对她。这么多年,慕丞算得上忤逆她的,就是执意娶了林家独女林可萱。 “阿丞!阿丞,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还是你小弟同你说什么了?”慕老太太不接受兰姐和菲佣的搀扶离开,她挣扎得厉害,她们也不敢强制将她带走。 已经走到书房门口的慕丞脚步一定,又反身从楼梯下来,他扬扬手让兰姐和菲佣放开慕老太太,他重新审视眼前苍老又固执的老太太。 慕老太太依旧一脸愠色地看着慕丞,又试图解释和狡辩起来,“慕臻这些年在港城玩得花,跟外人学坏了。大概也想同你二弟一样想回主公司来发展,才来你面前乱说,你可不能……” 这些年,慕臻不想见慕老太太,慕老太太其实也不希望他过来,她有两个儿子在身边足够养老了,小儿子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什么怪物、什么罪人。 所以当年慕臻主动说要留在港城发展,慕丞和二儿子慕仁不解,她确实开口表示支持。 “你恨我,还怕我……是吗?”慕丞忽然发现了这点儿,这比他知道是生母和弟弟“联合”谋划送走了他女儿的事实,还要叫他感觉愤怒、崩溃和难以摆脱的自我嫌恶。 慕丞立刻就确定了,老太太真正怨恨的人一直是他,但又害怕他,又舍不得他能带给慕家的富贵荣华,不敢明面上同他起冲突,最终……将对他的所有怨和怒,都发泄到没有抵抗之力的小女孩儿身上。 什么迷信……都是借口!但这么多年慕老太太一直都这套说辞来麻痹别人,让自己安心后,说多了后,她估计也已经深信不疑了。 慕丞忍着胸口忽然爆发阵阵绞痛,继续道:“你既然害怕我,就应该知道你一旦动了我的人,我会做什么。” 慕丞从小是被祖父祖母养在身边,他同老太太的关系一直没有二弟小弟同她那么亲,更不可能接受老太太给他安排的婚姻,老太太最卖力撮合的那个远房表妹也是表妹。 何况,慕丞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她非林可萱不娶。 林可萱接受他的求婚是属于低嫁,再早二十年三十年,慕家连混进林家交际圈边缘的资格都没有。 慕丞一直以为老太太还算是识相的,在他和林可萱婚后,她没有在明面上为难林可萱什么,他们第一胎生下女儿,她总体表现也能算是一个好祖母。 但原来所有的“好”,都是假的,老太太对他的怨恨由来已久,或从他更亲祖父母时,或从他接手慕家开始,或从他一再拒绝她安排的相亲时…… 而她对小林琅下手就是非常典型的欺软怕硬,无法从他和林可萱那里发泄不满,就对他们的女儿下手。 慕丞的心痛懊悔是他居然叫所谓的“孝道”蒙蔽了眼睛,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你!”慕老太太脸上松弛的皮肤和她的手一起抖个不停,又本能地不敢再同慕丞对视。 “可萱和阿瑛回去看佩佩了,她没落到你找来的拐子手里,小弟将她送去了岳父岳母那里,她平安长大,还是三年前第一届重启高考的满分状元。” 慕丞继续说他辗转获知林琅的信息,非常少,但已经足够让慕老太太震撼和不敢置信,她再无知也知道什么是满分状元。 “什么?那个祸……”慕老太太及时闭嘴,拐杖从手中脱落,她退后几步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都在抖。 慕丞眯了眯眼睛,朝到现在还在心底管他女儿叫“祸害”的老太太走来,在老太太以为他可能会动手打她时,停步在她身前两步外。 “你不是信道又信上帝吗?那就好好活着,好好对着它们忏悔吧。”慕老太太的年岁法律都惩罚不了她,那就她这个最有资格的儿子来做。 慕老太太以为如今最不孝最忤逆她的是在港城的小儿子慕臻,但其实慕臻才是慕家三兄弟里对她感情最深的人,知道真相也一直替她隐瞒到如今事发。 慕丞此刻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没能更早处置了她。 慕老太太连连摇头,“你在说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慕家能有如今,全靠我,全靠我……” 慕丞不再理会慕老太太都说了什么,他对被他直接雇佣的菲佣同她熟悉的小语种母语交流,随后也不用兰姐帮忙了,那个菲佣一人就将慕老太太抱起来带走。 慕丞也很快就慕老太太找到了合适的东欧乡下修道院,有足够的医疗资源,也同样看管严格,能让老太太好好活着,在余生里忏悔和将她对小琳琅做过的事情,加几倍还给她体会和经历。 慕老太太当然不愿意走,也不愿意配合,她喊了二儿子慕仁去找慕丞说情。 慕丞也没废太多口舌就解决了慕仁,他将英国暂时难脱手的慕家产业转手给慕仁。 慕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和老太太一般性格的他又如何还肯管她呢。 老太太的年纪在那里,被送到修道院后,她想逃跑难,真逃跑成功了,也只会让自己落到更凄惨的境地。 —— 京城,慕瑛联系不上慕臻,又回招待所的套间里守着林可萱。 翌日清早,前一天晚上回来在前台收到慕臻留消息的温崇归来敲门。 “舅爷爷,我妈她……” 慕瑛盯着没睡好的黑眼圈来开门,他话没说完,穿戴齐整的林可萱从房间里出来。 “舅舅,”林可萱噙着眼泪走向温崇归,又扶着他到客厅坐下,忍不住倾诉起来,这些话这些委屈已经无法同慕瑛在内的慕家人说了。 “佩佩她不记得我了,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她……” 林琅不同于外表的坚毅,定是遭受过诸多苦难的磨砺才养出来的,她骄傲的同时,又感觉心疼和自责。 她把林琅带来这个世界却没能好好爱她,没能陪着她长大,没能看她结婚,几乎错过了林琅生命里所有的重要时刻。 温崇归对妹妹的女儿同是多一份怜悯和耐心,他拍拍林可萱的头发等她哭诉完,再仔细问起当年的事情来。 林可萱在梦中和这数日里回顾过多次,她从生下小琳琅开始说。 因为是早产,不仅是小琳琅带着弱症,林可萱同是身体虚弱了一两年时间,慕家和林家都不缺钱,怀孕期间就定好的慕家旧人当保姆外,林可萱又再请一人来照顾小琳琅。 两个保姆日常主负责照顾林琅,林可萱一边养病一边辅助看孩子,慕丞处理慕家诸多产业的事情时,也在各地寻医问药。 小琳琅一点点养大了,她虽然看起还是比同龄孩子瘦弱许多,但小琳琅很是早慧,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快,性格也是乖巧亲人,再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孩子了。 林可萱说起那些往事想哭又想笑,她的宝贝从小就那么体贴,那么聪明,同她姥爷一样的天赋,如今更是以满分第一名,考回她姥爷工作过的清大。 “我和慕丞当时决定出国原因之一,就是想带佩佩去国外看病,”小琳琅喝了那么多年的中药都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林可萱和慕丞就将目光投向西医。 林可萱擦去眼泪,神色恢复认真,开始详细说还未满四周岁小琳琅“生病”那几日的事情。 “……和慕臻脱不了干系!老太太不让我见佩佩,也很可疑!葬礼之后,老太太很快就将佩佩的两个保姆解雇了,再之后……我就过的很糊涂。”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8节 林可萱抬手敲了敲额头,怀孕加上失去爱女的悲慠,让她对出国到港城和到英国前两年的时光都很模糊。 从慕瑛开口说话,喊她妈妈后,她才醒悟过来,她依旧是个妈妈,不能再对不起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温崇归抚了抚林可萱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你把慕家旧人的名字、地址等你能记起来的信息交给我,我去找。” 负责照顾林琅的两个保姆必须首先调查,小琳琅生病时是她们在负责照顾,她们中肯定知道怎么回事,秦勇告知里将林琅送回小宁村的人,也可能是她们其中一个。 再就是港城慕臻那里,他开了个娱乐公司,这些年赚了不少,温崇归要找他来问话或算账同样不难。 林可萱已经提前列好了名单,她回房间取来给温崇归,“谢谢舅舅。” 温崇归点点头,“放心,不会太久。” 内地的计算机应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普及开,昨日在林家祖宅,他同京城几个老教授聊了聊,就听到他们说计算机已经应用到所有基层的工作里,正在展开电子户籍档案和新身份证的建立和普及。 怕是不用到明年,介绍信的出行制度就会取消,以后人们日常出行就靠新身份证了。 再就是慕家举家出国多年,当年涉及到事件里的人大多都不认为还会有人再追究,他们只要还活着,就都不难找。 林可萱和温崇归又聊了一会儿,温崇归就起身回楼上的招待所房间去。 一直都安静听着没有参与进话题来的慕瑛,语气惶然地喊了一句,“妈。” 林可萱转头来看五官上像慕丞更多的儿子慕瑛,慕丞就不像老太太,慕瑛自然也不像她。 许久打量结束,林可萱开口问道:“你跟我,还是跟你爸?不用劝我什么,你就告诉我答案。” 慕瑛不敢再有迟疑,“当然是您,妈,您不能不要我啊。” 慕瑛抱住林可萱,不敢再觉得这个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旦他有迟疑,他就将失去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对他慈爱有加,但那些感情如何能同林可萱给予他的母爱相比。 林可萱抬手回抱住慕瑛,“好,那过些时候我们就去申请转回国籍,你的姓也改了,以后你就叫林瑛,行吗?” “行!”慕瑛再次点头,他改个姓能让林可萱安心,能让林琅多接受他一点儿,并无不可。 反正无论慕瑛还是林瑛,听起来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他早就习惯了好吧。 而林可萱连让他改姓都想好了,大抵是同慕丞离婚离定了。慕瑛自己还怕被“抛弃”,暂时也顾不上帮慕丞说什么好话了。 目测他们以后待在京城的时间不短,慕瑛和管家一起去租房子,最好是能租到林家祖宅附近或这别墅园区里。 —— 葬礼事毕,林琅和闻昭非终于完成了这计划多年的大事。 适当休息半天后,他们又恢复到平时的忙碌程度,林琅回研究所工作,闻昭非则开始准备8月正式返回第一医院的工作事宜。 而关于林可萱和慕家人找来的事情,都成为家里众人不主动谈起、又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们默默观察了两日,林琅照常去研究所上下班,回来家里除了不敢陪众人看电视外,其他一起正常。 他们大抵能确定林琅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如此他们也不再格外关注。 林琅已经长大成人还嫁人了,有学业有事业还即将有孩子,慕家人找来也从他们身边带不走林琅。 28日晚,林家祖宅主院书房,闻昭非提着一个小皮箱进来,林琅正在练字,大书房书桌的窗户正对着开得正盛的粉紫色铃兰花丛。 林琅已经养成习惯,尽量不让研究相关的工作带回来,占据夜晚太多的睡前时间。她能去陪闻鹤城练字,也能去陪寇君君做面脂那些,当然以前更多是在客厅陪众人一起看电视。 近来,闻鹤城和寇君君也难得追剧上头,过来祖宅住了,也和杨婶秦英兰他们一起待外院的大客厅看电视。 林琅不喜欢自己总是哭唧唧的,看不了电视了,就回来书房练字了。 闻昭非日常对电视剧不敢兴趣,也跟林琅一起回书房来整理资料,又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给我的?”林琅神情较为诧异,7月28号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闻昭非点头,“嗯,你打开看看。” 这个小皮箱没带锁,林琅伸手将它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沓厚厚的手写稿子,字迹是林琅熟悉的,这是林尧青的手写稿。 林琅立刻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他们回小宁村给姥爷姥姥迁坟那天,一起从棺材边的空地里挖出来的。 但当时怕里面腐烂情况不明,不敢直接碰触。闻昭非让黄成言拿箱子装起来,打算拿去给专人处理干净,再带回来给林琅。 现在就是这些保存相对完好的手写稿子,经过专业的消毒等处理,被送回来了。 林琅眼中露出一点儿激动来,又拉着闻昭非来一起坐下,“我们一起看。” “好,”闻昭非点点头,他先帮林琅将笔墨和写好的字帖收起来,再坐下一起翻看。 但很快闻昭非就发现他不太看得懂,或者说专业不对口,他不太能了解这些手写稿的价值。 林琅一目十行快速将这些书稿翻了一遍,再同闻昭非说明道:“这是姥爷关于动力系统和高速铁路的理论研究,这太重要太及时了!” 在林琅眼中这就是高铁的理论基石之一,稍一整理就是数篇能上国际顶级科学杂志的论文,再经完善,或能提前二十来年将高铁带来人们的生活里。 在国外的专家们提出这一概念和理论的可行性时,同时期在国内西南小宁村的林尧青也在研究,但因为条件所限,他所进行的研究都是理论上的。 目前国外不少国家先后开始筹建高铁有十来年了,而他们国家还在沿用以前的老技术。 按原本的轨迹他们要等二十来年后,进入新世纪才从国外引进技术,再辅以国内超强的基建能力,真正将惠及全国的高铁系统铺设开。 但现在有林尧青毕生研究出的理论作为基石,林琅有信心在三年内将可行的建设计划和属于国内技术的高铁火车等搞出来。 林琅给闻昭非具体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高铁,以及这项技术可能带给人们生活怎样的变化。 这项技术不仅是远程出行,还可以延伸应用到地铁、城际轨道等里。现在人人稀罕着汽车,未来就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坐高铁坐地铁。 在林琅的描绘里,闻昭非已经感觉自己看到了未来世界的一角,又忍不住抱住林琅低声感叹道:“幸好咱们回去了。” 幸好他们没让这些研究继续埋到土里,彻底被腐化,幸好它们能遇到林琅,也幸好他们这个世界里能遇到林琅。 “嗯!”林琅笑着点头,“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林尧青和温如归的草草安葬一直是林琅心中的遗憾,一旦时机合适,她就会回来给他们迁坟或重修坟墓,总是能发现它们的。 等闻昭非抱够了,林琅继续看这些手写稿件,又将电脑打开,随后到睡觉前,一篇以林尧青为署名的动力研究论文初稿完成了。 翌日林琅正常去研究所工作,继续用回家来的下班时间将手稿等整理成论文,打算找何时时间就将它们发表出来。 而现阶段,林琅依旧以研究出领先于世界水平的计算机为目标。 硬件足够外,研究中心还要继续吸纳更多编程系统方向的人才进来,让计算机真正实现它的多媒体功能。 当然,林琅也知道自己怀孕了,到生下孩子前,都不会给自己安排强度太大的工作。 闻昭非和寇君君早晚给林琅把脉,确定她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错,就继续支持她进行自己热爱的工作和研究。 8月4号,闻昭非下班前,去将已经能出院回家继续休养的七叔公七阿婆一起接回来。 七阿婆原是能更早几天出院,但综合考虑后,还是让她留下陪七叔公,再继续挂一些营养成分为主的点滴和用器械辅助治疗她的腰。 林琅和闻昭非给他们安排了带大片空地的小院子,告诉他们,只要身体养好了,随便他们在空地上种什么菜。 七叔公七阿婆来京城后,知道林琅闻昭非家里一直是去供销社和市集买菜吃的,就肉疼坏了。 家里那么多空地,随便种种都吃不完的菜,哪里用出去买呢。 两老合计后,就决定等养好身体,也给林琅和闻昭非种足够的菜,搞出一个自留菜地来,再计划回小宁村。 8月5号傍晚,来京城快两周的温崇归再次来到林家老宅里吃晚饭和提出告别,这两周他也时不时过来一起吃晚饭。 “舅姥爷,我和三哥这里随时欢迎您再回来长住,下次就不住招待所了,好吗?”林琅没有再多挽留温崇归,他还有公职和港城的诸多产业要顾,目前是没法定居在京城的。 “好,”温崇归笑着应下了,余光瞄了一眼林琅的肚子,叮嘱道:“顾好自己,若有需要随时给港城家里打电话。” 温崇归一开始不知,这几日过来吃晚饭,才偶然从众人谈话里知道林琅怀孕了,才将一个月出头。 温崇归心中不乏担心,当年温如归生林可萱时就吃了不少苦头,林可萱生林琅也是如此,现在小丫头又可能要生小小丫头了。 林琅一一应下,也叮嘱起温崇归来,“您也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温崇归点头,“好。”他怎么都要看林琅平安生子才会安心,或还可能等小小丫头喊他一声太舅爷爷。 温崇归同林琅交代完,又专门找闻昭非仔细交代。 在下半年,港城温氏医院和医药公司的人,就会来第一医院找贺老和闻昭非洽谈交流和合作事宜。 温崇归继续在林家祖宅吃过晚饭,再坐了会儿才走。 —— 翌日一早,温崇归和林可萱慕瑛同行,他们没回广城而是到海城来,温崇归的管家钟郝文早一周就拿着名单和名帖到海城,请人帮忙找人。 他已经陆续将两个保姆的住址找到,但可惜的是,慕家旧人的保姆之一方芳年岁较大,已经在八年前病逝了。 现在他们还能找的就是那个在被解雇后,没有继续留海城谋生,而是带着儿子离开了海城回老家去了的翠婶。 还未惊动人,钟郝文安排人盯着,等着温崇归和林可萱过来再一起问。 飞机抵达海城后,温崇归一行又再次坐上管家钟郝文来接的汽车上,他们往浙地的一个海滨小镇,翠婶的家乡去。 两个小时后,车子开入到小镇靠海滨边的一栋民房前,慕瑛和钟郝文先下车,再分别将温崇归和林可萱扶下来。 在林可萱转过身时,听到车子动静出来的看的翠婶愣了愣,手上的搪瓷盆直接掉地上,“哐当”一声,发出好大地动静来。 “太、太太……”翠婶喊了一句林可萱,想朝林可萱笑一下,又实在心虚得笑不出来。 林可萱都已经找来这里了,大概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林可萱就是很明显的“泪失.禁”体质,一般和人吵架,话没开始说就先落泪,但大抵是这段时间偷偷哭太多了,此时她心中难过和愤怒之余,没有再不争气地哭出来。 “你们……进来说吧,”翠婶白着面色稳下来少许,她俯身拾起搪瓷盆,让林可萱一行进到房间里说话。 她家门口海风太大,林可萱那面色白得应该是受不住的。 慕瑛继续扶着林可萱进来,钟郝文扶着温崇归,他们坐下后,翠婶不敢坐,而是再跪到了林可萱面前,“太太,我对不起你。” 林可萱侧身避开,她不需要翠婶这样的忏悔,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如何能原谅当年参与了“谋害”小琳琅的人呢。 “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怎么对我,这么对我的孩子!”林可萱瞪向翠婶,又眼前一阵阵发黑地靠到还站她身后的慕瑛身上。 原名叫郭翠的翠婶在来慕家工作前,就是中年丧夫,独自供养着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儿子,林可萱在招人时,就是看她独自抚养儿子不易,优先雇佣她来的。 郭翠之外,另一个保姆方芳是慕家旧人,几代人都在为慕家工作,选用两个保姆,其实是要她们之间互相监督。 “妈,”慕瑛一脸担心地扶住林可萱,她的状态可比温崇归差多了,每天不是在发呆就是默默流泪,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她如此消耗。 慕瑛也做不到慕丞那样能哄着或强制林可萱吃饭和休息,只能一边着急,一边陪着。 “我没事,”林可萱很快又缓过来,再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翠婶,“说,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郭翠跟着掉起眼泪,又深吸口气,开始告诉林可萱,这些话在这些年的梦中,她不知说过多少次,现在终于是能在梦之外的地方说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49节 “……小姐周岁后,芳姨就奇怪起来,日常小姐的很多事情都不让我经手了,经常让我早早回家带儿子……” 郭翠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太太和慕家老人的方芳是怜悯她,想让她更多些时间在自家儿子身上。 但郭翠到底知道自己是来给林可萱工作的,偶尔早点儿回家也就罢了,哪能天天早走,白拿一份工资什么都不干呢。 她到慕家工作的第二年就面临她儿子上初中的事情,儿子成绩一般,也不是本地户口,在她犹豫要不要把儿子送回老家继续上学时,老太太找她来,说她那里可以帮忙。 当时郭翠还不知老太太为何对她这么好,只当自己是真的遇到难得的善人家,一番致谢后,就让儿子进了老太太帮忙安排的学校里。 那之后不久,郭翠就明显发现慕老太太非常喜欢在没外人时,对小琳琅说奇奇怪怪的话,要求她更亲祖母而不是父母,让小琳琅学骂人。 小琳琅不太配合,老太太还会体罚她,当然,一开始是不严重的,就是不给喝水,强制她必须站着不动等。 小琳琅顶不住哭了时,老太太又会像悔悟了那般,抱住小琳琅道歉,言语里还提及,如果小琳琅不原谅,老太太就要这么去对她最爱的妈妈。 小女孩儿能懂什么,当然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迫“原谅”她了。 郭翠想过要找林可萱或慕丞告发,但从她欣然接受老太太的“好意”开始,就已经迟了,她儿子的前程就在老太太手里。 且就老太太在人前慈善如菩萨的模样,她说出来怕是没几人能信她。 郭翠对小琳琅太歉疚了,日常只能更精细地照顾她,还经常因此得到林可萱的感谢。 每当这时,郭翠就不敢去看小琳琅的眼睛,那双眼里似乎能看到她的可悲和卑劣。 郭翠寄希望于老太太能忌惮小琳琅随年岁增长,越来越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不敢再做更过分的事情。 老太太也确实不再实行体罚和“道歉”那套,而是以“考验”和玩耍的名义,将小琳琅带去各种危险的地方玩。 只听这些描述,林可萱就受不住地哭出声来,慕瑛也同时红了眼眶,再想不起任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念头来。 这就不是什么能化解的事儿,慕老太太是在犯罪,是心理扭曲,不存在任何被原谅的可能! 郭翠同样是忏悔地哭了,但还在继续说明,说起那年去京城小琳琅“走失”的事情,说起慕家里终于有她之外的人发现老太太的真面目了。 慕臻频频争宠抢着要带走小琳琅,不仅是喜欢小侄女儿,同时也是在保护她,但同时他也在请求越来越懂事的小琳琅不要告诉别人,她祖母一直以来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慕老太太害怕和收敛了一阵儿,又很快谋划了“病重”和“夭折”。从翠婶的视角里,老太太就是怕聪慧懂事、记忆力极佳的小琳琅有一天会主动同父母说出来,或将来主动来“报复”她。 所以她必须在出国前,把小琳琅送走,远远地送走。 那时郭翠已经答应了帮慕臻传话,她和慕臻配合着将小琳琅从拐子手里带出来,再由她送林琅到西南小宁村的林家两老那里。 林可萱痛彻心扉,她将小琳琅带来这个世界,让她从出生就开始喝药外,还让她从小就遭受了如此之多的磨难,难怪林琅会忘记她,那些记忆与林琅而言都是负担和痛苦。 “啊!我要去杀了那个老太婆,我要去杀了她!”林可萱可以余生都去坐牢,也要去杀了慕老太太! “妈,”慕瑛抱住掌心都是血迹的林可萱,却不知能劝解她什么。 林可萱没能再回应慕瑛什么,被抱住时就因为太过悲痛而晕过去了。 温崇归和慕瑛也顾不上再悲痛或愤怒,急忙将林可萱送到镇上的医院急救。 这段时间林可萱一直都是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的精气神被快速消耗中,她原本答应了闻昭非去找寇君君看病,也想不起要去。 等林可萱病情稍稍稳定,又从镇医院转回到海城医院来。 林可萱清醒时,慕瑛和温崇归还在床边守着她,她看着温崇归的满头白发,愧疚地道歉,“舅舅,对不起……” 温崇归闻言揉了揉林可萱的头发,“我没事。” 小琳琅那么长时间遭遇这样的事情,林可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认真追究就是,她被林尧青和温如归保护得太好了,她以为人性和世界都是美好、向上的。 根本就不会主动去怀疑慕老太太,根本想不到她身边就有这样面慈心恶的人,原本应该被发现的疑点也总是错过。 温崇归想了想又道:“佩佩怀孕了。”他在林可萱眼底看到了死志,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一命换一命,也要让慕老太太付出代价。 但……他和林琅闻昭非都不希望林可萱这么做,眼下能让林可萱快速打消这个念头的,就只有这个他一直迟疑要不要告诉林可萱的好消息了。 “什么?”林可萱睁大眼睛看来,乞求地让温崇归再说一遍,“舅舅,您再说一遍。” 温崇归想起林琅,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意,“佩佩怀孕一个月了,预产期在明年的二三月。” “啊,我要当舅舅了!”慕瑛也终于清醒过来那般,高兴地附和起来。昨天半夜林可萱又被拉去急救,他签字时手都在抖。 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真正体会了什么是煎熬,什么是度秒如年。 一下飞机就赶来医院的慕丞刚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到慕瑛咋咋呼呼的声音,再仔细一想,他也跟着愣了一下,无限下沉的心情被小小地向上拉拽了一下。 林琅或许不愿意认他,但他也是她肚子里孩子血缘上的姥爷。 “爸……”慕瑛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喊出声来,他都已经答应林可萱要选择她和改姓叫林瑛了。 “舅舅,”慕丞躬身喊了温崇归,在十年前,温崇归到英国出差时,温崇归认出林可萱的脸,再喊住他们一番交流,才相认了。 这些年见面次数不多,但一直有电报联系,温崇归时不时会发电报来询问慕瑛的学业等。 温崇归没有应声,他可以对林可萱多几分宽宥,却没办法对慕丞如此。对小琳琅施害的人,是慕丞的母亲,且是在慕丞的眼皮底下。 慕丞但凡多分一点儿心思给小琳琅,都不至于……让现在这么多人抱憾终生。 慕丞继续走来病床前看一眼,又闭上眼睛已经不肯看他的林可萱,没有在病房里多待,他看一眼慕瑛,再走到病房外。 慕丞继续去找林可萱的主治医生询问病情,得知昨夜的惊险后,他不可抑地握紧了手。 又再问了后续治疗和诸多注意事项后,慕丞转身去到病房附近的楼梯间外,又等了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慕瑛。 慕瑛不想让林可萱认为自己“叛变”了,不敢多耽搁,他快速将林可萱病倒前后的事情同慕丞交代一遍,包括他们去海滨小镇找了保姆之一的郭翠,包括他们在京城见到林琅,并谈过话。 “……祖,她对阿姐太过分了!她是在犯罪!妈和我都无法原谅她,您好自为……”慕瑛话没说完就给慕丞拍了一下脑袋。 “你觉得我会原谅?”慕丞也不需要慕瑛的回答,“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回英国完成学业,你要自己闯事业,我也答应你。” “一笔给你的启动资金外,我和你母亲这些年挣下的家业都给你姐姐,”慕丞不是在同慕瑛商量,而是在通知他。 他和林可萱都亏欠林琅太多了,感情方面的补偿过于苍白和廉价,若将来林琅和她的孩子们都不愿接受的话,这些钱也会捐出去,而不是留给慕瑛。 “啊,好,”慕瑛愣了一下,就应了,他只是觉得慕丞这话说得挺突然的,何况在国外的那些家业,林琅那边也不好接手吧。 “照顾好你舅爷爷,”慕丞走回病房前,又交代了慕瑛一句,慕瑛照顾好温崇归,林可萱那里自然是有他这个丈夫在。 经历过这些日子,慕瑛也不觉得自己能照顾好林可萱,点点头应下了。 病房里的林可萱已经同温崇归商议起来,要怎么给林琅和林琅的孩子置办东西,怕林琅不肯接受,还请温崇归帮她一起寄过去。 温崇归出于安抚林可萱情绪的需要答应了,但他只负责捎带,林琅和闻昭非那边肯不肯收,收下了用不用,他都无法保证。 温崇归看慕丞端着林可萱的病号餐进来,就安抚地拍拍林可萱站起身来,让开位置给慕丞,林可萱长期这么只靠挂瓶、不吃东西是不行。 “舅爷爷,我送您回招待所休息,”慕瑛走来扶住温崇归,这两日温崇归也跟着他们受累了,如果昨儿没有温崇归在,他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温崇归点点头,让慕瑛扶他从病房出去,他们再到管家已经就近找好的招待所去。 病房里,慕丞放下熬得稀烂的米粥,抬起手想碰碰林可萱的头发,在林可萱下意识嫌恶地避开后,就没有再试图去碰她。 林可萱也不再试图逃避,开门见山道:“我们离婚吧,我要慕瑛和我的画廊,其他慕家的东西……” “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好吗?”慕丞带着点儿乞求看林可萱,他已经放弃让林可萱和林琅原谅他。 林可萱点了点头,又偏开脸,不看他了。 慕丞开始说了诸多对国外财产的处置,他们当年出国还算容易,现在要把国籍转回来却没那么容易,大部分产业都只能先转回到港城,之后再等合适时机转回国内来,这个时机很快就到来。 年初他就答应陪林可萱回国,不是在哄她,是真的在筹备,他原打算他们以华侨投资商的身份回来。 现在转回港城也不算改变计划,港城也是祖国的一部分,现在不是,将来也能是,他们就算这边申请不通过,将来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变回去。 “……我把老太太送修道院去了,”慕丞见林可萱终于又肯看他了,又仔细说了那个修道院的情况。 管理非常严格,还有慕丞请的专人看着她,老太太在那里是言语不通,想求助都没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慕丞依旧语气温柔地告诉林可萱,“她没有病死,没有老死,就是该活下来偿还。”死于她而言是必然的事情,却必须在她死之前,将她对他们心爱女儿做的事情都一一还回来。 林可萱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来,“好,就按你说的来!四年,至少要她这样过四年!” 小琳琅在老太太手里受的折磨,都要一一还回去。 第83章 慕丞拿手帕擦去林可萱的眼泪,继续道:“可萱,我们错太多了,想求佩佩原谅太难,也不该这样去要求她。但她或许不想原谅我们,却不会想你这样……” 林可萱的自我惩罚,更多只能让林琅和闻昭非有负担,他们错太多也错过太多,但还能有他们能替林琅做的事情。 “我会赚钱,我们捐钱给佩佩读书的大学,捐钱给她将来工作的机构,我们在港城修最好的游乐场和国际商城,等将来请舅舅接佩佩的孩子去玩。或者你有什么想法,我来实现。” 慕丞清楚他和林可萱若是强行给林琅什么补偿,只会给她的生活带去困扰,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等机会到来时,他们还能把游乐场、大商城建到林琅和她的孩子生活的京城里,而这些林琅都不需要知道。 林可萱打量慕丞许久,才再开口,“阿瑛还是要改姓林,你的新公司也要叫……林氏。” 无可否认的是,慕丞确实很擅长赚钱,让慕丞赚的钱留给老太太的其他儿孙,也叫她不甘心极了。 “我答应,”慕丞一口答应,又说出他已经告知了慕瑛的决定,“一百万给阿瑛当启动资金外,我和你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林琅和她的孩子。” “我已经让慕仁将我从族谱里除名了,从今往后,英国慕家的任何事情都同我无关。”他不再是慕家的慕丞,他的余生都将为了尽可能偿还而活着。 慕丞将粥端起来,“吃一点儿。佩佩生孩子时,我们即便进不去产房外,也要等在医院外,你这样可没力气和我一起去。” 林可萱眼中浮起希望,轻轻点头,张嘴吃了一口白粥。 —— 8月8号,闻昭非正式入职第一医院外科部的心脏外科,他之前也基本每天往医院跑,但主要还是给贺老帮忙和亲自负责七叔公七阿婆的治疗事宜。 闻昭非在外科上学得比较全面,普通外科、骨科等,他都能很快接手,最后还是考虑第一医院比较缺心脏外科的医生,他自己选这里来。 两年半后的现在,闻昭非不缺学历,也不缺科研成果,足够成为名副其实的主任医师。 心脏外科除了闻昭非外还有一个副主任医师、两个主治医师和三个住院医师,以及12人的护士团队。 第一医院同京城医科大有合作和教学任务,闻昭非刚上任第一天就见到他带过的两个学生孟秀杰和贺信,恢复高考第一届学生里成绩最好的几人之二。 优秀成绩是他们能来第一医院实习的必备条件,但他们能直接来给闻昭非当学生,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副院长的外孙,一个贺老是那边的亲戚。 他们这个暑假就被家里长辈安排来第一医院无薪酬实习,又在确定闻昭非将在心脏外科上任后,他们主动要求调来这里,继续给闻昭非当学生。 “闻老师!” 孟秀杰偏面瘫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类似激动的神色,喊了闻昭非后,他就把身后的路让开,“您的办公室是这间,我和贺信提前打扫过了。” 贺信也从大更衣室里,换好白大褂出来同闻昭非打招呼,“闻老师早。”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0节 “早,谢了,”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他继续走到办公室里,办公室还配了室内卫生间和休息间。 闻昭非换好白大褂出来,孟秀杰和贺信还拘谨地在门外等着他。 闻昭非将病历本分别交给他们,“查房,我来问病情,你们来记录。” 孟秀杰和贺信只是来实习,而非以这种方式空降成为他的同事,闻昭非不会带异样目光,但也不会格外优待,他们能力必须得跟上家人为他们争取来的资源,否则他这里还是会踢人走的。 目前心脏外科四间普通病房的16个床位都已经住满了,因为心脏手术难度偏大,手术和病人要承担的风险都很大。 原本给他们治疗的医生和病人自己都偏向于选择保守治疗,除非是碰到不得不动手术的危急情况,才会安排手术。 但这样一来这些病人在各个床位滞留的时间就太久了,闻昭非提前看过的病例里,有位病人已经住院快半年了,基本是把医院当家住了。 他们占据了床位,其他排队等待救命的病人就无法安排进来接受治疗。 这也不是心脏外科才有的情况,慢性病症状较多的科室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医疗资源紧张的情况发生。 要解决这种问题,办法之一就是扩建住院部,床位多了,能安排住院治疗的机会也多了。 但眼下住院部的扩建要钱要资源要时间,少说也得两三年才能搞出一两栋住院大楼来。 办法之二就是加快病床的流动速度,除了部分情况确实危急需要长期住院的病人外,还有部分病人是非必要长期住院的。 一个早上时间,闻昭非基本理清了病历本对应病人的情况,又在午饭前,喊了同科室工作的医生同事和护士们来开了个简单会议。 这个简单会议的核心内容就是,闻昭非一点儿没有他给病人态度的温和、好说话,他为主导的医疗团队里若有人跟不上,就会很快被调走。 其中若有人无法适应,也可以自请调离,他会第一时间给予批复。 暂时还没人表示要走,但众人着实被闻昭非的“三把火”烧到了,这才是他上任的第一天上午呢。 散会后,医生护士们分批去大食堂吃饭,闻昭非继续留办公室里,黄成言开车从距离较近的林家祖宅给闻昭非送饭来了。 家里现在除京大安排给闻鹤城的汽车,军部安排给林琅和他的车外,他们还自购了一辆汽车,供家里人日常使用。 黄成言早起后会开车送赵信衡、寇君君等有需要的人去上班,再回来送林婶惠婶买菜,快到中午时再跑一圈给众人送饭。 孟秀杰帮忙提着饭盒送到闻昭非的办公室里,“您家里的黄叔给您送饭来,我碰到,帮他拿进来了。” “谢谢,你也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吧,”闻昭非看一眼时间,不再盯着显示屏界面上的手术方案看。 在定下上任的科室时,贺老就将几个严重病例交给闻昭非了。 闻昭非人虽然没来上班,但相关治疗方案的预案已经做了不少。 “好,”孟秀杰点点头,出办公室,找贺信一起吃饭。 而这一早到现在,心脏外科以及相邻科室的医生护士们话题都离不开闻昭非。医院医生中还有个别曾经和闻昭非同期在第一医院实习过。 毫无疑问,闻昭非在校成绩和实习成绩都非常优秀,当时他们都以为闻昭非毕业后会留在第一医院,却没想闻昭非报名下乡去了。 在他们以为闻昭非这辈子都难回来时,高考重启,闻昭非以颇受争议的副主任医师职级被调回,再到医科大当助教。 关于他医术水平的争议早就平息,闻昭非在第二届新生开学那个学期是被提为正式讲师,之后又带领团队搞医院科研,如今不仅被破格提为副教授,还是第一医院的主任医师。 在一众平均年龄在五六十岁的主任医师里,闻昭非年轻太多了。 这还不止,闻昭非的爷爷在京大文学院当副院长,他自己日常上下班都有汽车接送,已经呈现寸土寸金趋势的京城里,房子两三个,午饭还有家里人开车送来。 即将进入而立之年的闻昭非,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还没有孩子吧。 一些人酸溜溜地同闻昭非进行比较,能力比不了,学历和科研成果比不了,家世比不了,唯一能比的就是他们有儿女,而闻昭非据说结婚六年了,至今还未有一儿半女。 同是医生的他们八卦着就议论起来,到底是闻昭非的妻子不会生,还是闻昭非不会生……从医学角度来说,男人不会生的概率也挺多。 “咳咳!”听了几耳朵的贺信差点儿被一口米饭呛到翻白眼。 孟秀杰不得不给贺信拍一拍,“没人和你抢啊,好好吃饭。” 贺信终于缓过来了,又瞟一眼孟秀杰,“你没听到?”那些人可是在质疑他们医科大最受欢迎讲师闻昭非的生育能力呢。 “他们也就能说闻老师这个地方了,你看闻老师会在意吗?” 孟秀杰虽然也生气闻昭非被这么议论,但和这些碎嘴子的人争论起冲突就是他们给闻昭非丢脸了。 闻昭非正式上班第一天,就开始试图解决病床不够用等长久存在、却一直没人解决的问题,这些人同闻昭非的思想境界完全不同,为他们这些议论生气实在不值和没必要。 孟秀杰又补充道:“孩子也不是生来证明自己能不能生吧,他们也不想想闻老师以前待在什么地方,你可别到老师面前多嘴!” 将孩子生在农场那种极端气候、物资医疗资源都有限的地方,才是对妻子和孩子的不负责。 “我才不会多嘴,”贺信连连点头,结束这个话题,认真吃起饭,早点儿吃完,他们也能早点儿回去给闻昭非帮忙。 闻昭非已经决定下午找一些病人和家属来进行手术治疗相关的会谈,再说明手术过程和风险等后,依旧由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接受他提供的全新治疗方案。 孟秀杰和贺信走后,坐他们后座的魏珍珍再次确认地问向,说闻昭非八卦被那二人听到的妇科楼区的中年护士。 “他们老师是叫闻昭非没错吧?他爷爷是京大闻鹤城?” “是啊,不多说几遍了嘛。哎呀,闻医生前途无量着呢,咱们就别多嘴了,”中年护士面色讪讪,也有点儿后悔自己碎嘴子给闻昭非的学生听到了。 那两实习生根本不压低音量的话,就是在回应她的。 护士长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哼,陈医生自己不争气,这么多年还是主治医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闻医生的校友,贺院长的学生呢。” 按闻昭非现在的晋升速度,再过十年八年晋升为副院长也不是没可能。闻昭非是男人,他就算一辈子都没孩子,也不影响他在事业上的成就。 来第一医院工作两年、转正一年的魏珍珍神情依旧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去大食堂门口,但一直到她们吃完饭,都没看到闻昭非本人过来吃饭。 这么多年,魏珍珍还没忘记当年同火车返回京城时,那被闻昭非惊.艳的感觉。 闻昭非这几年频繁来给贺老帮忙,主要去的是外科大楼和会诊楼,魏珍珍工作的妇科在第一医院的另一栋楼,第一医院的食堂也有好几个,魏珍珍日常同闻昭非没什么机会遇到。 但魏珍珍还是赶早在提前问过的闻昭非下班前,到外科大楼到停车场的必经之路附近。 魏珍珍终于亲眼确认了在大食堂里被各种讨论的闻昭非,就是她姐姐魏婷夫家隔壁的前邻居,仅有两次见面都没给过她好脸色的那个医生闻昭非。 毫无疑问是,这第三次见,闻昭非带给她的惊.艳更甚于前两次。模样同她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但气质更好更有男人味儿了。 闻昭非成婚多年都难有孩子,正好,她会生啊! 魏珍珍摸了摸自己因为频繁妊娠,已经好看不起来的肚子,但她已经凭会生儿子成功回城,还有了医院的正式工作。 按理来说她应该知足,但魏珍珍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快乐,护士的工作琐碎又要频繁值夜班,回到家也总有做不完家务和耳边永远停不下来的哭闹声,这样的回城日子和她预期里的差别太大了。 魏珍珍看闻昭非背影的目光一点点变得火.热和坚定起来,她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只要她成功怀上闻昭非的孩子,就有很大概率挤走乡下娃娃亲的林琅,成为书香门第闻家的正经孙媳吧。 闻昭非坐上车,被姜心明提醒后,他偏头看去停车场小花圃前发呆中、穿着护士服的魏珍珍。 “不认识,走吧,”闻昭非目光很快又落回到已经打开的电脑界面上,下午同病人家属的沟通并不顺利,要获得他们的信任还需要契机。 在车开进研究中心时,闻昭非将手提电脑放回包里,又主动清空脑袋里那些工作内容,他看着入口处等了会儿,就看到林琅同韩波一起走出来。 闻昭非下车来,“韩主任好。” “昭非来啦,好了,你们回去吧,”韩波碰巧遇到林琅就顺路送了林琅一段,他可是研究中心里唯一知道林琅怀孕的人。 而对于闻昭非从大学接送到研究中心的行为,他已经看习惯了,哪天没看到闻昭非来接人,他才要奇怪地问一嘴。 林琅团队里的人大多也是如此,知道林琅和她丈夫的感情非常好,林琅偶尔忙不开住研究中心,她丈夫也会过来一起住。 “韩老师再见,”林琅同韩波道别后,牵上闻昭非的手,他们一起上到车子后座上。 林琅关心地问起来,“今天工作顺利吗?新同事有没有排挤你?病人和家属有没有为难你啊?” 闻昭非弯起桃花眸,又伸手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儿,“我是科室的老大,没人敢排挤我,病人家属还在接触中,也说不上为难我。” 林琅依旧不是很放心,她伸手抱住闻昭非,“我让俞大哥日常跟着你行吗?万一发生医闹事件,你也能多个帮手。” 林琅很为闻昭非的医生职业骄傲,但作为医生家属的她,不免担心医闹的发生,他们在农场那么小的地方还有类似情况发生,回来京城这样的大医院,面对全国各地来的病人家属们,发生的概率只会更大。 闻昭非感觉不是很需要,但医院目前确实没太注重“医闹”这方面的工作,特别是到了夜班时,警卫科只留人守门,各个科室的巡视工作主要靠医生护士自己进行。 林琅继续说服道:“你找贺老问问,有需要我这里可以优先提供给医院全套的监控系统,这样你们工作量也能轻一些,发生什么事情也容易取证。” 闻昭非不舍林琅过于操心,轻笑着点点头,“好,我那我替医院和我病人们提前感谢你。至于俞大哥……他们跟着你,我更放心。” 林琅工作的地方层层保密,进出严格,但同样也是各国间谍聚焦的地方,不排除可能找到或混入,到时候姜心明俞飞这几个特种部队出身的军人待在林琅身边,他会更放心。 第一医院即便有林琅担心的医闹发生,那些人也只是普通人,医院里有警卫科,附近就是派出所,闻昭非自认为还是能应对的。 林琅手往闻昭非身上硬邦邦的肌肉捏了捏,还是点头了,“行吧。” 林琅从闻向青和赵冬心那里知道,闻昭非从小打架就挺厉害的,当年闻昭非对付张大牛,应该只一招就把人打趴下了。 闻昭非眸光幽深起来,又努力克制下去,他轻声问道:“小铃铛今天乖不乖?” “嗯,乖得很,”林琅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前为止她依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肚子还是那个样子,她能吃能睡能工作,如果不是知道已经怀孕,她还能继续跑跑跳跳呢。 他们聊着天就回到林家祖宅里,接着,林琅又被陆续回来的家里人问几遍小铃铛乖不乖的那些话。 晚饭后,众人看电视时,林琅和闻昭非散散步就回主院的大书房里,闻昭非继续完善自己的治疗方案,林琅则是看书胎教。 闻昭非很快又结束自己的工作,过来陪林琅进行这种“另类”的胎教事宜,他给小铃铛念《黄帝内经》《本草纲目》这些。 目前,还不能排除将来他和林琅的孩子会愿意跟着他学医。 小铃铛不知有没有受到医学气息的感染,它的妈妈已经呼呼睡沉了。 闻昭非俯身在林琅的眉心亲一下,又在林琅下意识覆在小腹上的手背亲一下,“晚安。” 放好中医书籍,闻昭非也躺下来,拥着林琅睡觉。 成为主任医师后,闻昭非不用值夜班,但若是医院有紧急情况可以打电话来家里,黄成言会来喊他起来去医院。 闻昭非正式入职一周,还未有类似紧急情况发生,这天他中午吃饭后,他不继续工作,而是来贺老办公室谈话。 林琅那边已经确定,能帮第一医院优先申请来监控系统的购买使用资质。 “当然好!可以啊你,你是不是lin的朋友?” 贺老一口答应,又忍不住打量起闻昭非,从闻昭非的那些研究以及他最早一批带到学校用的电脑,他就怀疑过闻昭非和lin关系不菲。 现在闻昭非来第一医院正式上任才一周,就给他搞来全套的监控系统,第一医院全区七座大楼,这可是全套两百数以上的监控设备投入啊。 贺老早两个月就提交的申请里,可就只覆盖几个重要大楼和科室的监控,没想过能一下子给搞齐全了。 闻昭非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但依旧无法告诉贺老,他们频繁提起被当老前辈尊重的lin,其实是他的爱人。 贺老也不强求闻昭非一定告诉他lin是谁,继续笑呵呵地道:“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港城那边来人给医院捐了一栋住院大楼。” “目前暂定是建8层,每层能有15个病房。那边还说能引进什么电梯技术……如果安全评估过关,可以考虑增建到10楼以上。” 如此分到各个科室,能分到的病房数量都不会少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1节 而一开始定的8楼是目前能建的最高楼层了,没有“电梯”,建太高了,频繁上下楼,谁也吃不消,对医院的医生病人来说更是如此。 闻鹤城跟着点点头,现在第一医院的病房数量确实太少了,而这样规模的一栋住院大楼建下来,花销在百万元以上。 这可是如今京城平均工资还只有三四十元时期的百万捐款,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闻昭非想了想又多问一句,“那位港城来的捐赠者叫什么?” 贺老回答道:“来的是港城新注册公司的总经理叫魏文柏,公司是叫林氏集团,他们董事长是爱国华侨,第一笔资金已经打来医院了,放心,不是骗子。” 闻昭非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林是大姓,京城就不知多少姓林的人家,他只要确定不是慕家,对大手笔捐赠华侨的好奇就到此为止了。 闻昭非继续将林琅提供给他的流程等一一告知给贺老,贺老那边走完程序,下周就有研究中心合作的机械厂安排专人来安装监控等设备了。 告别贺老,闻昭非从办公楼下来,回到隔壁的外科大楼,又一次在大门附近偶遇女护士。 这次不用姜心明等人提醒,他就知道这个女护士真是冲着他来的。 魏珍珍最近在学化妆,她没有往艳丽方向打扮,而是有意给自己增加点儿憔悴,但依旧能算好看的妆容,总体呈现出一种楚楚动人、需要被拯救的感觉。 闻昭非没有停步去应付她,而是继续当没看到她的挠首弄姿,加快脚步进到人多的楼道里,继续回办公室去。 随后闻昭非将电话打去给负责林琅和林琅家人的他安全的罗团长,请他帮忙调查一下近段时间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护士,不能排除是“间谍”,试图从他这里获取什么信息。 罗团长那边效率非常高,当天在闻昭非下班前就将魏珍珍的所有信息都排查了一遍,暂时排除是“间谍”的可能。 下班后,在去接林琅下班的车上,闻昭非看到姜心明带来给他的关于魏珍珍的信息档案,也终于从不入心记忆角落里将她想起来了。 他和魏珍珍目前除了同在一家医院工作外,还能扯上关系的就是魏珍珍的姐姐魏婷是韩老的孙媳,当过他们家老爷子一些年的邻居,仅此而已。 魏珍珍六年前回京城探亲后就没有再离开,她很快未婚先孕,嫁给供销社经理的儿子,由夫家边搞定了户籍和回城事宜,婚后前四年时间,她有三年都在怀孕。 小儿子周岁后,夫家给她找到了第一医院妇科部门的临时工,又在去年通过考核,转正为正式护士。 看完这些资料,闻昭非就稍稍迷惑了一下,魏珍珍已婚已育,四年生了三个孩子,基本是没有结束哺乳期就怀上下一个孩子了。 在资料里,魏珍珍就是靠怀孕嫁人来达成回城的目的,必然是接受这种频繁生育的婚后生活。 在她完成夫家要求的生育任务后,也欣然接受了夫家帮忙给找了医院的正式工作。 如此魏珍珍频繁到他跟前表现出那副模样,到底目的何在?她总不可能觉得,他会有兴趣同她搞什么婚外情吧。 闻昭非日常忙得很,确定她不是间谍,目前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或言语,就将资料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林琅上车坐好后,就自己躺到闻昭非的腿上,让闻昭非给她捏捏头。 闻昭非一边给林琅按摩一边询问起来,“头疼吗?” “不算是,脑袋里太多数据了,”林琅睁开眼睛朝闻昭非笑笑,再拉下闻昭非的手,在他手心没有声音地亲一下,“继续捏。” 闻昭非放心后就认真给林琅按摩起来,而林琅没被按多久就睡着了。 闻昭非大抵确定林琅已经进入妊娠期经常会有的嗜睡阶段,林琅原就睡得比大多数人多,再多睡会儿倒也无妨,只要不要再叠加孕吐等就行。 闻昭非又没忍住朝林琅肚子里的小铃铛叮嘱一句,“乖一点儿,行吗?”少折腾一点儿林琅,之后怎么对他这个爸爸都行。 下车后,闻昭非将林琅抱回主院主卧继续睡,闻鹤城和寇君君等人先后静悄悄地进来看了林琅再出去。 等林琅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后了,闻昭非打电话到前院喊杨婶去煮鸡汤面,他继续回来抱着林琅,等她真正清醒。 “是九点没错,多睡点儿也是正常的,杨婶很快就送鸡汤面过来,”闻昭非说着轻轻吻一吻林琅的脸颊, “晚上九点啊?我还以为是天亮了呢,”林琅看床头的小钟,还以为自己是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了呢。 “睡到天亮也没关系,我会喊你起来的,”闻昭非将林琅抱坐起来,对林琅来说睡觉比吃饭更为重要,偶尔这样多睡会儿不会有太大的妨碍。 “我闻到饭菜香了诶?”林琅探头看去房间的门,果然很快被敲响,闻昭非起身去接端盘,林琅则是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再出来。 林琅先吃,吃剩下的,闻昭非继续吃完。 随后的夜里,林琅也没有失眠,很快又在闻昭非怀里睡沉了,一.夜好眠到第二天清早。 这天的下午四点许时,林琅收到黄成言从家里送来给她的“下午茶”,一碗少油的鸽子汤外,还有一份拌米粉,以及数量不多的草莓和奶提子。 林琅没见到黄成言本人,但还是乖乖停下工作,把这些“下午茶”都吃了。 之后下班回家的路上,林琅又躺闻昭非腿上睡了会儿,但没有像昨天那样睡到不省人事,直接错过晚饭。 晚饭散步后,回到书房,林琅问向闻昭非,“你让黄叔叔给我送的下午茶吗?” “嗯,”闻昭非点头,“不喜欢吗?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让杨婶和黄叔去买。” 闻昭非已经给林琅定制了一周不重样的下午茶,主要还是想让她回家路上也能安心睡,不至于给饿醒。 而他会在林琅睡差不多前,将她喊醒来吃了东西再继续睡。 “有没有蛋糕,我最近好像有点儿想吃甜的,”林琅也不看书了,而是搂住闻昭非的脖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会有的,”闻昭非肯定地给林琅点头,杨婶和黄叔买不到的话,他也会给林琅做出来的。 林琅想吃蛋糕的第二天,黄成言开车跑了半天京城,在一家刚开业不久的西式餐厅里买到林琅想吃的奶油蛋糕,及时在下午四点前送到。 林琅已经确定她的丈夫和家里人都很有本事,也格外想满足她,偶尔就是特别想吃的东西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忙找,实在买不到,杨婶和闻昭非就自己做,偶尔寇君君还会参与进来。 但经常等他们好不容易做出来时,林琅已经不是那么想吃了,她又有了别的想吃的饭菜了,她都觉得自己过于磨人了。 闻昭非从林琅面前,拿过她已经不想吃的“盐酥鸡”继续吃完,再笑着问道:“想吃什么都可以说。” “我想吃……狼牙土豆,七分熟,微微辣,要加董婶做的那种泡菜,”林琅咽咽口水,从眼中透出的渴望。 闻昭非又让林琅具体说明,随后,他到厨房里将林琅想吃的狼牙土豆复刻出七八分来,他们家里早就准备着“董婶版”的泡菜了。 “好吃!”林琅拿闻昭非现场制作的小竹签吃狼牙土豆,她只一次在放学后的校门口小推车上,好奇地买一份尝过,现在闻昭非做出来的就是她记忆里那格外好吃的味道。 闻昭非已经习惯林琅总能想出奇奇怪怪的吃食来了,他已经提前尝过了,估计多加点儿辣椒就会很受家里赵冬心等人的喜欢。 说曹操,曹操到。 “昭非和妹妹不睡觉,在这儿吃什么好吃的,香味儿都传到我院里了,”赵冬心一边说,一边眼神示意闻昭非快把好吃的端来一起吃。 “有盐酥鸡和狼牙土豆,你想……”闻昭非在赵冬心眼底看到了他都想要,算是他白问了。 继赵冬心找过来后,离大厨房不算远的秦英兰也找过来了。 如此一来,闻昭非给林琅开的小灶,变成四人的深夜茶话会,赵冬心和秦英兰对闻昭非的厨艺大为赞叹,再又夸起林琅和小铃铛的格外会吃! “太好吃了吧!我家小铃铛怎么这么会,太厉害了!”秦英兰重点夸她很快就要见不着的干宝贝小铃铛。 而且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还是个小豆豆小葡萄的铃铛宝宝居然也这么会折腾吃的,可把秦英兰这个干妈骄傲坏了。 林琅被秦英兰的夸张反应逗笑了,“不是说要带我和三哥去吃好吃的吗,明儿咱们就去。” 已经到八月20号了,秦英兰要在27号前回大学继续上学,最多就能待个一周,这段时间,林琅能陪她出门的时间也不多。 林琅研究中心的工作比较忙外,也有怀孕后,不好到处跑,她自己感觉没事儿,家里人看着她就各种担心。 明儿是林琅和闻昭非共同调整出来的休息日,闻昭非还是单休,但林琅没法休息时,他即便是休息日也还是往医院跑。 “好呀好呀,”秦英兰连连点头,又看向闻昭非,“辛苦姐夫啦。” 有闻昭非陪着,她也才能放心让林琅随她一起出门玩。 “你们出门玩都不捎带我吗?”赵冬心忍不住一脸委屈地发言,他这一米九的大高个在这儿,难道是隐形了吗? 闻昭非偏头看来,语气是明显的不相信,“大队长能有空吗?” 他和林琅一个月想休息还能空出几天来,赵冬心则是全年无休,还经常没日没夜地加班。 赵冬心与其陪他们玩,还不如趁着难得的休息日好好睡一觉 现在林家祖宅里大部分人都睡了,赵冬心才下班回来路过大厨房,闻着味儿才找过来的,闻昭非没揭穿他而已。 林琅跟着道:“冬哥明儿能休息的话,还是在家好好睡一觉吧。” 赵冬心看看林琅又看看闻昭非,只能实话实说,“近来京城里出现了一伙拐子,已经有四个孩子下落不明了。已经有监控的火车站暂时没找到踪迹。布控到各汽车站小一周了,也没发现。” “暂时没有头绪,我跟你们京城里随便走走,看看能不能有发现,”赵冬心是听秦英兰说的些地址还挺偏的,才忽然动了一下心思。 他一开始没说实话,主要是不想吓到林琅。几个孩子走失,就意味着有多少个家庭跟着支离破碎,林琅近来连电视都看不了,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要难过的。 赵冬心摆摆手,“你们玩,我自己随便……” 林琅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向赵冬心,“你来吧。” 除了快速推进公共监控系统的进度外,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来帮赵冬心,和那些可怜的孩子。 但赵冬心是为了救孩子才想参与进来,林琅就不想拒绝。 秦英兰也跟着点点头,“冬哥,你跟着我们玩才不显眼。”不然赵冬心这样的大高个到哪儿都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和警惕。 秦英兰原本以为闻昭非就够高了,来了京城才发现还有更高的。她和林琅在他们身边真的很容易被衬成矮墩墩。 赵冬心看林琅和秦英兰这么说,也不见闻昭非提出反对意见,就点头了,“行。你们也不要受我影响,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这种事情……暂时还没办法杜绝。” 世界上每时每刻几乎都有悲剧在发生,即便是刑警大队长的赵冬心也没办法帮助太多人。 四人继续把剩下宵夜吃完,就分三个方向散去。 闻昭非搂着林琅的腰,他们慢慢散步回去。 回到房间里,闻昭非将林琅拥进怀里,“别担心,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嗯,就是忽然觉得有点儿难过,”林琅忽然又鼻尖儿酸溜溜的,就感觉那个被“走丢”的孩子是她自己一样。 林琅蹭蹭闻昭非,悄悄擦掉自己眼角的泪花,“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它。” “会的,我同你保证,”闻昭非抱林琅到卧室的小沙发坐会儿,等林琅平复这忽然的难过情绪。 林琅最近的情绪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有闻昭非陪着,她想起自己如今已经获得国家的保护,作为她孩子的小铃铛一样在被保护名单内,这安全感忽然就夯实起来。 闻昭非看林琅不难过了,又亲亲她的头发,再带她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他们继续在家里吃过早饭,就由赵冬心开车,秦英兰坐副驾驶带路,林琅和闻昭非坐后座,他们出发去尝试秦英兰发现的街头美食。 他们的车后面,姜心明俞飞等四人开车跟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上前打扰林琅闻昭非。 从车上下来走不久,林琅一行就闻到了喷香的老式炸鸡香味儿。 “香吗?香吗?我就是被这味道给引到里头的!” 秦英兰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她就是来买布料,在车窗边闻见,然后又让黄成言调头回来,她拐拐拐地找到这巷子里来,一人就干掉一只小炸鸡。 如果不是凉了和再炸都不够味道,她都想给林琅闻昭非带几只回去尝尝。 随后秦英兰带着众人拐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一个开在民房门口的炸鸡小摊,但其实人老板正在营业的地方并不是真的在这家门口,而是在附近的市集上。 偶尔接到大订单,才提前在家里搞,到门口来主要是因为炸物的油烟太大。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2节 林琅四人找来,自然也成功买到了,趁热分着吃后,也果然是同秦英兰描述的那般好吃! 鸡肉都是家养的好鸡,调味不错,炸的火候也掌握得好,咬破皮后的汁水非常多,是吃一次就会忍不住来复购的美食。 但秦英兰能闻着味道找来老板家门口,还是把林琅三人惊到了。 赵冬心抹去嘴边的油,收起那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先林琅开口劝道:“在京城有家里人陪着,你进来找找就算了,回省城了可不能这样。” 退役军人出身的黄成言陪着,秦英兰这样找进来,并无不可,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的巷子里走,就有些危险了。 第84章 秦英兰不敢反驳赵冬心的话,“我知道啦。”省城那里,她学校附近的美食都找差不多了,她以后不会再以身犯险就是了。 如果不是林琅家里的赵冬心是警察,秦英兰也不会感觉拐子这种人离她这么近。 赵冬心看秦英兰态度不错,就不再多说。另外,他发现他穿警服的时候,不见秦英兰怕他。换回常服,反而感觉秦英兰不想同他多有眼神接触。 原因是,赵冬心脱掉警察衣服后,更像街上二流子。 经过林琅长期在信件里的提醒,秦英兰已经养成对这类人第一时间远离和认怂的下意识反应了。 赵冬心不解,但也想不到是如此曲折的原因。 “老板,再来两只,”林琅拉着闻昭非又去买了两只炸鸡,让闻昭非给跟在他们身后的姜心明四人送去。 而他们来前吃过早饭,接下来还有不少在秦英兰单子里,要带他们吃的美食,四人分完一只炸鸡就差不多了。 闻昭非给姜心明他们送完炸鸡后,他们就拐出巷子回车上,继续展开今日的美食之旅。 下午三点许,他们在东郊的一个开放公园里休息,他们的肚子里已经装下了分量不等的炸鸡、炸土豆、煎饼、煎饺、汤包,烤鸭火锅等。 林琅闻昭非和赵冬心都真心佩服起秦英兰来了,没有秦英兰领路,他们真没感觉身边有这些味道不错,又奇奇怪怪的小吃。 从早上吃到现在,他们再多两个胃,也吃不下了。 林琅和秦英兰一起来公园的厕所,里面的空气不是太好,林琅上完就第一时间出来到外面继续等秦英兰。 闻昭非和赵冬心轮流去男厕,以保证门口有人等着她们。 林琅出来时,闻昭非已经出来换赵冬心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闻昭非拿自带的水壶给林琅洗手,再给她把手擦干,“累了没有?” 林琅轻轻摇摇头,“不算累,这样出来玩挺有意思的。” 秦英兰这样为了美食而心甘情愿地奔波一天,才是正常的大学生日常吧,林琅偶尔这样跟着玩一天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累了就告诉我,我背你走,”闻昭非继续叮嘱一句,就将水壶放回背包里。 赵冬心从厕所出来就见林琅和闻昭非,他随口问道:“秦同志是吃坏肚子了吗?” 他和闻昭非先后去了另一边的男厕,里面的卫生环境一样糟糕,他们都是匆匆上完就走。 林琅看模样大抵是和他们一样,秦英兰却还没出来,难道是吃太多吃坏肚子了? 早上到现在,秦英兰看起来瘦小的身体,食量惊人,都快赶上他和闻昭非了。赵冬心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爱吃又贪吃的女孩子。 秦英兰不把林琅闻昭非当外人,在他们面前放飞自我,就暴露了自己的大食量了。 “没听她说啊,我再进去看看。” 林琅又往女厕那边走去,闻昭非和赵冬心没有跟上,他们提前看过这个厕所只有一个入口,林琅和秦英兰不可能到其他的地方去。 林琅还没进去,秦英兰就从里面出来了,但却是对林琅使了个眼色,当不认识一般,继续同她身后的大妈继续说话。 “您说能带我找工作不是唬我吧?怎么?您还看上别人了?您不看看人家模样,会要您的工作吗?”秦英兰阻止她身后的大妈继续打量林琅。 “臭死了,不上了,”林琅娇气地捏住鼻子,一副受不了里头味道的模样,又在转身时撞到秦英兰,将一个塑料手环套到秦英兰手上。 “您瞧瞧,人家这么好的厕所都嫌弃呢,我们乡下可都是旱厕,”秦英兰转了一下手腕,又继续吸引中年大妈的注意。 林琅退开一步,又扫一眼秦英兰和中年大妈,一副不想同她们说话的模样。 “哪里会!快和我走吧,赶上的话还能算你半天工钱,”中年大妈收回目光,她也觉得林琅这种城里姑娘不太可能相信她的那套话术,她继续拉住秦英兰的手,随口问起来:“你的行李呢?” 秦英兰任由她带着往公园外走去,“寄放在招待所柜台呢,我这不是着急找工作嘛,您说包吃包住是真的吧……” 林琅忍住回头把秦英兰拉回来的冲动,继续走向面色凝重起来的闻昭非和赵冬心,“三哥,冬哥,我们走吧。” 林琅挽住闻昭非的手,往不远处的树荫走去,一边语速较快地说明道:“小兰碰到拐子了,我把定位器给小兰了。冬哥,请你一定保护好她。” 如果林琅没怀孕,可能会跟上给秦英兰当伴儿,现在……她跟上只会让更多人担心和束手束脚。 “妹妹放心!”赵冬心也没想到一整天大街小巷逛下来都没什么发现,林琅和秦英兰上个厕所就能遇到拐子。 但再一想他又发觉合理,这个公园附近就是客运站,也有不少乘客来这边方便。 近来政策放开后,返乡的知青越来越多,坐火车是一部分,还有些人是通过客运车或货车回城来的。 秦英兰瘦瘦矮矮,又是南方口音,独自行动时就很容易被盯上。 赵冬心外,林琅也让姜心明俞飞□□助赵冬心盯人,闻昭非带着林琅回车上后,他们拿着赵冬心的证件到最近的派出所打电话。 随后,赵冬心手下的警察都赶来接受调配。 林琅和闻昭非也带着电脑坐到附近的警车上,她给警方实时确定秦英兰的准确位置和根据传回的录音谈话确定秦英兰的安全状况。 秦英兰依旧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给这中年大妈各种套话,将“身世”等一一同她说了。 “……我爸可是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考上大学就不认我了,我不可能听他的回家去,我就要在京城里讨个说法!” 秦英兰一脸信任地看着这个中年大妈,“大娘,谢谢你帮我,我身上快没钱了,在京城也没有亲人朋友,太需要能包吃包住的工作了。” 中年大妈听完却是遗憾地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你结过婚了啊……哎呀,大妈最讨厌负心汉了,肯定帮你!” 中年大妈对秦英兰说的话并无怀疑,随着回城知青潮到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男知青抛妻弃子,已婚女知青再嫁等时有听说。 “我已经22岁了!在我们村18岁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我怎么可能没嫁人,大娘看我是一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模样吗?” 秦英兰真真假假地说着,基本已经确定这个大妈不可能是好人,就算不是拐子,也不可能给她介绍什么正经生意。 “别生气啊,我是夸你好看呢,”中年大妈一想也是,乡下结婚都早,秦英兰这个年纪没结婚才奇怪呢。 中年大妈又不得不惋惜起厕所前见到的女学生,那才是真正黄花大闺女儿的模样,但人家两个哥哥都在附近,她多喊几个人来都没机会,还可能惹到惹不起的人。 “您知道就好,我能干着呢,在我们村,我割猪草也能赚七八个工分!”秦英兰一脸骄傲地说明,这可是是真的,她同林琅搭班的时候,林琅的活儿大部分都是她干的,林琅的工分大部分也给她了。 中年大妈一脸假笑地附和,心中却是以为秦英兰的大队长父亲给亲闺女儿徇私放水了,不过也是这样被家里人宠坏的丫头,才能叫她随随便便就哄来。 “林同志,这铁盒子也太神奇了吧,”赵冬心的副手田副队长一脸惊讶地看林琅操作后的电脑。 “还在测试阶段,大概到明年,你们也能用到,”林琅回答了田副队长,她目前也就是拿自己测试一下定位准不准这些,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 “三哥跟上,我们不能离小兰太远,”林琅让开车的闻昭非随秦英兰一行继续转移,她这定位器还没有同卫星网络等进行连接,实时使用时,有距离限制。 闻昭非探头来看一眼实时定位的小地图,再揉揉林琅的头发,“好。放心,冬心不会让秦同志出事的。” 秦英兰有一副热心肠,但并不是专业警察,赵冬心出于何种考虑都会优先保证秦英兰的安全,何况姜心明等人都跟上了,他们都是特种部队出身,一打三,一打四都不是问题。 车子停下,秦英兰已经被中年大妈带到一栋民宅里不再移动,他们车上的田副队长也想要下车去同附近赵冬心接应了。 林琅喊住田副队长,“田同志,请你把这个带给冬哥,有实时定位和录音功能,让他看需要就用。” 林琅又摘下另一只手环,同秦英兰手里的一对,功能也一样,赵冬心如果需要也能把它放到犯罪分子的背包等不起眼的地方,让他们给带路,会更隐蔽。 “好!谢谢林同志!”田副队长小心翼翼地接过,不用问都知道这东西看起来便宜,但肯定造价不菲,更关键是,现在任谁看到都不会怀疑它。 秦英兰被带到民宅后,就被关到一个被封了窗户的房间里,她半真半假地哭喊一会儿,就安静下来,握着手环等着。 秦英兰这辈子就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傻大胆”后就感觉后怕和恐惧了,虽然她知道林琅和赵冬心肯定会来救她。 在秦英兰越来越感觉害怕和难过时,被她紧紧抓着的手环亮了一点红光,再继续一闪一闪的。 秦英兰不懂什么是摩斯密码,但看到它一亮一亮的,她心中害怕的情绪立刻就消下去大半。 “秦同志,秦同志……秦丫头!”赵冬心到封起的窗户前喊秦英兰,主要也是担心秦英兰在里面害怕了。 “冬哥!”秦英兰来到窗前,努力透过缝隙看窗外,从赵冬心的蓝色短袖确定了他的身份,“我没事儿,你找到孩子们了吗?” 秦英兰可没忘记赵冬心是要为了找四个孩子的踪迹,才陪他们在京城里到处乱晃的呢。 赵冬心回答和叮嘱起来,“没有。你放心,你很安全,我会一直待在你附近。佩佩给你的东西能定位和录音,她也在附近。” 秦英兰终于完全散去心中的害怕,“嗯,我不怕。” 天色渐渐暗下来后,把秦英兰带来这里的大妈终于又来把门开了,和她一起行动的还有两个看起来相当矫健的老太太。 秦英兰哭着道:“你们放了我,我把……钱给你们,这个我买的三块钱镯子给也你们,你们放我走吧。” “你的钱和……本来就是我们的,就这东西三块钱?”中年大妈不奇怪秦英兰哭着求放过,但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英兰主动交出来的手环。 “一个大爷卖我的,说是国外的东西呢!” 秦英兰忘记哭地辩驳起来,重新戴上,“你看,多好看啊。” “好看个屁,古玩街买上一百根也就两块钱!”中年大妈心痛起来被秦英兰祸祸光的钱。 但中年大妈雁过拔毛的习性,即便看起来是便宜货的镯子也从秦英兰手上薅下来了,又试图戴到自己手上不成,同秦英兰的钱一起揣进兜里。 秦英兰很舍不得林琅给她会发光的手环,但一想,这手环给搜走也许是好事,就不再试图求情拿回来了。 而今天秦英兰执意要感谢林琅和闻昭非带她来京城玩,基本是她付钱,他们四人大半天花了七块多,秦英兰带出的10块就剩手头的三块不到了。 两三块在乡下还能顶几天,在京城里连住招待所都不够,非常符合秦英兰给自己编的那些话。 从民宅附近车上的林琅不服气地争辩一句,“明明就很好看。”虽然看起来像塑料,但其实是其他研究中心最新研发成果的新材料,耐摔又轻便。 “嗯,好看,”闻昭非附和林琅一句,但这段时间他看林琅戴这对手环,也是以为她受孕激素影响,审美有所变化。 而现在知道它的神奇功能后,车上所有人都认同了它的“好看”。 “快结束了,我们接了秦同志就回家,”闻昭非心疼地揉揉林琅的头发,这么提前让林琅回家等消息,林琅肯定安心不了。他们能实时掌握进度时,免不了的担心外,不会太过焦虑。 而天黑后的这次转移,秦英兰的“任务”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赵冬心和人民警察们的事情了。 事实也如闻昭非所说,秦英兰从民宅后门被带到一辆小货车上,从东郊民宅转移到南城的一栋欧式别墅里。 这批拐子就是很明显地反逻辑反追踪地进行犯罪,他们不选择老巷子里的民宅作为窝点儿,而是这样的欧式别墅,如此一来他们频繁开车进出也不显眼了。 别墅区邻里间的关系也比民巷间要疏远许多,这栋别墅里什么时候换了主人,周围邻居也不是那么在意。 而这栋别墅也不是他们所有,只是他们中有人知道别墅主人是华侨,房子的主人还没从国外回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3节 何况他们也不会在京城待太久,干完就回集体转移出去了。而他们进出这块地方,都是以房子主人华侨雇佣来打扫的名义。 这在这个别墅区也是常见的事儿,就没人怀疑过他们。 秦英兰上到货车就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昏睡中的女童,秦英兰跟着“啜泣”起来,又悄悄确定了一下女童只是睡着,而不是出事了。 车直接开进别墅里,别墅大厅里,三个男人在喝酒,两个老头和一个青年,他们同时用猥琐的目光看向秦英兰和另一女性。 中年大妈则是将昏睡的女童抱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中年男人的司机,那两个帮忙转移秦英兰的老太婆则还留在那边的民房里。 但现在她们肯定是已经被抓回警察里招供去了。 “终于来了个值钱的了?”老头之一收起猥琐的目光,兴奋地同中年大妈求证,是不是黄花闺女儿这里头的区别可大了去。 中年大妈遗憾摇头,“结过婚生过孩子,家境不错,看起来嫩而已。” 她又继续道:“消停点儿,最近车站那边都是警察!” 京城警察可比其他地方的能干多了,他们这一趟过来,明显没有以前的收获,再给这几人玩坏几个,他们能赚的钱就更少了。 秦英兰和她同行的另一女性难得迫不及待地希望被关起来,这几个人看她们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恶心。 她们被带去的房间里,还有两个女人和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孩子们都在昏睡中,两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则是有气无力地哭泣中,显然已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已经翻墙进来的赵冬心等人,第一时间确定“人质”的安全后,就展开行动。 守在附近有六辆警车两辆救护车,警车先下来十来人,他们将别墅的各个出口封锁,再破门而入,将犯罪分子一一制服。 别墅里,不听劝的犯罪分子青年,已经来到二楼房间门口,他的手才碰上门把手,就给赵冬心一脚踹飞。 赵冬心走去将他拷到栏杆上,他和姜心明俞飞提前进到别墅楼里,保证擒凶过程过,不给犯罪分子危及“人质”们的机会。 这个房间之外,别墅里还有一个房间有两个周岁左右的孩子,有一个专门的老婆子在照顾他们。 两个周岁孩子在报警的失踪四个孩童的名单内,其他人暂时还没被归入这个案子一起处理,属于意外发现了。 “呃,嘶,你、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 赵冬心没有理会,他捡起青年掉落在地的钥匙把房间门打开,再次确认秦英兰等人的安全。 “我是警察,你们都安全了。接下来,我们会送你们去医院和帮你们把家人找来。”赵冬心第一时间出示了证件,同秦英兰之外明显受惊的妇女儿童们说明。 赵冬心身后不远,姜心明和俞飞将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出来的中年大妈制服和拷起来。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田副队长等人也解决了楼下的犯罪分子赶上来了。 赵冬心走去将秦英兰手上的绳子解开,再把她嘴上的布条抽出来,“辛苦了,佩佩和昭非在门口等你。” “嗯,”秦英兰点点头,还是后怕地掉起眼泪,“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乱走了。” 这要是没有林琅和赵冬心这些人,她就可能遭遇诸多可怕的事情。 “你没错,以后会越来越安全的,”赵冬心也认可秦英兰热爱美食的爱好,原本错的也不是秦英兰的爱好,而是社会无法提供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 但从今日林琅提供给他们的科技工具,随着一批批罪犯被打击落网,未来会有让秦英兰能安心独自一人出门的时候的。 秦英兰收起眼泪,又去中年大妈怀里,把林琅给她的手环找回来。 “死丫头,是你……”中年大妈认出赵冬心的脸,终于察觉她是栽在秦英兰一声声亲切的大娘称呼里,那些哭诉说得很真的一样,原来都是在骗她啊! “哼,你等着挨枪子儿吧!我的手环好看着呢!”秦英兰将手环戴回去,那种安心的感觉才回来了,再笑了笑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只是故事的主角不是我。” 中年大娘在京城里都能听说一堆男女知青抛妻弃子的事情,她乡下出身的怎么可能没听说,她将王菁菁和贺永明的故事套自己身上,足够取信她了。 “笨蛋!坏蛋!你才是便宜货呢……”骂得正欢的秦英兰看到下楼来的赵冬心立刻闭嘴,再加快脚步往门口跑去。 他们来时坐的车就在门外,林琅和闻昭非已经下车来了。 “佩佩,姐夫,我没事儿,丢的孩子也都找到啦,你和小铃铛还好吧?”秦英兰关心地瞄一眼林琅的肚子,没想到他们出门吃个美食,还能让林琅同她牵扯进这种事情来。 林琅摸摸秦英兰的头发和脸,点点头,再将她抱住,“以后再发现类似的事情,第一时间安全离开后,报警就好,记住了吗?” “嗯,我再也不敢了……”秦英兰估计她这辈子也就勇敢这一次了,主要是她已经有干妈这个身份了,不希望孩子们遭遇这样的事情。 闻昭非去同赵冬心打过招呼后,他带着林琅和秦英兰先回家。姜心明和俞飞也归队继续保护他们回到林家祖宅。 回到家里,三人一致没有同闻鹤城他们提起下午的经历,只说是去远了,开车回来迟了。 而说是吃了一天的三人还是一人吃了一碗鸡汤面。 闻昭非给秦英兰开了点儿压惊、助眠的药给她晚上吃了再睡觉,林琅这里还怀孕着不好服药,但有闻昭非陪着,她一直到睡前的情绪还算稳定。 一个黑黢黢的麻袋里,林琅试图挣扎却没有力气,只听到隐隐约约、莫名熟悉的声音传来。 “把她带走,送远点儿,我要她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佩佩,佩佩,”闻昭非今晚原就不敢睡太沉,也及时发现林琅做了噩梦,额头都是虚汗,但人却醒不过来。 “佩佩……”闻昭非喊了许久都喊不醒人,就将床头柜的小灯打开,他将林琅抱坐起来,“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不怕不怕。” 闻昭非摸了摸林琅的脸,林琅终于醒了,但似乎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眼睛睁着,眼神却很空,恐惧的神色很是明显。 “不怕,梦里都是假的,不怕,”闻昭非吻一吻林琅的脸颊,试图让林琅的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 “佩佩听到我的话了吗?” 林琅轻轻点头,又求证地问道:“梦里……都是假的,对吗?” “嗯,”闻昭非肯定点头,“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和我们的小铃铛,别怕。”闻昭非猜测林琅是梦到了“拐子”的事情了。 林琅终于更清醒了些,她回抱住闻昭非,抽了抽鼻子,“梦里,我好像生病了,我被装到一个袋子里,有人把我卖了,她说要我这辈子都找不回去。” “不会的,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闻昭非心疼地吻着林琅的脸颊,又再温柔吻上林琅的唇,让林琅感受和确定他的存在。 极为温柔又亲密的一个深吻后,林琅的害怕大大收敛,又继续抱紧了闻昭非,久违地要求道:“我想听故事。” “好,我给你讲,”闻昭非靠到叠起的枕头上,让林琅枕到他肩膀,他继续给林琅讲还有续集的兔子家族同灰狼家族的故事。 在闻昭非完全放弃逻辑讲了有一小时后,林琅终于在他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又等林琅睡沉些,再抱她调整回更舒服的睡姿,随后他一直到上午六点前都睡睡醒醒,确定林琅没有再一次做噩梦。 六点刚过,林琅在生物钟下醒来,主动朝闻昭非甜甜暖暖一下笑,“早,你怎么没去锻炼?” 更早十来分钟醒来的闻昭非同林琅对视上,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又低头来回亲林琅一下,“早,偶尔一天不锻炼也没事儿。” 又一迟疑,闻昭非问道:“还记得我上回兔子和灰狼的故事讲到哪儿了?” “它们生小小白兔和小小狼啦,”林琅继续靠到闻昭非胸口,闻昭非给讲的睡前故事基本是从他们的生活里取材,来来回回被叼走和被放走的小白兔和大灰狼终于也开始生崽崽啦。 闻昭非没有再追究,他揉揉林琅的头发和后背,等林琅更清醒些,他抱林琅到卫生间洗漱。 他们到外院的大堂屋来吃早饭,从杨婶和黄成言那里知道赵冬心昨晚没回来,更早起来的闻鹤城和赵信衡都吃过早饭了。 他们家里的早饭都是谁先到谁先吃,年轻人放假或休息日时睡个懒觉也无妨。 秦英兰昨夜吃了药也没睡好,今早就起不来,林琅也不去喊她起来,而是交代一番杨婶,才坐车同闻昭非一起去上班。 照旧是闻昭非先送林琅到研究中心,他再往医院去。 闻昭非和平时一样进行工作,在午休时,他没在办公室里休息或继续工作,而是出门到附近邮局里打了一个国际电话。 “您好,我是京城的闻昭非,我找温崇归老先生,”闻昭非听那边是陌生女人的声音,猜测是温崇归家里的保姆,就简单说明自己的身份。 很快就换了温崇归身边的管家钟郝文接电话,再两分钟,在会客厅和人谈话的温崇归才回书房来,继续接起电话。 “昭非,佩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闻昭非立刻解释道:“您放心,佩佩和小铃铛都很好。是我想问您关于佩佩小时候事情的调查结果。” 温崇归放下心来,“原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京城林家老宅和白玉楼的电话都能直接打国际电话,温崇归原是打算这两日就给打去给闻昭非,再由闻昭非决定要不要告诉林琅,她还怀着孩子,被刺激到就不好了。 温崇归继续在电话里,将他陆续从林可萱、郭翠和慕臻等人获得的信息同闻昭非说一遍,基本是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眼下的处置之一是慕家老太婆给慕丞关修道院去了,慕丞和林可萱都同英国慕家进行了分割,而失去了慕丞的英国慕家败落是迟早的事情。 闻昭非挂了国际电话,沉思良久才确定林琅像今早这样的“失忆”不是第一次,最早那次应该就是四岁那年。 昨晚林琅做的也不是梦,而是在现实里受到类似刺激后,又在梦中重现的“记忆”,时至今日,那段记忆对林琅来说依旧充斥着恐惧和排斥。 林琅的大脑为了保护她,再次将昨夜的梦以及他讲的那些事故,一起忘记了。 闻昭非忍住那持续涌来的心疼和想见林琅的冲动,从邮局回医院去继续工作。既然林琅又一次忘记了,他就不该勉强林琅再想起来。 而慕家老太婆的恶毒以及林可萱慕丞的失职,都远远超乎闻昭非的意料,居然能叫那么小的孩子长期遭遇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闻医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魏珍珍又不甘心地主动上前来搭话,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闻昭非一次又一次地视她如无物,也愈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滚开,”闻昭非眯眼看这不知所谓的魏珍珍,“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我太太,同你……搅和到一起。” 闻昭非只这么一说就感觉到明显的恶心感,比洁癖发作时还要强烈和难以忍受的恶心感,他的眼神也很明显带出这种意思来了。 “我、我会生……这么多年,我真的忘不了你,我心甘情愿,你也不吃亏不是吗?”魏珍珍噙着泪看闻昭非,她这段时间没钓着闻昭非,却将隔壁科室的男医生迷得神魂颠倒,她不行闻昭非会毫无所动。 “如、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肯定会等你的,”如果不是她回城时闻昭非已经结婚还下乡去了,她同闻昭非才更相配不是吗。 在闻昭非越来越冷的目光下,魏珍珍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更受闻昭非这种气场的特殊魅力吸引。她很确定即便最后闻昭非什么都给不了她,她都不会后悔。 魏珍珍只后悔自己为何一而再地错过这样的优质男人,让闻昭非的乡下娃娃亲捡了漏。 “那我要感谢老天,没让我同你有什么接触,”在魏珍珍试图靠近一步时,闻昭非退后三步远,“如果你再骚扰我,我会请院方来解决,看看到时候是我这个医生干不下去,还是你的工作干不下去。” “我不是在说笑,你对我来说就是路人,还是讨厌的路人,懂什么是讨厌吗?”闻昭非平时不会对人这么苛刻,但今日他实在没心情应付魏珍珍。 魏珍珍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拒绝过,如此不留情面和余地,闻昭非是真的很讨厌她了。 “我不比你那乡下娃娃亲强吗?”魏珍珍自认为脸蛋不输任何同龄女性,她记忆里的林琅就是一副病恹恹的娇气模样,和闻昭非结婚多年,活干不了多少,孩子也生不了。 闻昭非对魏珍珍的反感程度因她提起林琅更上一个档次,说话也更不留情面了,“你同我爱人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沦为生育机器很骄傲吗?你看将来你的孩子们会感谢你把他们带来这个世界吗?” 闻昭非说完就抬步往楼道里走去,而这路口也不算是私人场合,门后已经有路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在围观了。 魏珍珍同闻昭非原就不认识,她对他的所有想象都是根据模样臆测和听说来的,根本没料到闻昭非会拒绝,拒绝时还如此之大的反应,根本不怕闹开,也不怕流言蜚语。 魏珍珍在找到更好的“下家”前,还不想失去自己的正式工作。 闻昭非回到心脏外科的工作楼层时,病人和医护人员在内都下意识噤声。 等闻昭非回到办公室里,他们又忍不住凑到一起讨论是谁惹闻昭非生气了。闻昭非上任快两周了,目前还没朝什么人发过脾气。 下午两个病人主动来找闻昭非,他们决定接受闻昭非的手术治疗方案,按闻昭非的告知,继续拖下去,他们手术成功的概率只会越来越低,直到客观条件上不允许动手术。 闻昭非又找来他们的家属,再经确认就定下了明日的手前会谈和后天进行的手术计划。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4节 研究中心里的林琅在下午时,在韩波的陪同下见到了赵冬心工作的警局总厅的厅长刘罗春,他来询问林琅关于昨日使用的手环等。 一番交谈后,林琅同意由他们警局来帮忙测试等事宜,同时她这边也会派人过去教他们怎么操作,以及要如何整理和记录数据。 合作事情谈好后,林琅又问道:“昨天救来的人都还好吗?” “放心,孩子们都送回去了,法庭会严惩这些人贩子的,”刘厅长没有提起受害者女性,她们要从阴影里摆脱出来还需要时间,警局那边也会帮助她们返乡或真正在京城里找到工作,定居下来。 林琅点点头,“那就好。你们关于程序和手环样式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收集好一起给我。” 手环在昨日派上用场纯属意外,它们只是林琅尝试做手机的副产品之一,但从厅长以及赵冬心等人的反应看,它们在捉拿罪犯上能帮上大忙。 如此,林琅也愿意根据他们的需求来进行改善和定制。 “当然好,太感谢了,那我就不耽搁你们的研究工作做了,”刘厅长要找来林琅这里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来到研究中心前就先跑了一上午,最后多番确定林琅这里的手环确实能对警局工作有帮助,才给带来了这里。 刘厅长也没有想到lin本人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 回到警局总厅后,厅长刘罗春又把赵冬心和昨日见过林琅的那些人喊来,给他们下了保密命令,不允许他们同家人或其他同事再提起林琅相关的任何事情。 田副队长等人都有些奇怪,但也一一表示领命。 赵冬心也努力摆出一副,同田副队长等人一致疑惑不解的神情来,在被刘罗春不动声色瞪一眼后,他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但无可否认的是,研究中心那里那么好说话,和赵冬心在他们这里有很大关系。 研究中心,林琅看时间差不多就从研究室里出来,闻昭非乘坐的车已经在专门的通道外等着她了。 闻昭非下车来,将林琅抱住,稍稍沉淀一下心情,又继续将林琅抱到车后座,他再跟着坐上车来。 才一坐好,林琅又给闻昭非继续抱到怀里。 林琅乖乖给抱,再拍拍闻昭非的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天没见你,想你了,再给我抱会儿,”闻昭非语气认真地说着,而他依旧不敢让林琅看他的眼睛。 他们之间太过熟悉,林琅很快就会发现他眼底克制不住的心疼,而他自我消解一下午,也还是无法完全收敛起这些情绪。 “嗯,”林琅弯了弯眼睛,闻昭非偶尔是会这么黏黏糊糊地说想她的,“我也想你的。” 被抱没多久,林琅就给闻昭非成功抱睡过去,到了家里也没醒。 在下午四点许时,林琅又收到黄成言从家里送来的“下午茶”,肚子也不饿,一直睡到八点许才被闻昭非喊醒吃东西。 准确地说,林琅是被吻醒的。 自从确定怀孕后,闻昭非就挺少这样吻林琅了,此时他主要是想让林琅醒来不难受,心中的心疼和关心也多过其他想法。 闻昭非确定林琅醒了,双眸清涟干净,也不像是又做过噩梦,他就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林琅则是反思了一下,这段时间因为怀上孩子,她和闻昭非确实很久没运动过了,她又渐渐有了嗜睡等妊娠反应,家里人包括闻昭非都关注着她。 林琅也没想起闻昭非还是个正常男人,再克制还是会有需求的。 林琅主动往闻昭非唇上回亲一下,低声道:“我帮你?” 闻昭非知道林琅是误会了,又回亲林琅两下,他将林琅抱离床铺,“暂时不需要,先吃饭去。” “哼,”林琅靠在闻昭非肩上轻哼一声,闻昭非身体的反应明明不是不需要的呀。 但林琅也没阻止闻昭非抱她去吃饭,“帮忙”也需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帮。 林琅吃晚饭时,闻鹤城等人又过来围坐一圈儿,陪着林琅吃。 饭后,寇君君又再给林琅把把脉,才放心了些。 寇君君今日在家看秦英兰面色不好,去给她把脉再问起,才知道昨日林琅这行人不只吃东西去了,还顺便帮赵冬心办了案子。 第85章 “师母,我没事儿的,”林琅看寇君君的面色也猜她是知道了,给把脉后,她继续帮赵冬心辩白一下,免得赵冬心被骂。 “是我主动让冬哥一起来的,我和三哥全程都在车上,冬哥和姜大哥他们近距离保护着小兰,万幸,那些孩子都回家去了。” 林琅已经想不起任何噩梦相关的事情了,现在只庆幸他们的参与,帮助那些孩子回到父母身边,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嗯,但下不为例,”寇君君摸摸林琅的头发,算是被说服了。 那么多孩子和女人被带走还不知会遭遇什么,林琅的性格和如今已经为人母的身份了,都无法坐视不理。 但让一个孕妇参与进围剿人贩子行动中来,寇君君还是不认同的,她大概是太久没对赵冬心试试她的“铁手掌”了,让他如此没有分寸,给林琅说这种事情。 林琅举手保证,“嗯,下不为例,我和小兰都是。”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秦英兰不得不跟着举手,“我真的记住啦,我再也不敢了!” 秦英兰已经确定,让她找吃的、做衣服还行,对付那些人贩子,真来不了下一次了。她昨夜梦中都是那几个人看她的目光,可给她吓坏了。 寇君君看林琅和秦英兰的认错态度端正,就不再多说,她去厨房给秦英兰熬一碗安神汤,林琅这里也能少剂量喝半碗。 而九点才下班回来的赵冬心还是免不了被亲妈一顿“削”,再连连保证,他再不会到林琅面前“胡说八道”了。 消食散步路过附近的林琅同闻昭非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过道不再继续往前院堂屋那附近走去。 林琅已经解释过了,寇君君还这么生气,他们继续撞上去大概只会火上浇油吧。 赵冬心日常皮实的模样,大抵也是不怕挨骂的。 “我背你回去,”闻昭非蹲到林琅身前来,林琅趴上来后,他背着林琅从另一边要路过养鱼和睡莲的小池塘和小石桥的路回主院。 林琅还是很珍惜眼下还能被背来背去的时间,再几个月,闻昭非只剩下抱着她走的唯一选择了。 “咱们园子修得真好,晚上也好看,”林琅低声感叹,夜色下的林家祖宅也格外有意趣,正式竣工小一年,近期又住了快一个月了,还总能发现眼前一亮的景色。 “嗯,”闻昭非停步偏头过来,林琅瞄瞄四周,再凑上来亲一口,他们停步看了一会儿夜色池塘,再继续回主院。 这次不再停留,闻昭非将背林琅到卫生间才将人放下来,他继续帮着林琅刷牙洗脸又洗头泡澡。 林琅不时打量闻昭非一会儿,倒不是不适应闻昭非如此细致程度的照顾,而是明显感觉今日的闻昭非格外黏人。 “都湿了就一起洗?”林琅说着手动泼点儿水到闻昭非的衣服上,再主动往闻昭非唇上吻去,她的手也往闻昭非衣服里钻去。 原本只沾了点儿水汽的闻昭非不得不把短袖脱了,等林琅亲完摸够了,闻昭非才把她抱回到主卧里,继续给林琅把头发擦干和吹干。 穿着浴袍、窝在铺了毛毛垫子沙发上的林琅,忍不住眯起眼睛,又有了明显的困意,但依旧对闻昭非居然真不需她“帮忙”,感觉到一点儿困惑。 “睡吧,我爱你,”闻昭非轻轻一吻林琅的眉心,把人抱回到床铺,又等林琅睡着,他继续帮林琅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抹好,他再去卫生间简单冲一下,就回来抱着林琅一起睡。 有些生理反应不可避免,但他并无打算对怀孕的林琅做什么。 这晚,闻昭非依旧不时醒来几次,确定林琅没有做噩梦。 —— 又连续两天,闻昭非都还是这种他自认为没问题,但在林琅感觉来其实算“异常”的黏人状态。 在又一次被帮着洗澡抱回到卧室时,林琅努力挣开洗热水澡洗出的困意,她拉着闻昭非一起坐下,又捧起他的脸,对视着仔细看。 “到底怎么啦,你再不说,我要生气了!” “嗯?”闻昭非回顾这一天,唯一算特别的事情就是他今日动了两场难度较大的手术,病人还在监护室里,只要能平安渡过危险期,就能达到他所预期的效果。 但林琅生气了,闻昭非没有犹豫就同林琅蹭蹭脸认错,“是我分心了,以后不会了……别生气好吗?” 对着心爱的妻子,闻昭非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又不舍得林琅在孕期还要操心他的个人问题,在给林琅洗头洗澡时,他就分心总结了一下手术问题等。 在照顾林琅上,闻昭非非常熟悉,一点儿分心外,大概是没有什么能让林琅感觉不舒服的地方,但林琅还是发现了。 “分心什么?”林琅好奇地问起来。 闻昭非又具体解释了一下,林琅满头黑线,更加疑惑地问道:“你看着我,也能……哼,难道七年之痒是真的?” 林琅感觉自己的体态模样没有变化,她对闻昭非的吸引力因为太过熟悉要消耗殆尽了吗。 “什么是七年之痒?”闻昭非还没听说过这个词,又等林琅解释完,他深吸口气,将林琅抱到腿上来拥紧。 “别人不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也不会的!你辛苦怀孕,我怎么能……现在相信我了吗?”闻昭非亲亲蹭蹭林琅,又再同林琅对视上。 “嗯,”林琅脸颊红起来,又凑过来连亲闻昭非好几下,也算是为自己突然发作的“无理取闹”道歉了,但她真正的疑惑还没有解决。 “你没有觉得你这几天特别黏着我吗?”林琅更直白点儿询问,以往闻昭非也不是不想黏着她,但基本主观上能克制自己,在人前也稍稍避讳些。 这两日闻昭非人前不怎么避讳,人后就更“黏人”了,不放过任何能帮她的机会,但她真正想回应闻昭非些什么时,又总被“拒绝”。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少许担忧地道:“不止女人会得产前产后抑郁,男人也会的。” 林琅很适应闻昭非的黏人,却有点儿担心闻昭非的心理状态。或许那天参与进打击拐子的事情里,不仅吓坏了秦英兰等人,也吓到闻昭非了。 “我……应该没有,”闻昭非心中懊悔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表露了这么多,但抑郁的情绪他大抵是没有的。 “韶华易逝,我不想错过我们之间任何相处的时光,”闻昭非亲亲林琅的眼睛,再将人抱住,“我会努力调整的。” “唔,不调整也没关系,”林琅回抱住闻昭非,确定闻昭非不是“生病”,她就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有问题了。 “我爱你,每天每天都更爱你,”林琅主动提起话题,也是发觉在闻昭非表现得“更黏人”前,她确实是忽视了他很多。 毫无疑问,她爱自己的孩子,但也爱自己的丈夫,这两者并不矛盾,她希望孩子平安出生、好好长大,也希望闻昭非能感觉到她的爱,能每天都开心。 闻昭非心中被温暖和爱意溢满,无法不感动地回应道:“谢谢你这么爱我,我也爱你,爱我们的小铃铛。” 闻昭非又亲了一会儿林琅,才起身去把电吹风拿来给林琅吹干头发,再相拥而眠。 又连续数日,林琅都没再做过噩梦,闻昭非终于能稍稍放心些了。但他也没有再调整同林琅的相处模式,在林琅适应和习惯后,这无疑能给林琅和他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 27号上午八点,林琅在家里送别秦英兰和七叔公七阿婆大外孙的陈鹏。 黄成言和闻向青会送他们到机场直到他们登机再回来,省会那边已经提前联系了秦英兰在省会的二哥来接机。 “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我爸妈和我二哥都在那边呢,”秦英兰不舍地抱抱林琅,但开学在即,她不可能还继续在这里赖下去了。 林琅日常工作忙,还怀着孩子,秦英兰更不希望林琅分心来担心她。惦记她和她家里关系的那个知青,在他们有所防范下,肯定会妥善解决。 “嗯,我和三哥在省城那边也有认识的人,若有需要只管给我们打电话,”林琅几乎是将秦英兰当妹妹看,又叮嘱一遍后,送她先上车往机场去。 陈鹏在宁山县还有自己妻儿要顾,能来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七叔公七阿婆也基本适应在林家祖宅里的休养生活,暂时还没提出要回小宁村。 林琅和闻昭非当然是希望他们能住得越久越好。 七叔公七阿婆的身体都需要定期复诊,这手术后的半年一年又尤其关键,还是待在他们身边更为放心。 闻昭非上午还要动手术,就没有同林琅一起在家里送秦英兰和陈鹏了,他们家里人多,也用不上闻昭非特意请假来送他们。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5节 林琅告别闻鹤城等家里人,在姜心明等人的保护下继续到研究中心工作。 新学期即将开始,闻鹤城和赵信衡他们也即将回到校园继续工作,闻鹤城从上学期开始,一周就只上一节课了,京大的工作于他而言更像是消遣而非负担。 老人家保持不错的精神和心情,明显有益于身体健康,林琅和闻昭非都支持他继续工作。 闻昭非在第一医院正式上任外,新学期在医科大也要继续上课,一周四节课,全安排在一天进行。 同时这学期开始,医科大也将送部分学生到京城的各医院张开实习。 医院里,闻昭非结束一台长达七小时的手术,三天前进行的手术的两个病人已经转回到普通病房了,再过一周左右他们就能出院了。 “闻老师,您家里给您的饭菜,另外……这是张副主任让我带给您的调岗申请,”孟秀杰放下食盒后,又将领一边手上的文件交给闻昭非。 闻昭非上任还没满一个月呢,作为心脏外科副手的张万青先撂挑子不干了,且目前为止闻昭非帮病人动的三场手术,张万青都是持反对意见。 张万青已经到贺老那里告状说闻昭非好大喜功,为了创新而创新,根本不考虑病人的真实病情等。 贺老好言好语地劝过张万青,让他继续观望,再给闻昭非一些时间,但张万青看着越来越多病人主动找闻昭非后,还是没忍住让闻昭非的学生把调岗申请送来了。 闻昭非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拿起笔利落地签字,“你告诉他,贺老那边我负责说服,让他放心。” 孟秀杰被闻昭非的“果断”吓了一跳,再一想闻昭非和张万青理念不同,两人中走一个是迟早的事情。 而现阶段,闻昭非能确定贺老以及院方管理层会选择他。 孟秀杰走后不久,还在吃饭中的闻昭非也听到相隔不远的办公室里各种摔东西的动静。 轻轻摇头,闻昭非继续吃饭。 吃完午饭,闻昭非从办公室里出来,凑一起说话的值班医生护士们看过来,又纷纷主动避开闻昭非的目光。 “秀杰,贺信,你们去问一遍,还有谁要调离,我一起去给贺院长盖章,”闻昭非喊来孟秀杰和贺信,又继续在大堂等他们的询问结果。 心脏外科的薪资待遇和福利补贴在各科室里是最好的那批,目前为止,闻昭非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领导,他们可没本事像张万青那么容易就给自己找到更好的去处。 最后结果并无意外,要调岗的就只有副主任的张万青一人,闻昭非走一趟贺老的办公室,在下午下班前,张万青就收到了院方的调离通知。 张万青在内的医护人员都震惊莫名,按以往的程序,贺老那边怎么也得派人来调解,再各打三十大板,一个副主任的调岗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张万青面色红红白白,心中不乏懊悔,但正式调任公函都已经下来了,容不得他再反悔说不想走那些话了。 心脏外科室里的一众医护人员也终于明白闻昭非上任第一天同他们开会上说的话,不是假的,更不是在吓唬人。 贺老以及院方高层就是给了闻昭非这么高的权限,包括副主任医师级别在内,都受他调配和随时踢人走。 公立医院的工作都在编制内,要解雇比较难,但调离却属于常规操作,每个岗位之间的晋升空间和福利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这天之后,闻昭非明显感觉同事们的工作态度和积极性有所转变,再随着几个病人的成功出院,16个床位比以前快两三倍的流动速率,所有关于对闻昭非的一些议论、质疑都消失了。 闻昭非又发表了两篇心脏手术相关的论文,以及他已经成功的案例分享,京城本地人外,陆续还有些从海城、广城等地的病人慕名来看病。 闻昭非手下的医院护士还是原本的那些,但跟随他进行手术教学的学生已经多达10人,这些不乏是贺老等在学校看好的苗子,送来闻昭非这里接受历练和教学。 这是闻昭非同贺老及院方获得如此高权限,所协议答应的条件之一。 —— 9月18号,第一医院妇科会诊室。 寇君君终于见到闻昭非和她提过两回的林可萱,对视第一眼,她们就彼此意会,互相都听说过和认出对方了。 寇君君继续按流程给林可萱把脉,再询问病情和开单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中西医结合地进行治疗,再辅以饮食调理。 “这是食谱,尽量按这上面吃,一个月后来找我复诊,”寇君君把一本打印出来的药膳食谱和药单交给林可萱,又看一眼陪林可萱一起来看病的慕丞。 她同心不在焉的林可萱交代,或许还不如同林可萱的丈夫慕丞交代来得有效。 “谢谢,我们会遵医嘱的,”慕丞将药膳食谱和药单一起收好,再来扶林可萱。 林可萱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寇君君,“我能……请你吃饭吗?” 寇君君看一眼手表,又一迟疑才点了点头,“行,你们到外面等我一会儿。” 林可萱预约地就是上午的最后一位病人,她目的就不是为了看病,而是想见她,想同她说些什么吧。 寇君君换好衣服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们一起下楼,坐上慕丞开来的车到附近新开的一家粤菜馆里吃午饭。 菜点齐后,寇君君主动道:“先吃饭再谈话。”她怕一谈话开始,大家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好,”林可萱轻笑着点点头, 随后一道道偏清淡的菜上来后,三人各自吃起来,林可萱依旧吃得很少,但很努力地让自己多吃点儿。 寇君君则是完全不受影响,把她给自己点的份量全吃完了。 “吃不下就别勉强了,少食多餐,脾胃要一点点调养,当年佩佩……” 寇君君看到林可萱眼中的期盼又继续道,“昭非刚把佩佩带回来时,她也是吃两口就吃不下了,但她主观并不挑食和厌食,吃到好吃的,能乐滋滋地夸上一整天。“ 寇君君说起林琅,脸上是克制不住的宠溺之色,她暂时还不知道林可萱和慕丞是怎么把林琅留小宁村的,但林琅若是她的女儿,她摘星星摘月亮都不会让那么小的女儿离开自己。 “你想找我说什么?说吧,我1点前要回去继续上班,”寇君君顺嘴多说一句,但在心中有怒意和不满的情况下,没法同他们毫无芥蒂地说起林琅太多事情。 林可萱轻轻摇头,“只是想请你吃饭。” 寇君君大概没想到林可萱是真的没什么话要同她说,她又疑惑地看去同样沉默寡言的慕丞,见慕丞同她轻轻点头。 他们确实只是想来看看,如今几乎应该算是取代他和林可萱在林琅心中位置的寇君君,他们心中对寇君君更多是感激。 寇君君看看慕丞,又看看和林琅很像的林可萱,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了。 慕丞开车送寇君君回去继续上班,又陪着林可萱等在外科楼附近的停车场里,直到他们远远看一眼下班后往停车场走去的闻昭非。 但闻昭非对目光敏锐超乎意料,只走两步就回头看过来,再蹙了蹙眉心就转身朝这边走来。 “林女士上车,我同慕先生有几句话想说,”闻昭非眸光扫过林可萱,又看向慕丞,他一直就在等着林可萱和慕丞又什么时候出现找过来呢。 林可萱看一眼闻昭非轻轻点头,她转身上到车里。 闻昭非和慕丞主动往稍远不会被听到谈话的角落走去。 闻昭非开门见山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到佩佩和孩子面前,不是什么过错都能弥补,她不需要。” 慕丞对闻昭非如此态度并不意外,知道那些往事后,闻昭非能无动于衷,他才要担心林琅所嫁非人。 “我答应,我们会努力做到,但要在佩佩平安生下孩子后,”慕丞和林可萱这个时间从港城赶来,主要是想知道林琅3个月孕检的情况。 从现在到林琅平安生下孩子前,他们都会待在京城里。 “你可能不知道,佩佩可能和她妈妈姥姥一样,都是稀有血型,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从国外带了两个人在京城。若有需要,你随时联系我。” 关于血型这点儿,慕丞也是在英国带林可萱看病、体检时才知道的,她们这种稀有血型,一旦出现大出血情况,又找不到血源,情况就很危急。 目前国内京城的医疗条件还算不错,但关于血型方面的研究没有国外多。慕丞长期给国外的那个研究机构捐钱,又终于辗转从那边拿到名单,请了两个自愿捐血的人一起到京城里来。 林可萱又愿意主动找寇君君看病了,是她想在林琅或需要别人捐血时,她能符合献血资质。 亲属之间的献血条件比较严格,且需要特殊仪器的处理等,这是没办法时的选择。林可萱这里只作为备用选项。 但即便只是这样,也够她重视起自己的身体情况。 现在距离林琅生产还有半年左右时间,林可萱这里还不知能调理得如何。出于保险起见,慕丞也花钱弄了两个人来京城里待着,之后也还要闻昭非这里配合继续这两人体检等,才能放心让他们献血给林琅。 慕丞又补充道:“你不用告诉佩佩这些。”他和林可萱只是来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非是要求林琅原谅。 闻昭非接下慕丞递给他的纸条,心中对这对父母的感觉更加复杂了,“我收下了,你照顾好林女士。” 闻昭非看过一些国外关于稀有血型方面的研究论文,没想到这样小的概率会发生林琅身上,林琅此前的血型测试只测出是ab型血。 原本他给林琅预约了下周一,来医院进行三个月的孕检。 “关于20年前的事情,我们再约个时间细说,”慕丞继续道,目前为止他和林可萱都还没来给林琅闻昭非一个明确的交代。 主要考虑还是不想刺激到怀孕的林琅,闻昭非若是觉得有必要,他们可以单独对他说。 闻昭非已经从温崇归那里知道了,但明显温崇归没有告诉他们,又片刻思量,他再道:“你等我电话吧。” 闻昭非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上车后,姜心明继续载他去接林琅。 怀孕即将三个月的林琅,从体型上依旧看不出变化,特别天气冷了穿上秋装后,但脱了衣服是能看到小腹微微的隆起。 闻昭非依旧下车来等林琅,他快步走去将人拥住,亲了亲头发,再扶林琅上到车后座。 而关于这一幕,或有路过的人看到,都只能自我消解他们的惊讶情绪,林琅和闻昭非除了原本就有的早晚安吻外,还多了上下班的吻。 等闻昭非也坐好,林琅主动抱住人蹭蹭,再问道:“今天手术顺利吗?” “很顺利。你呢?今天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闻昭非贴贴林琅的脸,又低声询问起来。 “小铃铛很乖,我也没事儿,”林琅是真的觉得她的铃铛宝宝很乖,她除了比过去睡更久外,没有孕吐等那些更难熬的妊娠反应。 闻昭非要再确定一下林琅的血型,“能空出时间,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去做体检吗?” 林琅想了想道:“那就明天下午?我来找你一起吃午饭再去体检。” 近两周,闻昭非基本是隔一天就要上手术台,明天下午应该是她和闻昭非都能空出的时间,原定下周一的休息日也能继续休息。 “好,”闻昭非点点头,又让林琅换个姿势躺到他腿上,他给林琅按按头和脖子等,给同在研究所辛苦工作一天的林琅松缓一下,孕期睡更多的林琅果然又在回家的车上睡着。 家里人渐渐开学后,他们又从林家祖宅搬回到别墅园里。 已经进入京城秋天的节气,沉迷种田的七叔公七阿婆也不得不放弃现在就把菜地都搞好,跟着一起搬回来,却是承包了后院各种秋天花卉的照顾。 后院的菊花丛开了,还有开早的淡淡桂花香传来。 闻昭非抱着林琅穿过白玉楼客厅,同闻鹤城众人打过招呼,再继续抱林琅回红枫楼主卧睡觉。 闻鹤城等人对这一幕也终于接受良好,不再担心地询问林琅的身体状况了。 寇君君跟来到红枫楼,又给林琅诊脉后,她到卧室外等了会儿,闻昭非换了家里穿地常服出来,“是……林女士去见您了吗?” “嗯,”寇君君点点头,“他们也找你了啊?” 寇君君还在迟疑要不要同闻昭非说呢,毕竟林可萱和慕丞找她看病之外,确实没什么事儿。 以寇家和老林家的关系,她吃林可萱一顿饭,也不需过于挂心。 “我们去书房说,”闻昭非下楼到书房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同寇君君说话,而是打开电脑,把他前不久才看过的一篇论文找出来再看一遍。 “慕丞来告诉我说,佩佩和她姥姥、林女士一样都是稀有血型,国内各医院的血库里暂时还没有稀有血型的分类,但这种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闻昭非再看一遍论文,没有及时分辨出稀有血型就进行输血治疗,是会出现非常危险的情况,国内也可能有类似案例发生,但网络的应用才兴起,各医院的病例情况交流非常有限。 “慕丞从国外私人研究所那里找了两个人在京城,我明天会带佩佩再确定一下,”闻昭非面色稍稍沉重,林琅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大出血就很危急。 如果能更早一点儿知道,他应该就不会同意林琅怀孕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6节 闻昭非又说起另一事情,“师母,夏毅想同我们合作开一家化妆品公司,那些方子……” 寇君君立刻摆手,“你随便用。” “您同意就行,其他分成自然是按规矩来的,您占三成,我和佩佩占三成,剩下四层是夏毅的。” 寇君君提供配方,闻昭非和林琅提供资金支持,夏毅也提供部分资金但同时承担运营和管理等事宜。 闻昭非目前并不缺钱用,但不能保证手上的钱永远够用,至少他还做不到慕丞那样,纯靠砸钱把两人从异国他乡带来京城待半年以上的时间。 此外,针对林琅和他们将来孩子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家里需要有个人的血库,血库的升级和建设都需要钱,找到符合献血资质的人也需要钱。 寇君君看闻昭非面色坚持,显然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也行。放心,有师母在,佩佩不会有事的。” 寇君君这个学期提前结束医科大的任教工作,又选择了第一医院的妇科专职上班,就同林琅怀孕有关。 林琅孕期和生产过程,她和闻昭非都会全程陪同并将她治好、照顾好。 “嗯,谢谢您,”闻昭非轻轻点头,对于寇君君的帮助,一直心怀感激。 林琅只睡到快七点就醒来了,还在迷糊时,就被闻昭非抱去卫生间洗漱,她身上的衣服也早被换成舒服的家居服了。 他们到白玉楼的客厅来,杨婶端着饭菜和寇君君亲手煮药膳来给林琅吃。 睡过一觉后,林琅精神状态不错,食欲也挺好,很给面子地把饭菜和一小碗的药膳吃完了。 “谢谢师母,我师母的手艺可真好,我和小铃铛都太有福气啦,”林琅走来客厅,抱住寇君君的一边手臂撒娇。 寇君君摸摸林琅的头发,笑吟吟地问起来,“小铃铛今天乖吗?” “乖,是个懒宝宝,就爱拉着我一起睡觉,”林琅继续靠在寇君君怀里,她们身上是同款淡淡的茉莉花香,可好闻了。 一边听着的赵信衡哈哈笑道:“哈哈,会睡好,会睡的宝宝更聪明,将来和佩佩一样聪明。” 随便继承林琅和闻昭非的任何一点儿,将来都会是个聪明又优秀的孩子。 林琅摸摸自己的小腹道:“健康快乐就好。” “你说的对,”寇君君认同地点点头,作为母亲对于儿女的最大期待,就是希望他们能健康快乐,其他的……主要还是看父母和后天的教导。 就赵冬心小时候皮成那个样子,寇君君都没想到他长大后能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和打击罪犯的好警察。 又在客厅日常聊了聊孩子相关的事情,众人才散去。 林琅和闻昭非也回到红枫楼的大书房里,林琅继续看书胎教,闻昭非开着电脑查找相关的论文资料,又打电话去给贺老和港城的温崇归,从他们那里再要到国外相关研究员的联系方式。 林琅没察觉闻昭非在进行的资料查找和自己有关,她继续完成“胎教”就第一时间投入梦乡,睡饱后又到研究中心继续完成上午的工作。 林琅的研究室又将有一批“试验品”,提供给赵冬心这些刑警们进行试验和数据记录,成品模型不在是手环,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圆环铁片。 能实现定位和远程录音储存功能,在他们收集证据和追踪方面应该比较好用。 林琅上到车上,对俞飞点点头,“去第一医院。” 林琅找闻昭非一起吃午饭,还可能见到闻昭非的同事或病人们,她来前特意到研究中心的宿舍换了套好看点儿、但也不影响孕检进行的衣服下来。 林琅上次在第一医院检查时就进行过血常规等基础检查,这次是不需空腹的,所以才能安排下午来检查。 林琅又迷迷糊糊有了点儿困意时,车停下,她缓了缓,车门从外打开,闻昭非已经提前来停车场等着她了。 “提前吃过东西吗?”闻昭非摸摸林琅的头发,又拿起林琅放一边儿的蚕丝围巾给她围好,他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林琅点点头,“嗯,10点就吃啦。” 她现在下午有“下午茶”,早上出门还有杨婶给她带上的水果,一般十点左右,她会去吧水果吃完,再等12点左右正常吃午饭。 “乖,”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又看去俞飞几人感谢地点点头,他继续牵林琅往外科楼他的办公室去。 黄成言刚把饭菜送来,提前说过,送来的饭菜里原就准备了林琅的份量。 “你们在楼下或者……去警卫总控室里等我吧,”林琅回头朝俞飞等人说明一句,他们跟着稍稍有些显眼和隆重,到警卫总控室里能看到全医院的监控,顺便帮她看看这边的使用效果如何。 俞飞几人点点头,不再继续跟上,但依旧有一人在外科室的楼层那边策应,其他人转移到警卫总控室里,拿他们自带的电脑,获取权限后,也能观察林琅身边的情况。 当然,等林琅被带到闻昭非的私人办公室里,他们就看不见了。医院监控的地方都是公共区域,涉及隐私的办公室、病房等地方是不会按监控的。 手术室的监控也有单独的储存室和更为严格的调取查看审核流程。 孟秀杰等十来个实习学生匆匆跑上楼,和林琅闻昭非路过,又纷纷回头看来,目光中一致带着点儿惊恐,他们居然瞧见闻昭非拥着一个女性的腰给他们让路,呈现明显的保护姿态。 闻昭非保持脸上的温柔神色不变,给林琅和孟秀杰等人介绍道:“你们师母林琅,他们是这批跟我的实习生。” “你们好,”林琅朝这些惊呆了的实习生们道好,没想到还没到闻昭非的办公室就瞧见他的学生们了。 “师、师母好,”孟秀杰和贺信先反应过来,但也一起磕巴起来。 “师母中午好,”其他人落后一拍继续跟着问好起来。 “别挡道,继续上楼吧,”闻昭非又看去这些组团吃饭,来回都能将楼道挡严实的学生们。 孟秀杰贺信等人立刻转头转身往心脏外科所在的三楼快步走去,闻昭非则是陪林琅慢慢走,他的手也继续搂在林琅腰侧。 林琅好笑地问道:“你学生这么怕你呀?” “还好,”闻昭非不觉得自己对学生们过于严厉了,治病救人原就是容不得任何一点儿马虎的事情,他太好说话了,对他们和他们将来的病人不是好事。 林琅也没想插手闻昭非的教学方式,她很有感触地道:“原来被这么多人叫师母是这感觉呀。” 闻昭非好奇地问道:“什么感觉?” “一点点害羞,更多是为你骄傲和自豪,”林琅诚实地告诉,她两年几乎没再去医科大找闻昭非,医院的外科楼这边也是第一次来,被闻昭非学生叫师母的经历确实不多。 现在林琅稍稍有些不适应,但更多还是为闻昭非高兴,这些一看就比她大或同龄的人能喊她师母,更多是从心底认可和尊重闻昭非这个老师。 闻昭非眼底的笑意和温柔更明显了些,他低低应一声,“嗯。” 闻昭非拥着林琅来到三楼后,孟秀杰等学生依旧排排站着来迎接林琅和他。 “师母,老师的办公室是这间,您喝什么茶,我给您泡去,”看起来面瘫、但其实性格还算活泼的孟秀杰主动招呼起林琅来。 林琅努力表现得端庄得体些,微微笑道:“谢谢你,我来找你们老师吃午饭的,不用招呼,你们抓紧时间午休去吧,去吧去吧。” 随后,林琅这么多年都没能改过来的口音和语调儿,成功让一众男学生和围观来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们红了脖子。 他们更多是惊讶闻昭非居然娶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听起来都是又甜又娇的妻子。 闻昭非自我感觉他和林琅很登对,却不知为何这些第一次知道林琅是他妻子的人,个个都表现得很惊讶。 闻昭非重新牵住进来后就被林琅挣开的手,“我们吃饭去吧。” “好,”林琅点头,她对于众人的反应同样不解,但这些没有闻昭非重要,她可不想来找闻昭非吃饭,反而让工作一上午的闻昭非饿到了。 闻昭非牵林琅到办公室门口,拿钥匙开门后,他们进到里面,隔绝了一切目光。 门外,静默许久的小厅又嗡嗡议论开了,他们完全想不到闻昭非私下里,对着妻子是这幅温柔、不掩爱意的模样。 不,闻昭非这已经不是私下里如何了,他是在他们面前也没有要收敛起恩爱模样的意思。但明显这样的闻昭非看起来更真实,更有人情味儿。 办公室里,林琅吃几口饭,又忍不住问道:“我不像个好师母吗?” “怎么会!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学生唯一的师母。乖,多吃点儿,下午的检查可不少,”闻昭非夹起林琅喜欢的西红柿炒蛋给林琅喂去,心中已经决定要给这批学生多布置两篇论文。 第86章 林琅自己吃还不时被喂两口,很快就吃饱,她继续吃餐后水果时,闻昭非则是把剩余的饭菜一起吃完。 “我们休息会儿再去,师母那边都提前安排好了,”闻昭非牵着林琅到休息室内的卫生间洗漱,再到休息室的单人床前来。 偶尔闻昭非经过长时间的大手术,也会到这里闭目休息会儿。 这里床单等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基本是两日一换,这些是今早才换过的,很是干净。 “好啊,”林琅没有洁癖,被帮着脱了衣服就躺下来。 林琅最近午饭后,确实很容易犯困,准确地说,她最近要是没事儿的话,睡一整天都不会有问题。 闻昭非脱了白大褂和外套,又去卫生间洗一遍脸和手,再来陪林琅躺下小睡半小时。 林琅久违地躺在闻昭非怀里睡午觉,很快就睡沉了。 快一点时,闻昭非把林琅喊醒,他们稍稍洗漱准备一下就出门来。 闻昭非没有再换回白大褂,他今早就将下午的事情都提前或推迟处理好了,他陪林琅到妇科大楼那边孕检,他就只是林琅的丈夫和家属。 “老师,师母,你们要走了吗?”贺信从病房里出来,又跟来同似乎是要一起走了的闻昭非林琅打招呼。 “嗯,”闻昭非点头,他拿过贺信手里的病例本看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他想了想又交代一句,“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到妇科楼那边找我。” 林琅怀孕即将满三个月,之后肚子会大得更明显,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 对上贺信疑惑的眼神,闻昭非继续解释道:“我带你们师母去孕检,你去忙吧。” 闻昭非将病历本还给贺信,不理会贺信脸上的惊讶和恍然,他重新牵住林琅的手,“我们走吧。” “好,”林琅点点头,刚睡起来神情还有点儿懵懵的,慢了一拍,又对贺信笑道:“再见。” 闻昭非牵着林琅走出小厅,贺信立刻被从几个办公室会议厅出来的实习生和医生护士们围起来,他们隐约是听到闻昭非说要带林琅去……孕检? 所以这段时间关于闻昭非和他妻子谁不会生的八卦和议论,纯属无稽之谈和恶意中伤了。 —— 林琅和闻昭非下楼又走过一个小花坛和经过停车场,再绕过道走一段才来到妇科大楼。 闻昭非直接带林琅到寇君君的个人办公室来,他们原就约好这个时间在这里见。 “佩佩,昭非,你们来了呀,佩佩这边坐着,”寇君君一看到人,就来拉住林琅到一边儿的椅子坐下。 寇君君安置好林琅闻昭非,她又出去走一圈,再回来领他们去进行各项检查。 先抽血,又喝水和憋尿后,他们用上医院新到的一批医疗器械,拍到了的子宫成像照片。 “怎么了?”林琅感觉自己做的时间好像比别人更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正憋得难受,时间感知上感觉更久了。 闻昭非安抚地揉揉林琅的头发,低声告知:“是双胞胎,我和师母再确定一下它们的发育情况。” “两个?”林琅闻言忍不住低头瞄一眼自己还露着的肚皮,大概只小小隆起了一点儿,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怀双胞胎。 但其实闻家那边是有双胞胎基因的,同辈分的闻想婼就生了一对龙凤胎,上一辈的闻明玉和闻明轩也是龙凤胎。 “嗯,发育都正常,”寇君君再给林琅确认地点点头,胎儿还小得很,一些筛查还要等下次孕检才能进行。 闻昭非给林琅将上衣拉好,再将她抱起来,他脸上没有什么惊喜的神色,即便有双胞胎基因,自然怀上双胞胎的概率也比较低,他没想到他和林琅就这么巧地都撞上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7节 林琅摸摸自己的肚子,再蹭蹭闻昭非对他笑了笑,“你再想一个小名给咱们的宝宝吧。” 林琅只想生一个,但意外怀上了两个,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并想给它们一样的爱。 林琅再一想两个宝宝也有好处,家里爷爷们就不用为宝宝用谁取的名字吵嘴和吃醋,她给取了一个小名后,作为父亲的闻昭非也能参与进来了。 “我想想,”闻昭非点点头,低头贴了贴林琅的脸颊,再看向林琅的眼睛,轻声道:“叫……安安行吗?” 他希望林琅和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而他又是丈夫又是医生,不能也不该在林琅面前表现出慌张无措的情绪来。 “小安安……好听的!”林琅毫不犹豫地点头,又蹙起眉头,小声地到闻昭非耳边道:“我想去厕所,憋不住了。” 闻昭非顾不得再担心有的没的,他找来林琅的鞋给她穿好,就抱林琅到这一层的卫生间外,快步赶来的寇君君陪林琅进去。 医院里病人被抱来抱去是常有的事儿,闻昭非抱林琅去上厕所倒也不算特别显眼。 陪着进去的寇君君手上拿到尿检用的工具,闻昭非抱人走太急,都没来得及带上。 闻昭非一边在卫生间外的过道等着,一边看林琅已经检查出来的身体信息,林琅到目前为止只增长了2斤的体重,基本都长在肚子上了。 林琅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数值内,他们回来京城的这两年生活条件好了非常多,准备怀孕开始,他和林琅又喝了一段时间的药膳。 林琅的身体素质和条件在孕妇群体是偏好的,但这些都是在林琅只怀一胎的前提下,两个胎儿一起发育起来后,会各种挤压腹腔,孕育它们的林琅要承受1+1远大于2的辛苦和风险。 闻昭非脑袋飞快地闪过各种案例,以及可以采取的医疗手段等。 一道异常的风袭来,闻昭非偏开头,避开朝他打来的一拳,又将人背摔砸到地上。 林琅和寇君君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瞧见闻昭非被袭击,又反应及时将人砸地上的一幕。 “昭非!”寇君君快步上前来,跟着踹一脚这毫无预兆就攻击闻昭非的人。 林琅也抬起脚来,给已经起身的闻昭非抱起来,离这人四五步远才停住。 林琅瞪眼闻昭非,“他打你……”她都没帮闻昭非再打回去呢! “嗷!呃……”徐燕才被砸得一懵,又感觉到背和尾椎的剧烈疼痛,以及寇君君踢他的那一脚也不轻。 同在这一楼层附近的俞飞赶来,将刚坐起来的徐燕继续控制在地上,他看去林琅和闻昭非,“林同志,闻医生,你们没事儿吧?” “我没事,”闻昭非想病例太入神了,才叫这人接近了都没察觉,但这并不表示这人能偷袭他。 闻昭非又同他怀里气呼呼、带着点儿害怕神色的林琅,再确定一遍,“不怕,我没事。” 林琅原就是各种担心他可能会遭遇医闹,却不想居然能赶上让林琅和寇君君都跟着目睹这一幕。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闻昭非又低眸看向徐燕才的脸,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他不在他接诊过的病人和见过的家属里。 徐燕才缓过来疼,继续咬牙切齿地看闻昭非,“你问我是谁?你和我媳妇勾勾搭搭就没了解一下她丈夫叫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原来你也结婚了啊,我不教训你,我就不叫徐燕才!” “你媳妇是谁?”闻昭非继续问着,忽然想起什么,表情彻底冷下来,“是魏珍珍?我已经告诉院方,魏珍珍同志频繁骚扰我,警卫科和院方很快会给出我调查和处置结果。” 闻昭非说着话时,从警卫总控室那边调派来的附近警卫科人员已经赶到,从俞飞手中将徐燕才押解起来。 “她骚扰你?你……”徐燕才想说闻昭非凭什么,但又在对上闻昭非目光时质问不下去。 从闻昭非的外表、气质,再到医院警卫科来人对闻昭非的尊敬模样,都能知道闻昭非是人中龙凤,且在第一医院里身份地位都不一般。 徐燕才又看去林琅,嚷嚷起来,“这位同志,我是来教训这个敢做不敢当奸夫的,我劝你睁大眼睛,别被他的外表给哄了。” 林琅偏头瞪去徐燕才,“捉奸拿脏,你有证据没有?” “我有人证!”徐燕才继续咬牙切齿地道,“我儿子亲口告诉我的!” 围观人群里原本倾向于相信闻昭非的人,纷纷倒戈相信起徐燕才来,如果不是真被刺激到了,一般人就算被绿了,也不会将儿子牵连进来。 闻昭非并没有露出什么心虚的表情,他看向匆匆上楼来的警卫科科长,询问道:“李科长,调查结果如何了?看这情况,俞大哥,你帮我报警吧。” 他将魏珍珍骚扰他的情况提供给警卫科,已经过去两三周的时间,还没有处置公告下来,现在魏珍珍的丈夫都能跑来“报复”他了,就不适合再继续交给医院的警卫科解决了。 俞飞点头,“好!” 李科长赶紧出声,“闻医生,您放心,您再等等啊,今日……今日就会出结果!我们不会让人玷污您的名誉!” 李科长转头看向徐燕才,出口说明道:“魏同志确实在医院里有……但不是闻医生,我们已经掌握了监控视频。你们!去请魏同志和陈医生过来。” 在警卫科科长出面这么说后,闻昭非就不再坚持要报警,但这前提是他们的处置结果能让他满意。 围观人群又听闻昭非要报警和警卫科科长这么说后,又再次倒戈。 闻昭非和寇君君扶着林琅到边上,他们给她把脉,确定林琅没被这突然的事故吓到,才略略安心些。 这种事情就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解决,被找来的魏珍珍和隔壁科室的陈医生,以及徐燕才被带到警卫科的总控室里。 警卫科已经整理出来的监控视频里,是魏珍珍几次骚扰闻昭非,闻昭非基本是当看不到,最后一次大概就被骚扰得烦了,拒绝的话说得非常直白、直接。 而魏珍珍同已婚陈医生互相勾搭的话和场景都更为露骨,还有几段视频就播放了一点儿就没再继续。 徐燕才面色红红白白,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 魏珍珍确实是对闻昭非有想法,但闻昭非从头到尾都看不上,在闻昭非那里备受打击的魏珍珍转头就同陈医生勾搭上了。 徐燕才一开始所认为的事实里,是魏珍珍和他的大儿子拿着闻昭非去年接受一个医学杂志时拍的照片,告诉徐燕才,魏珍珍要离婚,她要同杂志上的男人走,不要他们了。 徐燕才原也觉得近段时间的魏珍珍很不对劲儿,愤怒上头,拿着杂志就找来医院,原本也是来妇科找魏珍珍的,却路过时看到等在厕所外的闻昭非。 那股子愤怒愈发压抑不住,冲动上头,就朝闻昭非动手了。 还在妇科大楼里的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去完成剩下的检查,有些检查报告要等一两小时才能出来。 已知林琅肚子里怀了双胞胎,又跟着受惊一场,还是留在医院等报告和观察一阵子,比较让人放心,如此他们就从妇科大楼回到外科大楼闻昭非的办公室里了。 闻昭非去找女同事要了一点儿红糖,来给林琅泡了杯红糖水再回来,“喝一点儿,别怕,你和宝宝们都不会有事的。” 林琅伸手接过,喝一口,再点点头,“我知道,有你和师母在嘛。” 他们家里两个医生,不,是三个医生,她的舅姥爷也是港城有名的大医生,她这样的家庭环境都不敢生孩子,其他人家要怎么办好。 林琅意外之后,就很快接受了,但她还在打量闻昭非,“哼,你都没告诉我,你被人骚扰了……” 林琅当然知道闻昭非是不想她跟着烦恼,才没有说的,但一直不知道就算了,突然知道自己丈夫被人觊觎又骚扰了,她就心平气和不起来了。 “别生气好吗?”闻昭非从林琅手中拿过杯子,他凑过来讨饶地贴贴蹭蹭,“不是要瞒着你,是我忘记说了。” 闻昭非又拉开柜子将魏珍珍的调查资料拿出来给林琅看,“心脏外科有门禁,她日常上不了,我被她在楼下堵过几回,我交给警卫科去处理了。” 但这种事情说严重也不严重,警卫科那边还把握不好处理的尺度,一再拖延到如此失态终于又升级和恶化了。 此外,林琅优先提供给第一医院的监控也帮上忙了,在取证方面非常方便,闻昭非就不觉得自己有被诬陷或污蔑的可能。 林琅抽出文件袋里的两页纸,快速扫一眼到底是谁在觊觎她丈夫,又在看到魏珍珍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 闻昭非轻轻点头,“就是她。” “我同她说认识都算勉强,不是同学也不是邻居,为她生气实在不值得,”闻昭非继续告诉林琅,若不是魏珍珍的丈夫徐燕才今日忽然出现,他差不多也要将她又忘干净了。 “魏珍珍……是她啊,”林琅重复一遍这个名字,珍珍这个名字重名率比较高,她之前在妇科大楼听到时也没有多想,但现在是将她想起来了。 魏珍珍是她和闻昭非坐火车时偶遇的一个路人,还是前邻居韩老家里孙媳魏婷的妹妹。 林琅很快又发觉她想起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魏珍珍对她和闻昭非来说真就一路人,生活圈子几乎没有重叠的地方。 闻昭非轻轻点头,“她知道我们结婚了,她本人也结婚生子多年了……我们别说她了。”魏珍珍的惦记,在闻昭非感觉来非常的恶心。 闻昭非抽走林琅手中的调查汇报,将林琅抱到休息室的床上,“我们再睡会儿?” 林琅配合着被脱掉外套等,她躺下后又搂着闻昭非的脖子,又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个事情外,你还瞒着我什么吗?” 闻昭非心虚地低了低眸光,心中却没有太意外,林琅一向都是敏锐又聪明,他们之间如此熟悉,林琅迟早都会发觉。 林琅从闻昭非的神情里知道答案了,但紧接着她就打了个哈欠,“算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告诉我,再说吧。” 林琅不是很高兴,但她知道自己怀了两个孩子,闻昭非和寇君君他们的顾虑不是没道理。 林琅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梦乡,闻昭非却没法跟着闭眼小憩,他的手轻轻搂在林琅的腰上,诸多思绪一一闪过,又终于沉寂下来。 在下午五点前,闻昭非陆续收到姜心明等人帮忙去取回来的检测报告,关于林琅血型的附加抗原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林琅就是慕丞告知的稀有血型,平时生活时和正常人一样,但大出血或动手术时会格外艰难,没有能符合配型的血源就很容易出事。 闻昭非又再次看一遍林琅和胎儿们的检查结果,他的心反而定下来了,孩子是他和林琅选择生的,到现在容不得他再反悔,林琅也不可能同意。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决定这些问题,他是医生,目前还很受医院和学校的器重,他有责任也有能力提供给林琅和他们的孩子更好的医疗条件。 孩子于他和林琅不是负担,而是动力。 在下午五点半许时,心脏外科的实习生和医护人员等看着闻昭非将穿戴整齐、睡着的林琅从办公室里抱出来。 等在小厅外的姜心明四人,两前两后地给闻昭非开路。 一个下午的时间,心脏外科这边也听说了闻昭非带妻子去妇产科孕检遭遇的意外事件,他们见到了闻昭非待林琅的模样,自然不相信那些传言。 在闻昭非抱着林琅坐车离开不久的下午换班前,院方盖章的警卫科公告发布下来,医生陈晓纪和原妇科护士魏珍珍都将面临被停职检查的调查结果。 魏珍珍的丈夫徐燕才因为袭击医生闻昭非,被送附近的派出所,至少得被关三到七天才可能放出来。 而医院里关于魏珍珍和陈晓纪的桃色八卦都已经传遍了,同样是才知道的陈晓纪妻子是日常和魏珍珍相处得不错的护士长。 她又找到魏珍珍家里,如何撕扯,依旧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闻昭非在红枫楼书房里接了个电话,“知道了,接下去,你继续处理就好。” 闻昭非没时间也没兴趣继续同魏珍珍、徐燕才那家人纠.缠不清,这原就不关他的事儿,律师全权代替他处理即可。 闻昭非接了电话就回卧室里,林琅睡得很沉,被抱到车上和车上抱回红枫楼的一路都没醒,闻昭非也暂时没有告诉家里人林琅怀里双胞胎的消息。 晚上快八点时,闻昭非将林琅喊醒。 “是不是饿了?我们吃点儿东西再睡,”闻昭非拂开林琅的头发摸摸林琅的额头,又将她抱起来。 林琅蹭蹭闻昭非点点头,“有一点儿,晚上喝粥吗?” “嗯,鱼片粥,吃吃看,”闻昭非在农场练就一手煮鱼的好厨艺,其中就包括林琅还挺喜欢吃的鱼片粥、鱼丸面等。 “嗯,”林琅点点头,她继续靠到枕头上,闻昭非已经端了粥来喂她吃了。 林琅感觉自己是提前享受坐月子的待遇了,但刚醒来,她确实不想多动弹。 “你煮的呀,”林琅很快就尝出来了,弯了弯眼睛,很给面子把一碗的鱼片粥都喝完了。 鱼肉很新鲜,她近期的胃口一直都不错,一些孕妇不敢碰的鱼肉等,她都能照常吃,偶尔还很馋螃蟹肉、龙虾肉这些。 祛除一些比较寒凉的部分,闻昭非和寇君君都尽量满足林琅的胃口。 已经清醒的林琅自己去卫生间里刷牙,跟进来的闻昭非已经帮她把热水器调好了,林琅继续洗头洗澡再被抱回到卧室里。 继续吹完头发后,林琅再次被抱起,但不是往几步外的床铺去,而是到楼下的书房里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8节 闻昭非将林琅放到书房大窗户前的沙发上,他走去将林琅今日的体检报告等拿过来,却没有将它们第一时间交给林琅。 “你说,”林琅知道闻昭非选择同她坦白了。 “不用紧张,和小铃铛、小安安无关,”闻昭非伸手摸摸林琅的脸颊,他继续道:“我给舅爷爷打过电话,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调查结果。” “小琳琅在四岁‘失忆’和被送走前遭遇过许多不好的事情,舅爷爷和我都是担心你心情受到影响,才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闻昭非已经反思过,他知道林琅不需要也不想要这样善意的隐瞒,她一直都很坚强,也很果决,即便当年才只有那么小,也迅速切割将那些抛弃她的人忘记了。 闻昭非不再隐瞒,将温崇归告诉他的话,一一转述给林琅。 小琳琅长期遭受慕家老太太的虐待,包括不限于精神虐待、体罚和将小琳琅置身于各种危险的环境里。 林琅听完这些话,心头感觉很茫然,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出乎意料,她近期受不了任何一点儿难过情绪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哭。 “……慕臻将小琳琅从拐子手里带回来,藏在保姆郭翠家里,等葬礼基本结束,他安排保姆郭翠将你和他作为信物的地契一起送回到小宁村。” 四岁之后的事情,林琅自己就有较为完整的记忆了,病了两个月,病好后就将四岁前的记忆忘光了。 林家两老没有收到林可萱给他们的文字信件,也没见到林可萱派去接他们的人,但只看林琅的脸就能确定这是林家血脉。 他们寻医问药治好了林琅,也心甘情愿抚养她长大,直到他们相继因为意外和疾病离世。 闻昭非将林琅稍稍发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搓揉着,“我会没有同你商量就给舅爷爷打电话,是因为……你又失忆了。” “我又失忆?”林琅从那些茫然又复杂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不解地问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记忆还算完整,没什么断片的感觉啊。 “我们去给冬心帮忙的那天晚上,你做了噩梦,不,应该不是噩梦,是你记起了四岁前的事情,你说你被装到袋子里,还听到了慕老太太对拐子说的话。” 闻昭非亲亲林琅的手,继续说明道:“你让我给你讲故事,但第二天起来,你完全不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些故事了。” 这只是其一,是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安抚林琅时,林琅醒来后眼眸明亮,毫无阴霾地朝他一笑,再仔细一问,林琅居然是真的将噩梦忘了。 林琅不会怀疑闻昭非是在骗她,那她就是真的又“失忆”了。 “这样啊,我居然把你讲的故事也忘了……”林琅不可惜没记起那些一听就很糟糕的记忆,却不想将闻昭非绞尽脑汁给她讲的故事忘记了。 闻昭非桃花眸微微一弯,“我晚上再给你讲。” “嗯,”林琅点点头,她也主动拉起闻昭非的手亲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还生你的气……” 林琅换位到闻昭非,也觉得不好同自己说这些。 毕竟这样听起来,她的确像是生了“大病”,如果只是忘记这么不好的事情还好,若将来“病情”发展到把闻昭非或她的实验数据忘记了……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闻昭非却很诧异林琅的反应,他以为听到这些消息的林琅可能会哭,会无措,会难过。 现在的林琅也有一点儿这样的感觉,但很淡很淡,她整个人更像是个旁观者而非当事人,她比他这个丈夫听到这些消息,要冷静和平静多了。 “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林琅也很茫然,她看个明知是假的电视剧都能共情,如今是她的原身遭遇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她居然总体表现得如此冷淡。 难道真实的她,其实是个冷血的人?林琅感觉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她现在就是感觉很茫然,因为缺了记忆,她难过和生气的情绪都起不来。 如果闻昭非不够了解林琅的话,他会觉得林琅这样的反应更好,但他知道林琅不可能无动于衷,这里面应该就和林琅两次以上的“失忆”有关了。 闻昭非将腿上的检查报告放到一边儿地茶几上,他起身将林琅抱自己腿上来拥住,许久,他低声道:“我想知道了。” 林琅很快意会闻昭非说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了,关于她很早前就想同他坦白关于自己穿书的事情。 林琅被提醒了一下,神情好了一些,“好,我告诉你。”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可以说是……平行世界?我也不懂。我不是故意要占别人的身体,那年我也才刚刚结束高考,我是在看了一本小说后,穿来这里的……” 林琅将自己穿书前的身世,以及穿书来的事情同闻昭非说一遍。 她穿书来的时候原身就病得很重,她被浓郁的思念、悲伤等情绪所感染,当时什么都顾不上就先哭了半天,脑袋里有“记忆”,也只勉强她磕磕绊绊在小宁村活下来。 在明知小宁村的“危险剧情”和“原身命运”时,她懦弱地选择了逃跑,嫁给当时对她来说绝对算意外又像是救命稻草的闻昭非。 “我‘记忆’里一直没有四岁前的记忆,你现在告诉我了,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林琅给闻昭非说时,也顺便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前世的记忆很完整,这个世界被强塞来的“记忆”,也只空了四岁前和闻昭非告诉她做噩梦那晚的。 “不用去想,我们今天不还是做了脑部的检查,你没有生病,”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他们今天还做不少不在孕检常规项目里的检查。 目前来说,林琅是稀有血型需要提前找到献血人外,她和胎儿们都算健康,只要继续补充营养、定期孕检即可。 林琅轻轻点头,“嗯,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就知道闻昭非基本都猜到了,她说了这么多,闻昭非神情里一点儿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闻昭非轻轻摇头,他没什么想问的。 但他有一个想法,他以为林琅不是在18岁那年才穿来这个世界的,而是四岁前、或者干脆从出生开始就只有一个林琅。 按林琅的说法,她和慕琳琅是两个人,但她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几乎没有太大差别的性格,再就是同样的过目不忘和极强的心算能力。 此外,林琅对林尧青和温如归的感情,不像是素未谋面、纯靠“记忆”就能建立起来的。 四岁时,小琳琅的大脑为了保护她,“失忆”过一次。 近期的“噩梦”又失忆了一次。 那么在“林琅”18岁时,失去姥爷,又失去姥姥,万念俱灰之下,她的大脑存在很大可能又一次“失忆”地保护了她。 它让林琅以为自己是“穿书”,又或者是刺激太大,她从终于想起穿书前的“记忆”,将自己从慕琳琅和小宁村林琅的身份上脱离出来。 如此才能解释,林琅现在也知道了关于小琳琅的那些事情后,满心茫然,反应平淡。 她不是不受触动,而是触动太大了,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哦,”林琅感觉到一点儿遗憾,她还以为闻昭非怎么都会意思意思地质疑一下呢。 “今天之后,我就没有事情瞒着你啦,”林琅轻轻呼出口气,以前没觉得,现在说出来就感觉松口气,她以后终于能理直气壮地要求闻昭非也不能瞒着她任何事情了。 “嗯,今天之后我也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了,”闻昭非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坦诚,他感觉自己离林琅的心和她的世界都更近了一些。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就像是……他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还被这最珍贵的宝贝选择了。 闻昭非亲亲林琅的脸颊,再继续坦白道:“昨天下班时,慕丞来找我,他告诉我说你和林女士、姥姥一样都可能是稀有血型,他从国外找了两个人在京城。我没有拒绝。” 闻昭非将血型的检测结果拿给林琅,他上午请姜心明从医科大的实验库里调来特殊试剂到血液科,才给林琅确定了她真正的血型,ab型hr阴性。 “居然是熊猫血……”林琅也没想到这么小的概率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林琅又往肚子摸了摸,她自己是这个血型就罢了,居然还可能继续遗传给她的孩子们。 “不怕,我和舅爷爷都打算在医院和家里分别建一个稀有血型血库和私人血库,我们也能保护好他们的,”闻昭非希望林琅和孩子们永远用不上他的这些准备,但有万一,他这里绝对能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 “嗯,”林琅轻轻点头,又拿起闻昭非一起拿来给她看是慕丞给的电话纸条,她沉吟片刻道:“我打个报告应该就能在国内找到合适的捐献人。” “现在还没有自愿献血的政策和制度,你和我一起发起吗?”林琅自认为没资格替“林琅”原谅什么人,她也不想接受慕丞的这份明显带有补偿意味儿的“好意”。 她已经凭自己的努力,获得国家的保护和帮助,不是只剩下不得不接受他们这份“好意”的唯一选择。 “好,”闻昭非没有犹豫就点头,现在各个医院都缺血包,但他暂时还没动过全民捐血的念头。 他同是出于保险起见的想法,才没有拒绝慕丞。 但林琅这里已经有底气明确地拒绝,她现在是研究中心的首席研究员,是国家最宝贵的科学家之一。 发动国家的能量为林琅找到合适的献血人并不难,这是林琅在国家研究中心工作的福利之一,还算不上是兴师动众。 林琅靠过来同闻昭非蹭蹭脸,“你什么时候去找他,我也去。你尽管放心,我现在是小铃铛小安安的妈妈,没有什么比它们更重要。” 林琅又摸摸自己的肚子,还给不了她回应的两个小家伙已经能源源不断提供给她精神力量,她不想逃避,也没必要逃避。 对上闻昭非的目光,林琅立刻意会地补充道:“嗯,还有你,没有什么比你和宝宝更重要,我爱你们。” “我和宝宝也都爱你,等我联系好,我就告诉你,”闻昭非说着将体检报告放到一边儿,他抱起林琅回楼上去。 躺回床上后,林琅主动道:“我给你说我们那个世界的事情吧,大部分还是我从网络和电视上看来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好,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闻昭非感觉林琅确实没什么睡意,他也是如此。 随后林琅给闻昭非说更多关于现代医疗和现代化社会的事情,闻昭非在林琅说累时,把那晚林琅忘记的故事重新讲一遍。 他们难得都很晚睡,但起来时,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闻昭非从林琅的那些描述里获得了更多灵感,血库和全民无偿献血之外,还有不少他能在林琅生产前能做的,比如林琅所说的“无痛”生产等。 家里的早饭桌上,闻昭非林琅也将怀了双胞胎的好消息告诉家里众人。 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听完后,都没露出太多高兴的神色,在他们心中,林琅远比他们还没见过的宝宝们重要多了。 又对林琅一番叮嘱,他们才放林娘和闻昭非去上班。 闻昭非抵达第一医院后,先将十来个实习生喊来开会,给他们布置了些资料查找任务,他自己简单起草了一份文件,去找贺老详谈。 这一上午,闻昭非和贺老、院方定下了关于京城血库建设的项目,不止是第一医院,其他医院也有必要参与进来。 从京城开始,才能建起全国范围内的血库建设,最终才有机会达成闻昭非想要特设的稀有血库建立。 这不仅是给林琅用,国内的稀有血型人士都能一步步实现互帮互助。 下午,闻昭非又回了一趟医科大,同麻醉科的几个老师交流一番,他们联合成立了一个科研课题。 林琅那边暂时还没有提交申请,等闻昭非那边的倡议书等弄出来后,她以lin的名义,来带头签名效果更好。 心脏外科的孟秀杰等人也顾不上讨论昨日发生的那些八卦了,闻昭非安排给他们的科研任务繁重着呢。 但这也表示闻昭非怕同样没心情关注医院的八卦,和魏珍珍等人的处置结果。 又一周,第一医院的人都知道闻昭非在忙什么了,他要联动全京城的医院搞血库建设,同时和各科学家们联合发起关于无偿献血的倡议书。 关于血液保存和处理等的相关研究也在同步进行中。 这项决议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通过和展开实行,电视节目和电台广播里每天同时段播报,播报内容还有关于献血相关的安全知识普及,必须到合规合法、官方特设的地方,经过检测和体检才能献血。 心脏外科里,闻昭非在内的成年健康人士都去第一批献血了。 第87章 林琅和闻昭非在忙事情,暂时就顾不上还在京城里待着调养身体的林可萱和慕丞,但慕丞已经从电视里看到了关于血库建设的新闻。 慕丞面露讶色,他没想到闻昭非能有如此本事和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了这些,这也能解释闻昭非为何一直没给他打过电话。 大概是忙得抽不出时间来想起他,慕丞知道但也做不了其它,只能等闻昭非什么时候忙完了,想起他和林可萱,再打电话过来。 —— 10月22号,林琅提交申请将将要半个月时,罗团长告诉林琅他们已经找到和林琅同是稀有血型的献血人了。 一共四人,未来半年时间,他们会在不影响身体的前提下定期献血。最新一批“血包”已经乘坐专机往京城来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59节 午休时间,林琅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闻昭非,“……血包暂时放在军区医院,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将它们调到第一医院来。” “好,我这里会安排,”闻昭非心中也跟着松口气,他继续问道:“小铃铛和小安安上午乖吗?” 林琅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温柔起来,“也不知是安安还是小铃铛,它们上午踢了我一下诶!大概又睡觉去了,我都没再等到。” 林琅着急中午就给闻昭非打电话,要说申请相关的事情外,还有就是她上午在研究中心开会时,被肚子里将将要四个月的宝宝之一踹了一脚儿。 “也不知是哪个踢了我一下,又都睡觉去了,”林琅给闻昭非打电话时,另一只手依旧捂在肚子上,神情和语气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感动。 “真的吗?被踢疼了吗?”闻昭非握紧了电话筒,听林琅那边带着鼻音的话,这办公室的座位就有些坐不住了。 “当然没有,很轻很轻的一下,我是要等宝宝再踢一下……呀,它们又踢我了,就刚刚!”林琅终于满足了,同时也能确定上午被小小踹的那一下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宝宝们已经能隔着肚皮同她打招呼了。 “嗯,”闻昭非低低应一声,眉眼透出温柔,又仔细询问起林琅的饮食等问题,他们才互相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明天就是中秋节,闻昭非和林琅都调休出三天时间来陪家里人一起过。 闻昭非挂了电话,又叫来孟秀杰等人,将他个人准备给同事和病房病人们的礼物送一圈,不是贵重的东西,是家里杨婶等人做的低糖版月饼。 此外,院方还有给闻昭非在内的医护人员派送中秋节礼。 下午三点,院内还有举办中秋活动。 闻昭非打电话给贺老请假说明一下,他就提前坐车走了。 抵达研究中心后,闻昭非没待在车上,而是刷了林琅给他的家属卡进来。 “闻医生来了呀,老大在办公室里。” 齐亿德作为林琅研究室新进的实习生,也知道这个在林琅研究室最经常被提起的闻昭非,是他们老大的丈夫和老大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近一个月,林琅的肚子明显大起来,被几个“直男”研究员隐晦地提醒是不是吃胖了时,林琅就同研究室的众人宣告她怀孕了,且已经三四个月了。 “你好,”闻昭非朝齐亿德轻轻点头,对于林琅被喊叫老大的事情,闻昭非大抵也是听习惯了。 林琅一开始则是觉得被叫老大很有意思,才没有纠正,渐渐地,她研究室里的人都管她叫老大了。 闻昭非来林琅的办公室外敲门后,是今日的值班秘书陈师铭来给他开的门。林琅的办公室有分里间和外间,外间是秘书助理帮林琅处理事情的地方。 办公室里间里隐隐约约能传来林琅的声音,闻昭非轻轻摇头,“我在这边等会儿,你忙你的。” 闻昭非这学期开始忙了许多,基本都是在研究中心的停车外接送林琅,偶尔才陪林琅在研究室中心的宿舍住一两晚,办公室和研究室,他都来得少。 陈师铭去给闻昭非泡一杯茶,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下来后,他们也能听到一点儿林琅和实习生对话的声音。 “……安全性是第一原则,你所谓的小概率,放到现实里就是人命,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就给我做出这样的方案吗?” 林琅指出实习生研究员之一提交给她改进方案中的问题,这是她布置给他们的实习作业之一,和研究室目前的核心项目的计算机无关。 林琅从这些人的方案作业里看出不少问题,她这个下午都在给他们批改作业,被她这样教训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 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林琅差不多的实习生不是很服气地反问道:“那就没有什么能改进空间了啊。” 林琅又强调安全性,又拿无法再改进的课题交给他们,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林琅按一下办公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键,“陈师铭,你让齐亿德五人都到我办公室来。” 随后不到五分钟,齐亿德五人以及已经在林琅办公室里的实习生齐聚。 “自己找位置坐,”林琅说完又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办公室空白墙上的投屏里,林琅将自己改进的几个方案展示给他们看。 从材料到结构稳定性等多个方面可以改进,林琅布置给他们的作业也是研究室经手过的小项目之一,目前已经进入投产阶段。 “现在的科技和效率远说不上发达,我不想再听到没有改进空间的话。下周一进行考核,不合格的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林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自己最近大概是太温柔了,给这些人她能被敷衍的错觉。 六个实习生面红耳赤,他们来林琅的研究室快两个月了,俱是第一次见林琅生气。 实习生一一从林琅的办公室离开,门又再次被敲响和开进来,林琅没有抬眸,只告知道:“放桌上,我一会儿再吃。” 四点多的时间,基本是家里人给她送下午茶来了。林琅并没有她在实习生面前表现出来的生气,但也习惯做完手上的事情再吃东西。 “好,”闻昭非将俞飞送上来的食盒放到一边儿,他也继续将公文包放到办公室内的椅子上。 林琅又翻开一页文件签字,再立刻抬眸看来,脸上立刻漾开惊喜的笑容,“三哥,是你来了呀,现在才四点不是吗?” 闻昭非不再继续坐下,而是走来到林琅身前蹲下来,“想你和宝宝们了,它们下午乖吗?” 林琅笑着点点头,“嗯,没再踢过我了,都乖乖睡觉呢。” 林琅说着又挪挪位置,“你坐这里等我吧。” 闻昭非坐下来,自觉给林琅当靠背和伸手帮她揉揉腰和脖颈。 林琅熟悉闻昭非的气息和手感,处理起文件更加认真和高效,不到半小时就把下午的书面工作都做完了。 林琅感觉到嘴里的橙子味儿,她还被闻昭非投喂了大半了。 “这些实习生都是从哪里安排来的?”闻昭非问一句,今日之前他都不知林琅还要负责教导这些实习生,他一直都以为齐亿德他们是纯粹来打下手的。 林琅回答道:“各个高校送过来的,我要负责他们的实习成绩考核。” 林琅的lin身份属于绝密,这些实习生没资格知道,这六人被安排来林琅这里,大概也没觉得林琅会可能是国内科研圈传说的lin。 他们目前也没资格接触林琅研究室里的核心项目,下周一的考核大概就能刷走一批人。 “你放心,我没真的生气,”林琅说着又吃下闻昭非给她挖一勺送来的草莓蛋糕,“好吃,你也尝尝?” 闻昭非也挖一勺尝一口,新鲜草莓的酸甜很好地中和了蛋糕奶油的甜腻,很符合林琅的口味。 林琅被喂着吃完下午茶,又看一眼时间,她拉起闻昭非的手,“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好,”闻昭非抱着林琅起身,他又走去将林琅的披风外套取来,给林琅披上。 研究中心已经用上了最新的空调系统,到了秋天为了节省耗能,基本控制在恒温20度左右,不怕冷地人穿一件长袖就够了,林琅天生畏冷,在自己办公室里还会调高温度,出门的话,还需要再穿个外套。 研究中心也有制服,但林琅的级别已经能穿衣自由,她只有在要进研究室亲自动手做些东西时,才会穿制服。 闻昭非牵着林琅的手到外间来,陈师铭起身看来,目光里也透着担心,“老大要走了吗?这批小子不懂事儿,您别被气着。” 陈师铭是林琅的秘书助理之一,他们日常主要负责处理国内外寄来给lin的信件和各项目同工厂的对接工作等。 林琅轻轻一笑,摇摇头,“不会,这些都签好了,你继续处理。” 闻昭非帮林琅将一沓已经处理完的文件交给陈师铭,由他继续送到各部门去。 陈师铭惊讶地看一眼,又继续跟来送林琅和闻昭非到办公室门口。而林琅待的办公室里间,在林琅和闻昭非出来时就自动锁起来了。 韩波考虑到林琅怀孕,精力有限,他在8月底给林琅成立了这么个秘书助理团队,目前林琅还没指定秘书团队的老大。 林琅更想直接聘请一个文秘专业的人来当助理,陈师铭这些人更适合科研工作,在她找到人前来给她值值班就行了。 林琅牵住闻昭非的手,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五分钟后,林琅刷了卡把闻昭非带到她在研究中心的个人研究室里,这里除非她亲自带人,不然其他人都没有权限进来。 “这是……你说的手机?”闻昭非接过林琅递给他的一个长方方的铁盒子,三个指头的宽和长,在上面有类似电话上的按键。 “嗯,目前功能还不是很完善,但研究中心已经决定要将它投产使用了,”林琅拿起另一台手机,给闻昭非手的那台手机拨去电话。 闻昭非手中的手机铃响起,他按一下接通键,“喂。” 林琅听着话筒里的声音,转过身去,难得又调皮地问起来,“猜猜我是谁?” “唔,是我的宝贝,”闻昭非陈述语气的回答道,林琅研发的速度实在惊人,她已经研究中心独一无二的宝贝,但也是他的宝贝。 林琅转身过来瞪一眼闻昭非,“油腻腻的话少说。”闻昭非的颜值偶尔说一说也不算腻人,但也要警惕,中年油腻男人要不得。 “这是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林琅继续说明,想让闻昭非提前用上,就没到闻昭非生日那天再给他了。 “我很喜欢,”闻昭非按了挂断,将手机珍重地放到衣服胸口的空袋里,他将林琅拥进怀里,又明显感觉到林琅已经很有存在的孕肚。 他们又再研究室里待了快一小时,林琅真正将今天和之后几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研究中心和各方都对林琅主负责的研发项目进度很是满意,这次提交的“手机成品”,林琅自己觉得不满意,但在韩波等人眼里,这已经是跨时代的研发成果了。 在林琅投入去忙碌时,闻昭非提上今早林琅从家里带来研究中心的节礼,他帮林琅走一趟,将两大箱的月饼分发给研究中心的众人。 研究中心里的人没有特殊饮食要求,这些月饼都是从市集上买的。 杨婶早两星期就陆续买了好几家回来给众人尝过,选了味道普遍受好评的这一家,再提前数天预订好。 送完月饼,林琅完成了工作,她和闻昭非就不再耽搁,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坐车回家。 一坐上车林琅又来了困意,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沉了。 闻昭非一路将林琅抱回到红枫楼卧室里,给林琅盖好被子,他手往林琅的肚子上摸了摸,“你们妈妈怕疼,轻点儿踢,知道吗……” 闻昭非愣住了,他手心也被小小地踹了一下,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小铃铛和小安安从无法给予回应的存在,变得真实了。 闻昭非舍不得走了,他的手继续捂在林琅的肚子等,等他的孩子们继续同他打招呼。 但到卧室门被敲响,闻昭非都没等到。 “吃饭了,佩佩怎样?”寇君君过来喊闻昭非吃饭,也顺便来看看林琅。 “还在睡,”闻昭非领寇君君进来,再低声说明道:“今天有胎动反应了,频率还不算高。” “哦?佩佩要辛苦了,”寇君君眉眼也跟着温和下来,她给林琅把脉后,又轻轻抚了抚林琅的肚子。 闻昭非和寇君君看林琅睡得很沉,他们就到白玉楼吃晚饭。 林琅沉沉睡到晚上十点许,才被喊醒,看她神色实在困倦,闻昭非又拿毯子给林琅裹好,再抱到软沙发上继续喂饭。 林琅一边犯困一边吃,等晚饭快吃完了,她才清醒过来一些,再可怜兮兮地看闻昭非,“今天能不走路吗?” 天气转冷之后,林琅更爱睡觉,也更不喜欢走路了,但寇君君给她每天三千步的散步要求,她一直也努力做到,准确地说,是她总能被闻昭非哄下去走路。 但现在林琅就想耍耍赖,就想钻闻昭非怀里继续睡个昏天暗地。 “那……明天就要多走,答应吗?”闻昭非很想答应林琅,但作为医生和家属他不能放任林琅撒娇过关,否则有一次,就有很多次,孕期没有锻炼够,林琅之后生产和恢复都要面临更多风险。 林琅眼珠子转悠一下,轻轻点头,“行吧。” “抱抱,”林琅把手张开,她连自己从沙发走到卫生间都不太想走。反正明天还要多走嘛,今天能不走路就不走了。 闻昭非轻轻点一下林琅的鼻尖儿,她将林琅抱到卫生间洗漱,再将林琅抱回到床铺。 林琅闭上眼睛很快又沉入梦想,闻昭非则是拿了茶花油来继续给林琅擦肚子。 从知道林琅怀孕到现在,闻昭非一直坚持给林琅全身护肤和擦肚子,到目前为止林琅肚子上还没有长妊娠纹,而这项服务他也继续坚持到林琅做完月子。 闻昭非去洗了手回来抱林琅一起睡觉。 翌日,这难得的放假,闻昭非也不喊林琅起来,林琅昨儿就吃得晚,早上晚点儿起应该也饿不着肚子。 又继续给林琅擦了肚子,闻昭非去楼下书房给慕丞打去电话,他们约在明天的林家祖宅里,只有慕丞一人到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0节 闻昭非和林琅不需要慕丞这边提供的帮助,但也希望林可萱能继续调养身体,明天的见面后,他们大抵就要永久地互不打扰和各自安好了。 闻昭非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卧室里来,他就在床边的沙发上办公,继续陪着林琅。 林琅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许,才闻昭非喊醒吃了点儿东西,又继续睡到下午四点自然醒来,到此时,她才终于有睡饱了的感觉。 “这么晚了呀,”林琅看看手表,又看看天空边的橘红色霞云,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是睡了快一天了。 “嗯,”闻昭非应声后,他继续拿衣服给林琅穿好,接下去的时间,他不能放林琅继续待卧室里,不然林琅很可能又爬回床上继续睡。 穿好衣服后,林琅又下意识朝闻昭非张开手,却没给抱起,而是给牵住手。 “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闻昭非也差点儿又把林琅抱起来,又在抬手时,才想起来林琅已经卧床一整天了,必须下地自己走动了。 林琅倒也不耍赖说忘记了,“记得,多走嘛。可是我现在很饿,不是很有力气……”林琅现在只想长在闻昭非身上,一直让他抱着才好。 只有怀了孩子才知道,大着肚子走路,真的好累好累啊。 在闻昭非情感和理性剧烈拉扯时,楼下传来寇君君的声音,“佩佩起来了吗,快来吃点心。” “来啦!”林琅已经闻到点心香了,原本就饿了,馋虫就愈发止不住了,随后林琅拉着闻昭非快步下楼去。 闻昭非面带惊色地扶着“健步如飞”的林琅下楼来,又立刻被甩开手,林琅已经投入寇君君的怀抱,贴贴蹭蹭后,被投喂起刚出炉不久的点心来。 “谢谢师母,好好吃哦,我师母手艺真棒,”林琅眯了眯眼睛,又自己端起牛奶来喝。 “嗯,睡饱了吗?”寇君君一天来看林琅好几回,每回林琅都在睡觉,方才就是打算拿点心来哄林琅起来吃东西了。 “暂时是睡饱了,”林琅说着又看去还在沙发边站着的闻昭非,招招手道:“三哥过来一起吃呀。” 被甩开手、以为林琅生他气的闻昭非立刻收敛起那点儿郁闷和忐忑,他走来坐到林琅身侧,参与进投喂来。 点心吃了半饱后,林琅被闻昭非扶着去走路,寇君君回白玉楼大厨房一起忙活今晚的聚餐。 中秋团圆日,闻向海闻向青以及闻想婼他们都会过来一起吃饭,郭浩和黄成言已经开车去接他们过来了。 闻向青是每年都会来,闻向海和闻想婼则是一年来这里,一年回他们父母那边过中秋。 闻向海和闻想婼今年原本是要回父母那边,但因为得知林琅怀孕了,他们依旧选择过来这里过节,算是给林琅闻昭非庆祝。 平时他们即便有空过来,都挺难见到林琅和闻昭非的。 后院,林琅和闻昭非在已经开始掉的枫树下中场休息,林琅仅靠眼神挑枫叶,闻昭非负责捡起来。 林琅转着枫叶柄,笑吟吟地问向闻昭非,“等……大后年,咱们带着宝宝们再一起去香山捡枫叶,好吗?” “明年我们就去,后年大后年再带宝宝们一起去,”闻昭非伸手将要飘落在林琅头上的枫叶挡开,又低头在林琅睡饱后,唇色格外红艳的唇上吻一下。 林琅一想闻昭非这样的安排更好,她拉住闻昭非的衣领回亲他几下,目光对上后,他们又继续交换了一个吻。 在彼此的呼吸都更乱之前,闻昭非及时停止这个吻,“再走一会儿。” 林琅明显感觉意犹未尽,但这户外地方也不是能全身心投入接吻的地方,她眨眨眼睛问道,“我都走完了,能多亲会儿吗?” 这次闻昭非不再迟疑,肯定地点头,“可以。你走完了,想亲多久都可以。” 像寇君君那样总是用点心来哄林琅,闻昭非担心林琅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不给东西哄着,又调动不起林琅运动的积极性,接吻……也算是运动的一种,就不会有以上的顾虑了。 接下去林琅明显更配合一下,一直到最晚下班的赵冬心来后院喊了,他们才结束今日的运动回白玉楼客厅里来。 闻向海闻想婼两家人也是刚到不久,闻向海的女儿闻悠然已经满四周岁了,性格比小时候开朗许多,正在同更经常来白玉楼的龙凤胎韩夏静韩夏笙在沙发看动画片。 闻向青不仅是自己来,还将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张春妮一起带来了,两人基本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张春妮是他的学妹,此外还是他同地方下乡的女知青。 张春妮曾经主动追求过闻向青,但被闻向青拒绝了,她也依旧坚持照顾了当时伤到腰的闻向青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闻向青拿到林琅闻昭非给他寄来的笔记,也第一时间同她分享了,两人一起备考了一段时间,但第一届重启高考只有闻向青考回来了。 张春妮是闽地人,闻向青当时以为他们不可能再见,又在半年后帮助老师迎新时,再见到了张春妮。 这一次闻向青没再让张春妮主动,他来追求张春妮,并将当初拒绝她的原因解释了一遍,他以为自己“不行”了,不想耽误她才拒绝。 闻向青回城后吃了闻昭非开的药两个月,就有明显见效,在校园再遇张春妮时已经基本恢复,曾经的阴影彻底消散了。 误会解释清楚后,闻向青还是追求了张春妮一年有余才被答应。 现在两人成双入对地来见闻鹤城,就算是要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闻鹤城没有过问更多,闻向青结不结婚一贯都由他自己决定了,但人带来家里,闻鹤城和杨婶等人依旧是热情接待了。 “昭非,弟妹,这是张春妮,我对象,”闻向青更直白地同闻昭非林琅介绍张春妮。 张春妮悄悄瞪一眼闻向青,她又朝林琅伸出手,“我是师大中文系的张春妮,你们好。” “你好,欢迎你来家里吃饭,以后也要经常和二哥回来玩,”林琅轻轻握了握张春妮的手,又互相客套地寒暄起来。 “大哥大嫂小悠,你们来了呀,”林琅又同闻向海和他媳妇王爱琴打起招呼。 林琅的孕肚非常明显,闻想婼和王爱琴又很快同林琅传授起她们的经验来,随后家里的孩子们又叮嘱了几遍,不许冲撞到林琅。 闻昭非同样不是很放心这些小孩子们,基本同林琅寸步不离,被闻想婼、王爱琴扫几眼,也依旧留在林琅身侧听她们闲谈。 如此一来,这谈话自然很快就继续不下去,闻昭非又将闻着味道的林琅带到厨房去,从杨婶惠婶那里要来小半碗先吃着。 客厅里,闻想婼摇摇头道:“是我们白操心了,三哥和寇师母都是医生,可比我们要懂的,看佩佩气色就知道了。” 林琅孕期脸颊稍稍圆润了些,但看起来皮肤更好了,还平添了几分稚气和可爱,看着比怀孕前还要显小。 深秋时分,衣服穿得多和宽松,也看不出林琅的肚子多大,但能确定林琅身材没有因为怀孕而有太大变化。 “是啊,不看肚子,我也瞧不出林同志怀孕了,”张春妮附和了一句,她这明显跟不上的话题。 又等到动画片结束,杨婶去书房喊闻鹤城和闻向海闻向青出来,客厅里依旧摆了两个大圆桌和一个长方桌。 林琅闻昭非按习惯同闻鹤城坐一桌,闻向青和今儿第一次来家里的张春妮被安排来这边坐,七叔公七阿婆也被寇君君和赵信衡拉过来一起坐这桌。 闻向海和闻想婼两家人坐一桌,赵冬心黄成言等人就自己找空位置坐。 “来家里就好好玩,开心地吃饭,都别客气,”闻鹤城看一圈众人又看回林琅,面色更加慈爱,“佩佩多吃点儿。” “嗯嗯,”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她已经在厨房里吃了不少了。 但开始吃饭后,林琅又继续被投喂了不少。 林琅很快就被堆满的碟子,最后基本是闻昭非帮她吃完的。 晚饭后,众人继续在客厅里喝茶、吃月饼和闲聊。 闻昭非依旧保持和林琅寸步不离,少许喝高的闻向海继续来闻昭非这边叨叨不停,主要说的也不是他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而是闻向东闻向北兄弟。 “……他们又把工作搞砸了,这次我不会再管他们了!”闻向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但闻昭非和闻向青都劝他不止一次不需管那俩兄弟。 闻向海终究还是在意自己闻家长房长孙的身份,抹不开面子,完全不管闻向北闻向东。 在闻向东闻向北被各自的单位解雇后,闻向海给他们找到了一所小学的代课工作。 闻向东闻向北高中毕业的学历是当小学代课老师还是能当的,当教师不是只有学历就够了,且在各师大重新运转后,他们高中学历只会越来越不够用。 他们高中学历教书原就勉强,本身对待工作还不认真,被家长几次投诉后,小学那边把他们转到后勤单位,但这两人依旧无法干长久。 上个学期一结束,他们就被一起解雇了,然后又求到了闻向海这里。 闻向海被求了几次后,又给他们介绍到一个同学新开的公司里,但这还没三个月呢,他们又因为在公司里行为不当,被解雇了。 闻向海这里还被他同学埋怨了一顿,连带闻向海在他朋友圈里的名声也不好了。 听闻向海一通抱怨下来,闻昭非和闻向青都没有出声,在闻向海依旧选择帮助闻向东闻向北后,他们就不再试图劝说。 不仅如此,他们同闻向海的交情,也只限于闻向海带着媳妇孩子来家里看老爷子时,会愿意招呼他几句。 从这个客厅出去,他们基本也算是陌路人了。 “大哥,和你说过多少次别管了,你不听,眼下这情况,你不是……活该吗?”闻想婼声音压低,算是留给闻向海和王爱琴一点儿面子。 从闻向海还曾想过把人往韩威的小作坊里安排时,闻想婼也同闻向海生过气,明确地告诉闻向海不该也不能再管他们。 闻想婼也不知那两兄弟怎么给闻向海灌的迷魂汤,闻向海这里答应她好好的,闻向海回头又帮那两兄弟找出路去了。 这些事情他们不想让闻鹤城跟着操心,闻想婼以及闻昭非闻向青都没有同闻鹤城说起。 准确地说,若不是闻向海又提起闻向东几人,白玉楼里以及很久很久没提过他们了。 王爱琴听完直接抹起了眼泪,“想婼,你说我们这是招惹上什么人了啊,他们就吃准你大哥老好人的性子,我要被他气死了。” 闻想婼回答不了王爱琴,她从回来京城的那个月就搬出来,自己一家人住到现在,她同王爱琴仅限于这样特殊节日时见一见,不知道王爱琴日常同闻向海怎么相处的。 但王爱琴还能同闻向海一起来白玉楼,大抵是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她也不想火上浇油,让王爱琴同闻向海真的因此吵起来。 抓着闻昭非手在玩的林琅看去闻向海,她上次见闻向海好像是清明前了,他自己不自曝这么多,她都不知道闻向海居然能有闲情去帮闻向东闻向海。 林琅凑到闻昭非耳边问道:“后来律师帮爷爷把那些‘馈赠’拿回来了吗?” 闻昭非轻轻摇头,“交完罚金后就没剩多少,爷爷没让律师继续了。”所以林琅才没有在家里听到下文。 闻鹤城没再追究,不是对他们还有什么余情或怜悯,而是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让闻向东闻向北铤而走险,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 但明显闻鹤城的“留情”,并不被当回事儿,闻向东闻向北失去父母的拂照后,就彻底“堕.落”,依旧选择吸附在闻向海身上“吸血”过活。 闻向海大概是真的后悔了,但闻向北闻向东却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闻向海只有三分醉,他和王爱琴今日就不是单纯来过节,和来为林琅闻昭非庆祝的。 闻向海看闻昭非同林琅说着小话,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他如今的处境了,三分醉意立刻散去,他说的话也更直白了。 “昭非,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给大哥支……” “大哥,今儿是来过节的,别说这些烦心事儿了吧,”闻向青打断闻向海已然要没了分寸的话,闻昭非即便有办法,也不是非帮不可。 闻向海明显不甘心,但在又对上闻昭非目光时,没再继续说了。 闻昭非语气透着警告道:“我不管你怎么解决,但不许你闹到爷爷那里。” 闻向海是成年人,有正式单位,还是一个家庭的丈夫和父亲,他理应处理好自己虚荣心带来的麻烦,且法治社会,闻向海不是只剩下求助他一个选择。 闻昭非很快收回目光,又将手抚在林琅脸上,阻止她去看已经哭了的王爱琴,“我们再出去把昨儿欠的步数走了。” “啊……还要走呀,”林琅还以为闻昭非忘记她今儿需要多走的那些,能蒙混过关呢。 “你说呢,”闻昭非说着就将林琅扶起来,“我们出去走走。” 在走出客厅时,林琅又提出要求道:“那我要亲两次。” “好,”闻昭非答应了,先主动往林琅眉心亲一下,“这个不算。” 第88章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1节 在林琅闻昭非走后,客厅里沙发座位这边的大人们沉默了良久。 闻想婼忍不住瞪一眼闻向海,“大哥,看你多不会说话!”闻昭非原就是闻家孙辈里最出息的,去农场前是,从农场回来后仅仅两三年,他又已经是了,各大学里最年轻的副教授,第一医院的主任医师。 闻向海基本不考虑堂兄弟的情谊,仅从这些考虑也该知道热闹闻昭非不会有任何好处才对。 闻向青收回看向那对兄妹的目光,他牵住张春妮的手腕,“我带你走走,昭非和弟妹将园子打理得很好看。” “好啊,”张春妮毫不犹豫点头,她今儿才第一次来,对闻向青几个堂兄弟之间的矛盾看不明白,也没资格插嘴评价什么。 白玉楼和红枫楼前前后后的花圃地盘都不小,后院里,不仅林琅闻昭非出来走路了,七叔公七阿婆同闻鹤城都在饭后出去散步和忙着打理花圃去了。 闻鹤城身边有郭浩陪着,七叔公七阿婆那里是黄成言跟着。 中秋这天的天气格外晴朗,能看到天边一轮圆月洒落着浅浅月光,白玉楼里灯火通明,大小花圃和廊道都将灯笼和地灯开起来。 两行枫树和白玉兰树侧的凉亭里挂满了闻鹤城赵信衡亲手做的灯笼,晚饭后,赵冬心就被安排来将这些灯笼挂起来和将里面的蜡烛点起来。 “昭非,妹妹,这边儿,”赵冬心喊闻昭非带林琅过来看灯笼。 林琅和闻昭非少许加快脚步走来,看到了赵冬心喊他们看的灯笼,看起来做工相当复杂精美外,灯笼上还画了小画。 “这是……我、三哥和我们的小铃铛小安安吗?”林琅露出惊喜的神色,吃饭前她和闻昭非路过时,才只挂了两盏,他们也没发现这些灯笼的特殊之处。 现在他们随客人们在客厅谈话的功夫,亭子里外就挂了十来盏花灯。在赵冬心喊话前,他们远远就朝见也往这边走来了。 林琅问向赵冬心,“这是老师画的吗?” 赵冬心笑着点点头,“嗯,我爸画了好多,这边也都是呢。” 灯笼上的小画不只有林琅闻昭非一家,还有许多颇具意趣的情景,画笔线条都很简练,但基本一眼就能看出画上的人物是谁。 属于林琅的人像小画上眼睛最为传神,闻鹤城则是他长长的胡子,属于赵信衡想象里的小铃铛和小安安模样就是年画娃娃的样子,胖乎乎的,尤其可爱。 林琅语气里少许遗憾,“好有趣,我都不知道爷爷和老师做了这些……” 这段时间林琅回家来基本都在睡觉,陪家里人吃晚饭的次数都不是太多。完全不知道了闻鹤城和赵信衡在中秋节前,弄了这么多好看的花灯。 赵冬心笑呵呵地道,“我爸要是敢拉你做这些,怕是要挨我妈的铁……咳,爸,妈,你们也来看灯了呀。” “老师,师母,”林琅转身看去,赵信衡和寇君君也散步到这边来了。 寇君君走来牵住林琅的手,习惯性给林琅把了脉,再问向闻昭非,“走够了吗?” “还差四圈,”闻昭非回答后,立刻受了寇君君一个略带嫌弃的目光。但他没继续说这四圈是林琅昨天欠下的,今天林琅原本要走其实再饭前就走完了。 接下去寇君君四人陪着林琅一边看灯赏月,一边走路散步。 “天气冷了,不然让你三哥带你来游泳能轻松点儿,”寇君君也知道林琅现在走得很累,但这样的锻炼必须坚持,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林琅锻炼起来会更困难。 闻昭非跟着看去红枫楼后的露天泳池,这里平时基本是他和赵冬心在用,他问向林琅,“想学游泳吗?” 如果林琅想学的话,可以考虑将家里的浴池扩建一下。 林琅作为纯纯的旱鸭子,不太自信地问道:“难吗?” “只学会不算难,我来教你,”闻昭非肯定地告诉,他能教会林琅。 在农场时,闻昭非也是花了不短的时间教会林琅溜冰,学会之后,林琅也能感受到溜冰的乐趣,多冷的天都要到后院菜地的天然溜冰场上溜许久。 林琅笑着点点头,“好,我们再修一个……室内恒温泳池,将来宝宝们也能用。” “恒温泳池,冬天不冻的泳池吗?”赵冬心好奇地问一句,他和闻昭非在泳池水被冻起来前,还是能坚持冬泳一阵儿的。 他们锻炼的方式也多,游不了,就选其他方式了,从来没想过还能有什么……恒温泳池。 林琅笑着点点头,“差不多意思,能保证泳池水温在26度到28度之间,我要找研究室合作的机械厂定制,多久能做出来还不确定。” 但无疑林琅现在要将设计稿变成现实,要比在农场时容易太多了。 设计稿出来后,每个环节都有专业人士在进行,林琅只要保证她的机械设计稿子没有问题,出来的成品很少有让她失望的。 “我妹妹可真厉害啊,”赵冬心忍不住多瞄一眼林琅的后脑勺,他们这说说话的时间,林琅也将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解决了。 “佩佩确实……出门嘴.巴严点儿,”赵信衡忍不住多叮嘱一句赵冬心,同时也是提醒他自己,可不能走漏林琅研究员的身份。 林琅这样敢想还能将之实现的本事,于国于家都太重要了。 “我知道,”赵冬心朝天边翻了个白眼,他连这个秘密都守不住,也不用当什么刑警了。 他们走了会儿,就遇到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队伍加大,众人又一起走了一圈。 在林琅即将走完最后一圈时,习惯早睡的闻鹤城、七叔公七阿婆先回房去洗漱休息。 赵信衡被喊去接电话,寇君君和赵冬心继续陪林琅闻昭非走路。 到他们第四次路过泳池,林琅今日的锻炼任务总算完成了。 林琅少许后悔,今日仅仅多加了两千来步的锻炼明显更难坚持了,偷懒要不得。 “我带佩佩回去洗漱,你们也早点儿休息,”闻昭非将已经往他身上靠的林琅抱起来,再朝寇君君三人点点头,算是道别。 “师母冬哥,晚安,”林琅也努力调整了呼吸,同他们道别。 白玉楼这边,郭浩和黄成言也分别送闻向海和闻想婼两家人离开,闻向青更早前就骑自行车送张春妮回学校去了。 闻向海一直到坐上车前,都没再等到闻昭非带着林琅回来,他终于明白,闻昭非是真的不愿意帮他解决闻向东闻向北这两个麻烦。 今日闻向海来白玉楼前,闻想姝也给闻向海打过电话,想让他捎带上她一起过来,闻向海自然是拒绝了。 闻想姝的亲哥闻向青都不理会她,他这个堂哥哪好自作主张将人往白玉楼带。 晚上的饭桌上,闻鹤城和闻昭非也果然没有提起闻想姝几人。 “爷爷和昭非是……真的绝情啊,”闻向海醉意全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面色带着明显的怨气。 坐后座的王爱琴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默不作声。开车送他们的黄成言一样没有出声。 车抵达到一栋小四合院前,闻景轩夫妇听到汽车声音,第一时间从门里出来,他们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闻景轩急急说明道:“向东向北又来了,来家里又吃又喝……双双醉了在里头撒酒疯呢,你爷爷昭非那边到底怎么说?” 闻向海满脸不耐烦,“还能怎么说,他们早就不愿意管小叔家的事情了。我管了,就是我们的错了,以后别再说让我过去问问的话了!” 闻向海在闻昭非闻向青那里得了没脸,又不敢越过他们直接找闻鹤城,今晚的饭算是吃得十分憋屈了。 现在一回来,他又听说闻向东闻向北来家里祸祸,怒火蹭蹭往上冒。 闻向海转身看去,王爱琴居然还没有从车后座下来,嗓门忍不住就增大,“你干嘛呢?还不把孩子抱回家里去睡。” 依旧抱着孩子一动不动的王爱琴转头看来,下意识的反应是抱着孩子往里躲了躲,再摇摇头,“我带小悠回我爸妈那里……你什么时候解决好了,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或者……”王爱琴看一眼女儿没再继续说,而是求助地看向驾驶位置上的黄成言,“黄叔,麻烦你送我一趟。” 黄成言自然也听到闻景轩夫妇的话,闻向东闻向北还在闻家大房家里,且不管闻向海如何处置,王爱琴和他们四岁的女儿都帮不上忙,还可能被吓到。 “好,”黄成言点头后,又看去闻向海,他从车上下来,去将后座的车门关上,再回到驾驶位。 黄成言将车从这个小四合院前开走,往王爱琴告知的地点去。 黄成言下车又上车的过程中,闻向海都没有阻止,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今晚一旦处理不好,都可能吓到女儿,还不如让王爱琴带着女儿回岳父岳母家里。 至于王爱琴没说出口的那些话,闻向海暂时还没听出来。 他的职位在未来半年或一年就会有晋升,他同王爱琴结婚这么多年,互相之间有摩.擦也有矛盾,但女儿都这么大了,王爱琴不太可能这个时间同他闹什么离婚。 黄成言送了王爱琴回娘家再回白玉楼来,在白玉楼厨房看到来给林琅煮宵夜的闻昭非,他走来将闻向海家里情况同闻昭非说一遍。 闻昭非沉吟片刻道:“暂时不用管。” 如果王爱琴和闻悠然没回娘家,他可能回考虑要不要插手,现在……就是闻向海自作自受,和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好名声,继续忍受闻向东闻向北越来越没有底限的索取,还是果断选择报警、同闻向东闻向北做出切割,及时止损。 “我大哥大概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不然不至于……”闻昭非知道的闻向海不是什么纯粹的老好人,他对闻向东闻向北如此高的容忍度,肯定有原因。 闻昭非又继续思考闻向海可能落在闻向东闻向北手里的把柄,但近年来,他们的联系还比不上在农场时期的通信频率,他也想不出来。 “我煮一点儿汤圆,您要吃一碗吗?”闻昭非转移话题,问向黄成言。 黄成言好奇地看一眼闻昭非正在搓的白白圆子,锅里的水也正烧开了,他点点头,“好。” 闻昭非一边煮一边继续搓,给林琅和黄成言的各一碗外,也额外搓了不少,其他或有半夜饿了找来厨房的人,打开冰箱也能看到已经搓好的汤圆丸子们。 红枫楼里,睡了20小时的林琅洗头洗澡后也难得不困,她一手抱着从农场带回来的抱枕,一手在卧室的书桌上画图。 恒温泳池的结构设计图外,林琅还顺便将电磁炉的工作原理图也画出来了。现阶段国人怕还难接受电磁炉这种东西,但即便这样,能国内生产也不用国外牌子的。 林琅闻到甜甜的香味儿,偏头看来,“你回来啦。” “嗯,”闻昭非应声后,抽出林琅怀里的大狗抱枕,把自己的座位占回来,再拿起勺子舀汤圆,等吹差不多了,再给林琅送到嘴边。 林琅一边吃,一边继续画图,等第一版草图画完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这中间,闻昭非抽空去洗头洗澡,再去书房把电脑搬上来陪林琅一起干活。 “睡觉吧,”闻昭非说着又把林琅抱去卫生间刷牙,又把她抱回床铺,他再拿过茶花油给林琅擦肚子。 “不难看,很美,”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成为母亲后的林琅很美,很美,更不必为自己的孕肚而焦虑,这是生命的神奇和伟大之处。 “嗯,”林琅轻轻点头,那点儿还没起来的焦虑散了去,等闻昭非去洗手回来躺下,她搂住闻昭非的脖子,“我的亲亲呢?” 闻昭非回拥住林琅,主动来把他欠林琅的亲.吻送上,带着温柔和浓重珍视感的吻,成功将林琅吻睡着了。 闻昭非又拥着林琅许久,依旧难以冷静下来,他不得不起身往卫生间去解决个人问题,稍稍冷静会儿,再回来抱着林琅继续睡。 —— 翌日,林琅依旧睡到上午10点许才自然醒来。 闻昭非带林琅到白玉楼客厅吃早午饭,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半叠饺子和半根玉米,林琅又要了点儿泡菜一起吃完了。 早午饭吃完后,林琅到书房里找闻鹤城赵信衡一起练字,林琅的草书已经练出来了,草书写完后,林琅又画了点儿后世的表情包。 夸张的表情配上对应的文字,看起来格外有趣。 “这是给小铃铛小安安认字用的吗?”赵信衡路过时看几眼,又忍不住凑过来询问一句。 “不是……画着好玩的,等宝宝出生再做认字卡来得及,”林琅在赵信衡的目光下,不得不把捂着“呵呵”两个字的手挪开。 “哈哈哈,这小画有意思!” 赵信衡被逗乐了,林琅画的是她最熟悉的闻昭非,但现实里闻昭非极少用这种略带嘲讽的表情看人。 赵信衡又拿笔给林琅完善一下,这画看起来就更传神更逗趣了。 闻鹤城过来看后,画技同样不差的他也加入进来,给迷你版闻昭非把各个表情都画全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2节 闻昭非在客厅接个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就发现自己有了一本小画册,而始作俑者是一脸无辜看着他的林琅。 林琅凑上来亲亲闻昭非,“就是画着好玩,多可爱啊,你看。” “这是小安安还是小铃铛?”闻昭非将画册放边上,低头扫一眼林琅的肚子,两个宝宝里存在很大概率有眉眼像他的,这些就算是提前给它们画的了。 林琅已经意会闻昭非的意思,她跟着猜道:“小铃铛?” 他们已经决定如果双胞胎里有女儿的话,就将小铃铛这个名字给她,其他两种情况,小铃铛小安安的小名喊起来也不违和。 而林琅希望女儿可以更像一点儿闻昭非,特别是眼睛,闻昭非的桃花眼不仅好看,还很有气势,女儿能有这样的眼睛不仅好看,也不容易受欺负吧。 “嗯,那就小铃铛,”闻昭非立刻附和地点头,再回亲林琅两下,他带林琅去洗手。 白玉楼里的午饭已经煮好了,林琅陪着众人再吃一点儿。 午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就回红枫楼书房,林琅继续完善图稿,闻昭非在下午两点时又拿红枫楼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挂断电话,闻昭非走到林琅身侧,“我约了慕丞三点到老宅里,我们回楼上换个衣服就出发。” “哦,好,”林琅应声后立刻停笔。 随后他们回卧室换了外出穿的衣服,就坐上姜心明开来的车往林家祖宅去。 40分钟后,车开进林家祖宅的东侧门。 在修祖宅时,他们将损毁严重的东侧院直接推平,修了两个新园子外,还修了一个半露天的停车场,三辆以内的车可以直接开进来。 闻昭非将林琅抱下车,他们才刚到主院,被用雇佣在林家祖宅日常打扫和看护的李婶,就从外院拨来电话告知说客人到了。 闻昭非又看向林琅,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 闻昭非继续吩咐道:“李婶,你先将人带到小客厅,我们随后过来。” 挂断电话,闻昭非牵着林琅也往外院的小客厅去。 闻昭非之所以见面谈话地点定在林家祖宅,主要考虑林琅也要来,10月的天气转冷后,户外空间不合适,一些新开的茶馆环境也比较一般。 林琅怀着孩子,闻昭非肯定先顾虑林琅的身体。 闻昭非和林琅进到小客厅时,里面不仅有慕丞,还有这周从港城来京城要找林琅“负荆请罪”,被慕丞阻止的慕家三少慕臻。 “佩佩……”慕丞目露讶色,没想到闻昭非会将林琅一起带来。 “佩佩是当事人,她想听也应该听,”闻昭非解释一句,就继续扶林琅到李婶铺了软垫的座位上。 林琅坐下,轻轻点头,“我要让我三哥带上我的。你们要找我三哥说什么可以开始说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 林琅话音未完全落下,慕臻就跪下来,“小琳琅,是小叔对不起你,你让你男人揍我几顿解气,我绝不还手!” 慕丞冷冷扫一眼慕臻,如果提前知道林琅会一起来,他就不会带上慕臻了,原本他以为有些事情让慕臻自己说会更可信,但也仅仅想取信于闻昭非。 “打人是犯法的,慕三先生多少也要补充点儿法律知识,”林琅没被吓到,但却被无语到了,闻昭非打人也要废力气的好吗,真把人打坏了,还有坐牢的风险呢。 慕臻被林琅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我、我自己打……” “起开,闭嘴,”慕丞踢一脚慕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闻昭非也偏眸看一眼,又继续将红糖水杯给林琅暖手。 慕臻收到来自慕丞和闻昭非的双重警告,不得不麻利地起身,到座位的最末位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争取不给护崽和护妻心切的二人赶出小客厅。 慕丞没敢觉得林琅闻昭非会给他太多时间,他走到林琅闻昭非对面的位置坐下,酝酿片刻就开口讲述。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没能将生母之于我的怨气妥善解决,又骄傲自大、自以为是,让她一而再地施害于我的孩子……” 慕丞将自己身世经历以及特殊年代背景下慕家的兴衰等一一道来,他同生母的矛盾由来已久,却没有该有的警惕心。 在林琅生下来那几年,他将重心放在家族产业转移出国的事情上,没有负起对自己女儿应尽的看护责任。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认错或道歉,但我还想告诉你,对不起。” 慕丞清楚自己有无可推卸也难以被原谅的过错,他也不奢求林琅的原谅,这一趟过来,其实还是想说服闻昭非继续用他找来的两个人,给林琅生产时应急使用。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慕臻再次出声,这次慕丞和闻昭非都没再阻止他,他从他的角度将他对小琳琅做过的事情一一陈述。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居然对小琳琅说那样的话,我居然如此助纣为虐!”慕臻狠狠甩了自己几个巴掌,他看向林琅,眼中有自责和忏悔。 事实就是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也没有过任何忏悔,他当年的包庇没有任何意义。 在慕臻详细告诉他转移小琳琅到小宁村的经过和他的心路历程后,慕丞继续将慕老太太的处置结果,以及当年参与进事情里的慕家旧人们的情况告诉林琅和闻昭非。 毫无疑问,这些人在国内也没有混得好的。唯一一个跟着他们出国去的那人也已经被解雇调查,未来的日子必然不可能好过。 在慕丞和慕臻都没什么能说时,林琅出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回国来找我了,却发现我同我姥爷姥姥一起死在小宁村了,你们要做什么?又想要挽回什么?” 林琅看向慕丞,以及懊悔痛哭中的慕臻,现在她活着,还活得不错,才能有慕丞和慕家人来认错、忏悔的机会。 如果她按书中命运死了呢?这些人还会为她难过,为她向欺负过她的人报仇吗?即便他们都做了,那对于一个已经死去、毫无感知的人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慕丞和慕臻没想过林琅的问题,会如此犀利和直指问题的核心。 慕臻到事发前都没有主动坦白,而在慕丞和林可萱认知里,他们的女儿就是死了,活着好或不好,是死在四岁那年还是成年后,又有何区别呢。 林琅听完了慕丞的话,又听了慕臻当时的“不得己”,再次确定自己无法动容,也无法做到原谅。 在慕丞和慕臻都回答不了时,林琅轻轻摇头道:“对你们来说,我死一次还是死两次应该是没有区别的。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我愿意来见你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做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闻昭非看向慕丞道:“第一医院已经找到和佩佩同血型的献血人,但依旧感谢你将佩佩的特殊血型告诉我。” 基于这份感谢,他和林琅才在今日来见了他们,否则,他们连这次见面的必要都没有。 不是什么错都能有机会挽回,也不是他们想弥补,林琅就必须接受。 慕丞又近乎贪婪地看一眼林琅,他主动起身点点头,“好,我、我们一定会做到。” 林琅无法原谅,也不想要他们任何形式的弥补,他们就该做到林琅所希望,永远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慕臻被林琅几句语气冷淡的话说哭了,他喉咙哽了哽,还是又喊了一句林琅,“小琳琅,小叔对不起你……” 林琅瞳孔微微一缩,她脑袋里闪现一个场景。 闹市街头,面容年轻许多的慕臻面色慌张地大喊小琳琅,拉住人就问看没看到一个到他大.腿根儿的小女孩儿。 林琅再回神时,小客厅只剩下闻昭非还在身侧陪着她了。 闻昭非轻轻抚着林琅后背上的头发,对于林琅所说的“如果”感觉到由衷的心疼,也能明白林琅为何无法原谅,而他只会坚定选择林琅的立场。 “他们走了?”林琅问了一句废话,但她确实没发现慕丞慕臻什么时候走的。 “嗯,慕丞拽着慕臻走了,”闻昭非看林琅在失神中,就没有跟出去送,而是让杨婶和姜心明等人去帮他将人送走。 闻昭非将林琅抱起来,他们也回到主院去。 林琅搂住闻昭非的脖子,低声道:“我刚才……想起来了一点儿,我确实在京城里走失过一次,是小……是慕臻把我找回去的。” 因为没有记忆,林琅其实都对慕丞慕臻告诉的往事半信半疑,听他们说话过程中,她更在意的是慕老太太等人的处置结果。 所谓修道院,林琅没去过也没了解过。 但能肯定的是,她这里对慕丞林可萱多绝情,慕丞林可萱能就多恨一些慕老太太,给她多报复一些回去。 毕竟慕老太太的年纪,林琅要亲自找她算账或告上法庭都不现实。 闻昭非更加心疼和恼火了,换个时间地点,他确实想揍一顿慕丞慕臻给林琅和小琳琅解气。 闻昭非将林琅抱回到开了暖气的主院主卧里,又往林琅的眉心吻一下,“我和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 林琅闻言手往肚子上摸了摸,又被轻轻踢一下时,她那点儿茫然复杂感觉开始消散了,肯定地点头,“嗯,我知道的。” “别担心,我和宝宝们都很好,”林琅蹭蹭闻昭非,除了忽然想起来的记忆,让她感觉很复杂外,她的情绪总体没收到慕丞慕臻太大影响。 闻昭非继续抱住林琅,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就静静陪她消化这些复杂情绪。 —— 已经坐车返回京城住所的车上,慕臻比在林家祖宅客厅里哭得还要大声和狼狈。 慕丞也没有阻止慕臻,他心中一样忍不住发涩发疼。 车停下,慕丞看向慕臻,“不要告诉你嫂子我们今日去哪儿,也不要告知谈话内容,再记不住的话,你也永远别再来见我们了。” 他和慕臻听到林琅亲口说的这些话都难免情绪失控,何况是林可萱。 慕臻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回招待所去住……你捐的医院大楼也算我一份儿。” 慕丞近期在京城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亲自处理第一医院捐赠住院大楼的事宜。 第一医院接受慕丞的捐赠外,还决定要重建第一医院,也决定让慕丞捐献的住院大楼建到新地址里。 慕丞考虑到林琅明年要生孩子,林可萱要在京城养病,打算筹建一个建筑公司,将港城公司那边已经审核通过的电梯技术,转移来京城的公司里。 他捐给第一医院的住院大楼,将是第一栋应用上电梯技术的高楼。 这些事情都决定在这次见面之前。 慕丞已经知道林琅的想法了,还是决定要陪着林可萱等到林琅平安生产,之后他们就会尽量克制回京城来的次数,努力做到不要再出现在林琅和她的孩子面前。 近来,林可萱吃了寇君君开的药和药膳食谱,加上主观意愿也想把身体养好,面色比刚回国时好了许多。 “你回来了,你问到佩佩现在工作的研究机构了吗?”林可萱来询问慕丞出门一趟的结果。 他们计划给第一医院捐楼、给林琅就读的清大捐款外,还打算给林琅工作的研究机构捐钱,但前面两笔钱都顺利花出去了,在林琅工作机构捐款上,却面临困难。 他们来京城这么久,还不知道林琅具体在那个研究机构工作。 此外,他们也是到清大了解过,才知道林琅已经提前毕业被京城的研究院录取了。 慕丞努力收敛起情绪,摇摇头,“没有,佩佩待的研究所保密等级应该很高,我们再等合适机会吧。” 林可萱听慕丞这么说,也只能暂时放弃,她在京城原就没什么朋友,她要打听就更难了。 林可萱回画室里继续画画,绘画板上是林琅的油画,同画室里已经完成的画作上也全是林琅。 慕丞跟进来静静陪着,他无法告诉林可萱,她那次见的林琅极可能是她此生的最后一次了。 但按林琅的说法,他们其实应该知足,林琅若没有足够的运气,极可能就跟着她姥爷姥姥一样死在小宁村了。 那个时候,他们只怕连这一面都没机会见,他们的余生也会比现在这样还要糟糕和难以挽回。 —— 林家祖宅里,林琅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陪着林琅睡了一觉,又看林琅睡得沉,他打电话回白玉楼,告知闻鹤城他们,他和林琅在祖宅住一晚再回去。 傍晚时,林琅被哄起来吃东西和进行每日锻炼。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3节 在被又打量几眼时,林琅朝闻昭非笑道,“放心,我没又失忆了。” 林琅理智上还是希望自己的“记忆”能够完整,但并不打算在怀着孩子时,就主动找刺激、强求着将记忆恢复。 闻昭非略略安心,他其实心里清楚,林琅情绪能整理得怎么快,主要还是她主观上知道自己怀着孩子,不愿意无意义地耗费心力在这些事情上。 林琅闻昭非在林家祖宅小住一晚,调休的第三天又回到白玉楼里陪家人们。 晚上吃饭前,闻向青又将张春妮带来家里,他们决定在寒假订婚,明年毕业时领证结婚。 张春妮上回就收到红包,这次商定具体日期,又再收了一次红包,闻鹤城坚持要给他们,闻向青和张春妮推拒不了只能再次收下。 闻鹤城的意思其实非常简单,上次算是他给的,这次这是他替闻向青不负责任父母给他们的。 闻向青同闻宇轩夫妇和闻想姝在两年前的清明后,就彻底闹僵了。闻向青只承诺毕业后,每年会定期给他们基本的赡养费,此外一切都同他无关。 闻向青答应给的赡养费是法律定的,吃饱饭没问题,闻宇轩夫妇想用这笔前继续养女儿女婿是养不了什么的。 在开始追人不久,闻向青就同张春妮说明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他的父母以为他“不会生”后,就单方面放弃了他,他的妹妹也以他这个哥哥为争夺财产的假想敌,又想利用又要提防。 闻向青感觉这样的关系太累了,主动放弃了遗产继承,也不愿意再插手闻宇轩夫妇未来除基础赡养费外的任何赡养事宜。 闻向青受爷爷和闻昭非资助多年,他真心想孝顺和奉养的也只有闻鹤城这边的家人,他们婚后也只会同闻鹤城这边往来。 张春妮是知道闻向青那段时间有多惨,被救的孩子家属急于逃避责任,产生队有限的医疗条件,将刚下乡时一个开朗热情的青年搞得狼狈不堪。 但即便这样,闻向青也没有失去本心,依旧坚守做人底线,张春妮才愿意照顾他,又独自努力了半年,再追来京城给闻向青一个机会。 “……原本还想继续坚持到毕业后,也不知他同谁学的耍赖那招,”和林琅还挺投缘的张春妮主动给林琅讲起她同闻向青的事情。 “二哥确实有做不好的地方,我觉得……你们既然是相爱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啦,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林琅为被闻向青求助过的闻昭非小小开脱一下。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闻向青和张春妮很早前就认定了彼此,因为一些误会和一些自以为是为对方好的想法,才一再错过和耽搁。 她作为过来人,劝一句张春妮和闻向青珍惜时光外,也只能给祝福了。 “会的,”张春妮被林琅极为直白的一个“相爱”臊红了脸,但还是接受了林琅的劝话和祝福。 林琅感觉很有意思,难得有她把未婚人士说红脸的时候,继续弯着眼睛道:“以后在家里,你有什么不懂不便的,尽管问我。” 张春妮确实想和林琅闻昭非处好关系,连连点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也是,有什么我和向青能做的,也尽管开口。” 站在钢琴前的闻昭非和闻向青看林琅二人相谈甚欢,就没过去打扰。 闻昭非前天傍晚和晚上那样寸步不离林琅,主要还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了。 “大哥今日来学校找我了,他想让我找冬心去警告闻向东闻向北,我拒绝了,”闻向青低声同闻昭非告知一句。 他这里拒绝了,直说他同赵冬心没那样的交情,人民警察的赵冬心也抽不出时间来处理这种事情。 闻向青同赵冬心的关系自然还不错,但也是真的不想帮闻向海,明明报警或自己警告就能解决的事情,闻向海却一再来找他和闻昭非,实在让他想不通。 如此,真正想被闻向海拜托的闻昭非还可能被找上,他就觉得有必要同闻昭非说一下。 闻昭非看出闻向青眼底的困惑,他沉吟着问道:“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二胎计划的?” 闻昭非想起还在农场时,闻向海来的信件里基本都在抱怨父母施加在他身上的生子压力,好不容易怀上后,又只是一个女儿。 很长一段时间,闻家大房里的话题,一直没有离开让闻向海和王爱琴再生一个,且必须是儿子。 但近两年,闻昭非偶有同闻向海聚到一起,却不见他再提起过相关话题。 闻向青立刻意会闻昭非在说什么,“你是说大哥在外面……养二房?” 闻昭非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大哥肯定有把柄在闻向东闻向北手里,不然我想不出他为何无法自己出面解决。” 闻向青一想也觉得闻昭非的说法更合理,但猜测也终究是猜测,他们谁也没闲心思闲工夫去求证。 唯一让他们有所迟疑要不要管就是王爱琴和闻悠然,但真的将现实揭露开,受到最大伤害的也将是她们,这就很让人为难了。 闻向青沉吟良久道:“我会再多注意一下……希望大哥别真的做这种事情。” 闻昭非看一眼沙发那边已经同张春妮谈起家里人喜好的林琅,眉眼稍稍放和,他又看回闻向青,将口袋里一封空白信封交给闻向青。 “先借你,什么时候有余钱再还。” 闻向青诧异了一下,又想推拒,但闻昭非已经绕过他的手,将信封塞到他的口袋里,“这是佩佩和我的意思,是要还的。” 闻向青跟着看去沙发位置的张春妮,基本算是背井离乡、远离亲人追他到京城里来了,他自己无所谓,却不能再委屈了张春妮。 “三年内一定还,”闻向青捏了捏信封,大抵猜到闻昭非林琅借他多少钱。 闻向青这两年投了些钱给韩威和几个同学发小,本金在去年年底就都收回来了。今年暑假又收到了可观的分红,已经够他养家,他才给张春妮求了婚。 闻昭非继续建议道:“先把房子买了,你自己还有余钱的话,可以去找夏毅掺一股。” “好,谢谢你,也谢谢弟妹,”闻向青露出感激的笑容,他从闻昭非林琅这里学到了如何爱一个人,也从林琅这里知道真正的妹妹是何模样。 闻昭非拍拍闻向青的肩膀,轻笑道:“我们是家人。” 第89章 闻向青颇有感触地点点头,“你说的是。” 有时候血缘关系真无法决定什么,但其实他们还算幸运,在各有各的坎坷后,都陆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林琅同张春妮聊得差不多,看这边闻昭非和闻向青也说完了,她就走来拉闻昭非到钢琴前坐下,再摇摇闻昭非的手,替宝宝们提要求,“宝宝们想听曲子了。” “好,”闻昭非听过林琅那套从后世网络上“道听途说”来的胎教理论,也乐意为林琅和孩子们演奏几首。 经过这些年的联系,闻昭非已经有几首能拿出手的曲子了,林琅和寇君君一样还在练一首,偶尔来兴致,才会主动弹。 闻向青和张春妮也陪着听了两首,又看外头的天色黑透了,闻向青就带张春妮去书房同闻鹤城告别,他继续骑自行车载着张春妮回学校。 回到宿舍里,闻向青拉起自己床铺的帘子,将闻昭非给他的信封打开,是一张新的存折,里面是整两万块钱。 闻向青下意识又看一眼四周,舍友们无法知道他在床铺里干嘛。 闻向青一早就摸出信封里是存折了,也猜到数额不会少,但还是被两万块钱惊了一下。 据闻向青知道,闻想婼和韩威租的别墅开价就在两万块左右,但韩威做生意要本金,闻景轩夫妇和闻向海基本不可能给闻想婼补贴多少。 他们夫妻俩大概也找闻昭非借了点儿钱,终于在今年中秋前,把那栋小别墅买下来了。 闻向青只知道闻想婼夫妇同闻昭非林琅借了钱,不知具体数额,现在看闻昭非借给闻想婼的钱应该也不少。 此外,韩威能在京城里生意做得这么顺利,少不了闻昭非提供的帮助。 闻向青原只打算先买个小楼房住着,将来经济条件好了,再换好房子。 现在闻昭非林琅借他的钱远远超乎意料,他再凑凑,或能在白玉楼附近买到房子。 如此,他和张春妮婚后回白玉楼看闻鹤城,同闻昭非林琅走动都会很方便。 —— 闻向青和张春妮走后,林琅就闻昭非带到后院散步,走够步数,他们再回红枫楼书房继续画图和工作。 10月26号,林琅和闻昭非结束休假,又回到各自岗位上班去了。 林琅按她小休假前说的,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将实习生们喊来进行卷面考核和动手能力考核。 当天,就只剩下一个齐亿德还留在林琅的研究室里。 个别被刷走的实习生还不服气找去管理他们的主管告状,隔天,他们就收到返校通知,计算机研究中心无法再提供给他们实习岗了。 林琅并不知道这些按程序,还可能被其他研究室领走的个别实习生,因为告她的状被退回了。 韩波担心林琅被那伙小子们气到,想来安慰,却发现林琅根本不知,他看着林琅明显的孕肚,就不再提起。 但这之后往林琅研究室送的实习生,在学习成绩外,思想品德也要受到审核和考察,那些一看林琅的性别和年龄,就轻视瞧不起的再无可能被送来。 一个月后,研究中心合作的机械厂把林琅定制的室内泳池设备送来红枫楼,林琅和闻昭非将红枫楼一楼原就朝向泳池的那间房提前半个月就清空和改建,将它完全改造成一个室内恒温泳池。 闻昭非试用几回后,就将林琅每日锻炼的地方转移回泳池来。 怀孕五个月的林琅又再次去做了孕检,胎儿发育正常,林琅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在正常值范畴内,但接下去她必须控制好饮食,不能让胎儿们发育得太快太猛了。 1981年1月1号开始,怀孕六个月出头的林琅将研究中心的工作,完全转移回红枫楼的私人研究室里。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林琅坐完月子,没有特殊情况,她不会再到研究市中心去,她和她团队的会议也全部转为线上交流。 近两个月,闻昭非和寇君君已经很努力控制林琅的饮食了,但从五个月后林琅的肚子还是快速大起来,乍一看,还是感觉心惊胆战。 林琅和闻昭非也能感觉到肚子里孩子们频繁的胎动,有时候林琅半夜睡觉都能被踹醒过来。 新年第一天,林琅睡到自然醒来,她按了一下铃声。 新请来家里的月嫂张嫂和杨婶被安排来红枫楼这边一起住。 林琅上下楼梯时,必须有人搀扶着,肚子太大了,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儿,日常穿袜子穿鞋子都很不方便。 闻昭非在家时,他能做到都会自己帮林琅做,他不在时也要求林琅一定要喊杨婶或新来家里工作的张嫂进来帮忙。 “杨婶,早啊,三哥和爷爷他们都去上班了吗?”林琅问一句推门进来的杨婶,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 林琅今天开始不去研究中心上班了,还感觉挺不适应的。 “老先生和昭非都是上午七点时出门的。饿着了没有?我喊小张端吃的上楼来。” 杨婶说着就走来扶林琅到卫生间去洗漱,随后她到楼下将张嫂端过来的早饭再给端上来给林琅。 林琅慢悠悠地吃完,又摸着肚皮同肚子里的孩子们说会儿话和玩会儿,她就让杨婶扶她到楼下的书房里。 室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个位数,林琅懒得穿衣服又脱衣服,七叔公七阿婆也怕林琅被冻到,中午饭直接让杨婶几人一起端到红枫楼来,他们人也过来陪林琅一起吃。 第一医院的闻昭非完成今日上午的最后一台手术已经到中午一点后了,他拿出手机给林琅打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三哥,我和宝宝们都很好,”林琅第一句就告诉闻昭非自己和宝宝们的情况,又再问道:“你的手术都顺利吗?” “嗯,我下午会早点儿回来,”闻昭非走到窗户前,一边看阴沉沉的天空,一边轻笑着告诉林琅。 闻昭非特意找气象局的朋友问了近期的天气预报,说这两日有很大几率会下雪,如果多下点儿,他还能给林琅和孩子们堆几个雪人。 “好呀,”林琅同闻昭非说着话,又懒懒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为了将手上的项目交接出去或给出阶段成果,她着实忙碌了些。 “你去睡觉,等你醒了,我就回家来了,”闻昭非低声哄着林琅,他也走回到座位,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又电话里陪闻昭非吃了午饭,林琅才挂断电话,喊守在书房外的张嫂来扶她回楼上午睡。 张嫂四十来岁,已婚已育,看起来颇为面善,她是寇君君帮林琅物色来家里的,她懂一些医护知识,还算擅长照顾孕妇和孩子。 这么早就将张嫂请来家里,也是要让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同她磨合。他们或觉得不合适,还能在林琅生产前再找别人。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4节 “太太是个有福气的,”张嫂低低感叹一句,她到林琅家里还不到一周时间,就从各方面确定林琅备受这家人爱护和保护,容不得她有一点儿马虎和懈怠。 林琅闻言笑了笑,“恩,我回房睡觉了,你自便就好。” 到房间门口,林琅就拒绝张嫂继续跟进来了,她原就是家居服套着睡裙,不需要她的额外帮助了。 张嫂停步,没再坚持要跟进来。 这栋楼里除了林琅和张嫂外,还有俞飞带领的四人警卫,他们日常依旧负责林琅的生命安全。 但最迟到这周末,罗团长就会调女性特种兵来给他们替班和更多负责林琅的近身保护工作,她们会比俞飞等人更方便看护怀孕特殊时期的林琅。 怀孕五六月份后,林琅嗜睡的症状有所缓解,但平均睡眠时间还是比普通孕妇们长,躺下没多久,她就睡沉了。 感觉到熟悉的手感和温度在肚皮上流连,林琅睁开眼睛,闻昭非顶着刚洗头洗澡回来的微湿头发坐在床边,桃花眸微微弯着看着她。 “我回来了,”闻昭非俯身在林琅惺忪睡眼上吻一下,他的手也从林琅的肚子上挪开,再将林琅抱坐起来。 林琅懒懒地靠着闻昭非,又缓了会儿才问道:“现在很晚了吗?” “没有,今天手术比较顺利,我回来得早,现在是五点二十分,”闻昭非继续将林琅抱到沙发上,他去将林琅的厚袜子找来,给林琅穿好,再抱林琅下楼到书房的软垫子座位上。 闻昭非起身去将窗帘拉开,已经昏暗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夹雪。 林琅终于更清醒了些,看着少许一点儿砸落在窗户上、立刻融没了影儿的冰花,想起自己在农场第一次看雪时的激动。 林琅看向闻昭非,“你当时有没有在心里偷偷笑话我!”按普遍认知来说,这其实不能算雪。 闻昭非轻轻点了一下的鼻尖儿,又捧起林琅的脸亲一下她格外红艳的唇,“我当时只想同你……地老天荒地亲下去。” 经闻昭非提醒,林琅想起当时自己那过于夸张、没经过世面的兴奋外,她和闻昭非还在西侧院厨房外的檐道下亲了很久很久。 闻昭非不敢再多看林琅的目光,他也坐下来将林琅揽进怀里,让林琅靠着他继续看雪。 每年的初雪对于他和林琅地意义不止于一些特殊的仪式感,还是对74年那个特殊夜晚的纪念。 林琅也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她拉过闻昭非手,和她一起捂在肚皮上,时不时感受一下孩子们的格外活跃。 看了半个多小时后,还是冰点儿的雨夹雪,闻昭非就回楼上给林琅将衣服取来,他给林琅穿好,就抱她回白玉楼吃晚饭。 晚饭后,闻昭非又抱林琅到室内恒温泳池里游泳锻炼。 经过小一个月的学习和练习,林琅从一下水就扒着闻昭非不肯下来,到现在能游两个来回再歇一会儿了。 林琅学就是相对好入门的自由泳,但最开始掌握的其实是狗刨泳,闻昭非给林琅的教学精髓就是她能游起来,能运动到就行。 比起走路,林琅也确实更喜欢在水里运动,水的浮力能大大减少沉甸甸肚子的存在感,此外,林琅感觉她的宝宝们也挺喜欢她这个运动。 “看,肌肉!”林琅露出水面,给闻昭非秀一下,她依旧纤细手臂上锻炼出来的明显肌肉,这可是她在怀孕前都没机会锻炼出来的。 闻昭非看一眼室内墙上的时钟,他将林琅从水里捞起来抱走,锻炼40分钟已经足够。 林琅吃进去的东西基本都被肚子里的胎儿吸收。除了偶尔馋嘴吃太咸的浮肿外,林琅的四肢依旧纤细苗条,这才显得她的肚子格外吓人。 被抱起来后,林琅的神情迅速从开朗变成郁闷,“好沉啊。” “最多两个月,很快就结束了,”闻昭非低声安慰林琅,在林琅坐双月子期间,他就会去动个小手术,不会再让林琅承担这样的风险和生育痛苦了。 被抱去洗了热水澡出来,林琅的情绪就恢复好了,又能兴致勃勃地陪孩子们说话和玩耍了。 所谓“玩耍”,就是林琅哄宝宝们踢她一下,在得到回应时,林琅就会猛夸宝宝们聪明等各种话。 闻昭非拿着亲手做的茶花油和润肤乳过来,给林琅仔细抹一遍,最后在林琅又被踢了一下的肚皮上亲一下,“乖,轻点儿踢。” “要亲两下,”林琅提醒一下闻昭非,她肚子里可是两个宝宝呢,闻昭非只亲一下可怎么分呢。 “好,”闻昭非从善如流,立刻纠正地再亲一下。 亲完宝宝们,闻昭非也往林琅唇上亲一下,“睡觉还是继续看书?” 林琅回亲闻昭非一下,弯弯眼睛道:“睡觉。” 该忙的事情都忙好了,她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吃够了,睡够了,争取给她的宝宝们养一个健康的身体出来。 这天之后,林琅在家里适应了两周有余,才真正习惯了吃吃喝喝睡睡和游游泳的养胎生活,每日的会议和看书等,都属于小消遣和胎教。 两个女特种兵董兰和钱露露以林琅远房表姐的身份住到红枫楼里,她们的活动范围依旧在红枫楼研究室所在的一楼里,偶尔扶林琅上下楼一下。 闻昭非请罗团长调查一下家里张嫂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们就正式聘请了张嫂到家里长期工作。 1月底年关将近,各高校陆续放假后,白玉楼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闻向青带着张春妮回来白玉楼住了,闻鹤城和赵信衡也不用每天去学校。 闻想婼和韩威时不时会送同样放假的儿女来白玉楼玩,闻鹤城看情况也会安排郭浩或黄成言去接闻向海的女儿闻悠然过来。 孩子们玩耍的区域局限在白玉楼客厅里,院子里冷外,也是不希望他们冲撞到林琅。 直面意义上的冲撞,他们正是活泼爱顽皮的年纪,仅仅叮嘱是不够提醒的。 林琅怀了双胞胎,进入孕期28周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预产期,随便被撞一下都可能是大事儿。 闻昭非不阻止家里来小孩儿,但找杨婶张嫂以及特种兵出生的董兰和钱露露郑重叮嘱又拜托,请她们一定要看护好林琅。 2月2号,除夕前的两天,闻昭非结束他在第一医院的工作。 经过这半年的努力,心脏外科不再只有闻昭非能带领团队动手术,两个医师以及闻昭非带的学生们,都在频率极高的手术强度下锻炼出来了。 闻昭非已经针对心脏科的大小手术,给出教科级的应对流程和可供学习使用的手术视频分享。 今年春节后,除非是难度极大的手术,闻昭非都不再亲自参与。他的重心将转回家庭和继续他在医科大的任课教学。 贺老对于闻昭非没有再图更进一步的想法表示可惜,但也尊重闻昭非的个人选择。 闻昭非更清楚自己现阶段最重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他将来几年里不容错过和不能马虎对待的。 因为上一辈带来的阴影,闻昭非和林琅无法完全放心将孩子交给保姆和家里的老人们。 保姆再多终究是外人,家里老人们年纪普遍偏大,有心也无力。 闻昭非很清楚,他和林琅里肯定有一人要适当停缓自己的事业,在同林琅商量前,闻昭非就先决定和做好安排了。 林琅在怀孕的这小一年已经承担了够多的辛苦和风险,闻昭非如何都做不到让她继续“舍取”和“牺牲”,虽然林琅不一定这么想和认为。 此外,闻昭非也清楚自己的年纪在同批主任医师里太年轻了,他要争取副院长等职位难度太大,当上之后,各方面接踵而来的工作压力也会骤增。 闻昭非将重心回归家庭和孩子,也不表示会在事业上毫无作为,红枫楼里不仅又林琅的私人研究室,也有他的实验室。 等孩子们渐渐大了后,闻昭非还能在合适年纪里继续争取晋升的机会。 “昭非,你回来了啊,这是给你的喜糖,”闻向青从白玉楼客厅来迎接闻昭非,随便将一把喜糖递给闻昭非。 闻向青和张春妮在今日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明天,闻向青要陪张春妮回老家过年和见家长,为了方便住在张春妮家里,他们一考虑还是先把证领了,之后的订婚和结婚都还按婚俗流程来。 “恭喜,嫂子好,”闻昭非收下喜糖,也顺口将称呼改了。 “嗯,三……你好,”张春妮的脸也跟着更红了,只觉得闻昭非和林琅不愧是夫妻,改口都这么快和自然,她这个三弟却还是喊不出口。 闻昭非轻轻点头,继续走到客厅里,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单人位置上,抱着肚子笑看向这边的林琅。 闻昭非放下公文包交给黄成言去书房放好,他又看一眼林琅,才快步到回到楼上的小套间去洗漱和换了干净的家居服再下来。 客厅里,林琅陪着闻向青张春妮商议,他们明日要带什么回闽地老家好。 闻昭非走来坐到林琅早已给他让出的大半位置上,摸摸林琅的头发,又拉起林琅的手把脉,再低声问道:“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走过来的啦,”林琅挑了挑眉梢,再继续到闻昭非自觉低下来的耳边低声告诉,“放心,是兰姐和露露姐扶我过来的。” 挺着个大肚子的林琅,目前只有闻昭非还敢抱来抱去,其他人包括身材高挑也很有力气的钱露露等人,都不敢随便抱林琅代步。 “我放假了,之后会一直陪着你,”闻昭非低声告诉林琅,这不仅让林琅放心,他如何叮嘱杨婶等人,都没有他自己看着林琅来得放心。 “真的呀,我好开心的,”林琅眉眼弯弯,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她拉着闻昭非的手按到肚子上,“宝宝们也好高兴。” 被踢了一下的闻昭非愈发柔和了眉眼,轻轻应一声,“嗯,我也是的。” 家里晚饭后,林琅提前把她给家里人准备的新年礼物拿出来,同她和闻昭非目前所用款式差不多的手机。 闻向青和张春妮都有份儿,也是因为他们今年不在家过年,出门有个手机也更方便,林琅才提前把新年礼物拿出来给众人分了。 “就是手机,这些是定制款的,所以比最早上市的那批慢了些,”林琅笑吟吟地说明,闻昭非已经帮她将新年礼物给家里人送一遍了。 闻向青等人自然不会没听说,电视广告广播播了两个月了,京城的各专门店都预约到七八月份去了。 但怎么没想到他们能在林琅这里拿到全新款,不,是比全新款更难得的定制款,手机壳的背面有他们名字的缩写。 “二哥二嫂明天出发前,先去买张电话卡,你们到省会应该还能用,”林琅也不是那么确定,但信号塔早就随着网络同步在各地建设起来。 闻向青和张春妮乘坐飞机抵达的闽省省会,不到太偏的地方都能用,再回到张春妮老家的地级市就不一定了。 “这太贵重了……”闻向青和张春妮都感觉这手机很是烫手,就他们知道这手机在专门店是卖六百块到八百的,只按最低价算,他们一下子收两台就是一千二了。 而现在的京城里,普通工人一年都未必能攒下五百块呢! “定制工厂和品牌同我们研究所长期合作,给我的是内部价,放心收下吧,”林琅继续笑吟吟地说明一句,这些手机属于研究中心和合作方给她的福利之一,不仅没有付钱,她还会陆续收到奖金和股份分成的红利等。 闻向青和张春妮听林琅这么说,才略略安心些。 同在客厅,更知道怎么回事的赵冬心也不再迟疑就将手机收起来,他们警局里也经常受到林琅安排人给他们试用的高科技产品,每一样都价格不菲,且是市面上买不着的。 赵冬心这半年拉着队内成员学电脑技术,但碰到太难的,还是得找林琅那边的人求助。 家里工作的佣人们也收到了手机的新年礼物,一样是又喜又惊,不敢置信。 姜心明和董兰等人严格遵守纪律,一早就说不收林琅和闻昭非任何礼物。 林琅更早前就打电话去给罗团长,一番沟通后,罗团长给负责保护林琅的20来人申请到了每人一台手机的福利。 林琅这里提供购买渠道和真正的内部价格,他们自己只出很少的一部分钱,其余由部队和研究中心共同报销。 所以现阶段可以说是,白玉楼里人均一部手机。 在林琅的团队或国内外其他团队研发出智能手机前,他们的手上的这台都能用很久,性能和内存方面都是目前技术能达到的最好了。 因为林琅的提前送礼,家里包括闻鹤城脸上都格外高兴。 赵冬心和闻昭非负责去教会七叔公和七阿婆怎么打电话,七叔公七阿婆日常在林琅家里接触电视冰箱洗碗机等,接受新事物能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他们很快就学会,就自己继续摸索去了。 闻鹤城和赵信衡等人识字,手机盒里还有说明书,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打电话之外的功能,发短信、录音、播放音乐、计算器和查字典等。 在林琅打第二个哈欠时,闻昭非去将林琅的外套拿来给林琅裹好,他抱着林琅回红枫楼去。 “就我没有礼物吗?”闻昭非问一句林琅,他提前拿到了生日礼物和林琅亲手做的手机,这次所有人都有惊喜,就他没有了。 林琅笑而不语,继续顽皮地伸手摸闻昭非的耳朵玩,当没听到闻昭非的问话。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5节 闻昭非一路将林琅抱回到红枫楼卧室里,又将人放到沙发亲了许久才放过她,“我知道,我今年最幸运的礼物就是我们的宝宝。” 闻昭非也是逗林琅,他已经收到了生命里最美好的礼物,早已心满意足。 林琅顺过呼吸,又忍不住朝闻昭非笑了笑,“我也是,但还是有礼物给你的。你去打开我梳妆盒的第二层。” 闻昭非面露讶色,起身走去梳妆台将林琅一直宝贝的旧梳妆盒第二层拉开,里面是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闻昭非对林琅的东西一贯比林琅本人更清楚,这个小盒子就是原本不属于他们家里和林琅梳妆盒里的东西了。 闻昭非拿着小盒子回到林琅身前,再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镶着蓝钻的铂金戒指。 目前京城里又开始流行金饰的婚嫁聘礼,但林琅和闻昭非的工作日常带着金色戒指还是稍显扎眼,也不符合林琅的审美。 林琅请港城的舅爷爷温崇归在那边找师傅定制的,她从众多照片里选了这种简约款式的,再要求用了这些价值也不算太高的蓝色碎钻作为点缀。 “怎么是这个表情,不喜欢吗?”林琅摸摸闻昭非的脸,奇怪地问道。 “当然喜欢,”闻昭非轻轻摇头,他感觉惊喜时又感觉歉疚。 近两年的电视连续剧里,闻昭非也看到西式婚礼上必不可少的钻戒,却没想过要给林琅补上。 林琅拿起明显大一圈的戒指给闻昭非戴上,“以后要是还有女同志骚扰你,你就把戒指的这边手给她们看,记住了没?” 闻昭非看林琅醋劲儿不小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嗯,记住了。” 闻昭非拿出戒指盒的另一枚,给林琅戴到左手无名指上,又低头亲亲林琅的指尖,再抬眸看来,“我爱你。” 林琅弯了弯眼睛对闻昭非一笑,这才满意他的反应,“我也爱你。” “你说,咱们肚子里是猴宝宝,还是小鸡宝宝呢?” 林琅也想过宝宝们定制首饰,但无法确定孩子们会在春节前还是春节后出生,首饰上纹样的选择很有限,就暂时还没去做。 距离过年只剩下三天时间,一周前的产检后,寇君君为首的妇产科医生都认为预产期应该在2月中旬,但不能排除提前生的可能。 “都好,”闻昭非又将林琅抱到腿上,他亲亲林琅的脸颊道:“我会陪着你们,保护你们的。” “嗯,我知道的,”林琅点点头,继续摸摸肚子,告诉道:“宝宝们,我们再多坚持些天呀。” 林琅从医生那里知道,从现在往后的每一天,她每晚一天生,她的宝宝们都能在她肚子里发育得更好些。 近几个月格外难熬,到了现在,林琅反而不着急了,希望她的孩子们能尽可能更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 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揉揉腰,又再蹲下身给林琅捏捏脚,等消化得差不多,他们再去恒温泳池里游泳锻炼。 目前来说,只要林琅自己觉得状态不错,都还能继续坚持锻炼,完全的卧床、不走动并不利于林琅的生产和养胎。 在睡觉前,闻昭非继续告诉林琅他春节后以及接下来两三年的安排,他会主要负起照顾孩子们的责任,直到它们能上幼儿园为止。 林琅很难不感动,但比起将孩子完全交给保姆和家里人,她肯定更放心闻昭非。 “这不是牺牲,是我心甘情愿和应该做的,”闻昭非继续亲亲林琅,他早早前就答应过林琅,也早早前就有这些决定。 “嗯,”林琅轻轻应一声,“嫁给你真好,我爱你。” “我也有做不好的地方,我们一起努力,”闻昭非不敢骄傲自满或自我感动,他就一直没想起来要给林琅补上钻戒等。 对比起闻向青正在筹划中的订婚和婚礼,他和林琅当年的婚事进行得过于简陋了。 但现在林琅怀着孩子,还即将生产和做月子,也不适合陪他再补办婚礼等。 半夜,在林琅哼哼唧唧被抽筋的疼醒时,闻昭非醒来,给林琅揉脚儿和二次哄睡。 他看着林琅必须垫着小枕头才能睡的孕肚,心中叹气和纠结,又希望林琅早点儿生结束这些的痛苦,又希望孩子们能多发育段时间再出生。 闻昭非敲敲额头,给自己无语到了,在无必要人为干预前,林琅什么时候生产不是靠他怎么选就能决定的。 清晨起来去锻炼前,闻昭非又给林琅揉揉脚和擦肚子, 林琅近期都要睡到9点后才起来,闻昭非晨练回来看一眼林琅,就继续到白玉楼陪闻鹤城等人吃饭。 近期闻向青和张春妮原就在白玉楼里住着,他们买到的机票是上午10点,昨晚闻向青就到附近学生街的店铺就能买到电话卡。 “昭非,帮我们再谢谢弟妹的新年礼物,”闻向青已经基本摸清怎么用手机了。 这实在是太方便了,但仅仅是他们回城那年,亲人朋友之间的联系还主要靠电报和信件往来。 现在却是能随时随地打电话或发短信。 “好,”闻昭非点点头,将闻向青和张春妮的电话号码记下来。 今儿黄成言和郭浩还要继续送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去把号码卡买了,现在的政策是必须实名制和本人凭身份证购买。 遇到身体不便的人,可以预约上门办理服务。 林琅也是见识过后世网络乱象的人,所以从一开始普及前就提供了明确的管理规范建议,比如ip地址实名制和网警设立等。 “我们回家一周应该能赶上吧?”闻向青其实也很担心林琅,但陪张春妮回老家过年的决定早半年前就决定了,那边也都通知过了,不能不回去。 闻昭非点点头,“应该可以,赶不及也无妨,和嫂子好好过年。” 闻向青一想闻昭非在家,又立刻放心很多。 所幸现在联系方便这么多,若真得知林琅真的提前生了,他们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提早回来。 闻向青已经将离红枫楼那边出口更近的一栋小别墅买下来了,格局比白玉楼红枫楼都小许多,但绝对够闻向青和张春妮的小家住了。 闻向青花两万五全款买下来的,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但等到今年七八月时肯定能入住了。 闻昭非在家门口送走闻向青和张春妮,就回到红枫楼来继续守着林琅。 “想去厕所吗?”闻昭非放下书低声询问没睡够,但已经蹙着眉头醒来的林琅,在林琅还在迟疑时,他把林琅抱到卫生间里解决个人问题。 躺会床上,闭眼眼睛好一会儿,林琅又睁眼看一闻昭非,又继续“自我放弃”地闭上眼睛,她和闻昭非之间早就讲究不来什么隐私了。 闻昭非轻笑一声,又低头亲亲林琅的脸颊,他伸手给林琅拍拍,“再睡会儿,还早。” 林琅很快就抛开那点儿纠结,沉入梦乡,直到完全睡饱的10点后。 吃了东西,林琅散散步就到研究室里待一小时,再出来和闻昭非一起到白玉楼吃午饭。 午饭后的沙发位置上,家里人均捧着手机在玩,林琅感觉这画面很有意思,让闻昭非去拿相机来拍下来。 闻昭非给众人拍完,又将镜头朝向了林琅,给林琅拍了一张。 林琅努力摆出温柔的表情来,又踢踢闻昭非,“我穿得这么随便呢……”这不是浪费胶卷嘛。 “很好看,随便也好看,”闻昭非肯定地告诉林琅,又在林琅少许圆润、类似婴儿肥的腮帮处亲一下。 被夸了的林琅也不再纠结了,她抱着肚子到钢琴前的座位坐下,再摆拍两张。 而在林琅捧着大肚子起身时,客厅里所有人都放下手机看过来。又看闻昭非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才继续低头玩手机去。 拍照结束,闻昭非将相机放回二楼小套间,再下楼来时,闻想婼和韩威带着孩子们来家里送节礼。 韩威开始做生意后,他们每年都会来送,闻鹤城同以前一样收下部分,也给他们回礼带走。 “三哥,嫂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来家里……”闻想婼问向闻昭非。 “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吧。我已经请好假了,预产期就在这个2月了,”闻昭非谢绝闻想婼的好意,他们家里人多,怎么都轮不到有一双儿女要照顾的闻想婼来家里帮忙。 “好,有需要只管喊我和阿威,”闻想婼也不再多说,林琅这边确实不缺她来照顾。 闻昭非走回到林琅身侧坐下,韩夏笙和韩夏静也乖乖过来喊了三伯和三伯母。 韩夏静好奇地问向林琅,“三伯母,是弟弟还是妹妹?” “暂时只知道一个是妹妹,另一个可能是妹妹也可能是弟弟,”林琅摸摸自己的肚子回答了韩夏静,在近两次孕检时,只辨别出其中一个性别。 林琅和闻昭非对宝宝的性别没有要求,知道有女儿还格外高兴,另一个宝宝被遮挡看不到性别,也没有强求。 林琅和闻昭非已经做好迎接一对双胞胎姐妹的准备了。家里给小孩子的衣服完全足够,秦英兰和宁小梅还在不断地寄来中。 温崇归也从海城那边寄来了许多母婴用品,衣服外,适合刚出生孩子的奶粉等也有不少。 “哇,我喜欢妹妹,”韩夏静高兴起来,又再问道:“我能摸摸妹妹们吗?” “好呀,但要轻一点儿哦,”林琅点点头,韩夏静很轻地摸一下,又刚好碰到胎动,“妹妹踢我了!” “对,妹妹在同你问好呢,她说,夏静姐姐新年好呢,”林琅摸摸韩夏静的头发,脸上满满都是笑容,对于女儿的到来十分期待。 “三伯母也喜欢妹妹吗?”韩夏静被林琅脸上的笑容吸引,更加小声地询问起来。 林琅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呀,我最爱最爱我的女儿了。” 随后一直到闻想婼和韩威要走前,韩夏静都赖在林琅身边,闻昭非看她挺乖的,也没有用食物等哄她去别的地儿玩。 在寇君君结束第一医院的工作回来,坐到林琅身侧时,闻昭非又帮林琅回了一趟红枫楼再过来。 林琅给韩夏静韩夏笙也准备了新年礼物,是带定位器的电子手表。 无疑,韩夏静和韩夏笙都喜欢和惊喜极了,一声又一声的三伯和三伯母都喊得更甜了。 闻鹤城和赵信衡也给两个龙凤胎包了新年红包,让他们更高兴些。 闻想婼和韩威来白玉楼的时间不算短了,自然是看到家里人手一款的手机,韩威最早一批去专卖店买,已经预定到四月才能拿到手。 闻昭非拿两个盒子过来,他们下意识还以为是……林琅闻昭非送给他们的。 林琅这里的福利不可能是无限制的,肯定是优先日常关系更好、接触更多的人,她给惠婶和张嫂也送手机的新年礼物,是因为她们之后要照顾小宝宝,想让她们更用心些。 闻向青最经常回白玉楼来,只要有空都会亲自陪闻鹤城去上课,两三年下来,林琅同闻向青的关系肯定更好,有好东西也首先给闻向青和他媳妇了。 寇君君赵信衡等人更不用说了,林琅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再就是简帛和陈老等人,她手头基本不会有额外剩下能给闻想婼和韩威的。 等闻想婼和韩威带着孩子走后,林琅才凑到闻昭非耳边不太确定地问道:“他们好像不是很高兴?” 带定位器的手表也费了林琅不少心思,外形还特意是看起来像玩具的熊猫头表壳,防止被扒走,还防水耐摔,目前外头都没得买呢。 “不用理会,”闻昭非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林琅送谁礼物是她的自由,而非义务,闻想婼和韩威若还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他会毫不犹豫收回他给闻想婼和韩威的额外照顾。 林琅听话地没有多想了,她摸摸肚子,又看向闻昭非,“给小悠的,你记得让黄叔送过去。” “嗯,”闻昭非点点头,他的手覆到林琅的手上,转移起话题,“这么喜欢女儿呀?” “我能带女儿穿各种好看的裙子,一起打扮得美美的……但如果另一个是儿子的话,我也会很爱他的。” 林琅近来愈发母爱泛滥,她这么多的爱,爱两个孩子错错有余,不怕哪个会觉得她偏心了。 闻昭非笑着点点头,“嗯,我帮你们绑头发,给你们拍美美的照片。” “好呀,”林琅弯起眼睛笑,她和孩子们缺了闻昭非还真不行。 她目前依旧只能给自己绑个高马尾或编辫子,闻昭非却从寇君君那里学来许多好看的发型,还能根据衣服,给她搭配。 说着这些事情,林琅就完全将闻想婼和韩威不高兴的事情忘光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6节 中秋之后,闻向海找去闻向青被拒绝,又找来医院再次被闻昭非拒绝和警告,从那之后他就没再主动带媳妇和孩子过来了。 闻昭非安排黄成言将给闻悠然的新年礼物送去王爱琴手里,告诉她是林琅给的,家里小辈们都有一个。 王爱琴听黄成言这么说,就替闻悠然收下了。 近半年,闻家大房里的气氛愈发压抑,闻向北闻向东依旧时不时上门来大吃大喝,一家之主的闻向海干脆没了人影儿,加班和应酬起来没完没了,现在都快过年了,依旧在家里待不住。 王爱琴明显感觉自己女儿愈发拘谨的性格,只有被接去白玉楼玩耍回来时才更有小孩子模样。她已经不明白,她坚守这样的婚姻还能有什么意义。 黄成言从闻家大房的小四合院前开离,顺带去即将歇业的蛋糕店给林琅买奶油蛋糕。 黄成言来闻家工作也快三年了,对京城的大街小巷愈发熟悉,当即就决定绕一段巷子的近路。 距离闻家大房四合院两条胡同巷外,闻向海从一栋民宅里出来,一个年轻女郎抱着一个两岁左右大的孩子跟来送他,又给闻向海哄回去。 驾驶位上的黄成言收回目光,又继续从这个巷子前开过。 闻向海走几步又忽然回头看来,只看到一点儿汽车尾巴和模糊不清的车牌。 等到回到家里,闻向海一问,知道黄成言来给闻悠然送过礼物,他的面色当即就僵硬了。 第90章 黄成言从后视镜里也看到闻向海转身了,他继续去即将歇业过年的蛋糕店买到林琅喜欢的那款蛋糕回白玉楼。 又等闻昭非单独进厨房时,黄成言来和闻昭非说一遍,他偶然发现的事情。 闻昭非没有太惊讶,但要说他完全没触动也不可能。即便只是看在闻鹤城面子上,闻昭非都希望闻向海能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闻向海终究还是背离了闻鹤城和阮琇玉的教导,成为曾经他们互相都不齿和讨厌的那类人。 闻昭非端了已经切好的蛋糕从厨房出来,在对上林琅亮晶晶看来的眸光时,他心中那点儿负面情绪即刻消散。 他没资格、没义务更管不了闻向海,但他能确保自己不成为那样的人。 闻昭非将正常份量的一份放到了寇君君面前,将少了一半的那份继续端手上,“这是你的。” 再一个小时就要吃晚饭了,林琅吃太多就吃不下晚饭之外,怀孕后期的她不适合吃太多甜食。 林琅忍不住多瞄一眼寇君君已经端起来吃的那份,再看回闻昭非,轻轻点头,“那你小口一点儿喂我。” 只要不吃太快,她就不会太馋寇君君手里的那份了。 “好,”闻昭非轻笑着点点头,改半勺半勺地喂林琅吃。 寇君君面前盘子里的那份其实也不多,她有意识地快点儿吃完,又在起身后瞪一眼闻昭非,她哪里有孕妇馋嘴,闻昭非就没必要给她也切来一份儿。 林琅心满意足得吃完今日份唯一的甜食蛋糕,又摸摸肚子道:“一定是咱们女儿嘴馋啦。” 林琅知道寇君君和闻昭非严格控制饮食是为了她和宝宝们好,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地嘴馋,现在只能委屈女儿们先帮她顶顶锅了。 闻昭非覆手过来摸摸林琅的肚子,轻声教育道:“等你们平安出生长大了,爸爸亲手做给你们吃,现在到你们出生就不能一直想吃甜的了,知道了吗?” 林琅肚子里的宝宝们很给面子地踢了一下作为回应,闻昭非又轻轻揉揉林琅被踢的地方,“乖,爸爸知道你们很乖了。” 林琅挪挪位置,靠到闻昭非肩上不满地道:“只给女儿做吗?我呢?我也想吃的。” “女儿们长大才能吃,等你养好身体,我就经常给你做蛋糕吃,保证比你今天吃的好吃,”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也不提醒她正在甩锅给女儿们中,不适合这么说。 “真的呀,三哥真好,”林琅偏头过来在闻昭非唇上亲一下,她刚吃完蛋糕的唇上带着明显的蛋糕香气。 这个吻猝不及防就甜到闻昭非心坎儿里了,他手动将林琅看起来甜美又白嫩的脸蛋按回颈侧,深吸口气,他又将林琅正在看的书拿过来。 也不管看不看得懂,闻昭非给林琅和宝宝们念起来。 —— 2月4号,除夕。 今年林琅怀孕了还怀的是双胎,写春联的事情一早就决定交给闻鹤城和赵信衡,他们早早就开始写了。 寇君君带着张嫂剪窗花,杨婶惠婶早两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饭菜。 到下午三四点,家里的惠婶郭浩出发回自己家,同家人们一起吃年夜饭,他们到大年初三才会回来白玉楼继续上班。 但如果林琅这里有情况,他们也会提前回来上班。 “你和冬哥早去早回,我就在这儿看电视,哪儿也不去的,”林琅推推闻昭非,家里这么多人,她不用闻昭非寸步不离跟着。 按照往年的习惯,闻昭非要在年夜饭前和赵冬心回一趟祖宅那边,贴春联外,也要给林家祖宅里雇来的人发新年红包。 林琅也不会觉得这么巧,闻昭非离开这么一会会儿,她就可能……林琅及时止住念头,不立这样的flag。 闻昭非轻轻点头,又看去寇君君和张嫂,“麻烦你们陪着佩佩。” “放心,”寇君君肯定地给闻昭非点头,白玉楼的事情都干差不多了,厨房里杨婶和赵信衡都在,轮不到她插手,她肯定寸步不离跟着林琅。 “有事电话联系,”闻昭非不再迟疑,他和赵冬心出门一趟。 闻昭非和赵冬心先将春联和窗花给邻居们送去,再回一趟老宅那边,两人配合给林赵两家的祖宅贴上春联,再到京大给闻鹤城的退休福利房贴春联。 这边的房子,闻鹤城在内都很少回来了,闻昭非会安排林家祖宅里的李婶等人在每月的月底回来简单打扫一下。 几个房子都进行春节大扫除时,这座小四合院也好好打扫过。 闻昭非喊一下出门来看的韩老,“韩爷爷。” “哟,是昭非和冬心啊,又有小半年没见了,你爷爷和媳妇都还好吗?”韩老抬了抬眼镜,认出闻昭非和赵冬心来,又继续寒暄起来。 无疑,闻鹤城跟着林琅闻昭非搬到别墅园区后,韩家同闻家的关系疏离了非常多,但上回他到第一医院看病,闻昭非那里还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嗯,爷爷和佩佩都很好,您的药还要长期吃,春节后记得到医院复诊,”闻昭非回答后,又提醒了一句韩老。 韩老笑着点点头,又回到里头强行让闻昭非带点儿吃食回去,闻昭非推拒不过就收下了。 闻昭非没将这些吃食带回到白玉楼,而是在回程路过林家老宅时,让李婶等人收下,晚上加餐用。 “防人之心不可无,”闻昭非对上赵冬心看来的目光,陈述语气地告知一句,他尊重韩老对教育事业的贡献,但并无和韩家人继续往来的想法。 韩老的孙媳魏婷和魏珍珍都格外看不起她们眼中是乡下来的林琅,关于林琅是京城林家林尧青亲孙女这点也选择性看不见。 赵冬心点点头,在对待林琅相关的事情上,闻昭非一贯是认真又细心。 车上,闻昭非顺便将黄成言告诉他的事情,同赵冬心说一遍,让他帮忙找人问问闻向海频繁进出那户民宅里女人孩子的具体身份。 赵冬心听完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物是人非,人心易变。 闻昭非和赵冬心回到白玉楼,年夜饭上的人就回来齐了。 他们走后不久,简帛和往年一样在家里贴好春联,就和庞胜一起来白玉楼吃年夜饭。 林琅也将给简帛和庞胜的新年礼物手机,亲手交给他们。 简帛和庞胜不同林琅客气来客气去的,收下后就同闻鹤城等人一起继续研究起来。 “……下一代计划增大手机屏幕和将摄像技术应用进来,多媒体功能也会适当增加,”林琅笑着说明一下研发团队那边的已经确定要提升的技术和性能的方向。 简帛收起手机,又询起问林琅1月中替林尧青发表的那篇论文,“……你是怎么打算的?” “后续的两篇论文,我会继续润色和验证好全部发表,如果两年内没人要发起进行相关的研究,我会主动申请的。” 林琅选择将林尧青的高铁理论研究公开发布,就是希望国内能有科研人士参与进来共同研究,但无疑,他们落后国外近十年的技术短时间难以追逐,这个追逐的过程也肯定是枯燥和困难重重的。 简帛看一眼林琅的孕肚,神情稍有犹豫地继续道:“我打算在年后就组织成立高铁研发项目,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随时加入。” 简帛又担心林琅完全不打算来了,补充一句,“爷爷这里很需要你。” “爷爷!”林琅摇摇简帛的手,肯定地告诉他,“我肯定来的!” 简帛会成为主要发起人,林琅并不意外,她也没有忘记她和简帛在农场上花好几年时间组装拖拉机的那些日子。 这些之外,这项研究也是林尧青的心血,林琅也想将他花半辈子进行的理论研究在现实里落成,即便这个过程很难,需要的时间也不会短。 闻昭非只听到林琅和简帛谈话的尾声,他坐到林琅身侧,看向面色里依旧有纠结和愧疚之色的简帛,“您放心,我和宝宝们会全力支持您和佩佩的研究的。” 林琅偏头看向闻昭非,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灿烂了,“嗯,谢谢三哥。” “行,”简帛听闻昭非这么说,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什么时候去医院都得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会的,”闻昭非点点头,面色稍稍无奈,今儿他出门送春联的周围一圈老教授们都这样交代过他,但简帛这里,他肯定第一时间通知。 闻昭非又摸摸林琅的肚子,“小铃铛和小安安乖吗?” “嗯,偶尔踢踢我,主要时间还是在睡觉吧,”林琅点点头,又歪过身体靠到闻昭非身上,眼皮耷拢下来,有了点儿困意。 闻昭非摸摸林琅的脸,“再坚持会儿,吃了饭再睡好吗?” “嗯,”林琅应着,但眼睛还是闭上了,“就睡一会会儿。” 闻昭非不再要求林琅坚持,除夕这天林琅虽然没干活,但也没在房间里躺着睡觉,他和赵冬心出门后,林琅就乖乖在客厅待着,直到他回来。 “没事儿,让佩佩睡,已经给她吃过不少东西了,”寇君君低声说明一句,今儿是除夕,闻昭非和寇君君都不再拘着林琅,随便她想吃什么吃多少,偶尔这样一两天,是无妨的。 不然一直忌口,影响到林琅的心情,可能还没有不忌口的影响大。 闻昭非点点头,他拉起一直盖在林琅肚子上的毯子到林琅的肩膀上,他也不将林琅抱回房间,而是继续给林琅当人体靠垫和暖炉。 家里客厅众人走动和说话也不需刻意压低声音,林琅听着这些背景声,只会睡得更熟。 等林琅睡了有一小时,闻昭非将她喊醒,林琅虽然还想睡,但也振作了精神,来大圆桌这边陪众人一起吃年夜饭。 “……祝大家鸡年好运连连,哈哈,明年年夜饭,咱们这边可就要多两个婴儿座椅了,”闻鹤城说完新年贺词后,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您说的是,到时候可要更热闹,”赵信衡也跟着笑起来,可以预见明年的白玉楼会多热闹。 赵冬心因为工作特殊的关系,赵信衡和寇君君已经放弃要求他结婚生子。 他们对赵冬心的期望只剩下平安,同样地,他们也早将林琅和闻昭非当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看待,林琅和闻昭非生下孩子也要管他们叫师爷和师奶。 一众人都沉浸在即将要升级和多出来的身份上,乐呵呵地谈论起来。 这边闻昭非发现林琅蹙起眉头,“怎么了?还想睡觉吗?” 林琅不是很确定地抱住肚子看向闻昭非,“我感觉……我们宝宝要提前来陪咱们过年了,有……嘶,有点儿疼。” 说着有点儿疼的林琅眼眶迅速聚起泪水,怀孕后这么长时间就没来过月经,林琅都快忘了肚子疼是什么感受了。 闻昭非猛地站起身,将手边的水杯掀翻了也来不及在意,他深吸口气,又掀开林琅围在腿上的毯子看一眼,已经有羊水流出来了。 “昭非,你……” 被叫的闻昭非将林琅抱起来,“姜大哥去开车,老师冬心,你们照顾好爷爷和叔公们,我带佩佩去医院。”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7节 “别慌别慌,”寇君君起身,使眼色让赵信衡等人先去几个肉眼可见着急起来的几个老爷子安抚下来。 寇君君同杨婶去楼上将给林琅和孩子们准备的生产包带下来。 寇君君又拿手机给第一医院妇科前台打去电话,她和闻昭非早早前就给林琅预订好单人病房,之后生产或要动手术,她和闻昭非就能够。 此外,第一医院24小时都有医护人员值班,妇产科那边安排的医生会更多,毕竟孕妇们肚子里的孩子,可不会挑时间特意等医生们过完年再降世。 闻昭非抱着林琅到车后座,寇君君拿着生产包上来,姜心明开车,他们这边先往医院去,黄成言和庞胜继续载着不放心的闻鹤城等人跟来。 车上,闻昭非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镇定下来,他轻轻吻着林琅的脸颊安抚,“别怕,我和师母会全程陪着你的。” “等到医院就不疼了,乖,别怕,”闻昭非知道林琅最是怕疼,而生孩子几乎是人类能感受疼痛的极限。 知道有“无痛分娩”这种技术,闻昭非之前数月都在联合医生和学校教授们在研究,也终于在过年前将这项技术应用到妇科那里了。 “嗯,我不怕,”林琅努力镇定,但生理泪水还是止不住,很快就打湿了闻昭非的衣襟。 姜心明开得很快,大年夜的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和车,一路畅通无阻抵达第一医院。 闻昭非继续将林琅从车上抱下来,而妇科那边安排的担架已经准备好了,闻昭非不放心别人,依旧由他和姜心明二人来抬着林琅进到妇科大楼里。 寇君君跟在一侧,她握着林琅的手,继续安抚着林琅。 进到单人病房里后,闻昭非在简单测试过林琅对麻醉的敏.感度后,一点点调高地将无痛针给林琅用上。 “进产房还早,我让冬心从家里再带些鸡汤过来,”寇君君再次确定一下林琅的情况,确实是快生了,但还没到进产房的程度,可以适当吃些东西,保存体力。 黄成言和庞胜很快就将闻鹤城简帛等人送来第一医院,杨婶也将鸡汤和人参汤等带过来了。 众人分批进来看望林琅,看林琅还能被闻昭非喂进鸡汤,才略略安心些。 寇君君从病房出来,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交给赵信衡,“你看情况带老爷子们到我办公室去休息,佩佩这里有我和昭非,不会有事的。” 眼下即便是她都没法确定是林琅在前半夜生,还是会拖到后半夜,孕妇体质情况不同,拖更久都有可能。 赵信衡接过钥匙,点点头,“好,你让昭非和佩佩都放心,我和冬心在,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病房里,闻昭非也抽空去换上白大褂再进来,林琅已经喝完鸡汤,在闭目休息了,无痛针对林琅还算有效,将阵痛降低到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闻昭非俯身往林琅眉心吻一下,“宝宝们现在出生,我们也能将它们照顾好的。” “嗯,”林琅应声后,睁开水汪汪的眸子,又抬手抱住闻昭非的脖子,他们继续贴贴脸,“你也别担心,我和宝宝们都会平安的。” 闻昭非右手握成拳头,肯定地告诉林琅,“一定会的。” 到夜里10点半时,寇君君和另外一个妇产科医生终于确定林琅能被送到产房去接生。 在林琅能自己生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希望林琅能自然顺产,这对她的产后恢复有好处,若林琅自己生不了或胎儿位置不对,则要根据情况评估是否进行剖腹产了。 在林琅和闻昭非寇君君都进到产房后,闻鹤城简帛以及七叔公七阿婆都转移来产房外的过道处,这边有给家属们的座位,赵冬心还从寇君君办公室搬了几把椅子过来。 大年夜的妇产科相对冷清些,预产期同在这几天的孕妇大多也依旧选择回家,除非也在半夜发动,不然会到明后天再来医院。 闻昭非和寇君君等医生都以为林琅能坚持到2月中旬,计划里是大年初五后就带林琅来医院,没想到孩子们比他们从现有信息判断出来的更早出生。 “你们这是……一家人吗?我儿媳进去个把小时了还没出来,没这么快的,小伙子带你们家老人回去休息吧,”同在产房外等的另一中年女性家属,一番打量后,确定这到来的十来人同是一个孕妇的家属。 “我家里人回家了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在这儿等着,多谢您关心了,”赵冬心回应一句,他倒更好奇中年妇人家里怎么就来了她一个。 总不可能她儿媳的丈夫也是医生,能同闻昭非那样陪进产房里吧。 “我儿媳是二胎了,这大年夜的……”中年妇人看去明显是她长辈的闻鹤城简帛等人,话已经说不出口,又好奇地问起来,“刚刚进去的是你媳妇?” “是我妹妹,”赵冬心严肃了面色纠正她,他对于别人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但能确定林琅和闻昭非再生二胎的话,这产房外的人也不可能少。 “哦,”中年妇人笑笑也不再多说,他们在产房外隐隐约约能听到里头尖锐的呼疼声。 在医学上就没有明确说生二胎会可能比生一胎轻松或不疼,每次生产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和牺牲。 林琅在进到产房前又补了一针,还有闻昭非和寇君君在身侧陪着,她的情绪镇定很多。 但帘子隔起来的另一个手术台上的孕妇就不是如此了。 寇君君已经到病房来了,肯定不止看林琅一个人,她也到隔壁去给那个孕妇看了看,她孕期吃太好了,胎儿太大,其实从产前就能确定不好生。 但孕妇和她的家属都坚持要顺产,不相信医院提供的剖腹产建议。 闻昭非捂住林琅的耳朵,嘴型告诉她,“别怕。”即便到现在,他也很确定,在林琅和孩子之间,他无条件先选择保存林琅。 此外,林琅怀了双胎,现在才将29周,孕期又有注意饮食,林琅肚子里的胎儿不会出现隔壁手术台上孕妇的情况。 林琅点点头,集中注意力听从闻昭非和寇君君的引导,先尝试自己顺产。 “没关系,可以喊,”寇君君又来给林琅擦汗,虽然都说要孕妇将力气留到生孩子上,但喊一喊宣泄一下紧张害怕的情绪,也有利于生产。 “嗯!”林琅哭着点头,无痛分娩并非完全不疼,而她一贯力气不是太大,这会儿尝试了几次,都没生下来就少许泄气了。 “再来,”闻昭非握紧林琅的手,又隔着口罩到林琅汗津津的头发上吻一下,“一二三,用力。” “啊!”林琅努力喊一声,也同时下半身用力,再疑惑地看去闻昭非,她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滑出来了。 “小安安出来了,佩佩继续,”寇君君告诉闻昭非和林琅这个好消息,但林琅肚子里可不只有一个。 林琅努力调整呼吸,再使劲全身的力气将另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随即她眼前阵阵发白,眼睛闭上就累晕和疼晕过去了。 闻昭非和寇君君也顾不上去护士那边看孩子,他们继续确定林琅身体的各项体征,确定林琅只是累晕过去,才略略安心下来。 “儿女双全了,”寇君君走去确定一眼两个孩子的性别,先出生的是哥哥小安安,后面出生的是妹妹小铃铛。 他们前后只差了五分钟左右出生,但一个属候,一个属鸡。 闻昭非轻轻点头,看一眼那边已经陆续哭出声来的孩子们,他拉下口罩,在林琅的眉心亲一下,“辛苦了,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你和宝宝们的。” “寇医生,那边家属依旧不愿签字怎么办?这么下去孕妇和孩子都要危险了,”另一边手术台已经忙碌两个多小时的医生过来求助寇君君。 她亲自出去和安排护士出去同孕妇家属沟通过几回了,依旧不肯签字,坚持要让喊疼声都开始微弱的孕妇继续顺产,好像他们医院建议剖腹产是要坑他们钱似的。 医生护士们拿固定工资,但能确定孕妇要是真在产房出事,现在不肯签字的家属之后也会是闹得最凶的那个。 寇君君忍不住问道:“就一个家属吗?找不来其他能沟通的?她爸妈呢?” “只有一个家属,还是她婆婆,她丈夫和父母兄弟都没过来,”韩医生无奈摇头,如果能有沟通,她不至于来求助寇君君。 闻昭非亲自去给小安安小铃铛洗干净抱回来,再将哭声较弱的孩子们放到林琅身侧,他看向寇君君,“您让冬心打电话回警局,将她的父母找来。” 眼下这种危急的情况,继续同孕妇的婆婆是说不清的,甚至她的丈夫都未必是那个能最先在意她生命的人。 在产房外的赵冬心自然见到了,韩医生同中年妇人交流的场面。 闻鹤城几人都被她那副模样气坏了,纷纷给她科普起现代医学知识,没有说一定要顺产才对孩子好的说法,再就是人命关天,她这样胡搅蛮缠,是要出人命的。 赵冬心同闻昭非一个想法,他找护士问来孕妇的身份信息就打电话到警局,安排人去将孕妇的父母兄弟接来。 产房门打开,闻昭非和另一护士陪着林琅和孩子们出来。 闻鹤城简帛几人立刻围上来,闻昭非低声告知:“放心,佩佩累睡着了,孩子们的也是健康的,我们回病房再细说。” “对对对,回病房,”闻鹤城几人不再堵着路。 中年妇人却是追过来,没到近前就给赵冬心和姜心明一起拉开,“你要做什么?” 中年妇人不敢置信地打量闻昭非,“不是,他是医生啊,你们医院妇产科居然有男医生啊,那我儿媳……” “他是医生,但也是我妹妹的丈夫,你儿媳的手术不归他管,”赵冬心对她耐心完全耗尽,她根本就不是不懂道理,而是舍不得花钱到她眼里算外人的儿媳身上,现在还试图将矛盾转移到闻昭非是个男医生上。 中年妇人对上赵冬心和姜心明的眼神,本能地犯怵,不敢再多说。 他们走后不久,被赵冬心找来的产妇父母也到了,随后他们无视中年妇人的阻止和咒骂,签了字,产房里,寇君君和韩医生给那个产妇进行了剖腹产。 胎儿在肚子里憋太久,取出来是状况非常差,寇君君又把闻昭非喊来,临时给胎儿施救,才将这个婴儿的命保下来。 闻鹤城等人知道林琅和孩子们平安了,也不用赵冬心几人再劝,就让黄成言和庞胜开车送他们回去。 杨婶和张嫂则继续留下来照顾林琅和两个宝贝,林琅依旧没醒,她们给两个孩子喂上温崇归从港城寄来适合刚出生孩子吃的奶粉。 兄妹俩也不挑,吃够了之后就睡着了,同样安置在林琅病房的两个婴儿床上。 哥哥小安安5.2斤,妹妹小铃铛5.3斤,在胎儿的平均重量里算低的,但作为龙凤胎,他们状况又算不错,各项体征正常,眼睛都没睁开,就已经表现出能吃能睡好养活的品质来了。 闻昭非动完手术就到寇君君办公室的卫生间里洗漱,再回病房来亲自守着林琅。 在出产房前,闻昭非亲自给林琅清理过,现在他也不假手于杨婶张嫂,继续自己照顾林琅。 凌晨2点时,寇君君查房过来,她坐林琅另一边,轻轻抚抚林琅的头发,又看向闻昭非,“你要不要去我办公室休息间躺会儿?” “不用,您去休息吧,我等佩佩醒来,”闻昭非摇头,他还说不上太累,且没等到林琅清醒,他不可能睡得着。 寇君君没再劝说,“好。小安安和小铃铛倒是和他们妈妈一样爱睡。” 她这一路过来的病房里此起彼伏地传来婴儿们的哭声,只有这边林琅的病房安安静静的,两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家伙喝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哟,醒了呀,”寇君君话才说完,小安安就皱着脸哭起来了,声音细弱中带着和林琅很像的娇气,他哭起来,妹妹小铃铛也跟着哭了。 闻昭非起身来给寇君君帮忙,两个宝贝不仅饿了还都尿了,给他们清理好,再喂上隔间外杨婶泡好的奶粉,他们又继续睡觉去了。 “那我就去睡会儿,有事随时来敲我办公室的门,”寇君君同闻昭非说完,又找杨婶和张嫂仔细交代一下照顾小婴儿的事情。 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换尿布和要测体温,有情况随时能找值班医生和护士们。 闻昭非送寇君君到隔间门口就返回来,他又俯身亲亲林琅,再转身看微暗灯光里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没睁眼睛,还看不出眉眼更像他还是像林琅。 5斤多重的他们只有巴掌大小,身体小脸小五官也都格外小,看起来脆弱极了,但此刻仅仅是这样看着他们,就能被感动到。 “你们好,我是爸爸,陪你们一起睡觉的是妈妈,”闻昭非说着只轻轻摸一下他们的胎毛就收回手。 闻昭非看会儿孩子,就转回身来看着林琅。 病房里各个仪器里显示林琅的身体体征,都在正常值内,但林琅一直到清晨寇君君过来,又到闻鹤城等人陆续从家里过来,都没有醒。 闻昭非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但心中难免担心,又不敢将担心表现出来吓到闻鹤城等人。 上午九点时,闻昭非又忍不住亲亲林琅的眉心和唇,在她耳边哄道:“醒来看看我,看看宝宝们,再继续睡,好吗?” 林琅暂时还听不到闻昭非的声音,她的意识沉浸在一片陌生的记忆里,她作为小琳琅四岁前的那些记忆。 小琳琅不仅知道自己叫慕琳琅,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小名叫佩佩。 佩佩的家里有好多人,有香香软软的妈妈,有高高的父亲,有爱逗她笑的小叔,有会一起夸她的祖母、二叔二婶,有经常来家里的秦二伯,四阿爷,十二姑母,有每天哄她喝药睡觉的翠婶和芳姨奶…… 是的,佩佩每天早晚都要喝苦苦的药,但每次喝完,她都能得到香香妈妈的表扬,所以她不喜欢喝药,也努力表现得不害怕。 佩佩很爱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又香又好看,但是她的妈妈因为生下她,生了很长时间的病,身体也一直不好,没办法和翠婶芳姨奶她们一样一直陪着她玩。 佩佩也很爱自己的爸爸,她的爸爸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买好多漂亮裙子和甜甜点心,还会抱着她举高高,但爸爸太忙了,经常出差,即便在家也总在书房和妈妈的卧室里。 ……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8节 佩佩只有一点点喜欢祖母,如果祖母不要总是偷偷欺负她,她会愿意喜欢二叔小叔那样多喜欢她一些的。 祖母讨厌佩佩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还会不给佩佩水喝,把爸爸给佩佩的点心踩碎踩脏了,再喊佩佩去吃。 佩佩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才不会吃掉到地上的食物,也不会跟祖母学骂人。 妈妈告诉过佩佩,骂人不是好孩子,她要当爸爸妈妈最好的孩子。 祖母又哭着求她原谅了,佩佩看不懂祖母的眼泪,也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但祖母是爸爸的妈妈,她还是愿意原谅她,还是希望有一天祖母能真正喜欢她。 ……佩佩忍着害怕,通过祖母的考验了,但祖母也没有从此就喜欢她,她好难过。 小叔告诉佩佩说,她不能告诉别人,她的祖母一直这么对她,不然小叔、她的爸爸妈妈都会跟着为难和难过。 爱笑的佩佩其实经常一个人偷偷难过,她不希望爸爸妈妈也这样难过,她答应小叔了。 佩佩努力保守秘密,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也没有告诉别人。 翠婶告诉佩佩说,长大了就好,佩佩相信了。 佩佩不仅要努力长大,还要当聪明爱学的好孩子,她背下了爸爸妈妈教她的所有古诗和千字文,他们高兴极了,佩佩也高兴。 但妈妈又生病了,爸爸也再次出差,芳姨奶不给穿厚衣服,就把她抱到窗户边吹风,说她病了就能一起去陪她妈妈。 佩佩不是很相信芳姨奶,可佩佩力气没她大,心里也很想见妈妈。 果然,芳姨奶又骗她了,她病了,也没能到妈妈的房间里住,她哭着闹着要爸爸妈妈时,她被芳姨奶强行抱走。 她们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她见过的白大褂医生叔叔给她看病,她给芳姨奶道歉不该反抗踢她,但芳姨奶什么话都不同她说。 医生叔叔们很快从房间里走了,佩佩很害怕,假装睡觉,打算等芳姨奶睡着或出门,就自己偷偷回家,她记住从家里过来的路,她能自己走回去! 佩佩知道芳姨奶其实只听祖母的话,这次她不会再原谅芳姨奶和祖母了。 但芳姨奶一直没走也没睡觉,而是将她装进一个麻袋里了,她哭着挣扎,芳姨奶也当没听到没看到。 在佩佩以为自己要被芳姨奶丢掉时,她听到祖母的声音了,她好高兴,她的祖母来接她回家了吗! 如果祖母肯接她回家,佩佩会愿意再次原谅她。 但没有……祖母将她送人了,还要求说要将她远远送走。 在佩佩努力自己想办法回家找爸爸妈妈时,小叔来把她抱走了,佩佩哭得好伤心,佩佩同小叔告状了。 佩佩还告诉小叔,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了。 但小叔只哭着对佩佩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知道了,小叔也要把她丢掉了。 而一直到被翠婶抱走前,佩佩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来救她,他们都不要她了。 佩佩感觉很难过,也很生气!她再也不要原谅祖母、小叔,再也不要喜欢她的爸爸妈妈了。 林琅感觉很难过很难过,很想抱住记忆里的小女孩说,她不是没有人要,她的姥爷姥姥要她,她的三哥要她,她的师母老师要她。 尝试了许久后,林琅从终于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试图将她抱住,再告诉道:“我带你回家。” 第91章 在林琅抱住她记忆里的“小女孩”时,医院里的闻昭非也将她抱紧了,近乎乞求地道:“佩佩,醒醒好吗?醒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宝宝,好吗?” 现在已经是傍晚五点了,林琅这一觉时间睡得太长了,远远超乎预计时间,如果在六点前还没有办法将林琅喊醒,他们就要试图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林琅并没有真的抱到小女孩,小女孩消散在她的怀里,她漫步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像“小女孩”这样的尘封宫殿还有两座。 林琅又继续去寻找和一探究竟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闻昭非的声音,她才互相想起,她在生孩子来着,她还没见过她的宝贝们! 现实里又半小时过去,闻昭非无法再等下去,掀开被单,他抱起林琅,走出两步时,感觉脖颈被蹭了蹭。 闻昭非立刻停步看来,林琅已经睁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三哥,我们去哪儿?好疼,呜,疼死我了……” 林琅哭唧唧地倾诉,虽然打了无痛针,生孩子对她来说依旧好疼好疼。她的记忆大体恢复了完整,也记得自己在生孩子,现在应是把两个孩子生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闻昭非一颗心落回实地,眼眶却无法抑制地红了红,他动作小心地将林琅放回病床上,心疼又心疼地亲亲林琅,“我知道你疼,乖,不哭。” 在林琅一直没醒来的时间里,闻昭非控制不住地担心,担心林琅回到她穿来的世界去了,担心醒来的林琅不再是他的林琅,担心林琅留下难以恢复的后遗症等等。 现在闻昭非能确定是生孩子的最后,极致疼痛又激起了林琅的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种复杂机制的运行中,林琅表现出嗜睡不醒。 “我们回病房了吗?我的宝宝们呢?”林琅努力眨去眼泪,目光往四周看去,但她被闻昭非抱着,视野非常有限,暂时没看到病房里属于她宝宝们的身影。 闻昭非快速整理自己少许失控的情绪,按着林琅的肩膀让她继续躺好,“他们在外间,杨婶和张嫂在照顾着,等你不哭了,我就让她们抱回来。” 其实是闻昭非暂时不打算让闻鹤城等人知道林琅还没醒过,将孩子们转移到隔间里,方便他们进出看孩子,也只说林琅要更清净地休息。 闻鹤城和简帛等人对闻昭非和寇君君信任度很高,暂时没怀疑他的话。 林琅安心少许,在闻昭非起身后,她也终于看清楚了闻昭非的脸,“你……我睡很久了吗,现在是几天后了吗?” 闻昭非从昨天到现在还没睡过,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下林琅和孩子去休息,在闻鹤城简帛到来前,他去卫生间打理过自己,胡渣什么都剔干净了,但眼睛里的红血丝却没那么容易消。 闻鹤城和简帛的注意力也都在宝贝们身上,没发现闻昭非的异常,林琅这里就不是了,她已经心疼地捧着闻昭非的脸贴贴蹭蹭。 “笨蛋,你不会都没睡过吧!”林琅又心疼又想骂闻昭非。 闻昭非被骂出点儿笑来,摇摇头,“现在是第二天傍晚,没有好几天,你醒来就没事了,喝点儿水。” 闻昭非等林琅贴够了,再拿勺子给林琅喂点儿水,又在林琅神情稍稍迟疑时,他把林琅抱到室内卫生间去。 上厕所过程中,林琅又忍不住哭起来,但她一早就被寇君君交代过,生完孩子多多少少都尽快上厕所,不然就可能要被插尿管等。 林琅就怀疑闻昭非之前是不是要抱她去进行这些处理,幸好她及时醒了。 等林琅哭着上完厕所,闻昭非将她抱回床铺,他知道林琅很爱卫生,又将门反锁,他从卫生间端来热水,给林琅擦一擦,再换上干净的病服。 闻昭非再亲亲林琅的唇,他继续拥着林琅安抚她的情绪,等林琅从疼痛中缓过来,他才问道:“我现在去抱宝贝们吗?” “嗯,我想看,”林琅点点头,她也往闻昭非唇上亲了亲,“你陪着我。” “好,”闻昭非此时也没有睡意,等林琅看完孩子,他还要带林琅去进行一套身体检查,才能真正放心。 林琅要闻昭非陪着,主要还是紧张,虽然隔着肚皮每天都有同小铃铛小安安交流互动,但现在才是他们互相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紧张之外,她还害怕自己照顾不好他们。 闻昭非给林琅拉好被子,他走去将病房的门打开,隔间里寇君君赵冬心以及杨婶张嫂四人都在。 下午三点许,黄成言才陆续将闻鹤城七叔公他们送回白玉楼,七阿婆看这里人不少,主动要求回去给林琅张罗月子餐去。 “佩佩醒了,”闻昭非第一时间告诉寇君君几人这个好消息,他走来到被挪出来的婴儿床前,动作小心地将睡觉中的小铃铛抱起来。 “佩佩想看孩子,师母帮我抱小安安一起进来吧。” 寇君君狠狠松口气,脸上有了明显笑意,点点头,“好。我也要看看佩佩,这孩子……” 平时林琅睡久一点儿,他们都纵容着,现在她在内都给林琅吓到了。 随后,穿着最小号婴儿襁褓、依旧显大的两个宝贝,相继被抱到林琅的病床前。 “师母,”林琅喊人时就伸出双手。 寇君君摇摇头,“乖,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不着急抱他们,这是哥哥小安安。” 对林琅和宝贝们过于珍爱,闻鹤城和赵信衡到现在都没把大名定下来,幸好林琅和闻昭非早早给宝贝们定好小名,不然现在都不好喊呢。 闻昭非在到病床的另一边,也将小铃铛送到林琅的视野里,“小五分钟的妹妹小铃铛,他们还没睁过眼睛……” “哇……”整只都呈现肉粉色的小铃铛裂开嘴.巴哭,从出生到此前都没睁开过的眼睛,睁开了右边眼,闭上,又再一起睁开两只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林琅,但眼型像闻昭非,又比闻昭非的桃花眼看起来更大少许。 她现在还看不清东西,但水汪汪的桃花眸好看极了,完全能忽视她现在还不够白皙的皮肤。 “唉哟,可真标致,”寇君君凑过来一起看,她能确定林琅和闻昭非的孩子是她接生过的孩子里,最是标致好看的。 看起来红彤彤的,但已经能看出五官继承自他们父母的精巧。 在小铃铛哭起来后,小安安也“呜哇呜哇”更显娇气的哭起来,小安安依旧没睁开眼睛,但凭哭声就能让人疼到心坎儿里。 林琅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想,眼眶也跟着聚起眼泪,陪她的儿女们一起哭了。 林琅噙着泪眸求助地看向闻昭非:“他们是我的孩子?” “对,”闻昭非肯定地点头,他托着让林琅更仔细地看“哇哇”哭中的小铃铛。 “好小呀,怎么这么小……”林琅已经不说要抱了,她的宝贝们小得让她不敢抱。 “刚出生都这样的,他们应该是饿了,”寇君君一下午都在隔间亲自照顾两个宝贝,同时也是守着等林琅醒,眼下也知道两个宝贝的哭是怎么回事。 闻昭非将“哇哇”哭的小铃铛抱回怀里,又俯身往林琅眉心亲了亲,“别哭,我让杨婶张嫂进来喂他们,乖。” “好,”林琅努力收起眼泪,再贪婪地凑过来看孩子,再含泪看向寇君君,“师母,我的宝宝们很可爱,对吗?” “对,很可爱,我们佩佩受苦了,”寇君君点点头,她将孩子放到林琅身侧的病床空位上,再空出手来揉揉林琅的头发。 寇君君继续动手将病床调高少许,方便林琅躺着就能继续看孩子。 林琅努力擦去眼泪,再摇摇头,在看到两个宝贝时,她就不再觉得那些疼难以忍受了。 “小铃铛,小安安,我是你们的妈妈,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妈妈的,妈妈亲亲,”林琅偏头过来,只敢在婴儿服襁褓上亲一下。 那边将孩子抱着去将杨婶张嫂安排进来的闻昭非走回来,在对上林琅巴巴的视线时,他把小铃铛送到林琅脸颊边,让母女俩轻轻地贴一贴。 而这一幕也让闻昭非心坎软了软,他将倾其所有来保护和爱护他们。 随后,林琅完全忘记身体的疼痛,恨不得能亲自动手喂她的宝贝们,被阻止后,只能眼睛忙碌不停地看他们被一勺一勺地喂奶。 “怎么没有用奶瓶?”林琅问向闻昭非和寇君君,温崇归给他们从港城寄来了两套奶瓶,她记得寇君君和杨婶也将它们收进生产包里了的。 寇君君笑着解释道:“奶嘴太大了,他们还小容易呛着,就先用喂的,等十来天再给他们用奶瓶喂。”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给他们喂?”林琅突然想起来,她作为母亲,是能给两个孩子母乳的,她的宝贝们是双胞胎无法足月出生,肯定是母乳对他们身体更好。 闻昭非握住林琅的手,十指交扣,他告诉道:“我们先检查身体,再决定好吗?” 两个宝贝的身体重要,林琅的身体更加重要。 他们的家庭条件,林琅不是非哺乳不可。林琅一个人原也无法完全靠母乳来喂养孩子,奶粉原就是要喝的。 林琅回握住闻昭非的手,轻轻点头,“好,我听你和师母的。” 赵冬心敲敲门,听到回应,再开进来,“黄叔送月子餐上来了,妹妹要不要先吃东西?” 赵冬心也知道林琅一直没醒,放心不下才陪寇君君一直在病房外等着,现在知道林琅醒了,他也第一时间到停车场来等黄成言送月子餐过来。 “先检查身体再回来吃,”闻昭非说完看去小铃铛和小安安,他们现在能喝下的奶水非常有限,吃饱喝足又睡觉去了。 仅仅醒来的这些时间林琅远远无法看够,但不会再心心念念着孩子们,连检查都不想去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69节 闻昭非拿厚衣服给林琅裹好,他再将林琅抱起来往病房外走去,林琅不舍地从病房门收回目光,果然没再说其他。 妇产科会诊室里,闻昭非和妇产科的韩医生一起给林琅检查身体,一些化验结果要过一两小时才能出来,闻昭非先抱林琅回病房。 林琅能自己适量吃些东西,她没感觉饿。 在林琅睡觉的时间里,闻昭非给她挂过葡萄糖等,补充营养和加快身体的恢复。 林琅吃剩下的,闻昭非继续吃完,林琅早上和中午的月子餐也是闻昭非吃掉的。 “你怎么这么傻,昨天都不知道躺上来和我一起睡,”林琅心疼地摸摸闻昭非看起来很是憔悴的面色,继续撒娇和带着乞求看他。 “我想睡觉了,你来陪我睡吗?” 单人病房的病床也比普通病房大不少,两个孩子现在还不适合抱到林琅这里来给她亲自照顾,这空出的位置给闻昭非睡绰绰有余。 闻昭非原本想等林琅睡着,他回外科楼的休息室躺会儿,但在林琅的目光下,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了,“我陪你。” 闻昭非又抱林琅去卫生间艰难的上厕所和简单洗漱,再躺回病床上。 “好好休息,”林琅亲亲闻昭非,再一点点将自己挪进闻昭非怀里,眼睛闭上,她很快就找到安全感,继续睡着了。 然后她又来到了记忆宫殿深处,从这里她获得真正的记忆完整,想起闻昭非告诉过她“失忆”的具体事情。 闻昭非不再担心有的没的,在林琅睡着后,他也很快跟着沉入梦乡。 寇君君拿着林琅的体检报告推门进来,想让闻昭非和林琅安心一下,就看到病床上相拥而眠的夫妻俩,会心一笑,她从病房里出来。 按规矩闻昭非肯定不能和林琅一张床睡,但现在情况特殊,闻昭非也有分寸,寇君君是适当“包庇”,当没看到了。 闻昭非心中很清楚,林琅醒来就不会有大碍了,再检查一遍只是让所有人都更放心一些。 而现在对林琅和闻昭非来说,睡眠都更为重要。 得知林琅在大年夜生了的惠婶和郭浩也提前回来上班,她和杨婶张嫂三人互相轮班,轮流回白玉楼去休息,加上寇君君等人,基本能保证婴儿床前一定能有两个人在。 第一医院的停车场里,慕丞和林可萱也从妇科大楼的医护人员那里确认林琅平安生下了龙凤胎。 闻昭非在内的闻家人将林琅照顾得很好,生产过程中没有出现大出血等情况,两个龙凤胎目前身体状况也还不错。 从昨晚到现在,闻家的几辆车不断来回白玉楼和医院。 年迈的闻鹤城一天都来看三回,可以确定闻家对林琅十分珍爱。他们不需插手什么,林琅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可萱,我们回去吧,”慕丞劝半夜随他赶来,到现在都没合过眼的林可萱,又想了想道:“我们回港城给两个宝贝建游乐场吧。” 对于林琅平安生下龙凤胎,慕丞担心之后,也感觉到惊喜。 林可萱很想去病房看看林琅和孩子们再走,但她心里清楚林琅和闻昭非不一定会想见到她和慕丞,她也不希望林琅因为她在月子期间心情不好。 又沉默良久后,林可萱点点头,“好。” —— 妇科大楼里,闻昭非睡到翌日清晨才醒,他又继续守到林琅自然醒来,抱她去上厕所和吃早饭后,他到隔间里去亲自照顾宝贝们。 随后,闻昭非将吃饱喝足又在睡觉的两个宝贝抱来林琅的病床上,让他们陪着林琅继续睡。 闻鹤城简帛和七叔公七阿婆又一早过来看林琅和孩子,看到床上睡着的、但面色都不错的三人,他们真正放心下来。 林琅睡眠的时间依旧偏长,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各项身体检查也没有问题,闻昭非就放任让林琅安心睡。 到中午时,闻昭非再将林琅喊起来吃午饭,“佩佩,起来吃了再休息。” 林琅睁开眼睛,又确认一眼孩子们,在她慌张起来前,闻昭非就将她抱住了。 “宝贝们被师母和张嫂抱去体检了,情况不错的话,我们能早点儿回家,”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放心,有我在呢。” “嗯,”林琅受惊的小心脏立刻安分下来,看到闻昭非又在打开食盒,林琅打个哈欠,“我感觉我一直在吃东西,我不会吃成胖子吧……” 剩下两个孩子还不到两天时间里,林琅就感觉自己的肚子迅速小下来,大抵能在月子前完全恢复,但前提是她不要在月子期间把自己吃胖了。 “睡觉也很耗体力,乖,吃不完,我再吃,”闻昭非继续调整病床高度,再将小桌子摆好,放上家里人煮好送来的月子餐。 林琅吃几口后,情绪更积极了些,将分量不小的月子餐吃下一半,闻昭非负责将剩下的吃完。 从卫生间洗漱回来,林琅拉过闻昭非的手,小声地道:“我感觉……这里不太舒服。” 昨天没感觉,今天上午和中午醒来都明显感觉胸.前沉甸甸的,憋闷得慌,她此前没生过孩子,也没哺乳过,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要下奶了。 闻昭非想了想道:“我抱小铃铛进来试试看……一开始可能会很疼,不用勉强自己忍受,记住了吗?” 林琅点点头,闻昭非出病房不久就将去检查身体回来的小铃铛抱进来了,他将病房门反锁,又按林琅要求去将窗帘也拉起来。 “你也不许看,”林琅推开闻昭非脑袋,在闻昭非偏开头后,她尝试着自己喂养小铃铛。 目前为止杨婶等人都用小木勺给小铃铛喂奶,但喝奶属于一个婴儿的本能,且她的力气远远超乎林琅的预计。 林琅额头和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小铃铛也很努力了,但还是没能喝到奶,她委屈地“哇哇”哭了,林琅也被疼哭了。 闻昭非大抵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也顾不得林琅让不让他看了,将小铃铛抱走拍抚,另一只手帮林琅系好衣服,再伸手将她拥住。 “我去请师母和韩医生开药,嗯?”闻昭非低声说着,他和林琅也必须尽快决定,不然林琅之后可能要受更多疼。 “再、再试试……你、你来?”林琅眼泪汪汪,但神情依旧坚定,小铃铛和小安安出生的月份太小了,这是她能给孩子们做的事情,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闻昭非低眸看一眼哭两声就不哭,但也没睡、依旧睁着眼睛的小铃铛,将她放到床尾处,拿被子给她盖好。 “我试试,我不能保证……”闻昭非没想过要和儿女抢奶水吃,但在掌握力道方面,肯定是他这个成年人更有分寸,这个事情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能帮林琅。 “呜……早知道我就自己做个吸奶器了,”林琅没想过哺乳会这么困难,现在说这个也迟了,是否决定亲自哺乳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根本等不到工厂定制。 闻昭非不再犹豫,“我帮你。”他难道还没一个机器好用吗。 半小时后,小铃铛喝到了母乳,林琅的表情依旧带着点儿害怕,但在看小铃铛继续卖力喝奶的模样,害怕很快不见,变成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是我的女儿,”林琅比之前都更确定小铃铛是她的女儿,在她身体里长大,偶尔半夜给她踹醒,在她游泳后,格外活泼的“打招呼”。 “是我们的女儿,”闻昭非纠正了林琅的话,他也没有忘记还在隔间里的儿子小安安,将小安安抱进来,等小铃铛喝饱后,换他来喝。 他们现阶段的胃口很小,林琅不算多的奶水也还够喂他们。 “真可爱,”林琅拉好衣服,轻轻在小安安和小铃铛脸颊上亲一下,“好软哦。” 要不是怕亲疼或亲醒他们,林琅还想继续亲,现在只能意犹未尽地放过了。 闻昭非忍不住出声,“我呢。” 林琅亲完儿女们就躺下来,一副要陪他们一起睡的模样,他这个“出力”不少的父亲,居然连一个亲亲都没有吗。 “哼,”林琅轻哼一声,据说最珍贵的初乳大部分都进了闻昭非肚子里,他明明已经拿到好处了吧。 闻昭非也往女儿们的眉心轻轻亲一下,再来吻一下其实是害羞了的林琅,“睡吧,我陪着你们。” 林琅悄悄睁开一只眼睛,闭上,又主动拉过闻昭非的手贴到脸颊蹭蹭,才安心闭眼继续睡。 这之后三天时间,林琅基本保持和宝贝们差不多的作息,在听到哭声时,醒来喂喂孩子,其他时间宝贝们睡觉,她也睡觉。 林琅睡觉的梦里连续“播放”她过去的“记忆”,包括四岁前,包括她被送到小宁村后的那些时光,包括近期的那次“失忆”。 曾经,林琅透过“记忆”始终觉得隔着的那一层“界限”,消融不见了。 “我就是林琅,”林琅在被帮着擦身体时,低低告诉一句,是闻昭非和宝贝们给了她勇气,直面过去的悲痛和失去。 在18岁之前,她就只是失去四岁前记忆的小宁村林琅,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后,她萌生了死志,就等自己哪天也病死,却在一.夜高烧中恢复了“前世记忆”,和那本给了她强烈危机感的“书中剧情”。 她将自己当成另一个世界来的林琅,死是不想死了,但活得也格外艰难,原本跟着姥爷姥姥掌握的生活技巧悉数忘光,差点儿把自己饿死了。 林琅目前只能确定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林琅,但还无法确定书中剧情里王诗雯“重生”前世界的那个林琅是不是也是她。 如果她没有获得“剧情”,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信任邻居竹马的概率,的确比她选择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娃娃亲”闻昭非的概率高多了。 闻昭非抬眸看来,再确认一遍,“都想起来了吗?” “嗯,这几天睡觉都在做梦……不,是回忆,我全想起来了,”林琅肯定地点点头,以后闻昭非不用再担心她忽然“失忆”了。 “是我……不够勇敢,”林琅对曾经的“想死”感觉到愧疚,她辜负姥爷姥姥对她的教导和倾注在她身上的爱。 “不是的,你很勇敢,”闻昭非看着林琅的眼睛,肯定地告诉她,“姥爷姥姥会为你骄傲,为你高兴的。” 又一次“失忆”的也还是林琅自己,她的求生欲帮她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嗯,”林琅低低应一声,鼻头酸了酸,她这“泪失.禁”体质着实是麻烦,话都没说几句呢,她就又想哭了。 闻昭非继续拿干净地病服给林琅穿好,再将林琅拥进怀里,“我爱你,我们的宝贝也爱你。” “我也爱你们,”林琅回拥住闻昭非,鼻头的酸意很快就自动消解,她闷闷道:“我上次是不是忘记把剧情内容告诉你了。” 主要是闻昭非没具体问,林琅也不是很想剧情里,关于自己那惨兮兮的“命运”说出来惹闻昭非伤心。 现在林琅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就想给这个话题一个了结,往后闻昭非是不用再担心,她是不是又穿回去了。 闻昭非其实能猜出部分,从林琅曾经问慕丞慕臻的那些话里,他不问也是不想让林琅伤心。 而在林琅愿意主动说的前提下,他当然想知道。 “你说,”闻昭非也上到病床来,将林琅拥在怀里。 林琅记忆力一贯好,现在也能用尽量简略的话语,又算详尽地将她获知的“书中剧情”一一告诉闻昭非。 “……我怀疑王建民也重生了,不然他不会突然闹着离婚的,这是书里没有的剧情。我一直让小兰远离家暴男,她现在也好好的。其他的事情大抵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林琅已经很久没去关注过王诗雯的事情了,从她从小宁村离开,她大抵就脱离对照组的命运了,无所谓王诗雯能不能凭借重生的优势发展得多好。 “口渴,”林琅嘀咕一句,要自己伸手去拿水时,在想什么的闻昭非立刻给林琅端水来喂。 闻昭非一勺勺给林琅喂完一碗,再将林琅拥进怀里,“对不起。” 在林琅的告知里,王诗雯重生前和重生后的世界,他都没和林琅在一起,他没有那些世界自己的记忆,却依旧自责和遗憾那些世界自己的错过。 “嗯?”林琅偏了偏头,打量一眼闻昭非,再轻轻摇头,“我也没有王诗雯重生前后的记忆,我就是我,你也一样。我们别纠结这些了,好吗?” 他们无从追究王诗雯为主角,她重生前后世界里的林琅闻昭非是不是他们,他们所能掌握和能珍惜的只有当下。 “好,”闻昭非点点头,又忍不住亲亲林琅,由衷感谢林琅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感谢带给他们命运带来的“变数”存在。 闻昭非起身去将小铃铛和小安安抱进来,对着肉眼可见白净和可爱起来的儿女们,他们就完全想不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小安安比他妹妹晚了两天才睁开眼睛,眼睛是综合林琅和闻昭非模样的更像狐狸眼的杏眸,兄妹俩的睫毛都随了林琅又黑又长,嘴.巴都像闻昭非。 他们的月份实在太小,头骨等都没发育好,将来可能会有更大的差异,但眼下看确实更像是同卵双胞胎。 被这样两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闻昭非和林琅都只想将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奉上给他们。 “我怎么这么会生,好可爱呀你们,亲亲,”林琅沉迷亲宝贝儿们,亲亲他们的脸蛋,亲亲他们小小的手,亲亲他们小小的脚丫子…… 闻昭非偶尔凑过来,让林琅抽空也亲他一下。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0节 病房们被敲响,闻想婼和王爱琴提着水果,一起来看望林琅和宝贝们。 她们在林琅生下孩子的大年初一上午来看过,但当时病房里人多,林琅还没醒,她们等了会儿,一直到走前连林琅的面都没见上。 “大嫂,想婼,你们来了,”闻昭非开门后,又给她们拉椅子过来。 “我们来看佩佩,哟,可太漂亮了,”闻想婼惊奇起来,今儿才初五,林琅其实能算是早产生下的两个孩子,居然能出落得如此雪玉可爱了。 “对呀,宝贝们越来越漂亮了,像我,也像三哥,”林琅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也完全没有要谦虚一两句的想法,她的宝贝们就是最最可爱和好看的。 “嗯,”闻昭非笑着揉揉林琅的头发,再继续给闻想婼和王爱琴端红糖水喝。 已经为人母的闻想婼和王爱琴自然也喜欢漂亮孩子,但小安安小铃铛已经陪林琅玩挺久的了,这会儿有了困意,就先后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除了夜晚,林琅和宝贝们睡觉的环境没有刻意保持安静,现在他们依旧能低声聊天。 而闻想婼和王爱琴询问的话,大抵都是闻昭非在回答,林琅也就今天清醒的时间长一点儿,她和两个孩子的情况都是闻昭非更清楚。 “……目前决定是继续住到初七,再回白玉楼,”闻昭非回答了关于何时出院的问题。 大概再两天,温崇归给他们寄来适合婴幼儿使用的治疗仪器就将抵达京城,到时候,他能完全放心地带林琅和宝贝们回家去休养。 “那等你们回去了,我再带夏笙夏静来看他们的弟弟妹妹,”闻想婼说着又看去林琅,她已经闻昭非一下一下的拍抚下,闭上眼睛跟着两个宝贝一起睡着了。 “三哥将佩佩照顾得真好,三嫂真幸运,”闻想婼说的是心里话,她遇到的所有夫妻里,唯一能让她都忍不住羡慕的就只有林琅了。 她忍不住羡慕林琅的根源,是林琅有个负责又有本事的好丈夫闻昭非。 人就是怕对比,她当年在乡下生龙凤胎时,也觉得韩威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但现在对比闻昭非为林琅和两个孩子做的,韩威只能算普通。 闻昭非目光抬起看向闻想婼,“不是你三嫂幸运,是我幸运。” “大嫂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都来医院了,要不就挂个号看看吧,”闻昭非又看向话语不多,还频频走神的王爱琴,她面色看起来也不甚健康。 “我?不用,我就是昨天没休息好,”王爱琴连忙回神,再摇摇头,她再看去林琅和孩子们都睡了,也从座位上起来。 “我走了,不打扰佩佩和孩子们睡觉了,”王爱琴和林琅闻昭非往来比较少,但她的女儿闻悠然这两年备受闻昭非和林琅喜爱,逢年过节的礼物收了不少,她仅看这些,都得亲自来医院几趟。 闻昭非也跟着起身,“我送你们。” 原本还想继续同闻昭非叙叙旧的闻想婼也跟着起来,她们被闻昭非送到隔间外,又继续送她们到楼梯口。 闻昭非手疾眼快地将整个人倒向长长楼梯道的王爱琴扶住,他看向注意力在他身上,反应不过来的闻想婼,“你找杨婶拿手机打电话去给大哥,让他过来,我送大嫂去看病。” 闻昭非只是出门来送她们一段,他的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 “好、好的,”闻想婼没想到王爱琴说晕就晕,这会儿也有点儿被吓到,连连点头,就转身回去找杨婶拿手机。 闻想婼也知道王爱琴的面色不好,但近段时间,她回去看父母都没见王爱琴能有什么好脸色,这会儿自然也当她是真的没休息好了。 闻想婼打完电话回来,闻昭非这边已经将王爱琴送到会诊室的病床上。 今儿是寇君君在值班坐诊,她和闻昭非先后都给王爱琴把脉,互相点点头,他们诊到的王爱琴都是怀孕了。 王爱琴已经清醒过来,她喝下寇君君给她泡好的红糖水,“寇医生,我怎么了?” “你怀孕两个月了,现在你喝点糖水,缓缓再去做检查,”寇君君在农场时就曾经帮王爱琴开过调理身体用的方子,让她长期吃。 但王爱琴大抵是没按她开的药和饮食来吃,他们回来京城的时间也不短了,王爱琴和闻向海都没请他们复诊的意思。 寇君君和闻昭非也不可能求着别人来找他们看病,提过两回,这对夫妻不怎么重视就不再多说了。 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王爱琴又怀孕了,这于王爱琴而言大概能松口气,闻景轩夫妇以及她本人的父母那里都给她不小的压力,闻悠然也到了能上幼儿园的年纪了,王爱琴和闻向海都能空出时间精力来照顾他们的二胎了。 以上是寇君君的想法,闻昭非则是想起黄成言告诉他的那些话。 他感觉王爱琴这胎来的不是时候,用孩子来绑死一段婚姻,这对王爱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怀孕了?两个月了啊……”王爱琴同样不敢置信,她的月经越来越不正常,两个月没来,也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怀孕了。 在寇君君肯定地点头后,王爱琴的表情里依旧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但寇君君开了诸多检查给她,她也没有拒绝。 闻昭非回去病房换杨婶和张嫂过来,让她们陪着王爱琴去进行诸多检查。 闻想婼知道王爱琴怀孕了,也替哥哥嫂嫂高兴,她也陪在王爱琴身侧。 在她们将检查都完成得差不多时,在家里接到电话的闻向海终于赶到。 闻向海能来得这么快,主要还是闻想婼在电话里提及,王爱琴是在闻昭非面前晕倒的,他也知道王爱琴和闻想婼是来医院看林琅的。 无论出于何种想法,闻向海其实也不想同闻昭非将关系闹得太僵,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来了。 “哥,恭喜啊,嫂子怀孕两个月了,”闻想婼第一时间同闻向海分享了这个好消息,王爱琴又能怀了,闻向海和王爱琴近几年愈发尖锐的矛盾就不复存在了吧。 闻向海点点头,目光看一圈没看到闻昭非,但看到了爷爷身边长期照顾的老人杨婶,面色少许缓和,“我来扶你。” 闻想婼立刻把位置让出来,王爱琴瞄一眼闻向海的面色,在人前,她还是愿意照顾他的面子。 又继续等了会儿,他们拿着报告回去找寇君君。 “胎像有些不稳,一天两次喝三天,更重要的是要注意休息和营养补充,家属多注意一下孕妇情绪,”寇君君公事公办地交代一遍,拿着药单让闻向海和闻想婼去交钱和拿药。 等这对兄妹出去了,寇君君才对王爱琴继续道:“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身体很差,接下去的妊娠和生产都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身体是你自己,你自己来决定,要尽快。” 王爱琴自然能感觉到寇君君的好意,点点头,“我知道的。” 从会诊室出来后,王爱琴又同门口等着的杨婶和张嫂道谢,“辛苦你们了,再帮我谢谢三弟。” 如果没有闻昭非提醒和及时扶一把,她现在可能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杨婶点点头,“好。” 等闻向海和闻想婼回来,将王爱琴交给他们,杨婶和张嫂才回林琅的单人病房去,但她们才走不远,闻向海后脚就跟来了。 “不用特意来谢,你们去停车场,郭浩在那边,让他送你们回去,”杨婶阻止闻向海继续跟来,现在还能有什么比照顾一个孕妇更重要的,王爱琴可是差点儿晕倒在楼梯道,只听说就感觉危险极了。 闻向海没有再跟来,但他送了王爱琴和闻想婼到停车场后,他本人也没有上车,而是又找到闻想婼告知的病房位置来了。 第92章 上楼之前,闻向海特意到医院门口附近的小商店里,提了篮橘子再上来。 病房里,闻昭非刚刚结束他同赵冬心的电话,他让赵冬心去问的事情也有结果了。 被黄成言看到的民宅不在闻向海名下,但里面住的女性曾经是闻向海工作学校里的女老师,她以22岁寡.妇的身份独自抚养一个两三岁的儿子。 从时间上算,她在任教期间就怀上孩子,又在显怀前辞职住到民宅里。民宅里除了她和孩子外,还有一个保姆在长期照顾他们。 闻昭非将手机放到口袋里,他俯身在安睡的林琅和宝贝们眉心都亲一下,再从病房里出来,他已经听到闻向海的声音了。 “恭喜啊,三弟妹和侄儿侄女儿们身体如何?”闻向海放下果篮,对闻昭非笑了笑,有恭喜有羡慕和淡淡难言的嫉妒。 闻昭非被议论了好几年,就这样有儿有女,狠狠打了那些说他闲话人的嘴。 闻昭非点点头,“他们很好,都在睡觉,也恭喜你。” 闻向海被提醒一下,才又想起王爱琴时隔多年再次怀孕了,“嗯,还要谢谢你。” “不用,”闻昭非不需闻向海这声感谢。 王爱琴到底是来看林琅和宝贝们的,他不可能让王爱琴在此期间出什么事故,虽然他能明显感觉出来王爱琴和闻向海,都不如何期待这个意料之外到来的孩子。 闻向海迟疑一下又继续问道:“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吗?放心,我不会再……只是说说话。” 闻向海已经清楚他不够让闻昭非特意为他做什么,从闻昭非回城到现在,闻昭非为闻想婼做的都比为他做的多,更别说是闻向青和赵冬心了。 闻昭非闻言看一眼手表,轻轻点头,他又看向杨婶,“佩佩和小安安小铃铛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杨婶神色认真地点头,对于闻昭非总抢她和张嫂活儿的行为已经从无奈到接受了,她也难得见肯这样亲力亲为照顾孩子的好父亲。 闻昭非又返回病房到林琅耳边低声说明,只得到一个蹭蹭的回应,他也依旧去换好外出的衣服,再从病房里出来。 在第一医院的地界,闻昭非肯定比闻向海熟悉,但能称得上安静,不会被外人听到或打扰的地方,就只有他的办公室。 闻昭非领闻向海一路往外科楼办公室去,沿路收到了许多同事和病人们的恭喜。 闻昭非带的学生们也是最早一批,来妇产科病房送花送水果的。 送来的水果实在太多了,闻昭非又陆续让孟秀杰等人过来将水果送去心脏科的各病房,给病人们分着吃。 这边妇产科的病房,也由杨婶等人看着做主,送一些给附近病房的家属们。 进到办公室里,贺信又来敲敲门,他给闻昭非和闻向海泡了茶送来,再贴心地将门带上。 闻昭非坐下,端起热茶吹了吹,再看向坐到他对面的闻向海,“你要同我说什么,说吧。” 闻向海也端起热茶浅抿一口,再娓娓道来,“我、我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但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我和爱琴是相亲结婚,我们之间……” 闻昭非忍不住打断,“我理解不了……” 闻向海将他婚内出.轨同他和林琅比,实在是打错算盘了。 “呵,我以为你亲眼看了季靳亦的结局,会有些警醒和感悟,”闻昭非更无法从男人的立场,来理解闻向海的婚内出.轨。 闻向海也想起闻昭非回来那年,他去火车站接闻想婼那天的事情,他不仅是看到季靳亦一家的结局,也看到了闻明轩和聂雪的下场。 “太迟了,我想改时已经来不及了……”闻向海握紧了手,他确实在那之后“悬崖勒马”悔悟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太迟了,他犯错的“后果”已经酿成。 当时暴露出来,他会失去事业,失去闻鹤城闻昭非在内家人们的支持,会失去当时感觉起来算是美满的家庭。 “借口!如果黄叔没偶然看到,你会来同我说这些吗?”闻昭非更看不惯闻向海这幅后悔莫及又焦虑彷徨的模样。 闻向海若真的认错,就该承担起自己犯错的代价,而不是试图来捂他的嘴。 “如果你就是来同我说这些,就不必说了,”闻昭非忙着当奶爸,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情听闻向海说这些他理解不了的话。 闻向海也从闻昭非的言语里知道,闻昭非确实知道他的那些事情了,少许尴尬地收起神情里那些叫闻昭非看不惯、看不起的神情。 “我……当大哥最后一次求你,你也知道你嫂子怀孕了,这个时间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我、我一定能处理好,我保证不会伤害到她和小悠。” 闻向海说出他来找闻昭非谈话的真正目的,就是希望闻昭非不要将他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大哥,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志向吗?你还记得你在爷爷奶奶面前说的那些话吗?” 闻昭非感觉眼前的闻向海如此陌生,又或者他从来没有了解过闻向海,他和闻鹤城当真的那些话,闻向海或许都只是说说而已。 闻向海难以面对闻昭非的目光,“我……” “记得那些话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爷爷奶奶最偏爱的人一直是你,我这个长孙就空有名头,从未得到过他们什么实质的帮助!” 闻向海终于放弃了在闻昭非面前的表演,闻昭非过于犀利,也和别人不同,总能将他看穿,也总能让他将更不堪的自己暴露出来,他的试图遮掩实在有些多余。 话开头之后,闻向海不再试图掩饰自己对闻昭非的嫉妒!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1节 “从小到大,你一直压我一头,爷爷奶奶那里,学业上……后来又是事业和婚姻,我如今连生孩子都比不了你!” 闻向海虽然一直努力让自己放平心态,但闻向北闻向东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闻鹤城和阮琇玉亲自抚养长大的闻昭非自然不同于其他孙儿,他这个长孙一直被闻昭非全方面碾压。 他以为他在京城混得很好了,闻昭非却能让他知道,他所获得的成就和地位连闻昭非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他从工作的那所小学出去,还有谁认得他?知道他?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有爷爷无条件给予你的资源,你有一对把你当亲儿子的好老师好师母,你还有一个好妻子,京城林家的人脉用都用不完吧?” 闻昭非靠着一张天生就优越的脸,靠着闻鹤城无条件给予他的资源,靠着赵信衡寇君君给他铺的路,靠着妻子家庭留下的人脉,在第一医院和大学城里都混出了不菲的名堂。 如今人人提起闻家,都首先想到在当大医生和副教授的闻昭非。 闻昭非收起那少许外露的情绪,面目表情地看闻向海,又点点头,“是的,我有如今确实多亏爷爷、老师师母和佩佩。” “你觉得爷爷给我哪些是应该给你的?你要说白玉楼吗?我记得你结婚时,爷爷奶奶给了你一千块和一栋小别墅。” 闻昭非记性也不错,闻向海要如此具体地细数自己被亏待了什么,那么他们就好好地数:“你如今工作的小学当年是靠着奶奶的资助建起来的,不然你觉得你一个教导主任,能在学校里有多高的话语权。” “你以为你升职副校长在望了吗?若不是看在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有多大把握?爷爷持续多年给小悠的压岁钱,你都用来干嘛了?” 闻向海在京城拿80块的工资足够养活自己一家,但要再额外养二房就明显负担不起,他若没有什么额外收入,基本还是靠闻鹤城阮琇玉以前给他们的安家费。 “高考的机会很平等,你想要奋进,家里有人绑着你的手脚不让你考了吗?”闻昭非对于闻向海将自己的失败和不得意劝归咎于他人,十分看不惯也看不起。 闻向北等人都还尝试去考过,闻向海当初则是很满意自己的工作和成就,想都没想过要再高考和深造。 闻向海以高中学历在学校工作十来年,就有望升职为副校长,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很大关系。 即便闻鹤城没有专门为他活动过,只闻鹤城还活着,只闻向海是闻鹤城的长孙,他都能受益和受惠颇多。 现在闻向海感觉自己被老爷子“苛待”了,实在过于贪心了。 “至于你说的老师师母和佩佩,你以为换成你,能被他们这样对待吗?” 闻昭非不敢说别的,他对待赵信衡寇君君和林琅的心是绝对真诚和忠诚的。闻向海都没管好自己的基本品行,就来肖想这些原就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情。 “我是爷爷的长孙!”闻向海打断闻昭非似乎还没完的问话,再次强调他所得到的是他该得的。 “不过是早两年出生,就值得你如此骄傲……大哥,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现在是新时代,”闻昭非被闻向海执着的“长房长孙”说辞气笑了。 闻向海和闻昭非就属于三观差异,互相之间都觉得难以对话和沟通。 “好,随便你,你是长孙,”闻昭非这里当即就放弃继续纠正闻向海的观念,这太难了,也不是他非做不可的义务。 闻昭非又看一眼手表,他站起身来,“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直说了。” 闻向海瞪眼看来,合着闻昭非之前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和不留情面吗? 闻昭非继续道:“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你没有处理好,我会帮你告诉大伯大伯母和大嫂。你应该清楚,我不说,你也瞒不了太久,毕竟你能给闻向北闻向东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是吗?” 闻昭非替闻向海感觉可笑又可悲,他自己一点点将闻向东闻向北的胃口养大,大到他们逐渐升级到冒犯父母妻女,都还无所作为的地步。 闻向海捂他的嘴能抵什么用,他真正该解决的人一直都没解决。 闻向海被刺到心坎里了,瞪目看来,“我怎么处理?我若能处理好……不对,是你,但凡你肯帮我,我都不至于……” “大哥,我在农场举报的渣男不少。你之前不告诉我是对的,无论我什么时候知道,我都不可能包庇你、替你善后的,爷爷那里也是如此。” 闻昭非以为闻向海也是清楚这点的,所以他即便多次求助,也从不敢提起自己婚内出.轨、养二房的事情。 “也是,你连自己生父都能……”闻向海也站起身,又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但闻昭非脸上并无被他激怒的神色。 闻昭非是真的不在意闻明轩,以及与他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姐妹。 闻昭非轻轻点头,“你清楚就好,一周时间,请吧。” 闻向海往办公室门口走去两步,又回头来看闻昭非,心中依旧难以相信和接受闻昭非会对他如此绝情。 闻昭非一动不动站着任由闻向海打量,他已经无所谓闻向海如何想他。 且他认为眼下这情形,也比闻向海违背内心,来他面前各种表演“兄弟情深”要来得舒服些。 闻向海生气、嫉妒又莫名羞愧地从闻昭非的办公室里出来,又到人前时,即刻恢复成他温厚有礼的模样。 —— 闻昭非也没有在办公室里多待,去卫生间洗脸洗手,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和贺信孟秀杰等人打过招呼后,就回妇产科大楼。 “刚醒呢,正要给你打电话。” 杨婶笑吟吟地说明,她听到小铃铛的哭声,进来帮小铃铛换了尿布,被哭声吵醒的林琅又给小铃铛喂饱,母女俩又继续睡了。 小安安难得没跟着小铃铛一起哭,杨婶也把他抱出来换尿布。她打算换好尿布,将小安安送回去给林琅继续喂了,再给闻昭非打电话。 “嗯,”闻昭非点点头,又先进到病房里看一眼已经睡着的林琅和小铃铛,他到卫生间再次洗漱,再将外穿的衣服换了。 闻昭非来外间来,将被换了尿布难得清醒会儿的小安安抱起来。 “啊呜呜~”小安安嘟着嘴.巴,像在讨食,但其实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无意义婴语。 闻昭非低头亲一下小安安的头发,再同杨婶张嫂点点头,“我抱小安安进去,你们去看看黄叔来了没有。” 林琅无论先喂的哪一个,一定会给另外一个也喂了。此外,下午三点许,也是林琅起来吃个月子餐版“下午茶”的时间了。 “好,我下去看看,”杨婶点点头,又看一眼时间,白玉楼那边确实是快将“下午茶”给林琅送来了。 闻昭非和寇君君继续给林琅指定少食多餐的月子餐计划,饮食里也不止有传统月子餐的肉食为主,还有粗粮水果等,尽量照顾着林琅的喜好来。 病房里原本睡很熟的林琅听到小安安“啊呜呜”的婴语时,迅速睁开眼睛,看到是闻昭非抱着孩子,她那忽然升起的警戒才淡了下去。 “你去哪儿了呀?”林琅侧身过来,再伸手来接小安安。 之前要喂小铃铛,杨婶又很快将小安安抱出去换尿布了,林琅就没来得及问闻昭非去哪儿了。 “闻向海来了,我们去外科楼办公室那边一趟,我来抱着,”闻昭非进来时就将门反锁了,林琅对着他还要时不时地害羞,更无法自在地在杨婶等人面前喂孩子。 也是如此,杨婶才要将小安安抱出来换尿布。 “嗯,”林琅点点头,她这随时又能继续睡的状态,确实是没太多力气,小安安自然说不会重,但她抱孩子的时间还短,依旧忍不住会紧张。 小安安和小铃铛现在就是白天喝母乳,晚上喝奶粉,他们晚上也跟着杨婶张嫂等人一起睡。 病房里是不安监控的,但隔间和门口都有监控,门外还有姜心明等人24小时轮流值班中,林琅和闻昭非还算放心让杨婶张嫂照顾孩子们。 “啊呜呜……”小安安一边喝奶一边还发出类似喟叹的声音来,才出生几天就表现出小话唠的本性来了。 而在林琅和闻昭非眼中,他如何都是可爱极了。 在小安安喝出汗后,闻昭非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将他放到小铃铛身边。 小安安和小铃铛就差了五分钟出生,是哥哥还是妹妹其实没区别。林琅和闻昭非也更习惯用小名喊他们。 等小安安跟着小铃铛一起睡着了,闻昭非又去卫生间打水给林琅擦擦,再继续抹上身体乳等。 闻昭非当闲话同林琅说了王爱琴偶然发现怀孕和闻向海专门找来的谈话内容等,再就是黄成言的发现,赵冬心被他拜托后,去调查出来的结果。 林琅听完伸手摸摸闻昭非的脸,再抱住闻昭非蹭蹭,“你做的是对的。”她认为闻昭非不包庇是对的,闻向海犯的是原则性错误,从哪一方考虑都不可能被轻易原谅。 “嗯,”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和后背,低低道:“我无愧于心,不会为不值得事和人浪费情绪,我现在可忙得很。” 他和林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有不少人帮忙,还经常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小安安和小铃铛喝奶睡觉和哭都经常同时进行,他们还太小,动作必须格外细致,快都不敢快起来。 闻昭非花时间心力在两个孩子身上外,还要照顾好林琅,可不就是忙得不得了。王爱琴没发现怀孕和差点儿摔倒在闻昭非眼前,他都想不起闻向海那些糟心事儿来。 “辛苦你了,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放假,好吗?”林琅继续蹭蹭闻昭非,再凑上去亲亲闻昭非。 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是敷衍哄人,是真这么想的。人的情绪和精力都是有限,她没要求闻昭非能一直尽善尽美。 闻昭非能感受到林琅的关心和在意,他低头同林琅吻到一起,和林琅孕期的那些接吻一样,浅尝辄止,再将人拥进怀里,“嗯。” “现在的时刻,对于我来说就是放假和休息。” 闻昭非是人,肯定会有累和不耐烦的时候,但绝不会将这些情绪带到林琅和宝贝们面前。 而在林琅这里,他心中无论多少的负面情绪都能快速消解,和林琅说完这些话,他从闻向海那里被感染的负面情绪基本没有了。 杨婶敲敲门,闻昭非起身来开门,将“下午茶”带进来,林琅吃下大部分,他把剩下地吃光了。 闻昭非感觉林琅奶着两个孩子,月子期间应该胖不起来,他倒是可能跟着吃胖了。 林琅才吃完下午茶,戴斌和施琼来看林琅和宝贝们了,闻昭非将他们领进来,戴斌施琼还给龙凤胎送来了两套银饰。 戴斌和施琼也不多打扰林琅和孩子们休息,只在病房了待了会儿就出来了,闻昭非也跟出来送他们。 “你这一下子就赶上我了,再等几年不是要赶超了?”戴斌也是在知道林琅生了时,才一起知道林琅怀了双胞胎,之前都没听闻昭非告诉他们。 他们一开始准备的一套银饰外,又赶忙去现买了另一套。 闻昭非和林琅再怀个二胎,不是双胞胎,也要超过他和施琼多年的努力了。 闻昭非看一眼莫名警惕的戴斌,无奈笑着摇摇头,“放心,超不了你。等满月了,一定带着落落和亮亮来家里吃饭。” “好,一定来,他们原本也闹着要来看弟弟妹妹呢,”施琼立刻笑着把话应下了,闻昭非是医生,妇科这里还是寇君君在,实在没有她能插嘴建议的地方。 戴斌也不再耍宝了,继续笑呵呵地道:“有要兄弟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闻昭非和林琅虽然不常参加戴斌和夏毅等人组织的聚会,但同他们这些老朋友的关系都还不错。 现在大家都有孩子了,共同话题更多,戴斌和施琼也更愿意带着孩子们多来白玉楼串门。 不说别的,多让孩子们感受一下闻鹤城等人的学究气息也好啊。 闻昭非点点头,继续目送他们下楼道不见,再返回到病房里。 随后林琅和宝贝们继续睡觉,闻昭非又继续接待了夏毅徐华等老同学发小。 夏毅给送了两套金饰,闻昭非和寇君君同他都有合作在,推拒不了就都收下了。 闻昭非没感觉照顾林琅和孩子们又多累,这一下午频繁的“迎来送往”,倒明显感觉累了。 而同在这一层的孕妇家属们也都知道林琅病房这边频繁来人看望,人均提着水果营养品等礼物上来。 到傍晚吃饭前,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又来看林琅和宝贝们了。 闻昭非和林琅也不好劝他们不用如此频繁地来,按闻鹤城的说法,看了林琅和宝贝们后,他们饭吃得香,也更容易睡着了。 闻鹤城也不算是糊弄闻昭非林琅,两个宝贝的到来,让他们对日子更多了期待,也更想保养好身体,多看他们些时候。 七叔公七阿婆也不再偷偷念叨要不要提前回小宁村那些话了,林琅闻昭非不缺他们那口饭吃,他们也想在京城里多看看林琅的孩子们。 闻昭非送走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在回到林琅的单人病房前,感觉到被注视,他回头看来,只看到一个陌生男性背影进到普通病房里去。 明天住一天,后天就出院回家,闻昭非对普通病房都住了什么人不是很感兴趣。 这边频繁来客人也确实是惹眼了些,被注视打量都不奇怪,闻昭非回头继续回病房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2节 夜晚,等医生护士查房后,隔间的门锁起来,张嫂和惠婶洗漱后就先睡了。 病房里,闻昭非睡到林琅病房一侧从床底拉出来的家属床上,他朝向病房门口这边睡,能及时听到小安安小铃铛的哭声,以防惠婶和张婶夜里睡太熟了没听到。 而夜里的妇科大楼也不可能保持安静,随时有要生的孕妇被送到产房去,也有已经生了的病房里时不时传来新生儿们闹觉的哭声。 再就是家属之间的争吵等,偶尔闹得很严重时,值班的姜心明俞飞等人还得过去看看,再喊值班护士去阻止等。 整个医院就是浓缩版的人间乱象,各种稀奇古怪性格的人和事都时有发生。 睡觉中的林琅手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摸个空时,整个人就被吓醒了。 “怎么了?宝贝们在外面睡,有张嫂惠婶看着呢,”闻昭非在听到林琅下床的动静时,他起醒来起身将林琅扶住。 “我看一眼再睡,你继续睡吧,”林琅没有闻昭非陪着一起睡就容易睡不踏实,现在被狠狠吓一跳,如何都要亲眼看看孩子才能继续睡。 闻昭非摇摇头,“我陪你。”他夜里基本听到什么动静都会出去看看,今儿白天大抵是真的有些累到,今夜睡下后,还没出去看过。 林琅点点头,继续被闻昭非搀扶着她到隔间里去。 张嫂和惠婶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睡在沙发和窗户之间的家属床上。 隔间只在门口附近留了盏黯淡的小灯,这是闻昭非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灯,专门给夜里照看孩子用的。 林琅闻昭非小心地走到婴儿床前,小安安还在睡着,更靠近墙边位置、光线更为黯淡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睡觉。 但林琅和闻昭非几乎同时发现了不对,闻昭非伸手将襁褓里的女婴抱起来一看。 “这不是……不是我们的小铃铛!”林琅脚步踉跄一下,几乎瘫软在闻昭非身上,又深吸口气,将手按到墙壁的开关处,将大灯开起来。 闻昭非同样也感觉浑身发冷,他轻轻将女婴放回婴儿床,再抱着林琅到沙发位置坐下,看着林琅的眼睛道:“我马上报警,无论动用多少关系,一定把小铃铛带回来给你。” 林琅忍住心痛和骤然攀升的恐慌,面色发白,但已经镇定下来,“我、我去总控室!我给罗团长打电话。” 闻昭非快步回病房里将他和林琅的手机带出来,随后他们两边打电话,林琅打电话去给罗团长,闻昭非这里给赵冬心打去电话。 凌晨三点多睡得有些沉的张嫂和惠婶也陆续醒过来了,她们看一眼还在睡的小安安,又看去林琅和闻昭非,不明白林琅和闻昭非如此面露慌色是怎么…… “小铃铛被换了,”闻昭非很难不迁怒,但更多还是自责。 闻昭非深吸口气,眼下找回被换的孩子才是首要,追究责任无济于事,他走去将门口附近的俞飞和另一警卫员喊进来。 俞飞和陈清一听到林琅和闻昭非说孩子被换走了,他们同样面露慌色和难以置信。 俞飞语速飞快地道:“两点二十分时,我到312病房去了,那边两个家属打起来……我一共走了25分钟。” 陈清面色愧疚地道:“副队长走后10分钟,我去……接了两个电话,比副队长早5分钟回来,门外没人的时间一共是10分钟左右!” 俞飞又打了个电话回来,“妇科大楼的大门落锁了,小赵和老二一直都没离开,基本能确定孩子还被带出去。” 他们一共四人守在医院里,病房外两人,妇科大楼附近还有另两人。 闻昭非点点头,又继续道:“你们和张嫂她们在这里照顾好小安安,我们去总控室,保持电话联系。” 闻昭非说着就回去拿衣服给全然坐不住的林琅穿好,他再将林琅抱起来,他们到警卫科的总控室去。 闻昭非和林琅没有立刻就大张旗鼓地开始找孩子,他们怕孩子不仅是被换了,还可能继续在犯罪分子手里,一旦将犯罪分子逼急或引起警惕了,他们对毫无抵抗之力的小铃铛做什么,他们都将悔恨半生。 正月初六的凌晨3点10分,警车和部队开来的车将第一医院团团包围了,各个入口都安排了人守着。 罗团长和刘罗春厅长亲自到来,罗团长对于自己的人疏于职守感觉抱歉,刘罗春则是自己要参与进来,他可是知道林琅身份的。 被惊动的也不止有他们,但他们都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证林琅的孩子安全,将她完好地送回林琅手里。 抵达警卫科总控室后,林琅亲自调取监控。 在俞飞和陈清相继从门口离开时,312普通病房对面的311病房里出来一个老太婆,她往林琅的314单人病房看一眼,又转回去。 但很快她就又出来了,抱着一个襁褓哄孩子那样绕过来,她尝试着开一下单人间病房的门,里头已经反锁,但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片,动了不到2分钟就成功将反锁用的铁片打开了。 视角切换到病房的隔间里,这个老太婆先是好奇地扫一眼,摆放在隔间沙发侧地上的诸多礼品,才走去婴儿床前。 随后,她的动作就很流畅了,仿佛演练过多遍那样,查看性别后,迅速给两个女婴换了最外面的襁褓以及婴儿手腕上的手牌,再抱着小铃铛回到311病房里了。 这个老太婆大概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的监控这种东西,也可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将小铃铛抱回311病房后就没再出来了。 确定小铃铛具体位置所在后,闻昭非林琅大抵恢复了镇定。 将妇产科三楼以及311病房都部署好后,闻昭非去换上医生衣服、戴好口罩,今夜值班的医生护士来领路,他们以临时夜里查房的名义进到311病房里。 小铃铛被安置在昏睡产妇一侧的病床上,偷偷换了孩子的家属老太婆倒还算警觉,第一时间醒来,但看值班医护人员往另一个病床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闻昭非朝门外跟来的赵冬心姜心明点点头,他们两人快步进到病房里,直接就朝着老太婆走去,将人死死控制在家属床上。 闻昭非快步走去,将小铃铛从陌生病床上抱回怀里,襁褓里的小铃铛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母乳的味道。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孩子……”病床上的产妇惊醒过来,瞪眼向戴着口罩的闻昭非,又看去被铐起来的老太婆。 “你们干什么……” 赵冬心将自己证件出示给产妇看,“我是警察,这是证件,她策划和调换了孩子,已经涉嫌刑事犯罪,要带走审讯。” 孕妇不敢置信老太婆会做这种事情,但她的孩子还没回到她身边,“那我的孩子呢……” 门外的俞飞走进来将这个孕妇的孩子送还回来,孕妇接住看一眼,因为是不受期待的女婴,加上她产后虚弱,还没开始亲自母乳喂养,这孩子自然也没看过几回,再就是刚出生的孩子大多都好看不起来。 但她看到被闻昭非抱走的女婴明显好看许多,她迟疑地道:“你们怎么能保证这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家条件也不差,祖母不至于做这种……” “你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赵冬心不敢置信,“我们有监控视频,证据确凿,监控视频就是类似电视的东西,能作为法庭证据。” “监控?”孕妇抬眼在病房的四周打量,但没有看到什么红点。 “你也不是不懂啊,监控在门口,”赵冬心又走到病床床尾的文件夹看一眼,“王同志,你要确定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简单吗,等天亮后,医生会给你证明的。” “但她……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赵冬心看向被姜心明贴了封嘴胶布的老太婆,她依旧吱吱呜呜中,试图挣扎和耍赖或是求情。 但她将心思动到林琅和小铃铛身上,就没有半点儿私下和解的可能。 赵冬心他们还要继续调查,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还做过类似的事情。 “哇呜呜……”小铃铛终于哭了,却是因为肚子又饿了才哭的。 “乖,不哭,爸爸在这里,我抱你去见妈妈,”闻昭非抱起小铃铛后,就第一时间确定她的情况,她总共被抱走的实际时间不算长,还没来得及被做什么。 闻昭非半颗心放回肚子里,抱起“呜哇”哭着的小铃铛贴了贴,同赵冬心几人点点头,就从这间病房出去。 再听赵冬心同孕妇交流下去,他极可能会忍不住违背医德,对这产妇和这个老太婆做点儿什么。 随赵冬心和姜心明进到这间病房的,还有十来个警察和军人,他们按照部署计划将其他被惊醒的病人和家属们控制好。 这是一间六人病房,每张病床上都有孕妇和刚出生的孩子,众人低声议论着也都默契地没有大声喧哗质问什么。 而且这深夜三四点的时候,众人都很懵,想不到病房里会忽然出现这么多穿制服的人,一个个胸.前还挂着证件。 又听赵冬心说明后,他们也纷纷将孩子抱起确认一遍,大抵都能认出自己的孩子,又都忍不住互相防范起来。 谁都不愿意这样莫名其妙被换了孩子,和替别人家养孩子啊。 闻昭非抱着小铃铛出来,林琅也在门外,她快步走来,从闻昭非手里接过小铃铛,一眼就确认这是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从发现孩子不对都没哭的林琅终于掉起了眼泪,从坠.落地狱,再回到人世间就是着短短不到一小时里的事情。 闻昭非将林琅和孩子一起拥住,那种克制不住恐慌的情绪依旧萦绕着他们,“我们天亮就回家。” 这边的调查还要收尾,他们也要给小铃铛再检查一下身体,才能放心带她和小安安一起出院回家。 “嗯,三哥,吓死我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林琅做梦都没想到孩子可能被换走,这要是找不回来…… 林琅到此时才敢这样想,她此时也只有抱着小铃铛的手还算稳当,整个人还处在被刺激过度的状态里。 闻昭非将林琅和孩子一起抱起来,他们回到不远处的病房里。 张嫂和惠婶都面露不安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这边小安安也更早饿醒,喂了奶粉,还睁着眼睛到处看。 闻昭非将林琅和小铃铛抱回病房,再出来将小安安也抱进来。 林琅被吓得奶水都少了很多,勉强给小铃铛喂够了,小安安喝过奶粉,倒是不用再跟着一起喝了。 将第一医院围起来的警车和军车相继开走,赵冬心姜心明等人还继续留在总控室里调取监控。 那个老太婆叫纪丽伟,病床上的孕妇叫王诗雯,丈夫是祝之徽,他们是大年初二的一早到第一医院来的,王诗雯住院的当天就生下一个同样是早产的女婴。 祝家老太婆过于想当然了,虽然都是早产,但林琅怀的是双胞胎,小铃铛已经算是早产双胞胎里较大的了,也才只有5.3斤重。 而王诗雯早产剩下的女婴一出生就是5.9斤,没有特殊情况,婴儿只有往大了长,哪里还可能倒长回去。 且第一医院在婴儿降生时,就立刻留下了他们的手印脚印等身份信息,每个孩子身上都有手牌,稍微用点儿心的父母都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女。 监控里,祝老太婆用铁皮开门不是一次两次,她偶尔起夜上厕所被关到病房外,都很少叫嚷或拉门铃,而是麻利地掏出铁片来撬开内锁。 医院妇产科的病房开关门频繁,众人一般也习惯不将内锁完全扣紧,加上这栋妇科大楼是第一医院最老的几栋楼之一,各个房间的设施都很老旧。 惠婶和张嫂在闻家住久了,也更习惯新锁,一般只有在夜里睡觉时,会将门反锁,且也没有完全锁死。 祝老太婆从跟着王诗雯祝之徽来到医院后,就多番在暗中观察林琅的单人病房,她今夜的举动可以说是临时起意,也可能说是预谋已久。 林琅和闻昭非在听到,试图调换两家婴儿的老太婆是王诗雯嫁去祝家的老太婆时,同是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 林琅以为互相都难有交集的王诗雯居然也在今年生孩子,王诗雯家里居然还有人动心思要换走她的宝贝,这对林琅来说绝对算触到了逆鳞了。 六点时,寇君君也从家里赶来,她亲自来帮林琅和两个宝贝检查身体,再给他们办好出院手续。 “师母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寇君君没想到她在的妇产科也会出现这种事情,还让发生在林琅和小铃铛身上。 “是坏人太坏了,”林琅大抵已经从恐慌情绪里脱离出来了,对祝家老太婆无从原谅,但对寇君君等人却不想苛责太多。 林琅这么说着,但从昨天到现在基本是抱着小铃铛不撒手,但凡小铃铛或小安安哭了,她都要跟着一起哭。 闻昭非心中的感受和想法同林琅类似,未来一段时间内,他和林琅都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了。 第93章 闻昭非走到窗户前给基本熬了一个通宵的赵冬心打去电话,他和姜心明等人已经将案件调查和审问得差不多了。 在有监控的情况下,省却大量审讯和查证的时间,证据确凿,容不得她耍赖。 目前的问题是祝家老太婆已经78岁了,判刑也判不了她多久。但有句话说母债子偿,祝家老太婆犯下的罪,必然要由祝家人共同承担。 “……祝家老太婆已经招了,且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祝之徽……就是那个产妇的丈夫也不是祝家血脉,当年就是被她给换了的。” 祝家老太婆虽然是惯犯,在居住的大杂院里一贯是让人头疼的存在,但昨晚她着实被十多辆警车军车包围的架势吓到,加上赵冬心调取来给她看的监控视频,她很快就招了。 再一审问,她就将祝之徽的身世也一同招供了,同这次类似,她也是觉得单人病房里的产妇和家属家境富裕,想让别人帮她养孙子和养重孙。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3节 为何挑中了林琅的孩子,祝家老太婆自己招供说,她年轻时暗恋林尧青,因爱生恨,原本不在意祝之徽的孩子由谁养,也动了心思要将林家孩子抱来家里。 她扯出林尧青的这些话无从证实,只怕林尧青活着都不一定能记得她是谁。赵冬心更怀疑祝家被迫从林家祖宅搬走后,祝家老太婆就怀恨在心,临时起意加蓄意而为,就策划了这事情。 祝家老太婆30年前能成功换孙子,这次却只换走不到一小时就被发现,时代在改变,医院里的制度和设备都在更新换代中,能给她钻的空子不复存在。 祝之徽凌晨四点被从家里喊起带走,到警局配合调查。 一无所知的他,先是知道老太婆差点儿将他和林琅闻昭非的孩子调换,再被告知他自己也是老太婆恶行的受害者,他就不是祝家血脉! 祝之徽真正的身世是简家长房长孙,他是清大机械学院院长简帛的长孙,简帛为同事奔走上言被下放时,他的亲生父母和那个被替换走的孩子依旧好好地在京城里生活着。 更加讽刺的是,同祝之徽被调换的、真正祝家血脉的简宜晖,正是他父亲和爷爷工作单位领导的领导。 祝之徽没少听他们在家里说起简宜晖,都是盛赞他年轻有为。 简帛当年不顾儿孙的劝说执意要给同事好友们说话,儿孙也同当时背景下的许多人一样选择与简帛脱离关系。 后来简帛被下放到农场的那十来年,也同儿孙们近乎失联。 回来京城后,简帛没有接受儿孙们的示好和试图修复关系的请求,彼此之间疏于往来。 但简家有简帛的名头在,总能给儿孙们带去不浅的人情照顾。 简帛怕是也没想到他亲自取名的简宜晖,在出生不久就被换了。 祝家老太婆没能成功换走林琅的孩子小铃铛,却引出了祝之徽的真正身世。 警察局里,赵冬心挂断闻昭非的电话,又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给简帛长子简晰华夫妇打去电话,再一迟疑又拿手机给简帛打去电话说明一遍。 简帛自然是怒不可遏,对于简家血脉被换的事情感觉生气,但更被触到逆鳞的是,祝家老太婆还将心思动到了林琅和小铃铛身上。 简帛拿着手机就上了车,庞胜快步来开车。 简帛又打出电话,“我不管你们准备怎么对待两个被换的孩子,但祝家绝不容原谅,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会把当年那份报纸重新登一遍。” 简晰华还没有完全消化赵冬心打来电话告知的信息,就被简帛一通警告说懵了,而简帛提起的那份报纸,他心知肚明。 当年能称得上的是“明智”“明哲保身”“不得已”的做法,如今再提起,一众舆论都只会说他们不孝、功利和自私。 简帛若再绝情点儿,他们往后将不可能因为简帛而受到任何照顾。简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儿,他的性格也绝非是吓唬他们才说这话,是就这样决定的。 简帛没等简晰华支支吾吾回应什么,他挂断电话,闭目养了会儿神,才告知到驾驶位来的庞胜,“去第一医院。” —— 医院里,闻昭非挂断电话也有一会儿了。 在闻昭非和寇君君耐心地安抚下,林琅也终于肯将小铃铛交给闻昭非抱会儿。 再一套详细的体检下来,小铃铛和小安安哼哼唧唧地哭会儿,又都喝了奶继续睡觉。 体检的结果也相继出来,小铃铛和小安安比起足月出生的新生儿体质自然弱许多,但又不同于刚生下来那两天,他们已经符合出院的标准。 回到病房后,闻昭非亲手给小铃铛小安安包裹严实,林琅也将羽绒服拿出来穿好,再戴好帽子围巾等。 闻昭非抱着小铃铛,寇君君抱着小安安,一早赶来的杨婶扶着林琅,他们身前身后是姜心明和俞飞等人。 时间还未到八点,但这一层病房里的孕妇产妇及其家属都相继听说了昨晚的事情,此时还有不少聚到门口和过道来看。 闻昭非空出一只手来握紧林琅的手,林琅立刻从周边转移注意,第一时间看向闻昭非怀里。 “小铃铛醒了吗?”林琅早上到现在都没什么奶水能喂他们,杨婶带来给她的月子餐只勉强喝了些肉汤,她被吓回去的奶水还没这么快回来。此时她对喝不着她奶水的小铃铛小安安也倍感抱歉。 闻昭非摇摇头,“没有,好好睡着呢,到车上就给你抱。” “好,”林琅应声,继续巴巴地看闻昭非怀里的小铃铛。 他们从妇科楼下来到停车场的路上和简帛庞胜遇到,简帛走来到林琅身前揉揉林琅的帽子,“爷爷一定给祝家一个教训。” “谢谢爷爷,”林琅抽抽鼻子,努力忍住眼泪,“您安心,小铃铛没事儿,我和三哥带她和小安安回家去。” 简帛看去闻昭非点点头,“照顾好佩佩和孩子们。” “好,”闻昭非还没来得及同林琅说关于祝之徽的真正身世,但也明白简帛话里的意思,简帛不会看在被抱错孙儿的面子上,给祝家什么宽宥。 相反,简帛一定会给林琅和小铃铛讨回公道。 简帛和庞胜继续送林琅一行上车,他们再回到车上,却是往赵冬心的警局去,他要继续从赵冬心里那里知道祝家更具体的信息。 蛇打七寸,知道他们真正在意什么,才能将“痛点”打击回给他们。 警局里,先后接到赵冬心和简帛电话的简晰华夫妇赶到警局总厅,他们在大厅角落看到面色苍白、似乎还未完全消化如此震惊消息的祝之徽。 警员干事让祝之徽和简晰华夫妇见面后,就领他们到警局总厅的化验科去,祝家老太婆的招供之外,也需要有医学证据来证明。 所幸现代医学足够发达,能够还事实以真相。 简晰华和妻子卢子月在看到祝之徽时,基本就能确定祝之徽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祝之徽模样有六七分像卢子月。 但此前他们同生活在京城里,却没能见过面,或见到了,也只感叹一句人有相似。任谁都不会轻易怀疑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会可能不是亲生的。 卢子月在法院工作,见多了奇葩案件,此时落到自己身上,也几乎让她情绪接近崩溃,难以接受。 祝之徽和简晰华夫妇都抽血后,卢子月问向祝之徽,“祝家人对你好吗?” 祝之徽闻言苦笑了一下,他待警局的这几个小时回顾了成长过程中的诸多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他细数不过来。 比如家里父母永远偏爱小弟小妹,包括不限于让高中毕业的他下乡,而非帮他在京城里找工作。 比如他在小宁村结婚时,爷爷奶奶父母在内根本就不给他寄任何一点儿的补贴和聘礼钱,让他在小宁村王家几乎等于是入赘,被王诗雯的几个婶婶好生嫌弃和看不起。 比如他靠着自己考回京城最好的大学后,他以为会有的优待和另眼相看也几乎没有,祝家人反而要求他毕业后要如何如何为祝家人谋福利。 但到今日之前,祝之徽即便心中有怨气,也想不到自己可能不是祝家孩子,他的人生被祝老太婆“干预”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晰华和卢子月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祝之徽不可能过得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儿子被换,倾其所有地为假儿子好,为假儿子谋划。 始作俑者的祝家这边却是很清楚的,且祝家的条件比起任何时候的简家都差了太多太多,儿孙也更多,能匀到祝之徽身上的关爱和资源同简宜晖比起来,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但现在被发现的时机也太迟太迟了,祝之徽和简宜晖都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各有家庭儿女和事业,失去的时光和情感永远都追不回来。 庞胜载着简帛来到医院,他们被带到会客小厅里,很快,简帛想要看的资料都被送来。 整个祝家目前能说得上出息的,就是还在清大经济学院读书的祝之徽,原本考到师大的王诗雯因为造谣传谣被退学处理,但又很快在京城里开起了服装店,目前已经开了两家分店。 简帛这才知道祝之徽下乡的地方是林尧青隐居的小宁村,他娶的媳妇是林家隔壁的女娃。 但在档案的资料里王诗雯和祝之徽的品性很受怀疑,想到他们的出生环境又不是那么奇怪了。 化验科前等消息的简晰华和卢子月得知祝之徽目前在清大读书,神情稍有欣慰。 他们聊着聊着才忽然想起,祝家老太婆被抓了,祝之徽的媳妇王诗雯和他们刚出生的女儿,还在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无人照顾呢。 王诗雯预订的手机还没拿到手,她到护士站去打电话,根本联系不到祝之徽,再打去祝之徽父母那里,祝家人这才得知家里老太婆闯下大祸了。 祝家人和简家夫妇在警局里见上面,当事人之一的简宜晖最后赶到,原本就乱糟糟的场面乱上加乱。 —— 林琅闻昭非一行已经从第一医院回到别墅园区,林琅带着孩子们回红枫楼继续坐月子。 闻昭非提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让黄成言将红枫楼那边的暖气开起来,林琅和闻昭非的主卧已经能算是温暖如春了。 闻昭非将小安安和小铃铛安置在房间的大床上,又下楼来将慢慢爬楼梯中的林琅抱起来。 “我去和爷爷叔公他们说明一下,就回来陪你们一起睡觉,所有事情都等我们睡饱起来再继续解决,”闻昭非说着,将林琅放到床铺,又继续脱去林琅的外套和帽子等,再将她塞进被窝里。 “嗯,你好好和爷爷他们说,”林琅点点头,目送闻昭非离开。 回到熟悉的环境,林琅戒备的神经少许松懈下来,大床靠墙的里侧,小安安和小铃铛也被脱了衣服放到被窝里了。 林琅立刻凑过去亲亲小安安和小铃铛的脸颊,小铃铛睁开眼睛,小手小脚挥舞起来,又给林琅一一亲过去。 “妈妈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林琅又歉意地亲亲小铃铛的小手手,再仔细又仔细地看小铃铛,她绝无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再让小铃铛遭遇这样的危险。 楼下的闻昭非简单同闻鹤城七叔公七阿婆说了昨晚的事情,简帛已经知道,昨晚病房里那么多人,与其让闻鹤城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被脑补和夸张化的话,还不如他自己来说。 “爷爷,叔公阿婆,我和师母给小铃铛小安安体检过,他们没事儿。简爷爷说交给他来处理,我们就先等着。” 闻昭非也想亲自给小铃铛报仇,但简帛之于他和林琅不同于其他人,简帛这么说了,他们就等些天,大抵应该没有他插手的空间。 闻鹤城喘着粗气,怒不可遏,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用问都知道林琅和闻昭非昨夜到现在都没睡过。 “行,我们知道了,你告诉佩佩,小铃铛的太爷爷们都在,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七阿婆跟着交代道:“带佩佩好好睡一觉,坐月子可容不得马虎,更气不得,要落下病根的。” “您放心,我知道的,”闻昭非也知道眼下林琅和宝贝们才是重中之重,祝家那里落得如何下场,都无法挽回林琅缺的觉和被损害的身体。 闻昭非又同杨婶黄成言几人交代一番,就回楼上来。 林琅还在陪难得清醒的小铃铛说话,林琅说着爱意和道歉的那些话,小铃铛不时“啊呜呜”地回应一句。 闻昭非走来给他们拉拉被子,就到卫生间里快速洗漱和换上睡衣回来。 又出门一趟,闻昭非将奶粉尿布等搬进主卧来,近段时间,他和林琅都不会放心将小铃铛小安安交给杨婶他们主力照顾了。 “小铃铛是尿了呀,你怎么都不哭?”林琅看闻昭非相对熟练地换尿布,又闻到臭臭的气味儿,才知道小铃铛醒来不纯粹是睡够了。 “你一直哄着她呢,”闻昭非又将小铃铛抱起来,用小木勺喂奶,小铃铛已经熟练掌握了吞咽,也不挑就一口一口喝下去。 这边小铃铛喝完,那边同样是尿了的小安安立刻哭了。 两个小宝贝已经表现出些许性格上的诧异,小安安比小铃铛要更娇气敏.感些,林琅同样的哄对小安安就不是很有用。 闻昭非将喝饱的小铃铛放到林琅怀里,他抱起小安安再给他换尿布和喂奶。而他们都还算比较乖的小宝贝,身体舒适和喝饱了就都不哭了。 将小安安放好,闻昭非起身去将窗帘拉起来,再开起卫生间的一盏小灯,他走回床铺躺到林琅身侧,将林琅抱进怀里。 “我们陪小安安小铃铛睡觉,嗯?” “嗯,”林琅点点头,她这段时间原本就很嗜睡,昨夜受惊又熬夜到现在,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极限。 林琅在闻昭非怀里转过身来,视野范围内就看到同样闭眼睡着的小安安小铃铛,她也跟着闭上眼睛,快速沉入梦乡。 闻昭非不敢睡太沉,不时醒来看看林琅和两个孩子,在林琅少许惊梦时,将小铃铛放到林琅怀里,给她抱着。 在快中午时,闻昭非和林琅先后起来给两个孩子换尿布和喂奶,他们再自己吃些杨婶送上来的月子餐等。 到了下午,闻昭非已经睡够了,但还是哪里都没去,继续在卧室里陪着林琅和孩子们。 时间来到傍晚,林琅被吓没了的奶水终于回来了,她成功给小铃铛小安安喂了点儿当下午茶。 晚饭,林琅又喝了寇君君亲自给她煮的药膳,到睡觉前,她的奶水量基本恢复正常。 今夜小安安和小铃铛也在主卧里,随他们睡。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4节 林琅奶水充足、且两个宝贝不闹觉的情况下,闻昭非只要起夜给两个宝贝及时换尿布,再送到林琅怀里给她喂就好。 还没有开学,闻昭非白天也能补觉,就同林琅一起继续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们。 回红枫楼的两天后,林琅终于不再随着两个宝贝一起掉眼泪了,奶水恢复正常,她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闻昭非又同赵冬心打了电话,再回主卧来,林琅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看是闻昭非又将眼睛闭上。 闻昭非走来到床边坐下,他俯身在林琅眉心亲一下,“要听冬心他们的调查结果吗?” 林琅睁开眼睛,点点头,“嗯。”她可不会放过那个监控视频里,动作猥琐又粗鲁、试图换走她家宝贝的老太婆! 闻昭非脱掉鞋子上到床来,他一边给林琅全身按摩,一边将他陆续从赵冬心那里知道的案情进展告诉林琅。 祝家老太婆招供之外,警局的化验科和医院也都证明了祝之徽和简宜晖确实被换了,老太婆属于再犯,情节严重,即便是高龄也将难获得赦免。 在赵冬心的告知里,那天警局里的场面相当之“热闹”,祝之徽同简家认亲,祝家人则是攀着简宜晖和即将被认回去的祝之徽各种认错和说情。 在警察同志的告知里,祝家老太婆可是招惹到了闻家和京城老林家的林琅,从他们被强制从林家祖宅里搬离时,他们就都知道他们惹不起林琅。 在大杂院里住得不高兴时,他们也免不了埋怨,恨不得林琅永远不要出现,林家祖宅的东侧院永久属于他们才好。 但如何,他们都想不到家里老太婆会动心思要将林琅的孩子同王诗雯的孩子换了,已经付之行动,且还被发现了。 老太婆高龄面临牢狱之灾,祝太爷和祝之徽的养父紧接着就被停职调查,祝家二房三房以及他们嫁出去的女儿都同时受到影响,有工作上的,还有迅速扩散出去的舆论压力。 有这样不修德行老太婆的祝家能养出什么好儿孙来呢?就连祝家他们最出息的祝之徽都不是祝家血脉,被简家养得那么好的简宜晖也不太可能认他们。 林琅同刚听说的闻昭非一般震惊,闻昭非惊讶在心里,林琅全表现在脸上了。 “原来简爷爷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林琅对祝之徽整个人的影响都很淡,小宁村非常少的交集外,就是在京城这几年,祝之徽在她跟前基本没什么话,还没有王诗雯来得有存在感。 惊讶之后,林琅感觉更加复杂了,她还以为她同王诗雯不会再有交集。 医院的再交集已经打破她单方面的“以为”,这还不止,祝之徽居然是简帛的亲孙子,王诗雯是简帛的孙媳,那个被替换来单人病房的女婴是简帛血脉上的重孙女儿。 闻昭非能看出林琅的想法,在已经获得的“剧情”下,林琅很难将王诗雯和祝之徽当普通人看待。 林琅原本就无意想花心思花精力去对付他们或攀比什么,她想要的就是远离和各自发展。 在农场时,林琅还想着将来要比王诗雯有钱来着,回来后就再没提起。 闻昭非朝林琅肯定地摇头,“简爷爷不是看重血脉的人,以前如何,将来也还是会如何。” 祝之徽被认回简家,也是认回到简晰华那里,同简帛并无太大干系。简帛同林琅一样都更愿意花心思精力,在他们热爱的研究事业上。 且如果祝之徽不是同王诗雯在一起,他或能有机会单方面修复他和简帛的关系,如今却难了,简帛大抵已经知道王诗雯嫉恨林琅,造谣传谣的那些事情了。 “嗯,我尊重简爷爷的决定,”林琅也信任简帛的人品,何况那明天在医院停车场,简帛就给过她保证。 只要简帛不看在祝之徽和简宜晖的面子,放过祝家老太婆,其他就都由简帛自己决定,从简帛的角度,他对祝之徽也有一份失于看顾的责任。 日后即便简帛同祝之徽王诗雯有所往来,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林琅不想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简帛身上,简帛会永远是她最敬爱的老师和爷爷。 闻昭非也躺下来,将林琅抱到怀里亲了亲,“我和小铃铛小安安都在你身边。” 林琅鼻尖微微一酸,再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什么时候可以洗?小安安小铃铛要嫌弃他们妈妈太臭啦,”林琅虽然每天都有擦身体,但擦几遍都不是洗澡,大年夜到现在已经八.九天没洗过澡了。 “胡说,明明是又香又甜,”闻昭非在林琅身上闻到令人安心的奶香味儿,小铃铛小安安随便林琅怎么抱都不容易哭,和林琅身上的气味儿有很大关系。 林琅轻哼一声,已经知道闻昭非还不肯给她去洗个澡。闻昭非这里说服不了,寇君君和七阿婆那边怕是更难了。 林琅琢磨一番,只能暂且放弃了。 红枫楼里,罗团长安排给林琅的警卫队增加一倍,且那晚值班的人包括副队长俞飞在内都被调走受训,将来或可能再回来参与进来林琅安全的保护工作里。 祝家老太婆并非真的那般巧合就逮住那十分钟来换了孩子,而是她已经等了好几天,频繁起夜走动,终于等到这个时机。 闻昭非和林琅对监控和门口的守卫过于自信,才叫她有机会得逞。 经过这两日的核对,杨婶发现小铃铛的衣服丢了一套。 大抵就是被祝家老太婆提前拿走给王诗雯的孩子穿好,以防止林琅病房的人从衣服上就判断出孩子不对。 在做了这些准备后,祝家老太婆刻板印象地认为林琅和闻昭非都会更偏爱龙凤胎里的儿子,不会那么关注女儿,不会认出自己的女儿被换了。 毕竟她三十年前已经成功换过祝之徽和简宜晖了不是。 闻昭非和林琅没粗心到这种程度,发现孩子不对是必然,凭他们本事将孩子找回来是必然,她的谋划也必然要失败。 林琅出院的这几天,第一医院妇产科的各病房都在进行升级处理。 公共区域的监控增加,孩子身份认证等信息在出院前必须再确认一遍,绝不给动这样心思的人再动手的机会。 红枫楼里除个房间外的监控也增加,给小铃铛小安安准备的婴儿房里也安上了监控。 杨婶张嫂几人的品行能被信任,但林琅闻昭非已经吸取足够的教训,还是决定要防范于未然。 —— 回红枫楼小一周后,林琅一听动静就醒来的情况有所缓解,小铃铛和小安安也算是适应了在家里吃吃睡睡的生活,一天一个样儿,真正变成所有人想象里雪白如玉的漂亮宝贝。 简帛来红枫楼看林琅和两个孩子,客厅暖气都开足了后,两个宝贝和林琅相继被闻昭非抱到客厅里来。 林琅身体恢复得还算快,已经不被要求时时卧床,偶尔在房间里待得闷了,就能被抱下楼来走走。 杨婶和七阿婆等人都坚持林琅不能多爬楼梯,闻昭非干脆就让林琅一步楼梯都不用多走。 但大体上,林琅待卧室的时间还是更多,她目前还没看够小铃铛和小安安,不想睡觉也能看他们许久许久,远远说不上烦闷那些。 简帛看到林琅的面色也终于能放心些了,他又看去闻昭非,见闻昭非给他点了点头,他就不再避着林琅谈起祝家那边的事情。 “简晰华和小卢已经将祝家告上法庭了,大概等几个月才会有审判结果,”简帛在出落得愈发好看的小铃铛襁褓上拍了拍,防止自己的说话声音吓到了她。 被林琅抱在怀里的小铃铛睡得很是香甜,她和小安安近来睡整觉的时间少许延长,从一开始地两小时就醒,到现在能睡三四个小时了。 林琅闻言点了点头,简家那里不看在两个被换孩子的面子上和解处理,加上闻昭非和闻鹤城安排去处理的律师,以及第一医院那边也在继续追究祝家老太婆的责任。 多方综合起来,祝家老太婆肯定要牢底坐穿,祝家人工作名誉受影响外,还将损失大量的金钱。 这已经是目前,从法律上能为小铃铛讨来的最大公道了,林琅替小铃铛表示接受了。 “爷爷这几日累坏了吧,今儿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林琅并不想同简帛生分了,主动就跳过这个话题,关心起简帛来。 简帛看着林琅脸上的笑容,没有犹豫就点头了,“好啊,我抱抱小铃铛。” “好,我教您,”林琅自然肯将小铃铛给简帛抱抱,但很快她发现简帛抱孩子可比她这个新手妈妈要熟练多了。 小铃铛换到简帛怀里也依旧没醒,简帛又继续调整姿势,让小铃铛彻底适应他的怀抱。 简帛也不再说起祝家那些糟心事,他将这几日同时进行筹备高铁研发小组的进展同林琅说了说。 直到小铃铛和小安安先后饿了哭闹起来,才结束谈话。 林琅和闻昭非抱着孩子回楼上主卧喂奶和睡觉,简帛到白玉楼那边吃饭,闻昭非让杨婶给简帛煮了些药膳。 简帛吃完午饭,又同闻鹤城在书房聊了许久,才回自己家去。 —— 林琅继续自己吃了睡,睡醒了吃和奶孩子的月子生活,终于在她忍无可忍的月子第22天时,闻昭非给她准备了药浴。 闻昭非将孩子送到婴儿房交给杨婶和张嫂照看,他进到浴室来监督,林琅果然意犹未尽地想洗第三遍头发和第三遍澡。 “你想后天也能洗,还是到第二个二十天再洗?嗯?”闻昭非拿浴巾给林琅裹好,将人从卫生间里抱出来,再拿吹风机给林琅将头发吹干。 “我知道错啦,”林琅已经感觉身体舒服很多,虽然没洗过瘾。 “哼,早知道就让你陪我一起不洗澡,”林琅敢保证有洁癖的闻昭非在这么多天没洗澡后,肯定比她要洗更多几遍。 闻昭非想了想道:“那我……” “不用,你不洗澡不许抱我和小安安小铃铛,”林琅又瞪一眼闻昭非,她就是月子里约束太多,烦闷了抱怨抱怨,没有要闻昭非以这种方式和她同甘共苦。 “是我说错了,”闻昭非又继续给林琅抹上发油,再将林琅抱回到床上,“安安和小铃铛在婴儿房里睡。” 林琅点点头,将放床头柜上的电脑打开,立刻就调出婴儿房里的监控视频,能看到婴儿床上安睡的他们。 林琅非常庆幸自己早早就将微型计算机和监控系统研发出来,这样她将来开始继续工作了,也能在研究室里随时调出监控视频来看他们。 “明天你放心去学校上课,我和杨婶他们能照顾好安安和小铃铛,明天就当是……给你的放假!” 林琅也知道这段时间,闻昭非照顾她和宝贝们顶顶辛苦了。 明天是闻昭非回学校开工的第一天,只上半天课,但也是他近段时间难得离开她和孩子们较久的一段时间了。 闻昭非往依旧洗不去奶香味儿的林琅唇上亲一下,“谢谢闻太太。” 林琅往闻昭非唇上回亲一下,眉眼弯弯,“不客气。” 闻昭非大抵能确定祝家老太婆给林琅带来的阴影已经消除,真正放心了些,互相亲来亲去后,闻昭非心中叹气着往卫生间去。 林琅无辜地笑了笑,就起身到婴儿房去看小铃铛和小安安。 “我是香香妈妈,”林琅抱起又尿了的小铃铛,但以前随便她怎么抱都不会哭的小铃铛哭得更大声了。 林琅神情少许无措地将她交给杨婶继续换尿布,又不信邪地去抱另一边已经被换好尿布、不哭了的小安安。 不哭的小安安很快又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来。 “怎么啦?你们认不出我了吗?我是妈妈呀,”林琅往自己身上闻了闻,是淡淡的草药香,不算难闻。 杨婶打量两眼林琅,皱起眉头,“佩佩偷偷洗澡了?唉哟,可洗不得!你是要坐双月子的,怎么都得坚持到一个月后啊。” 林琅连连摇头,她如何都坚持不到一个月后再洗澡。 “三哥说我恢复得不错,可以提前一点点洗澡的,”林琅没想到杨婶也能这么快就发现她洗澡了。 杨婶想说林琅提前的不是一点点,是亿点点,但林琅洗都洗了,她再劝也没用了,更关键时,她以为最可靠的闻昭非居然给林琅放水了。 林琅眼下最关心怎么让小安安和小铃铛记起来她是妈妈,原本最黏她的小安安露出这幅表情来,可让林琅太伤心了。 闻昭非找过来,对上杨婶带着指责的目光,以及林琅求助的目光。 “您放心,佩佩洗的是师母开的药浴,对身体恢复有帮助,”闻昭非同杨婶解释一句,就来从林琅怀里接过哭唧唧的小安安。 小安安立刻又不哭了,水汪汪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看着闻昭非和林琅。 “安安和小铃铛不认得我了,我要不要再冲个澡,把身上的药味儿洗掉呀,”林琅接受不了小安安小铃铛可能不亲她了。 杨婶和张嫂俱是瞪眼看过来,但她们手上的动作还是麻利地给小铃铛穿好衣服,再将她送还给早就惦记着的林琅。 闻昭非凑到林琅耳边低声道:“不着急,你再喂喂,小安安小铃铛就认出你来了。”小安安和小铃铛根本没到认人的时候,有奶就是娘,林琅就是太着急才没想到。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5节 而药浴是闻昭非帮林琅争取到能合理提前洗澡的方式,再冲一遍,他怕也顶不住杨婶和七阿婆等人的目光。 第94章 国外普遍没有什么坐月子的说法,但月子对于国内女性而言是实践证明出来的重要,一些讲究的地方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闻昭非虽然也知道林琅月子期间被拘束得厉害,但在一些对她身体有益的方面,同样坚持,不给林琅任何懈怠或留下病根的可能。 “哦,”林琅一经提醒就不再那般焦急了,她抱起要哭不哭的小铃铛亲亲,“跟妈妈回房去吧。” 林琅和闻昭非一人抱着一个回房去,小铃铛在林琅怀里喝到奶时,想哭的模样立刻不见了,喝饱后,她就在林琅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哄着暂时还喝不着奶水的小安安,他倒也不哭,就是“啊咕啊咕”地叫唤,好像在抱怨,又好像在倾诉,小表情又丰富又可爱。 林琅放下小铃铛又来接小安安继续喂,“话唠”的小家伙一边喝奶还能一边发出“咕咕”的声音。 林琅看得好笑,不时摸摸他的头发窝儿,“哼,之前还不认得妈妈呢。” 给两个孩子喂过后,林琅身上被药香遮住的奶香立刻浓郁起来。 闻昭非没忍住凑过来亲,在林琅恼羞成怒前,他出房间给林琅把“下午茶”拿回卧室来。 林琅吃完,没在继续跟着两小只一起睡,而是把电脑打开看一些资料。她在月子期间不打算插手研究所的事情,但关于各项目的进展情况还是有需要知道的。 闻昭非坐到林琅身侧的位置,稍稍准备一下明日要用的教案。 —— 翌日清早五点半许,闻昭非醒来,先是慢慢拉开林琅环在他身上的手,再缓慢坐起来。 到卫生间洗漱和换好衣服,闻昭非来将两个还在睡觉的宝贝依次抱到隔壁的婴儿房里换尿布、喂奶粉和重新哄睡后,再把他们抱回到主卧的床上。 做完这些已经六点十分了,闻昭非不再耽搁带上外套和公文包等下楼到白玉楼来,杨婶和惠婶几人也都起来挺久的了。 她们看到闻昭非穿着西装皮鞋过来,还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闻昭非今日要去学校授课,可不就得穿正式些。 杨婶一边擦手一边道:“我回……” 闻昭非摇摇头,“暂时不用,我已经给安安和小铃铛都喂过了,他们应该能睡到七八点再醒。你们多注意一下铃声,佩佩一个人……” “这还用你交代吗,放心去上课,家里这么多人呢,”杨婶不着急回红枫楼去看孩子了,就继续手脚麻利地回厨房给闻昭非将早饭端出来。 “老先生他们已经吃过,郭浩和老黄陪他们出门散步了,”杨婶继续说了更习惯早起的闻鹤城七叔公等人。 虽然他们一起来都想往红枫楼去看林琅和两个宝贝,但也知道这个时间他们肯定在睡觉,就按习惯吃过早饭后就出门溜达晨练。 闻鹤城今日只有上午第四节 的课,够他溜达溜达,再等到林琅和宝贝们醒来,给他看过抱过再出门上班。 郭浩和黄成言陪着闻鹤城和七叔公一起去的,七阿婆没跟着去,她在厨房里忙活,她的腰病好了不少,但依旧不适合长时间走动。 厨房里的重活儿也轮不到七阿婆来干,她主要就是折菜,烧烧火这些。 闻昭非点点头,到厨房和七阿婆打个招呼,就回客厅餐桌继续吃早饭。 早饭后,闻昭非又赶在出门前回红枫楼,看了看还在睡觉中的林琅和孩子们。 姜心明开车送闻昭非抵达医科大后,他们也跟上闻昭非到他办公室和今日上课的教室附近。 第一医院那晚的事故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有些事情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一旦他们的保护有所松懈,就会给暗中窥视的“敌人”可乘之机。 —— 白玉楼里,林琅睡到早上八点许才醒来,她夜里要起来三次左右喂奶,这早上自然也起不了早了。 “阿咕呜呜~”小安安和小铃铛也醒了,但没有哭闹,互相咕咕叨叨地说话中,小手小脚不断地挥舞着。 林琅立刻就清醒了,她坐起来抱起其中一个亲亲,又再去抱另一个继续亲。 小安安和小铃铛还算给面子地给亲了会儿,才哭闹起来。 林琅也不敢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照顾好他们,立刻按了铃,让杨婶张嫂他们进来一起帮忙。 两个宝贝吃饱继续睡,林琅也吃上早饭,再继续陪孩子们补觉。大抵他们都再睡一觉起来,闻昭非就该从附近的医科大回来了。 红枫楼这边张嫂和惠婶继续守着,杨婶和七阿婆提着食盒回白玉楼的厨房来。 杨婶让七阿婆看电视去,她继续把碗洗了。但才回到客厅来,就听到电话铃响,她快步来接了电话。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这边……会给寇医生打电话,你还打什么电话,赶紧把人送医院啊!” 杨婶放下电话,又拿出手机给寇君君拨去电话,再看一眼时间,她又给应该在课间时间的闻昭非打去电话。 “杨婶,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闻昭非第一时间接起手机通话。 “不是佩佩和孩子们,是你大伯景轩给我打电话,说是……向东又去他们家里吵闹,也不知怎么推搡到了王同志,她落红了……我给君君打去手机了,他们人到医院,君君那里会给她安排治疗。” 杨婶说起闻家大房那边的事情也是叹气连连,又继续道:“我寻思还是给你也打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时,闻景轩一副十万火急要找闻昭非救命的架势,还是她提醒才知道把人送医院更实际。 “我会再给师母打电话,您安排黄叔去一趟医院,您给他备些东西带上,”闻昭非听不是林琅和孩子们有什么事情,他语气和神情立刻就镇定下来。 他这里赶到闻家长房的四合院根本就来不及,王爱琴出了意外就该第一时间往医院送,闻景轩电话打来白玉楼根本无济于事。 闻昭非挂断杨婶的通话,就给寇君君打一通电话,再说明一下他从杨婶那里获得的有限信息。 —— 第一医院里,寇君君安排医生护士等在医院停车场,半小时后,才等到已经昏阙的王爱琴,手术第一时间安排。 王爱琴没有生命危险,但她这一胎没能保住。 寇君君一直亲自负责王爱琴的孕检等,对她的情况比较清楚,王爱琴原本的身体状况就很差,她要保住这一胎相对艰难,且还要承担很大的生命危险。 王爱琴还是舍不得这个所有人期盼了多年的孩子,一周前来找寇君君开药时,就没再提起寇君君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话。 她依旧打算承担着极大风险,继续孕育这个孩子。 “好好养身体,孩子会再有的,”寇君君轻声安慰已经醒来的王爱琴,她从医生角度认为这个孩子没了,对王爱琴本身更好。 王爱琴哭着摇摇头,“不会有了,不会有了……闻向海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养儿子,那个孩子都三岁了,我的小悠才五岁啊!” “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 王爱琴感受到信念和世界的崩塌,她为了生下闻悠然就吃了好一番苦头,又继续为了怀二胎吃不知多少药。 她以为至少闻向海是爱她,是在意她和孩子的。 然而一切根本就不是,闻向海比一直催生催儿子的闻景轩夫妇还要可恶!他不催了,他自己在外面养女人给他生儿子。 寇君君没想到王爱琴流产的事情后还有这样的内幕,看王爱琴这幅崩溃的模样,也倾向于相信她说的那些话。 “寇医生,我想见爷爷……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了……”王爱琴又紧紧拉住寇君君的手,一边哭一边求。 寇君君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好,闻老先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现在你好好睡一觉,小悠还需要你呢,”寇君君又给王爱琴擦了擦额头,她原不该这么快醒的,现在比讨公道更重要的的,其实还是她自己的身体。 王爱琴还是信任寇君君的,也相信同是女性的寇君君能够理解她的绝望和愤怒。不再抵御睡意,眼睛闭上,她重新昏睡过去。 刚动完手术的王爱琴被送到重症监护室里,要等她完全脱离危险,才能送回普通病房。 手术室外,闻景轩夫妇等着,被闻昭非安排来的黄成言也等在外面,最晚到的是从学校赶过来的闻向海。 手术室前,闻向海继续从父母那里知道今早发生的事情,闻向东和狐朋狗友喝了一.夜酒后,也不回家休息,而是来闻家长房的小四合院吃早饭。 从知道王爱琴怀孕开始,闻景轩夫妇对王爱琴肚子里还不知性别的“孙儿”格外期待,这早饭也自然准备得不错。 闻向东来敲门,也根本不给他开,闻向东在外面骂骂咧咧,吃了几口就被气饱的王爱琴忍不住来门口骂闻向东几句。 她说的话也不算太过分,但闻向东就不知被挑起了哪根弦,一时嘴快就将闻向海在附近民宅养女人的事情给捅出来了。 王爱琴不信,但也被激怒了,直接开了门来同他吵,闻向东更是直接将民宅地址以及那个女人的所有信息都告诉王爱琴了。 王爱琴当时神色就不好了,她自然也听说过那个“年轻寡.妇”的闲话,她的下半身已经染血了也没有知觉,坚持走到闻向东告知的民宅敲了门。 常住民宅的保姆买菜去了,“寡.妇”抱着早起闹觉的儿子来开门。 而闻向东在看到王爱琴裤子上的血迹时,宿醉的酒意立刻被吓醒了,他头也不回地溜走。 同样被气得食不下咽的闻景轩夫妇听外头安静了,还以为闻向东是给王爱琴骂走了,但到前门来一看,门开着,闻向东不见了,王爱琴也不见了。 王爱琴肚子里可还怀着他们的孙儿,他们在邻居的指路下,来到王爱琴更早前就抵达的民宅里。 一路走一路流血的王爱琴过于吓人,那个“寡.妇”只敢抱着孩子远远看着。再接着,王爱琴就晕倒在民宅门口。 闻景轩当时第一反应是给当医生的闻昭非打电话,让他救救他还没出世的孙子,又被杨婶说了一顿,才找人给王爱琴送来第一医院。 来到医院了,他们才想起给闻向海的学校打去电话,把人喊过来。 “那个女人和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闻景轩踢了一脚闻向海,他虽然想抱孙子,但没想过要让闻向海在外面找女人生儿子。 有季靳亦的前例在那里,这事情一旦闹得不可开交,闻向海的工作都未必能保住,何况闻向海也该知道闻鹤城的性子,容不得这种事情。 再就是闻向海都把儿子养这么大了,都没同他们透露一点儿半点儿。 闻向海神情恍惚,似乎还没想到,他极力想要捂住的事情,会以这种方式揭露在众人面前。 “闻向东!”闻向海后悔莫及,后悔没有听闻昭非的警告,一直心存侥幸,没有将闻向东闻向北给处理好。 手术室的灯终于变成绿灯,一个小.护.士出来说明情况,寇君君已经将王爱琴从内部通道转移到重症病房里去了。 寇君君看一眼时间,给已经结束上课要坐车的闻昭非打来电话,说明了一下王爱琴的情况以及她的请求。 “我会转告爷爷的,”闻昭非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再瞒着闻鹤城了。 对王爱琴的遭遇,他心中颇感歉疚。那晚小铃铛差点儿被换走后,他就将心思和精力完全转移回林琅和孩子们身上。 他给闻向海的一周期限已经远远超过,他从寇君君那里知道王爱琴的身体情况,心中也在迟疑她能否承受得住,一拖就成了如今这更难收拾的场面了。 闻昭非挂了电话,又给被他安排去医院的黄成言打去电话,从黄成言那里知道了上午更具体清楚的经过。 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情绪激动着,说话时根本没注意一样等在手术室外的黄成言。 闻昭非让黄成言去缴费,给王爱琴下转移出重症监护室后的普通病房升级为单人病房,多少能清静些,有利于她身体恢复。 “去京大,”闻昭非同开车的姜心明说一句,他继续编辑短信给林琅,说有事情耽搁,要到下午,才能回家同她细说。 闻鹤城对于闻昭非大中午找来,稍感诧异,“你来接我?” “嗯,”闻昭非点点头,继续走去拉开他给闻鹤城放备用药的柜子,把药倒出两粒给他,“您吃了再听我说。” 闻鹤城很久没见闻昭非这幅模样对着他,上回还是关于季家和闻明轩的那些事情。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6节 闻鹤城乖乖吃了药,心中也有了准备了,摆摆手,“快说,我还要回去看安安和小铃铛呢。” 被闻鹤城一提,才勉强收起对妻儿思念的闻昭非又无奈叹气,“好,我也着急。” “是关于大哥的事情,”闻昭非的话开头后就不再保留,将他从黄成言那里偶然获知的事情说起,又说到他和闻向海的一次谈话,最后就是关于今早的事故。 “师母说,孩子没了,大嫂被伤到身体,要养个半年一年,她要求见您,”闻昭非猜测王爱琴应该能下定决心同闻向海离婚了,可能还不止如此。但她第一时间求助于闻鹤城是明智的。 闻鹤城闭了闭眼睛,又在闻昭非拍了许久后背时,才真正冷静下来。 “好,该见!好好的孩子就给那畜生糟蹋了!” 闻鹤城喘着粗气,并不打算包庇闻向海。即便王爱琴不主动请求,他也会好好收拾闻向海的,除非闻向海主动改姓或自己登报剔除族谱。 闻昭非继续帮闻鹤城收拾一下,他们就往第一医院来。 医院里,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陆续进重症监护室看了会儿人,就被请出来了,他们一早到现在也实在饿得很了,就到医院大食堂去吃饭。 这边赶到医院的闻昭非和闻鹤城进到病房里,闻昭非低声道:“大嫂,我和爷爷来了。” 王爱琴睁开眼睛,眼泪再次涌出来,“爷爷,我求您给我做主。闻向海不是东西,他……” “你放心,我不会包庇他,不哭,咱们慢慢说,”闻鹤城面带歉色,对于闻向海做出这种事情深感抱歉。 “我要离婚,我要小悠,”王爱琴说出自己的第一诉求,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能帮她和闻悠然的只有闻鹤城和闻昭非。 她的父母怕也会第一时间给她劝和,或可能还要她接受闻向海养在外面的那个孩子,这些年,她迟迟生不出儿子,在哪里都是原罪。 而这样的生活,她受够了,她要离婚,还要把闻悠然也带走,不然还不知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要如何欺负她女儿呢。 “只要你坚定离婚,小悠是你的,房子和财产也都是你和小悠的,”闻鹤城肯定地告诉王爱琴,房子和钱财是闻向海必须补偿给王爱琴的,净身出户的只会是他。 “嗯,谢谢您,”王爱琴心中怨气冲天,但对着闻鹤城和闻昭非也发泄不出来,比起闻景轩夫妇,他们是最公平对待她女儿的人了。 闻昭非继续说起王爱琴最为牵挂的闻悠然,“我已经让黄叔去接小悠回白玉楼,杨婶下午会过来,还有我师母和护工在,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会接你来白玉楼继续养身体。” “谢谢,”王爱琴眼睛闭上,声音也跟着虚弱下来。 闻昭非继续查看一下病房里各仪器上的数据,对闻鹤城点点头,“只是睡着了。” 闻鹤城和闻昭非从病房出来有去寇君君的办公室坐了会儿,这边有寇君君在,他们暂时不用太担心王爱琴。 黄成言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接了闻悠然即将往白玉楼去。闻昭非和闻鹤城也不在医院继续逗留,他们同样坐车回白玉楼去。 医院里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吃了饭回来,先是被告知王爱琴转移到普通病房,再被守在门外的护工告知,王爱琴不愿意见他们。 白玉楼里,闻昭非陪闻鹤城吃了已经算很迟的午饭,他再给赵冬心和戴斌等朋友打去电话,请他们再帮忙调查闻向东闻向北的情况。 王爱琴流产,闻向东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王爱琴坚持,甚至能送闻向东去坐牢。 闻昭非还请熟悉的律师团队去调查闻向海的财产情况,他怀疑那栋民宅是闻向海买的,虽然名字不是他的,但用的钱也是他和王爱琴的夫妻共同财产,存在可能被追回。 闻鹤城这里给闻向海工作的学校校长打去电话,询问闻向海在里面的工作情况,又在听说闻向海下半年有望晋升时,直接告诉说闻向海不合适。 闻鹤城是真的觉得不合适,在教育工作方面,道德品质和工作能力一样重要,否则不是要教坏孩子?那闻向海的罪责和过错就更大了。 闻昭非打完几个电话,又去看了被惠婶带着玩的闻悠然,就迫不及待回红枫楼去。 杨婶被安排去医院,惠婶在这边照顾闻悠然,林琅身边就只有张嫂和腿脚不便的七阿婆在。 红枫楼里虽然还有警卫员,但他们在照顾孩子方面不是专业,更不敢贸然参与进来。 闻昭非匆匆回到二楼主卧,林琅窝在沙发上看书,床上小安安和小铃铛在睡觉中。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林琅放下书看来,对面色匆忙的闻昭非招招手,“放假有意思吗?” 闻昭非居然还能叫事情耽搁到下午三点后才回来。 “吃过了,我先去洗脸洗手,”闻昭非脱掉外穿的外套,又继续到卫生间去洗漱,再出来到床边分别亲了他的两个宝贝。 闻昭非转过身来,又继续亲了亲林琅的唇,“我同你说,但你保证不能生气,安安和小铃铛没奶喝了,我可要被爷爷和阿婆打的。” “嗯,”林琅从沙发位置起来,扑倒闻昭非到床上,她亲闻昭非几下,让闻昭非抱着她,“你说吧。” 闻昭非轻轻拍抚起林琅,当睡前故事那样说起,但他要说的事情肯定无法同睡前故事那样催眠,林琅很快就被气得瞪圆眼睛。 “所以大哥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找大嫂坦白吗?”林琅住院期间就听闻昭非说过闻向海疑似婚内出.轨的事情了,闻昭非也给出了闻向海一周的期限。 但到今日王爱琴被刺激过度流产,闻向海都没有同王爱琴做到最基本的坦白,更让闻向东伤害到王爱琴,害死了还没成型的孩子。 闻昭非点点头,又继续说了他和闻鹤城去医院看王爱琴,和接下来的处理方式。 “大哥应该很快会求来白玉楼,按爷爷的脾气是不会再见他了,”闻昭非继续拍拍林琅的背,给她消消气。 林琅听到王爱琴下定决心离婚,还打算让闻向海净身出户后,才略略没那么气了。 “那个孩子真的是大哥的吗?做过亲子鉴定吗?”林琅继续问起那把王爱琴刺激到流产的女人和孩子。 她那么年轻,却顶着寡.妇的名声生下孩子,当闻向海的外室这么多年,都不主动闹到王爱琴面前来,她真的有这么爱闻向海吗? 或者说,林琅想不到闻向海能有如此的人格魅力让她做到如此。 闻昭非能意会林琅话里的意思,轻轻摇头,“没有,但大哥应该很确定那是他儿子。” “哦,”林琅意趣阑珊地点点头,闻向海确实不像是那种白给人养儿子的糊涂蛋。 原本她还想婚内出.轨的闻向海最后也被人摆一道,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儿女都一起没了呢。 “我试着查一下,”闻昭非心里倾向于闻向海不至于想儿子到如此疯魔的程度,林琅的怀疑主要还是源自愤怒,但即便如此,他查一查也无不可。 他要强行拉着闻向海和那个孩子去亲子鉴定比较难,但可以在时机合适时,安排人去引导闻向海自己查。 闻昭非又拍了一会儿林琅就将人拍睡过去,他跟着林琅补补觉,直到听到小安安小铃铛的哭声,再起来给他们换尿布和喂奶。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小安安和小铃铛每天的日常就是吃喝拉撒睡,真正清醒的时间非常有限。 但他们能吃能睡不生病,对林琅和闻昭非来说就是最大的期盼和幸福了。 闻向海也如闻昭非所说的那样很快就找来白玉楼,但却连门都不给进来。他也做不到想闻向东闻向北那样在门口闹腾耍赖。 闻向海又继续找去闻向东的住处找人算账,闻向东干脆就没回去。 —— 一周后,闻鹤城让黄成言将已经能出院的王爱琴接回白玉楼来,又询问了她的意见,在第二天,将闻向海和闻景轩也接来白玉楼。 时隔一周,闻向海和闻景轩才再看到王爱琴。 在他们到来前,闻悠然被杨婶带到红枫楼客厅去看电视。她的年岁还太小,比起出.轨还有了私生子的父亲,她肯定跟着生母更好。 闻景轩时隔多年再到白玉楼来,神情里更多是不自在,神情憔悴的闻向海第一时间看向神情冷淡的王爱琴,“阿琴,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好吗?” 闻昭非陪闻鹤城坐在客厅沙发中央的位置,今儿休息日在家的寇君君拉着王爱琴坐下,心中少许担心王爱琴看到闻向海这幅做派又心软了。 闻鹤城怒目看来,“谁让你们坐的?” 闻景轩腿肚子颤了颤,继续站好,他都不给坐,闻向海更不敢坐下了。 另一边沙发位置上坐着的是,闻昭非帮王爱琴找来的专业离婚律师,今日他来帮忙给王爱琴和闻向海拟定离婚协议。 如果双方没有意见就当场签署,再由他帮忙到民政局处理后续手续等,如果闻向海有意见,他们就要走法律程序,通过打官司来达成离婚目的。 “李律师请,”王爱琴主动朝这几日频繁接触的李律师点点头,又在寇君君手上拍了拍。 在怀上已经流掉的那个孩子前,她就在思考她这段婚姻的意义,除了闻悠然,她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夜深人静时,她甚至觉得活着也很没意思。 但她又不能死,她还有女儿要养,她不能让她的女儿没有妈妈。这些日子冷静下来后,她发现她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爱闻向海。 同样的,闻向海也不爱她,或者说从来没爱过她。他只是在合适年纪时,需要一个妻子,而她刚好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仅此而已。 李律师从座位上起来,替王爱琴同闻向海表达了离婚的诉求,以及关于他们女儿的归属和共同财产的切割,闻向海作为过错方,放弃女儿抚养权、名下房产和大部分婚内共同财产。 闻家长房的那栋小四合院、他们共同继续的两千块外,闻向海每个月还要支付给闻悠然30块的抚养费,直到闻悠然成年。 王爱琴接过钢笔,利落地签下名字,又看向闻向海,最后和他说句话,“你签了字,小悠还能喊你爸爸。” “这、这……”闻景轩更先闻向海提出意见,小四合院都给王爱琴和闻悠然了,他们住哪儿呢。 虽然说那栋房子是闻鹤城和阮琇玉给他的,但名义上已经属于他,怎么能列到如今的财产分割里,这非常明显就是不合理的。 王律师开口道:“四合院是老先生馈赠给您的,在您和闻向海先生做出违背法律道德的事情时,法律也会支持老先生追回他的馈赠。” 闻向海不签字,闻鹤城也能继续通过其他方式将这个房子拿回交给他真正认可重孙女的闻悠然。 闻向海拿起了笔,闻鹤城和闻昭非今天这个架势,就是容不得他不签。 在多方看来的目光下,闻向海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又继续看向王爱琴,“我们单独说说话。” 王爱琴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你早就不爱……不对,你从来没爱过我,又何必还要继续折磨我呢。” 闻昭非原本还说要帮她继续追回闻向海花在民房女人孩子身上的钱,她急于摆脱和闻向海这让人作呕的婚姻关系,那些钱……就当是喂狗了吧。 这段时间,王律师和闻昭非朋友这边帮忙调查出什么,都会来告诉王爱琴,让她自己决定。 王爱琴也知道闻昭非闻鹤城的意思,离婚之后,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女儿,就必须要更果决,要从心理层面振作起来。 而这些消息也一点点浇灭了她对闻向海的最后幻想。 曾经她以为闻向海在为她和女儿辛苦工作和应酬的时候,他都在相隔不远的民房里陪其他女人和孩子。 眼中这种处理方式,已经她看在闻向海还是闻悠然父亲、过往也对女儿还不错的份儿上,放过他一马。 闻鹤城也不给闻向海继续纠.缠王爱琴的机会,“送他们出去,以后不许让他们任何一人再进来。” 闻鹤城说着就气哼哼地起身,闻昭非对郭浩扬扬手,让郭浩陪闻鹤城回书房去。 这边闻昭非和黄成言来送闻向海和闻景轩从白玉楼离开。 “你们要的儿子和孙子都有了不是吗?就放过琴姐吧,”闻昭非跟着林琅一起改口喊王爱琴叫琴姐。 王爱琴的身体还需要长期调理,住在白玉楼比较合适。 此外王爱琴大抵也不会想回到那栋四合院里继续住,他会帮忙将那个房子卖了,换成更好的房子重新记到闻悠然名下。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悠永远都是我女儿,”闻向海怒瞪向闻昭非,别人都是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在闻昭非这里就是巴不得他和王爱琴快点儿离婚。 王爱琴住院期间,闻昭非将病房外安排得滴水不漏,完全不给他挽回的空间。 就连王爱琴的父母被他说动来,都没能见到王爱琴。 就在昨天,他找闻想婼帮忙来白玉楼给王爱琴带话,也一早被闻昭非洞悉,闻想婼都不给到白玉楼里来了。 “随便你怎么想,”闻昭非继续拽着闻向海到车子前,“你们要是不想被送一程,就自己走去坐公交吧。” 今日是黄成言开车去把他们接来的,现在原也想让黄成言继续送他们回去,可要是闻向海继续口不择言惹恼他,这个车不安排也罢。 闻向海闭嘴了,走出一步又回头看来,“你知道向东在哪儿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7节 “在四合院附近的派出所里,”闻昭非倒是愿意告诉他关于闻向东的下落,他们这边自然也不会放闻向东。 三天前,负责这个案件的民警就在闻向东一个朋友家里把人带走。连带那个收留了闻向东的人也一起被拘留了。 刑事案处理起来相对慢些,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出结果。 闻向海不再开口,他主动扶着闻景轩上车,比起闻昭非,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就显得他非常……无能。 王爱琴大抵也是这么看他的吧。 闻向海这段时间终于想明白了一点儿,他对王爱琴和他们的女儿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家里……过得实在不开心,才想逃离。 而不开心的源头不是王爱琴,而是……闻鹤城早早给过他机会,让他在婚后适当远离的父母。 如果当初他在婚后就带着王爱琴住到小别墅里,如果他没有借着酒意,半推半就,如果他能及时认错…… 现在也不仅是王爱琴不要他了,闻鹤城和闻昭非这里也彻底放弃他了。 “是向东向北……他们自己过不好,也要拉我下水,我就不该,”闻向海捂住脸,懊悔莫及,但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闻昭非没有动容,他继续告知道:“李律师会将离婚证寄给你,一个月内搬离,否则,爷爷和琴姐会申请让法院来执行。” 闻昭非看向驾驶位上的黄成言点点头,黄成言将车开起来,送闻向海和闻景轩离开。 闻昭非回到白玉楼客厅,在寇君君的安抚下,王爱琴稍有起伏的心情已经恢复了许多,闻鹤城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先将身体养好,再想接下来的事情,小悠还有太爷爷和叔叔们在,”闻鹤城也安慰一句王爱琴,依旧希望王爱琴能继续带着闻悠然住白玉楼,直到她将身体养好。 之后王爱琴或有再婚打算,他们都不会阻止,关于闻悠然的养育问题,无论是闻昭非还是闻向青都会愿意帮忙,直到她成年和完成学业为止。 “谢谢您,”王爱琴点点头,又很快眨去眼中的泪意。 “我送你回去躺会儿,小悠那边有我们呢,”寇君君扶起王爱琴,她早产过,现在也相当于在月子时间内,最好还是多卧床休息。 “好,”王爱琴点点头,确实还算放心。 闻悠然以前就喜欢来白玉楼玩,在这里住了一周的现在,精神头看起来都比在自己家好。 第95章 红枫楼里,还有两天就满月的小安安小铃铛也被抱到客厅里来了,林琅和杨婶张嫂等人看孩子的同时,也陪闻悠然一起看画片。 无论如何,父母离婚,闻悠然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在闻悠然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的缺失肯定有影响。但一个品德有问题且重男轻女的父亲,对她成长的负面影响更大。 两者相害取其轻,他们只能尽量为闻悠然争取最大的利益和保障,以及他们日常更多关爱她一些。 闻悠然并不知白玉楼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看可移动摇篮里的小铃铛小安安,忙碌不停。 一集动画片结束播起广告,闻悠然看两眼已经睡着的小铃铛小安安,就看向林琅,小声地问道:“婶婶,我妈妈的小弟弟生下来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带回来呀?被我爷爷奶奶带走了吗?” 到现在为止,闻悠然都以为王爱琴之前住院的那一周是生孩子去了。 王爱琴是昨天出院的,到白玉楼后也在和律师等人商量今早的事情。闻悠然这段时间都是跟着张嫂睡的,昨晚也是,她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没找到机会亲自去问王爱琴。 闻悠然又立刻表明自己心里的想法,“我会喜欢和照顾我妈妈生的小弟弟的!” 这几天闻悠然虽然想妈妈,但还是愿意接受妈妈生下给她的弟弟,她还想着帮着妈妈一起照顾新弟弟。 就像这周,她在红枫楼里偶尔给林琅闻昭非帮忙拿拿尿布这些,她就觉得她做得很好。 至于为何说是“弟弟”,那是因为她也知道家里的爷爷奶奶和爸爸都非常想要一个儿子,都遗憾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闻悠然偶尔也会偷偷烦恼,自己怎么不是个男孩子,这样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用烦恼和不高兴了。 林琅将闻悠然搂进怀里,再说明道:“那个小宝贝觉得最近的天太冷了,又回天上当星星去了。那些星星一闪一闪地,就是在同我们打招呼的。” 闻悠然看电视剧里的人物死掉时问起,林琅就给她解释说,人死了就是回天上当星星去了,所以现在她也能明白林琅说的当星星是什么意思。 林琅又亲亲闻悠然的额头,“我们小悠宝贝真可爱,小安安和小铃铛长大了也会很喜欢他们的大姐姐的。” “嗯,小悠也喜欢小安安和小铃铛!”闻悠然有些害羞地笑起来,她的爸妈都很少这样亲她的。 林琅纯粹是亲自家宝贝亲习惯了,这会儿看闻悠然这么可爱,泛滥的母爱一发作,就没控制住。 “婶婶能再亲亲我吗?”闻悠然腼腆之后,又小声再提出来。 “好呀,小悠宝贝真可爱,”林琅又往闻悠然额头亲了一下,打算之后同王爱琴交流一下育儿心得,让王爱琴同闻悠然适当多些亲昵的互动。 闻悠然笑得更开朗了些,她也喜欢林琅喊她叫宝贝。 闻昭非扶着闻鹤城过来看林琅和三个孩子,他们都是男性,不好同闻悠然有太多亲昵举动,都是揉揉她的头发,夸她可爱。 至于乖巧懂事……夸多了反而束缚住闻悠然的天性,他们不经常这样夸,也不这样要求她。 王爱琴感觉闻悠然来白玉楼玩能更开朗,都是白玉楼里众人小心呵护出来的。 “爷爷,小安安和小铃铛的大名还没定下来吗?”林琅哄好了闻悠然,又忍不住询问起闻鹤城关于两个小宝贝的名字。 从检查出双胞胎到现在,时间可不短,闻鹤城和赵信衡等人一起取的名字都快能编成一本小册子了,还没把小安安和小铃铛的大名真正定下来。 闻鹤城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明天就要给两个小宝贝办满月宴,再没有大名就要惹笑话了。 闻鹤城沉吟片刻道:“小安安叫……林舜安,小铃铛叫林舜宁,”舜安和舜宁都取顺遂安宁之意。 林琅诧异地看向闻昭非,又看向闻鹤城,“他们跟着我姓吗?”就算叫闻舜安、闻舜宁也不难听,就是笔划多一些,对将来刚认字写字的小宝贝们来说比较有难度。 闻昭非点点头,“是我和爷爷说的。” 在林琅怀上孩子之前,闻昭非就这么想这么决定的,这无关林琅这一胎生一个还是生两个。 “我没意见,让他们都跟着你姥爷姓,”闻鹤城对此没有意见,当年在定闻明轩和林可萱的娃娃亲时,就有谈及未来或能让他们的孩子中的一个跟着姓林。 温如归生下林可萱时伤到身体,林尧青就决定不再生了,定下娃娃亲时,闻鹤城主动提了这一点。 现在娃娃亲由林琅和闻昭非来执行,他们结婚生的孩子,在他这里,这个约定依旧能作数。 林琅看看闻鹤城,又看回闻昭非,心中依旧不免感动,点点头,“好。”虽然都说儿女能随母姓,也能随父姓,但能做到的人极少极少。 林琅弯起眼睛,“名字真好听,辛苦您了。” “哈哈,舜安是我定的,宁是你简爷爷给的,”闻鹤城当然也不止取了这两个,接下来闻向青或孙辈里谁再生孩子,他都有一堆名字可以用了。 闻鹤城又看向安静听他们说话的闻悠然,“小悠的名字也是太爷爷取的。” “小悠喜欢自己的名字,谢谢太爷爷,”闻悠然诧异地看来,脸上也跟着露出惊喜的笑容,原来她的名字是很喜欢她的太爷爷取的呢。 刚被定下大名的小安安和小铃铛先后哭起来,林琅和闻昭非抱着他们回楼上去喂奶和换尿布。 在下午四点许时,林琅和闻昭非先后将明日满月宴主角的小安安小铃铛抱到主卧卫生间洗香香,再穿好衣服抱到二楼的家庭医疗室里,给他们进行基础的体检。 又喝饱奶的小安安体重8斤,净增长是2.8斤,小铃铛的体重一样是8斤,净增长2.7斤。他们的身高分别增长3.5厘米和3厘米。 不仔细看,真看不出这两只有明显的差别。而在刚出生的宝宝里,他们是算发育得还不错的。 闻昭非又继续给他们测头围和进行眼耳口鼻等的精细检查,这些之后就是今日体检最重要项目之一的打疫苗了。 有一针卡介苗原该在他们出生不久就打,但他们是早产儿,寇君君和几个儿科医生讨论后,决定推迟一个月给他们打。 现在这个工作就落到医生爸爸的闻昭非身上了。 “啊呜咕~”小安安对闻昭非的气味和力道等都很熟悉,一直任由闻昭非翻来覆去地进行体检,直到闻昭非从手臂给他打了一针。 小安安愣了有十来秒才“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他平时肚子饿尿了时都没哭得这样大声过。 “不哭不哭,妈妈来救你了,”林琅赶紧将小安安从打针用的台面上抱起来,离开闻昭非数步远,再亲亲他安抚起来。 闻昭非沉吟两秒,继续从婴儿摇篮里,把小铃铛抱起来,也给她补上这一针疫苗。小铃铛只露出要哭的表情,在被闻昭非抱起来哄了哄,就不哭了。 而那边林琅抱着小安安又亲又哄,最后还给小安安喂了奶,他才打着哭嗝和奶嗝睡着了。 闻昭非感觉两个孩子似乎有些生错性别了,小安安像林琅更多,天生对痛觉比较敏.感,小铃铛相对好哄很多。 林琅和闻昭非抱着已经睡着的两个宝宝到婴儿室去,让张嫂看一会儿他们,林琅也要去好好洗头洗澡,她明日也要一起待客。 林琅还会继续再坐一个月的月子,但接下来这个月,她各方面的约束都会放宽很多,直到闻昭非和寇君君都确定她的身体完全恢复为止。 “怎么了?”林琅久违地泡了热水澡出来,就对上闻昭非莫名幽怨的目光,又很快意会,“我就是哄一哄小安安嘛。” 闻昭非拿风吹给林琅吹头发,继续语气怀疑地问道:“真的?没怨我打针给安安弄疼了?” 闻昭非敢保证林琅当时抱着安安退远的动作,就是下意识带着警惕味道的。他为以后给孩子们打疫苗的事情,还是交给医院的护士们吧。 “没有没有,”林琅连连摇头,不想承认,但那是她作为母亲“护短”起来时的下意识反应,已经忘了惹哭她孩子的人,其实是她的丈夫了。 “哼,我看现在谁能来救你,”闻昭非收好吹风机,又走来将林琅提溜着抱起来往卧室的大门走去。 林琅下意识搂住闻昭非的脖子,又踢了踢脚,“喂,我穿浴袍呢。” 闻昭非停住脚步,林琅包裹严实,其实只露了还没穿上袜子的脚儿,他走回来,将林琅放到梳妆台上,拿过一条毛巾给林琅把脚给裹起来,就继续抱着林琅出门,他们再回到家庭医疗室里。 两个孩子的满月体检已经完成,林琅的体检还没做呢。 在被抱到体重秤前时,林琅立刻就不抱怨自己没穿好衣服了。 闻昭非还是懂她的,林琅近期根本不敢称重,自我感觉胖了很多。 月子期间,林琅还在奶孩子,饮食方面也没有忌口,未来半年一年,她想靠饿肚子瘦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如此体重秤的数字少一点儿,也能略略安慰她一点吧。 体重秤上的数字是47.5公斤,也就是95斤。 林琅随闻昭非到农场时第一次体检的体重是78斤,在寇君君和闻昭非的努力下,她缓慢增长到长期稳定的85斤。 林琅怀上孩子前体重也一直在85斤-88斤之间浮动,现在她已经生下孩子了,体重依旧是95斤,大概比她怀孕前胖了有10斤了。 林琅终于确定她照镜子是感觉脸圆了,不是错觉,是真的胖了。 “胖什么,是你以前太瘦了,现在……只能算刚刚好,”闻昭非拿浴袍给林琅穿回去,再将她抱到椅子上,他继续给林琅检查其他项目。 “那我怀孕前的衣服是不是都不能穿了?不行……”林琅捏捏自己其实手感还不错的脸颊,又想起她那一柜子的好看裙子,这是胖了十斤呢,那些定制给她的裙子大抵都穿不了。 “我帮你改一改,不许提什么减肥,师母要生气的,”闻昭非俯身往林琅唇上亲一下,目光扫过林琅主要“胖”了的地方,大抵改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林琅想到寇君君一直想给她养胖点儿的目标,不得不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她的裙子可不少呢,闻昭非改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再过两个月,你继续游泳,”闻昭非只是不希望林琅通过饿肚子的方式减肥,平时锻炼还是支持她的。 比起跑步跳绳等这些运动,林琅确实更喜欢游泳,当即就点了点头,“好。” 体检出来的数据证明林琅体重增长后,身体的各项数据都比以前更健康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8节 闻昭非继续给林琅裹好脚儿,再将林琅抱回到卧室里,换他去洗头洗澡。 —— 1981年3月6号,农历二月初一,小安安和小铃铛办满月宴的日子。 小安安和小铃铛被穿上红色连体衣外搭寇君君亲手做的红色唐装,穿好红袜子,再戴上七阿婆定制款的虎头鞋和虎头帽,他们脖子上还戴着他们各自生肖的黄金吊坠,和全套的手链和脚镯。 可供佩戴的饰品太多了,但宝宝只有两个,且戴太多太沉,于他们而言也是负担,林琅和闻昭非就都挑着轻便精致款地给他们戴上,取个好的寓意就行。 生肖吊坠是温崇归让朋友从港城带来给两个宝宝的,手链和脚镯是闻鹤城亲自去店铺定制的,特意选了带铃铛款的。 戴上后,随着挥舞的小手小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然后两小只这手脚挥舞得就更欢了。 “太可爱啦,”林琅已经被萌坏了,抱着穿戴整齐的他们亲个不停。 等林琅亲够,闻昭非才对张嫂和翠婶道:“抱他们下去吧。” “好,”张嫂翠婶点点头,楼下闻鹤城和简帛等人都在,一早就等着林琅和闻昭非抱孩子下去呢。 闻昭非将林琅拉回到梳妆台前,他继续给林琅梳一个搭配她身上这套红色明制汉服的发型。 两个宝宝才满月,林琅就决定要和他们穿同款衣服一起待客了。 这些年,林琅除了姥姥给她做的那件红色连衣裙、闻昭非给她织的红毛衣红围巾外,没有买过其他红色衣服了。 为了在满月和将来周岁时,和宝宝们一起同色系同风格的衣服,林琅在去年八月底就到京城一个老绣师那里定制了这款红色冬款汉服。 衣服绣着腊梅和凤凰,价格不菲,定制的时间也将近小半年了。 林琅穿上后的效果也格外好,丰盈不少的身材将衣服撑起来,在红衣的承托下,愈发显得林琅面白如玉,又嫩得像剥壳的鸡蛋。 闻昭非给林琅戴上宝宝同款的生肖发饰后,就低头在林琅面颊上亲一下,“好看。” 林琅弯起眉眼,也往闻昭非脸上亲了亲,“谁让你不跟我一定订衣服。”所以今儿出风头的就只有她和两个宝宝了。 “等下一次,一定陪你们,”闻昭非心中确实有点儿后悔,但今儿的主角本就该是林琅和他的孩子们。 闻昭非将衣柜里最贵的那套西装穿好,就牵着林琅下楼来。 小安安和小铃铛已经在众人怀抱里兜几圈了,闻鹤城日常就比较容易能抱到两个宝贝,暂时就不和简帛、陈会宁等人抢了。 “佩佩来了,好看好看,”闻鹤城自然也听林琅说过今日要和孩子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却没想到是这样能在以前当婚服的衣服。 但也不违和,林琅一脸喜气的模样,看起来好看又讨喜。 林琅笑弯着眸,“谢谢爷爷。” 林琅和闻昭非走来简帛和陈会宁这边看看小安安和小铃铛,又同张嫂和翠婶交代几句,他们就到白玉楼客厅去。 今儿家里还会来不少闻昭非的同事朋友,以及林琅在研究中心那边的同事和领导们,再就是收到请帖可能会来的闻家和林家的旧交们。 闻向青和张春妮中午就从学校请假半天回白玉楼来,帮林琅和闻昭非一起待客。 年前,闻向青和张春妮还没抵达闽地老家呢,林琅就生了,他们如何都提早不了到大年初二初三就回,回来晚了也没什么他们能帮忙地地方了,就继续按计划到农历十二才启程回京城来。 当时林琅和孩子们已经回白玉楼来继续坐月子,他们开学在即就继续回学校上课去了,只在周末才有空回白玉楼来看侄儿侄女儿。 闻向青已经从闻想婼那里听说了王爱琴和闻向海离婚的事情,但今日是两个宝贝的满月宴,他不打算在今日就提起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别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闻向青提醒一句今儿也到白玉楼来的闻想婼,就怕她没了分寸,冒然在宾客面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知道,”闻想婼偏开头,但在有客人看过来时,她脸上也露出得体的微笑来,她心中难免不满闻鹤城和闻昭非对闻向海如此绝情,但也不会冒然再做什么会惹恼他们的事情。 闻向青不再多说,走去领着京大一起到来的老教授庄老和常老去逛园子,他们纯粹就是看在京城老林家和林琅的面子上才亲自到来的。 林琅给闻悠然和韩夏笙韩夏静也准备了唐装的新衣服,让杨婶给他们穿好后,就给他们也安排了任务,他们要负责接待今日也到家里来的小朋友们,带他们去吃点心和到专门的玩具房里玩耍。 被闻昭非从林家祖宅喊来帮忙的李婶和梅婶,也负责看好今日到家里来的小孩子们。 到下午四点,林琅和闻昭非发出请帖的人家全数到来,有部分是由年轻一辈来替家里老人送礼物到来。 来了这么多宾客其实放到林家祖宅接待更好,但闻鹤城和闻昭非更在意林琅和孩子们的身体,不想冒然换环境,让他们感觉不适应或因此生病了。 才满月的小安安小铃铛只在上午时给关系好的爷爷们抱抱,就继续被抱回婴儿房里,林琅每两小时回去一次给他们喂奶。 又在下午五点宴席开始时,再将他们抱到客厅里来,接受闻鹤城、简帛等人的满月祈福仪式。 仪式结束,他们头发上的胎毛也被剃光了。 “啊呜~”在被剃头发时,小安安叫唤不停,也没哭,但让帮忙剃发地赵信衡压力平添,就怕给他剃不好看了。 宾客们低低发笑,大概也挺少见才满月就表情这么多,还这么爱说话的小宝宝了。 完成“任务”的小安安和小铃铛继续抱回到红枫楼去,这边也跟着开席了,煮饭的厨师是直接从大学城附近的酒楼请来的,桌上也有满月一定会有的红鸡蛋等。 吃完宴席后,闻昭非和林琅还给每个到来的宾客都准备了纪念品的回礼。一套高定版的护肤品和一条定制的项链,项链坠子是一颗小铃铛和一个刻着平安的小银牌。 只这伴手礼,今日大部分宾客们随礼的钱都还不够付。但林琅和闻昭非的意思原只是要请众人来庆贺小铃铛和小安安的到来,而非收礼钱。 “你这衣服可太好看了,是在哪里做的?我也搞一套来穿穿,”施琼同林琅告别时,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回头我给你发地址,”林琅也对今日的装束很满意。 戴斌人脉广消息灵通,大概是京城最早买到手机的人,他也为媳妇施琼买了,林琅能直接给施琼打电话或发短信。 她现在说了老绣师家的地址,施琼也未必能记住和记对了。 “好呀,”施琼点点头,上次她来看林琅和宝宝们,她就同林琅交换过手机号了,联系起来相当方便。 戴斌拍拍闻昭非的肩膀,很是为他高兴,“下回请你,可要带上弟妹和宝贝儿们一起来啊。” “好,”闻昭非点点头,林琅留步,他继续送戴斌和施琼出门。 随后他们又继续送走了夏毅徐华和范西华等人,白玉楼里真正清静下来。 林琅已经歪在沙发上,陪同样送完小朋友们回来的闻悠然和韩夏静说话,再将作为给他们今日待客感谢礼物的纪念项链,给她们戴上。 “今儿辛苦小悠宝贝了,”林琅又亲一下闻悠然的脑门,已知闻悠然喜欢她的亲亲,林琅就不吝啬,想起时都会拉闻悠然来亲亲抱抱。 “不辛苦,”闻悠然捏捏项链点缀,也臭美起来,“小悠好看吗?” “太好看啦,”林琅笑着点点闻悠然的鼻子,放开她,继续给韩夏静也戴上纪念项链,“静静宝贝也辛苦了。” “谢谢舅妈,”韩夏静跟着道谢,她也喜欢今儿的新衣服和新项链。 在韩夏静继续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时,林琅意会也往她脑门上亲一下,如此韩夏静才真正满意了。 “夏笙要舅妈帮你戴吗?”林琅看向专注看电视的韩夏笙,男孩子的他似乎对她们这边打扮游戏不是很感兴趣。 “辛苦佩佩了,我来吧,”闻想婼拿过纪念项链自己帮韩夏笙带上,又不动声色拉拽了一下韩夏静。 亲妈还在这里呢,韩夏静巴巴的模样,好像家里短了她衣服穿首饰戴一样。 林琅坐直了,看去闻想婼,“抱歉,是我没了分寸。”她近来确实有些母爱泛滥,对小孩子们比以往要更喜爱,不限于是闻悠然和韩夏静。 但若是闻想婼因此迁怒到韩夏静身上,就无必要了。 “怎么会……”闻想婼神情尴尬,没想到林琅这么干脆就道歉了。 闻昭非走来将林琅从沙发座位上抱起来,“小悠,静静,小笙,今天辛苦你们了,晚上也都早点儿睡,好吗?” “好,”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了闻昭非。 闻悠然站起来道:“婶婶晚安。” 林琅懒洋洋地靠在闻昭非肩上,再偏头看去闻悠然,眼眸弯起,同她道了晚安,“小悠宝贝晚安。” 闻昭非同还在客厅帮忙收拾的众人点点头,他抱着林琅回红枫楼去。 闻想婼也起身,拉上韩夏静韩夏笙去找韩威。 韩威就站在客厅大门边,同闻昭非闻向青一起目睹了闻想婼给林琅甩脸色的场面。 在闻想婼走近前,闻向青目不斜视地走到厨房去,将厨房里的张春妮带回楼上去休息。 厨房和客厅的卫生也同样承包给了酒楼的那些人,宴席结束快一个小时了,打扫的活儿也基本结束了,接下来交给杨婶和黄成言几人就行。 闻想婼愈发感觉到难言的尴尬,“回家。”她和韩威在白玉楼红枫楼又没有自己的房间。 出于运货和家用方便,韩威入手了一辆二手汽车,他们能自己开车回家,不用等郭浩或黄成言来送了。 韩威一边开车,一边同闻想婼说起他今日在宴会上结识了什么什么人,再就是提起他们回城至今,闻昭非对他们家的诸多帮助。 “好了!你不用拐弯抹角提醒我了,我知道我不能怨三哥和爷爷!”闻想婼声音大了不少,后座还在吃零食的两个孩子当即跟着没了声音。 韩威沉吟良久后,继续道:“爷爷和三哥并没有因为大哥的事情,迁怒到你我和小笙静静,但你若还不能摆正心态和位置……这样的宴会,我们应该没多少机会能参加。” 不管是林琅自己做到,还是她让闻昭非帮她做到的,就凭林琅能大手笔地给白玉楼所有人定制了手机作为新年礼物,都能知道,白玉楼里最不该得罪的人就是林琅了。 何况,林琅能喜欢他们的女儿韩夏静,从各种角度思考,都是好事,闻想婼却因此给林琅甩脸色。 他这个不常来白玉楼的人都知道闻鹤城和闻昭非最宠最护林琅,闻想婼却要不自量力地去同林琅比较。 “你想想闻想姝,想想你大哥,”韩威不再继续说。 闻想婼也没再吭声,韩威告诉她的,她都知道,但有时候真不是看清楚形势,就能忍住不嫉妒。 原本她还能骄傲闻家最最特殊的龙凤胎,林琅也有了,且对比小安安和小铃铛所获得的祝福和喜爱,她怎么能忍住不为当年的自己和孩子们心酸难过。 —— 红枫楼里,林琅在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女时,立刻就忘了那点小不愉快,何况她道歉时也是真心的。 如果是她,也不会希望自己儿女更亲别人,当然,她也不觉得将来会有人取代或超过她在小安安小铃铛心中的位置。 “我的宝贝,怎么这么好看呢,”林琅亲一下小安安,又亲一下小铃铛,忙得不得了。 闻昭非也把脸凑过来,“我的呢。” 林琅分别亲两下安安和小铃铛,才亲一下闻昭非,一番忙碌后,林琅真的累到了,躺在边儿上,面颊泛红的顺气中。 闻昭非往林琅眉心亲一下,“闭眼休息会儿,我抱安安小铃铛去婴儿房喝奶。” “嗯,”林琅闭眼低低应一声,她确实是连手指都不想多动弹了。 闻昭非陆续将安安和小铃铛抱到隔壁婴儿房去为喂奶和换尿布,继续熟练地抱着他们拍睡,再将他们放回到婴儿床上。 闻昭非让张嫂继续看着孩子,他回来主卧抱林琅去卫生间洗漱。 林琅继续享受闻昭非无微不至的服务,泡着澡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闻昭非深吸口气,心里头念起《本草纲目》继续给林琅洗好擦干,再抱回到卧室里。 闻昭非回卫生间打理好自己,再到婴儿房把两个宝贝抱回来一起睡。 半夜两点许,小铃铛和小安安相继饿醒,“啊呜呜”叫唤时,闻昭非醒来,林琅蹙着眉心要醒不醒。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79节 “你继续睡,我给宝宝们喂奶粉,”闻昭非拍了拍林琅,今日确实是累到的林琅立刻继续睡沉了。 闻昭非把小铃铛小安安抱到婴儿房去喂奶换尿布,再抱回来。 再一个小时,林琅还是醒来了,却是被胸.前憋闷的感觉闷醒的。 林琅打开床头灯,看两个宝贝睡得很是香甜,在吵醒两个宝贝和闻昭非之间,她选择了闻昭非。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林琅恼羞成怒,捶了捶不得不给她“帮忙”的闻昭非。 闻昭非到底不是妇产科的专科医生,考虑的方面不够全面,默默受了林琅没什么力气的两捶。 清晨五点时,两个宝贝再次饿醒来,闻昭非稍稍迟疑一下,手动帮林琅给他们喂了奶, 一通忙碌后,闻昭非让母子三人继续睡,他则起来去锻炼,发泄一下身体里过剩的“火气”。 而关于他去医院动小手术的事情,也要尽快安排上日程了。 —— 4月6号,坐满了双月子的林琅身体完全恢复,不再被限制出门和卧床时间,但林琅还没打算在近期回研究中心开始工作。 林琅一开始计划里的预产期是2月中下旬才生产,孩子提前生下,双月子也提前结束,她也依旧打算到5月劳动节后再正式复工。 现在的天气乍暖还寒,大人小孩儿都容易生病,林琅也不放心将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交给张嫂等人,虽然闻昭非和张嫂他们也能把孩子带到研究中心的宿舍里住,方便她母乳喂养。 但这样一来,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他们就难每天都看到两个宝贝了。 林琅宁肯自己多奔波一下,而非让两个宝宝跟着她频繁来回研究中心和家里。一番权衡后,林琅就决定按最开始的计划,到五月再继续复工。 当然,林琅在家里也不是完全不工作,准确地说,三月中下旬后,林琅每天就花两三小时在私人研究室里了。 林琅念叨过几回的吸奶器也做出来了,但目前为止,在林琅这里还没派上太大用场。 闻昭非抱着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的小铃铛,来研究室里找林琅。 林琅将画图用的铅笔插到头发丸子上,“马上来。” 林琅快步走去研究室的卫生间洗手洗脸,再出来抱小铃铛喂奶,“安安呢?” “安安还在睡,”闻昭非捏捏林琅的头发丸子,他也到卫生间去拿毛巾擦胸口被小铃铛口水蹭湿的那块。 两个多月的小安安和小铃铛不再哭闹都同步了,小安安爱哭也爱睡觉,小铃铛一般就是象征性哭两声就不哭了,但讨食的模样相当着急。 林琅继续抱着喝饱的小铃铛拍睡着,就和闻昭非一起回婴儿房去找小安安,算时间小安安也该饿醒喝奶了。 比起小铃铛奶粉、林琅的奶水都肯喝,小安安愈发挑食,实在喝不着林琅的奶水,才可怜巴巴地喝配方奶粉。 林琅为了喂饱他们,日常汤汤水水没少喝,但奶水实在不够喂饱他们,喝奶粉是免不了的,林琅也不会因为小安安更挑食,就减少给小铃铛喂母乳。 虽然现在的小安安小铃铛都不记事儿,但林琅一再提醒自己,绝不能偏爱和偏颇,即便是不被记住的小事情上也不能例外。 林琅放下喝饱又继续睡的小安安,看向闻昭非,“怎么啦?” “下午还要待研究室吗?”闻昭非帮林琅将衣服穿好,再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 “不用,我打算下半年就去给简爷爷帮忙,随便画点儿图,”林琅就是适当丰富一下自己的坐月子生活,画画设计稿,偶尔有想法动手做点儿东西。 “那我们出门约个会,今天是你的生日,”闻昭非早晨起来就给林琅说过生日快乐,但当时林琅睡得迷糊,还在喂奶中,大抵是没反应过来。 根据慕丞的说法,4月5号清明那天才是林琅的生日,当时因为慕老太太以及当时慕家一些长辈的特殊忌讳,才将林琅户口本的生日改到了4月6号。 林琅这么多年都是过的4月6号,眼下还是习惯过这一天。 但今年的今早起来到现在,林琅确实没想起来自己的生日是这天,寇君君等人出门上班时,林琅还抱着孩子们在睡觉,他们也没来得及给林琅庆生,也都打算在今儿下班回来时进行。 “对吼,”林琅一思索才想起来,随即将目光看去床上睡着的两个宝贝,心中不是那么想出门约会。 “不是有机器吗,答应我,好吗?”闻昭非凑过脸来挡住林琅看孩子的目光,现在喂过一顿,小安安和小铃铛的午饭和下午点心原就是要喝奶粉的。 林琅和他约会途中或被憋闷住,也能用带上的机器解决,多出的奶水也能带回来继续喂两个宝贝。 两个小家伙胃口越来越大后,闻昭非是半点儿不敢和他们抢口粮了。 林琅看向眼中带着乞求的闻昭非,不再犹豫,点头,“好。” 从确诊怀孕到孩子出生的两个月,闻昭非照顾她和孩子们实在辛苦了,她虽然很注意,但到底精力有限,给闻昭非的关注没以前多,更无法同两个宝贝相比。 她生日和闻昭非生日的这两天,怎么都该空出时间来专注地陪着对方。 林琅继续亲亲闻昭非,眼中带出少许歉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安安和小铃铛最喜欢他们的妈妈,我也最爱你,嗯?”闻昭非也回亲林琅,没有半点儿要责怪林琅的意思。 他和林琅都在互相摸索着当个好爸爸好妈妈,有一些注意不到和无法兼顾到的地方在所难免。 “嗯,”林琅当即被哄好了,再继续将自己挂到闻昭非身上,小声道:“那我要穿漂亮亮地出门约会。” 林琅想当好妈妈,也还想当个漂亮妈妈和事业有成的妈妈,成为安安和小铃铛的榜样和骄傲。 “当然,”闻昭非抱着林琅到衣服前挑衣服,林琅穿上秦英兰和宁小梅寄来今年新款但还没穿上身过的春装,改良版的长袖旗袍,穿个丝袜,再外搭风衣就能穿出门了。 闻昭非依旧是黑色西装和白衬衫,但搭配了和林琅所穿宝蓝色旗袍同色系的领带和袖扣。 林琅打量闻昭非几眼,莫名觉得今日的闻昭非格外赏心悦目,“你在卫生间弄过头发了?” “昨天扫墓回来时,顺便去一趟理发店,我要和美貌的闻太太登对嘛,”闻昭非不止弄了头发,近段时间还格外注意保养,从林琅的反应看应该是有成效的。 林琅听闻昭非这么说心中感觉更愧疚了些,她到现在才看出闻昭非发型的变化,长度没剪短太多,但看起来更清爽和显年轻了。 闻昭非走回床铺抱起小铃铛,林琅抱起小安安,他们先将两个宝贝抱回到有监控的婴儿房里,交给家里的杨婶和张嫂照看。 又仔细交代一番,闻昭非带上林琅只试用过几回的吸奶器和早早就让杨婶准备好的食盒,他开车带着林琅出门约会。 姜心明等人继续开车尾随着,闻昭非也没打算将林琅往人多、危险的地方带。 农历三月正是樱花、李花、桃花相继开放的季节,闻昭非开车带林琅来的地方是一片有些年月的樱园和桃园。 昨天闻昭非和闻向青来扫墓时路过下车休息,他找花园的主人问了问,再付了他些钱,就将两个园子租下来一天。 “好美,”林琅生产前后算起来小半年没这样出门玩过了,乍然一下车,还有些不适应,但又立刻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淡粉色的晚樱和连绵成片的桃花争相竞放,又像雪花一样片片往下掉落,美不胜收。 闻昭非将牵住林琅的手,他们进到篱笆围起的樱园和桃园里来继续观赏。 “我要拍照,”林琅很快就进入出门游玩的状态,自己找好看的角落,让闻昭非给她拍。 他们走走停停进到樱花园的深处去,再爬到一处山坡上,那个山坡上有一棵樱花园里年岁最老的樱树,从那个山坡能俯瞰两个相连的樱园和桃园。 清风吹来,春阳透过花枝缝隙,洒落在脸上身上,林琅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嗅着的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心情无疑更好了。 “这里真好看,明年我们带安安和小铃铛……”林琅转身回来看闻昭非,却见闻昭非单膝半跪在她身前,手握着一枚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淡粉色钻石戒指。 在林琅的目光,闻昭非少许紧张起来,又继续道:“佩佩,我很抱歉当年那般匆忙就完成了属于我们的结婚仪式,没有求婚,没有订婚,甚至……”甚至在结婚时的他们都不够相爱。 他遵守爷爷奶奶留下的承诺,林琅急于找人嫁了。从议亲到结婚都快得在两天内全搞定。 但现在依旧不算迟,也或者说是刚刚好,他和林琅相爱了,还有两个爱情结晶的宝贝儿女。 闻昭非还想让4月6号这个原不存在什么特殊意义的日子,真正成为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 闻昭非握住林琅的左手亲了亲,再微微笑着问向林琅,“你愿意继续陪我共度未来的十个七年吗?” 十个七年就是七十年,大概是他这辈子能有幸同林琅百年好合的最长时间了,他也争取做到能陪林琅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林琅没想到已经能算老夫老妻的闻昭非还给她来这一套,过于意外,也过于惊喜,她很不争气就蒙起了泪眼,再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闻昭非弯起桃花眸,又再亲了一下林琅的指尖,将指围合适的粉钻戒指给林琅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闻昭非的左手无名指依旧戴着林琅送给他的钻戒,林琅没戴对戒的另一枚,主要是戒指定制得早,她目前手上的肉也多了些,那只戒指还能戴,但久了就会不舒服,加上孕期经常水肿,渐渐就戴得少了。 “快起来,”林琅就势拉住闻昭非的手,在闻昭非起身后,她紧紧将闻昭非抱住。 “乖,不哭,”闻昭非亲亲林琅的额头,又伸手从头顶折了一支樱花,检查没有虫子后,将它插在林琅的发髻上。 林琅整理好了心情,也继续让闻昭非抱着她。 林琅再看这满目的樱花春.色,就愈发喜欢这粉粉的钻戒了,她主动拽下闻昭非亲亲他的唇,再告诉道:“我很喜欢,很喜欢。” 闻昭非自然也高兴他挑的钻戒能让林琅喜欢了,他低头吻上林琅的唇,不在同以往那样浅尝辄止,而是深入、仔细又带有明显侵略感地吻。 第96章 林琅主动回应起闻昭非的吻,沉寂了数月的想念被成功勾起来了。 但他们身在这荒郊野外的小山坡上,只一棵老樱花树挡住他们的身形,明显不合适。 闻昭非更无意带林琅这种地方做什么,结束这个吻后,他就将林琅揽在怀里顺气,再伸手将飘落在林琅头发上的花瓣摘掉,又亲亲林琅粉嘟嘟的脸颊。 林琅弯眸笑着踮起脚来,给闻昭非把头发上零星能看到的花瓣摘了,又忍不住停下动作,仰头看去满树的樱花,和还在掉落中的那些花瓣。 “像下雪一样,是……粉色的雪,真好看,”林琅已经很久没见过鹅毛大雪了,去年更是连雪都没摸过。 但现在她又不觉得遗憾了,今日的美景和感动她能记住一辈子。 “嗯,”闻昭非笑起来,他在看到这片景色时,也是想到了雪。 闻昭非压下心头的那些悸动,在林琅的脸颊上抚了抚,继续陪林琅在这视野极好的地方赏花和看花落。 等林琅看够了,闻昭非走到林琅身前蹲下身来,“我背你,我们去那边的房子里拿剪刀。果园大叔说过,可以让我们剪一些带回家里插瓶用。” “好啊,爷爷和老师也会喜欢的,”林琅趴到闻昭非背上,替闻昭非摘了一个花瓣后又不继续,她感觉这样的闻昭非也挺好看的。 农场的冬天下雪时,闻昭非都会背着她走,不多时也会这样落了满头的雪。 “你怎么找这个地方来的呀?”林琅也就今年清明没有一起来扫墓,之前几年来回路上可都没瞧见这么好看的农家果园。 闻昭非仔细说明道:“今年清明开车来扫墓的人比往年多了不少,还没出城就堵起来了,我和向青走的另一条路。” 这个地方之外,闻昭非其实还有其他几个备用能带林琅来约会的地方,但一直都不是很满意。 林琅和他都格外喜欢雪景,但在四月的农场还有可能看到鹅毛大雪,京城里几乎没有可能,当时,这些晚樱和桃花在风飘零的景致很像雪。 昨天他远远看见,停车进来走动一番,就决定是这里了。林琅惊喜和高兴的模样,也在闻昭非的意料中。 林琅亲一下闻昭非的脸颊,“明年我们带着小安安和小铃铛一起来吧。” 今年清明她刚出双月子,安安和小铃铛都太小了,不适合带出门,明年已经一周岁多的他们就能一起带来,更重要的是去墓园拜拜他们的太姥爷太姥姥。 “当然好。” 闻昭非点点头,他和林琅说着话就来到樱园桃园交界地方的小房子,房子门锁着,但窗户虚掩着,窗前的桌上放着果园主人主动提及过的篮子和剪刀。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0节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逛一圈,挑着没开太多的花枝剪了一篮子。 临近中午,闻昭非拉着林琅在景色和阳光都很充足的地方,铺上毯子,他们一起吃从家里带出来带水果和饭团等。 这果园附近就有村庄,姜心明等人有车,安排给人去买午饭还算方便,不用闻昭非和林琅来操心。 林琅眉眼弯弯地吃餐后水果中,从闻昭非给的惊喜到现在,她心情都格外地好,虽然也会说起小安安和小铃铛,但不再是牵挂着完全放不下的模样了。 吃饱喝足,闻昭非就带上林琅开车返程。 车子没直接回白玉楼,而是往到林家祖宅来,清明这几天,闻昭非做主给林家祖宅这里受雇的李婶等人放了假。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姜心明等人,无特殊情况都不会来主院来打扰林琅和闻昭非。 且闻昭非的意图也相对明显,就是想在今天同林琅过二人世界,他们也不会那般没眼色地来打扰。 主院主卧的门关起来后,闻昭非就低头吻向林琅,林琅也不迟疑地热烈回应起来。 满月后的第二天,闻昭非就同林琅商量了一番,他们一致决定不打算要小安安小铃铛之外的孩子了。 闻昭非去医院预约好后,就动了手术,适当休养两天就都恢复好了,何况眼下已经是四月多的现在。 林琅也用亲身经历证明了手术的成功,闻昭非没什么不好的后遗症留下。 他们互相之间太久没这样深入交流过,这一开荤就有些停不住。 下午五点许,闻昭非手机响起。 闻鹤城打电话来问闻昭非什么时候把林琅带回来,闻昭非如实回答说一小时后到家,接着被埋怨了两句,再被叮嘱尽快带林琅回来。 挂了电话,闻昭非还看到寇君君等人给他发的短信,都是询问他和林琅什么时候回去。 闻昭非往安睡中林琅眉心亲一下,“明明是我的。” 闻昭非再看一眼时间,手脚麻利地给林琅和自己穿好衣服,就抱着还没醒的林琅上车,往白玉楼开去。 在抵达别墅园附近的街区时,闻昭非才将车停到一边儿,将林琅喊醒。 “天亮了吗?”林琅睁眼,却发现自己在车上,身上系着安全带和盖着毛毯,车窗外的天色微微亮着,像天要黑了,也像快天亮了。 “是天快黑了,再5分钟就到家了,”闻昭非继续吻了吻林琅的头发,就重新坐好,将车启动继续开往白玉楼。 林琅一听快回家了,立刻清醒很多,再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发髻已经散了,但耳边还插着闻昭非给他从农家果园带回来的樱花,衣服得体,身体……只有少许的不适感,但不算严重。 闻昭非将车开进铁门停好,再下车到副驾驶位置,将林琅抱下来。 “我自己走,”林琅牵住闻昭非的手,拉着他小跑往白玉楼客厅去。 林琅着急去看她的两个宝贝呢,闻昭非抱她和放下她,都要耽搁不少时间,不然他们都跑起来快。 但回红枫楼前,他们肯定要同应该陆续下班回来的闻鹤城寇君君他们问个好。 “怎么没开灯,三哥你……”林琅到客厅门口,就发现白玉楼外头还有些微弱的天光,里头就黑摸摸的一片,好似窗帘都被拉起来了一样。 “佩佩生日快乐!” 不再给林琅反应地时间,寇君君和赵信衡等人一起推着他们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从厨房里出来。 蛋糕上插着蜡烛,照亮了部分客厅。 客厅里确实是黑的,窗帘也拉起来了,但人却不少。 闻鹤城和闻向青等家里人外,简帛、陈会宁等周边的邻居爷爷们都在,杨婶和惠婶还把小安安和小铃铛也抱来客厅了。 寇君君出声后,闻悠然和邻居家过来凑热闹的几个小朋友们,带头给林琅唱生日快乐歌。 在电视剧的带动和传播下,这两年都流行这样给家里人小朋友们庆生。林琅至于闻鹤城和简帛等人而言,也还是个需要宠着爱着的小朋友。 林琅努力眨去眼中的泪花,笑着点点头,“谢谢你们。” “谢谢师母,”林琅感动地抱住寇君君,“我好幸福呀。” “来,吹个蜡烛,”寇君君揉揉林琅的头发,再将林琅带到三层高的生日蛋糕前。 林琅闭上眼睛许了祝所有人都身体健康的唯一愿望,就睁开眼睛,再偏头看去已经将小安安小铃铛抱来她身边的闻昭非。 林琅从闻昭非怀里接过还在睡觉的小安安,亲了亲他的脸蛋,“妈妈爱你。” 闻昭非托着刚醒没多久的小铃铛,送去给林琅亲了亲。 “妈妈也爱你,”林琅亲了小铃铛后,继续毫不避讳地亲了一下闻昭非的脸颊,“我也爱你。” 赶来一起给林琅的庆生的范西华等人忍不住吆喝起来,但还控制着音量,不好吓到林琅和闻昭非怀里的两个小宝贝。 “谢谢你们到来,大家一起帮我吹吧!”林琅笑看向众人,这三层的蜡烛,她一个人可吹不过来。 “哈哈,好,”赵信衡他们也一起帮忙了,这样的生日仪式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 蛋糕上的蜡烛悉数吹灭后,闻向青和赵冬心立刻去将客厅的大灯都开起来。 林琅和闻昭非将小安安小铃铛的眼睛捂住了,防着突然亮起的灯光伤到眼睛。 但很快,小安安和小铃铛又被分外稀罕他们的爷爷们抱走了。 空出手来的林琅和闻昭非继续负责起给众人分蛋糕,三层的大蛋糕,基本每个人分到一块还能有剩下。 分完一圈,林琅和闻昭非也拿到自己的那一份儿。 闻昭非揽着林琅到钢琴前的位置坐下吃,微微笑着解释道:“这我真不知道。” 他要给林琅的惊喜,没有同闻鹤城寇君君他们进行商量,只告诉他们这天要带林琅出门约会。 闻昭非自然也没想到他们出门约会时,家里寇君君等人准备了这些惊喜。 “好吧,”林琅也不是追究什么,她继续眉眼弯弯地吃蛋糕。 闻昭非很自觉就把自己的那一份也一起喂给林琅,他们的目光不时地看去被不同人抱的小安安和小铃铛。 但没多久,两小只先后哭闹起来,却是饿了,赵冬心胸.前给小安安的口水蹭湿好大一块,不得不把小宝贝抱还给林琅。 “妹妹,小安安应该是饿了。” “好,”林琅从赵冬心手里接过哭唧唧的小安安,亲亲他的脸蛋,回白玉楼二楼的小套间来喂奶。闻昭非也去简帛怀里把小铃铛一起抱上楼。 林琅和闻昭非配合着给他们喂好哄睡后,让吃完的张嫂来继续看着孩子,他们再下楼来。 寇君君看林琅和闻昭非下来了,也立刻招呼众人,“都来吃饭吧。” 今晚的饭菜都是家里人自己煮的,宾客来了两桌,他们能忙得过来,就没再请酒楼的人过来。 林琅又继续接受了许多生日祝福,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了,而她手上闪闪发亮的粉钻戒指也相当显眼。 八点许,林琅闻昭非一起送走邻居爷爷和朋友们,也答应一些他们家里的邀请。 客厅里,闻鹤城和赵信衡找了几个空瓶子,将林琅和闻昭非带回来的桃枝、樱枝插瓶,几个书房外,两边的客厅也都摆上。 从门口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回来的林琅和闻昭非回小套间,抱上还在睡觉的小安安、小铃铛下来,“爷爷,老师,小悠,我们回红枫楼了。” 闻鹤城走来看一眼闻昭非怀里的小铃铛,点点头,“去吧,佩佩好好休息。” “好,爷爷晚安,老师晚安,”林琅又看向蹭蹭跑到她腿边的仰头看来的闻悠然,稍一迟疑,还是俯身在闻悠然的额头亲一下,“小悠宝贝晚安。” “婶婶晚安,小安安小铃铛晚安,叔叔晚安,”闻悠然又继续礼貌地说了晚安,才回到客厅沙发的座位。 “晚安,”闻昭非对闻悠然点点头,他和林琅抱着孩子们回红枫楼去。 回红枫楼经过的院子里,他们遇到出来散步消食还没回的王爱琴。 林琅朝王爱琴点了点头,“琴姐晚上好。” “晚上好,佩佩生日快乐,”王爱琴多少还有没从悲痛难过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在客厅最热闹的时候,悄悄躲出来了。 但她对林琅和闻昭非绝对心怀感激,又寒暄几句,他们分开走,王爱琴也回白玉楼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王爱琴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日常不用一直卧床,但闻悠然还是没能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而是在一楼七叔公七阿婆的房间旁有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晚上快九点时,王爱琴领着闻悠然回她的小房间哄睡。 拍了会儿闻悠然,王爱琴忽然低声问道:“小悠想跟着太爷爷三叔三婶,还是跟着妈妈?” 闻悠然坐起来,面色惶恐地道:“我跟着妈妈,妈妈不要小悠了吗,我会听话……” “乖,别哭,你听妈妈说。” 王爱琴抱住闻悠然,尝试地解释起来,“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离婚的意思就是我们分开了,永远都不会住到一起了。你跟着妈妈会很辛苦,在这里,至少你太爷爷、三叔三婶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说你闲话……” 王爱琴近段时间一直在养病,还没接触过以前的同事和娘家人,但不用经历,她也知道会被说什么。这世道对离婚的女人可不宽容,即便做错的那方不是她。 王爱琴不后悔离婚,也不怕被说,却不想让闻悠然跟着她一起遭遇这些。 考虑到这些,王爱琴才没有让闻悠然和她睡,近段时间也努力引导闻悠然更亲近闻鹤城和林琅等人。 “小悠不怕,小悠很快就会长大,不会让别人欺负妈妈的,”闻悠然愈发抱紧了王爱琴,“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王爱琴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好,我以为你更喜欢……这里。” “小悠喜欢这里,但是小悠不要离开妈妈!婶婶说,每个妈妈都会最爱自己的孩子,每个孩子也最爱自己的妈妈。” 闻悠然少许害羞,但依旧勇敢地告诉王爱琴,“我最爱妈妈,不想和妈妈分开。” 王爱琴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又想起林琅同她说的话,她低头亲亲闻悠然,“妈妈也最爱你。”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的王爱琴留这里陪闻悠然一起睡,她难得不用辗转反侧再睡着。 红枫楼里,林琅终于将最后一个生日礼物拆完了。 “明天再收拾,我们睡觉吧,”闻昭非抱起林琅去洗手,再把人抱回到主卧大床来,里侧位置的小安安小铃铛已经清醒,在对话和挥舞手脚地玩耍中。 但按以往的作息,林琅再给他们喂喂奶,他们就能跟着一起睡了。 林琅奶完了孩子,也难得没太多睡意,她转回身来,揽着闻昭非的脖子问道:“琴姐真的打算让小悠留在这里吗?” 王爱琴自我感觉很隐蔽,但林琅在内的诸多人都能看出她的意图。 林琅有钱,家里也有这么多人,她不介意多养一个闻悠然,但她从闻悠然的角度想,大抵不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妈妈。 闻昭非想了想道:“她应该还在犹豫吧,我会请师母多劝劝她。” 闻昭非也不觉得闻悠然被单独留在白玉楼里是好事儿,眼下闻悠然还小,不会想太多,但住久了之后……或不用外人挑拨,她都能自己产生“寄人篱下”之感。 而他和林琅有自己的孩子,他们肯定没法待闻悠然同自己的儿女一样,物质上的公平还容易做到,情感和亲昵的尺度却没法一视同仁。 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揉揉腰,“房子已经换好了,她若能想通,同小悠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一周前,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被迫搬家,闻昭非经过王爱琴同意,就找人问好,将房子卖了,再换成一套价钱相当,但未来升值前景更好的小四合院记到闻悠然名下。 “嗯,”林琅低低应一声,也不再跟着烦恼什么,眼睛闭上很快就睡沉了。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1节 闻昭非继续亲亲林琅,再看一眼里侧已经睡熟的两小只,他稍稍侧身去关了灯,就转身回来拥着林琅继续睡觉。 —— 清晨的白玉楼客厅里,王爱琴主动去找寇君君复诊,听寇君君说她恢复得不错,心中松口气,又继续道:“我的工作那边……大抵是回不去了。” “我想自己开个店,您觉得合适吗?“ 寇君君笑着点点头,“当然合适,想开什么店,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谋参谋。佩佩昭非过来坐。” 闻昭非一贯起得早,林琅则是挺久没这么早到白玉楼来和众人一起吃早饭了,林琅今日是答应和简帛一起到他的高铁小组看看。 红枫楼那边,才喝了奶的小安安小铃铛又被抱到婴儿房继续睡,张嫂在那边看着。 “我……厨艺还不错,我想开个蛋糕店,”王爱琴在昨天的蛋糕制作上也帮了忙,她以前也经常自己动手给闻悠然做点心。 且昨天来家里给林琅庆生的宾客普遍觉得蛋糕味道不错,闻悠然和孩子们也格外喜欢,王爱琴就感觉这里面挺有赚头的。 闻悠然手上拿着两千来块,勉强够她开一个店试试。但能确定的是,她之前的音乐老师工作是做不下去,也不想再继续了。 “我帮你问问合适的店铺地址,”赵冬心从饭桌那边过来,直接说他能帮忙的地方。 林琅双眸发亮地看过来,“我有两个想法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是奶茶,一个是果茶!还有就是……奶茶的纸杯和塑封机,我也能帮你解决。” 她孕期就一直想喝奶茶来着,但闻昭非去给她买回来的奶茶味道和后世的味道差别很大,当然也相对更健康。 林琅可以确定王爱琴开的店亏不了,蛋糕加上奶茶果茶等,很快就能风靡整个京城的。 闻昭非看一眼林琅,沉吟道:“我和爷爷还能出一部分钱,我们把装修搞好一点儿。” 王爱琴想象里租一个小作坊,自己带着闻悠然起早贪黑做蛋糕卖蛋糕的预案,在众人的三言两语里被彻底推翻了。 王爱琴也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了,等寇君君赵冬心上班去,闻昭非送林琅去简帛那里,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答应了什么。 “妈妈,你要给小悠做蛋糕吃吗?那不是只有生日才能吃吗?好好吃,小悠好想每天都有人过生日……” 闻悠然比平时都更黏着王爱琴,认真听了王爱琴的念念叨叨后,又忍不住回味起昨天被分到的一小块蛋糕。 王爱琴神情愈发振作起来,“下午……不,现在就给你做。” 开店就只剩下她负责蛋糕和林琅所说奶茶果茶的配方部分,她就必须把他们做好,争取不让众人帮助她和闻悠然的金钱、精力和心意被辜负。 —— 闻昭非现在一周才上半天课和有空时在红枫楼医药实验室里自己搞研究,日常除了带孩子就还是带孩子了。 “随时电话联系,安安和小铃铛身边有我,”闻昭非交代着将林琅从副驾驶位置抱下来。 “嗯,”林琅点点头,又往闻昭非脸颊亲一下,“家里辛苦你了。” 闻昭非微微一笑,继续拉着林琅往简家大门走来。 庞胜载着庞胜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闻昭非再晚点儿送人过来,他们就直接到白玉楼门口来接了。 简帛一脸嫌弃地看闻昭非,他原本还想顺便去看看小安安小铃铛呢,这么点儿路,哪里用闻昭非提前把林琅送过来呢。 “爷爷早,庞叔早,这是给你带去工作间的吃食,”闻昭非将一个食盒放到按下了车窗的副驾驶位置,主要是提醒庞胜,时间差不多时打开食盒给林琅和简帛吃。 庞胜也不是第一回 被闻昭非这么交代了,点点头,“好。” “早,放心吧,”简帛对林琅扬扬手,“佩佩上来,你画的图带来了吗?” “带了,”林琅应着话上到后座,闻昭非继续将林琅没用过几回的背包放上来,这里头除了图纸等,还有昨天和今早出门前都用过一回的吸奶器。 车门带上,闻昭非继续目送简帛的车离开。 闻昭非对简帛和林琅的了解,要超出他们自我认知的那些。他以为林琅跟着简帛这趟出门时间就不可能短。 这两人在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上,专注度极高,一开始有注意时间,也很快就忘记了。 闻昭非回车上,继续开车从简帛家门口开出来,在军人守岗的小亭子前,看到少许面熟的祝之徽,不,是简之徽。 闻昭非和林琅依旧抽空关注了一下简祝两家孩子被换事件的后续进展,祝家老太婆还在拘留所里等着最后的判决。 祝之徽已经被简晰华卢子月夫妇认回简家大房了,户口也从祝家迁出来,只改了姓氏,没改名字。 属于祝家血脉、被简晰华夫妇养大还成家立业的简宜晖,却没有同祝家人相认,简晰华夫妇也没有要让他改姓、迁出户口的意思。 闻昭非很快收回目光,车子继续开回到白玉楼。 但没多久白玉楼的门铃被按响,黄成言打电话过来说,简之徽来他们家里送请帖,给闻鹤城的,也有给林琅和闻昭非。 简晰华夫妇大抵也觉得亏欠简之徽,计划在4月12号那天家里举办宴会,正式同京城里有交情往来的各家宣告和介绍简之徽的身份。 闻昭非挂了电话,大概猜测简之徽到简老家小区外,也是想请简帛那天亲自到场参加,可不巧的是,简帛约了林琅到工作小组去了。 简之徽见不到简帛,又继续来边上的这个片区送请帖,应该不限于只有白玉楼,陈会宁等老教授那里大概都会收到。 “啊呜!咕呜……”小安安挥舞着小拳头捶打起闻昭非,将闻昭非的思绪拉回到他身上。 “是饿了吗?今天乖乖喝奶粉好吗?”闻昭非略带思索的神情立刻融化为浅浅笑意,他尝试和小安安商量起来。 “阿呜呜呜……”小安安愈发将声音拉长,和林琅愈发像了的眸子溢出少许泪花,再继续同闻昭非倾诉起来。 “那就这么说好了,”闻昭非猜测林琅不会太早回来,自然不会这么快就把放到冰箱里的奶水给他喂了,而是继续泡了奶粉到奶瓶里喂他。 小安安数次偏头,不肯喝他感觉味道不对的奶。 闻昭非只能把小安安放下,等他真正饿了再喝,闻昭非拿起另一瓶温度适宜的奶瓶给小铃铛喂。 等小铃铛喝完了,闻昭非再来喂小安安,小安安又抗拒了一番,不得不噙着泪花把奶喝了。 中午时,闻昭非把冰箱里的奶水热了给他们喂上,主要还是担心这些奶水放久了,品质有变化,还不如早点儿喝了不浪费。 小安安喝奶时乖觉和配合了不少,但还是不如被林琅抱在怀里时喂那么乖,大抵他能感觉出来这奶水的区别,以及闻昭非明显差别于林琅的怀抱。 下午两点半,庞胜火急火燎地把林琅吸好在奶瓶里的奶水,送回来了。 林琅也打电话来同闻昭非解释,“我们这边还要到傍晚才能结束,安安和小铃铛乖吗?” 闻昭非把手机话筒对着小安安,“安安,妈妈喊你呢。” “啊咕咕呜~”小安安正在抱怨尿布没换好,就急忙接电话去的爸爸呢。 “安安,我是妈妈,”林琅的声音立刻又温柔了好几个度。 但小安安还不懂如何回应林琅,又同林琅咕咕叨叨地讲一会儿,手机就回到闻昭非耳边了。 “他们都很好,午饭吃了吗?食盒里有水果和昨天剩下的蛋糕,记得吃。” “吃了,这里伙食不错的,我和爷爷上午就吃掉啦,”林琅继续维持着温柔的语调,心中也很感激闻昭非能在家里,将安安和小铃铛照顾得好好的。 闻昭非又同林琅说了会话,才互相不舍地挂了电话。 闻昭非给两个都换好尿布没多久,杨婶从白玉楼将庞胜帮忙送回来的奶水给送红枫楼来。 小安安和小铃铛又继续喝上还算新鲜的奶水,继续睡觉去了。 闻昭非将电脑带到婴儿房里来,他一边查资料一边看孩子,杨婶和张嫂等人依旧插不上手,只能在闻昭非偶尔到书房拿资料或去接电话时,进来帮忙看会儿。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闻昭非去医疗室里调试下午刚刚从港城寄到的第二批新机器。 张嫂难得又进来帮忙看会儿,她再次同一起来的惠婶感叹起来,“先生真的很不一样。” 张嫂来闻家工作时间不短了,还是忍不住惊讶闻昭非的学习能力,以及他能愿意为林琅和孩子做这么多。 现在不用别人告诉,她也知道闻昭非在照顾小安安和小铃铛上要强过她这个专业的月嫂了。两个孩子也明显更适应和更喜欢闻昭非的照顾。 “是啊,别说你,我也是第一次……也不算,赵老师也是难得的好男人,”惠婶立刻想到厨房和家务好手的赵信衡,想必当初寇君君生孩子时,赵信衡也能承担起大部分家务和照顾孩子的事情。 寇君君即便是医生,刚生下孩子时也是虚弱的。惠婶在闻家时间久,从杨婶那里知道闻昭非从小就受赵信衡和寇君君教导,大抵受他们影响更多。 张嫂笑着点点头,“那就是赵老师和寇医生教得好了。” 闻家和白玉楼里也不是没有糟心事情,但总体而言,这是她们难得能遇到的好雇主家。 闻昭非不仅能带好孩子,抢她们的工作,也能及时料理掉一些人和事情,比如林琅和王爱琴都不知道这个月闻想婼没来白玉楼,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了也进不来。 当然,闻昭非依旧愿意放韩夏笙和韩夏静进来,但韩威和闻想婼要接送孩子都能只能在门外。 张嫂和惠婶低声说说闲话,调试好机器的闻昭非就回来了。 “辛苦你们了,你们回白玉楼去给杨婶帮忙吧,”闻昭非是洗脸洗手和脱掉工作服再进来的。 小安安和小铃铛显少生病,和闻昭非林琅很注意卫生,也要求张嫂等人注意卫生有很大关系。两个孩子每天在家里,能把病毒带给他们的只有大人。注意好卫生,就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生病。 张嫂和惠婶从婴儿房出来回白玉楼去。 白玉楼里,王爱琴在做甜品,香甜的味道阵阵传来。 白玉楼的厨房够大,寇君君也爱做甜品,这边就单独开辟了做甜品的空间,烤炉是林琅弄回家里的,新旧一共两台,够家里做点心用了。 闻悠然去年九月就开始上幼儿园了,近两个月怕闻向海和闻景轩夫妇把注意打到闻悠然身上,就没让她继续到原先的幼儿园读书。 但也没耽误,闻悠然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去同在别墅园区的陈教授家里学钢琴和绘画,日常家里闻鹤城和赵信衡也会教她认字算术这些,只会比她去幼儿园学的更多,也玩得更开心。 “惠婶,黄叔,你帮我把这些送到陈教授家,”王爱琴尝过之后,挑了味道和样子都不错的一些打包好,让去接闻悠然回来的黄成言一起送去给陈教授和同在学习的邻居小朋友们。 “好,”黄成言点头,他和惠婶一起提上甜品去接闻悠然。 陈教授家虽然不算远,但闻昭非还是交代让黄成言每日去接送闻悠然,陈教授那里也交代过,除非有闻昭非或王爱琴的电话说明,不然不能让其他人从她那里将闻悠然接走。 从法律上来说,闻向海拥有对闻悠然的探视权,但前提是通过王爱琴同意,而非悄摸摸来把人接走。 闻向海暂时还没这样做,但闻昭非这里必须提前做出防备,免得王爱琴和闻悠然遭受他的背叛,还要持续在离婚后,受到他的打扰和影响。 闻悠然收到妈妈亲手做的点心和小伙伴们分享后,也格外高兴,回来家里后,也比平时更亲更黏着王爱琴。 “婶婶,你回来啦!”闻悠然蹭蹭跑来迎接林琅。 “嗯,”林琅揉揉闻悠然的头发,又看向王爱琴,“琴姐,家里好香呀,蛋糕研发得成功吗?” “你来尝尝,”王爱琴主动拉着林琅到厨房里拿蛋糕吃。 林琅确实有点儿饿了,就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好吃的!” “这是奶茶,你尝尝是不是你要的味道,”王爱琴又继续把林琅描述的奶茶从冰箱里拿出来。 家里茶叶的种类都试过不要,放冰箱里的这壶是她唯一觉得味道还不错的一样。 林琅还要喂奶,不敢喝太多,两口就自觉停下来,迟疑道:“我感觉奶味还不太够,喝起来依旧感觉奶是奶,茶是茶……” “我再多试试,”王爱琴认真记下林琅的想法,又继续拉住林琅的手道:“谢谢你。小悠能有你这样的婶婶,是她和我的幸运。” 林琅告诉闻悠然的话很有道理,大部分情况下,孩子都只会无条件最爱自己的父母,而非其他人。 作为母亲,王爱琴也只想能有更多人爱闻悠然,日常也不会介意林琅同闻悠然亲昵。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2节 “小悠很可爱,琴姐的蛋糕真的很好吃,我们大家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的,”林琅主动拥了拥王爱琴,对于她能这么快想通,感觉到高兴。 林琅也不多在白玉楼里多耽搁,她离开快一个白天了,专注工作时没感觉,一停下来就想孩子想闻昭非想得厉害。 回来的车上,她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但要回红枫楼,肯定要往白玉楼过。 这会儿蛋糕吃了,奶茶喝了,话也说差不多了,林琅就提上东西小跑着回红枫楼去。 厨房窗户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林琅孩子都生两个了,性格上却同以前没太大变化。 闻昭非猜测林琅随简帛出门就快不了,没接到电话,他也不知林琅具体何时才能回来,他将两个孩子抱回到主卧,也陪他们继续睡会儿。 即便他是个体力不错的成年男性,在带孩子上依旧要被消磨掉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一天到傍晚,就忍不住有些犯困了。 林琅开门进来,就是看到卧室上安睡的三人,她的整颗心都跟着被溢满了,又到卫生间去洗脸洗手,再脱掉外套等回卧室来。 林琅从床尾爬上.床,低头在小安安和小铃铛的额头亲一下,再挪到闻昭非这边,也往闻昭非眉心亲一下。 但还没离开,她给就闻昭非抱住,带进怀里,再被带到身下被按着热烈地交换一个深吻。 “想我了吗?”闻昭非继续亲亲林琅泛红的脸颊,他知道林琅肯定想两个孩子了,却不知有没有在想孩子的缝隙,也想想他呢。 林琅诚实地点头,“想了,要想疯掉了。” 之前待的两个月都没感觉,今儿突然离开一个白天,她就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想两个孩子,也想闻昭非,越靠近家里,这想念就越强烈。 这份想念和牵挂也让林琅真正明白,她已经热爱上了这个世界,再也离不开闻昭非和她的孩子们了。 闻昭非抱着林琅侧身回来,继续拍抚林琅的背,“我和宝宝们会好好地在家里等你的。陪我们再睡一会儿吗?” “好,”林琅毫不犹豫地点头,再亲亲闻昭非,又探出身体去亲了亲小安安和小铃铛。 林琅躺回闻昭非的怀抱,因为强烈的想念而忽略掉的疲惫席卷而来,很快就在闻昭非怀里睡着了。 晚上七点许,林琅听着小安安和小铃铛音色少许差异的“啊呜”声醒来,小安安一个劲儿往她怀里蹭,还没学会抬头和翻身的他已经熟练掌握讨奶喝技巧了。 闻昭非继续给洗香香出来的小铃铛穿好衣服,再将她一起放到林琅身侧,“我给他们喂过奶粉了,安安应该还不饿。” 但小安安已经认出林琅的味道,知道林琅能给他喝喜欢的奶水,不饿也各种蹭蹭和讨食。 林琅清醒了许多,她坐起来,依旧给小安安和小铃铛都喂了喂,她这会儿奶水也不多,原本也不够给他们喂饱。 闻昭非将吃饱喝足的小安安小铃铛抱楼下来,给散步回来,就聚到红枫楼客厅等着看重孙儿重孙女儿的闻鹤城七叔公他们。 主卧里,林琅也去卫生间洗头洗澡,再回卧室来,闻昭非正在收拾床铺,她走来抱住闻昭非的背,“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我们一起去吃,爷爷们在陪安安和小铃铛呢,”闻昭非继续拿风吹给林琅吹干头发,他们再牵手下楼来。 红枫楼这边,刚吃了晚饭的寇君君和赵信衡也过来了,林琅和闻昭非确实不用再担心小安安和小铃铛了。 夫妻俩继续牵手回白玉楼来吃饭,杨婶将一早就分好的饭菜端上来给林琅和闻昭非,“差点儿就给你们送过去了。” 之前数个月林琅都是在红枫楼用餐时,她都送习惯了,今儿也差点儿继续这样做了。 “您辛苦了,”林琅笑着随闻昭非坐下吃饭,将注意力专注回吃饭。睡了一觉后,精力恢复了非常多,林琅的胃口也算不错。 饭后,闻昭非和林琅继续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闻昭非问道:“你明天还要和简爷爷出门吗?” “明天不用,但下周要找时间再去一趟,”林琅同闻昭非说起今日到工作小组,不涉及机密的那些事情。 高铁工作小组才刚成立不到两个月,里面人才稀缺,在没有给出阶段成果前,能获得的支持也相对有限。 林琅也不确定她以“lin”的名义加入,能为这个小组争取到多少资源和支持,但能确定的是,无论困难多少,这个项目必将继续进行下去。 闻昭非听林琅说完,又说起他在今日家里的事情,温崇归给他们找的第二批家用医疗仪器今日送到,他已经安装上了。 再又说起他今早看到简之徽,以及简之徽来家里送请帖的事情。 “简爷爷没和我说诶,那我们要去吗?”林琅心中还说不上多排斥,如果有需要,她也能看在简帛的面子上,同简晰华那边保持基本的社交。 闻昭非沉吟道:“简爷爷应该会安排庞叔替他过去。简晰华先生在京城铁路交通部工作,日后你们可能还有工作上的接触。” 简帛之于被换掉的简之徽怀有一份失于看顾的愧疚,闻昭非倾向于简帛会愿意给这个面子,但大抵本人不会过去,而是会安排庞胜去。 他和林琅可以参考简帛的做法,安排黄成言去随个礼。 林琅笑着摇摇头,“这个我知道,他的职级暂时还无法知道我和爷爷的具体工作,倒是不必考虑这一层。明儿爷爷来看安安和小铃铛,我问问他好了。” 林琅还是习惯直接问,也认为她和简帛之间更适用这种坦诚、直接的交流方式。 “好,”闻昭非赞同地点头,这个话题结束,他陪着林琅到室内泳池去换衣服游泳锻炼二十分钟。 林琅身体恢复得比预料中更快,锻炼也可以适当安排起来,但还得循序渐进地增加。 闻昭非依旧在边上陪着,林琅的游泳技巧还说不上熟练,他不放心让林琅自己游。 “姿势还是不标准吗?”林琅中场休息回到闻昭非待的地方,继续接受闻昭非的指导。 “嗯,”闻昭非忍住喉咙发痒的感觉,再给林琅指导和纠正一下,随后20分钟一到,他就将林琅从水里抱起来。 “我听樱园的主人说那附近的村子有温泉,我们到那边买个地皮自己建园子,冬天带着安安小铃铛和爷爷师母他们去住,如何?” 还没玩够水的林琅立刻看回闻昭非,“好啊,我还没泡过温泉呢,这和我们平时泡澡的感觉一样吗?” “我也没泡过……找时间我们先去村子里的旅馆体验一下,”闻昭非也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且不止于话表面的意思。 林琅终于发觉闻昭非的目光有何不同了,依旧冷静理智的底色下是暗藏的灼热,从她换泳衣出来到现在都是如此。 林琅捶了捶闻昭非的肩膀,倒是佩服闻昭非还挺能忍的,一点儿没有打扰她完成今日才开始的锻炼。 轻哼一声,林琅还是点头了,“行吧。” 简单冲洗就换好衣服出来,林琅从寇君君怀里抱回已经睡着的小安安,闻昭非抱上小铃铛,同众人道别后,他们回楼上主卧去。 闻鹤城七叔公和寇君君赵信衡等人也算抱够小宝贝们,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在小铃铛小安安睡觉时,闻昭非将林琅抱到卫生间再洗了洗。 闻昭非抱着半点儿力气都没了的林琅回主卧大床来睡觉,随后半夜安安和小铃铛喝奶,也全由闻昭非帮忙进行。 第97章 简帛在8号的傍晚下班时,才到红枫楼来,他主要目的就是看小安安和小铃铛来了,他没法每天都过来,但一周最少来三四次。 大多时候只是路过来看一眼,偶尔碰上小安安和小铃铛没在婴儿房,稍晚些还会专门来一趟。 “小安安和小铃铛在睡觉吗?”简帛脱掉外套,去白玉楼客厅的卫生间洗脸洗手前,问一句黄成言。 “先生和太太在给他们洗澡,应该很快就抱过来了,”黄成言回答后,将简帛的公文包送去书房里放好。 简帛洗脸洗手后,在白玉楼喝了口茶就往红枫楼过来,张嫂刚把洗过澡的小铃铛抱下楼来。 “我来抱抱,”简帛将挥舞小手小脚玩耍中的小铃铛抱过来,脸上的笑容很是慈爱,“小铃铛,小宁宁,我是太爷爷。” “叮铃铃~”小铃铛继续挥着小手,手链和脚镯上的铃铛响得愈发欢了。 简帛抱了小铃铛有十五分钟,林琅先抱着小安安下楼来,闻昭非和杨婶还要将“兵荒马乱”现场的卫生间继续打扫好。 “爷爷,”林琅喊过简帛后,也捏着小安安的手同简帛挥挥,“小安安和太爷爷打招呼,说太爷爷好。” “好,都好,”简帛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小安安的头发。 “您和庞叔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吧,安安和小铃铛这会儿能玩一两小时再睡,”林琅和闻昭非一般两天给两小只洗一次澡,也都挑在黄昏这个时段,洗澡后他们能玩许久,家里人陆续回来都能赶上来陪他们玩玩。 简帛听林琅这么说,不再犹豫就点了头。 张嫂回楼上帮忙后,闻昭非就提前下楼来,他问好后,就回白玉楼厨房切了些水果和蛋糕过来,给工作一天回来的简帛和庞胜先垫垫肚子。 聊着话,林琅就说起家里昨儿收到简之徽亲自送来请帖的事情。 “简之徽同志虽然在小宁村下乡,但我同他不熟,他的妻子王诗雯曾经是我的邻居,但我们玩得少,关系也比较一般,从我跟着三哥去农场开始,就没同他们联系。” 林琅说的话很直白也很直接,她和简之徽不熟,同王诗雯关系一般甚至能说得上是冷淡,但要说有深仇大恨也没有。 至少林琅没找到证据说她和秦英兰在“剧情”里的命运,同王诗雯有直接关系。 王诗雯的“重生”和林琅所经历的“穿书”都属于命运的额外馈赠。没有证据之前,那些都只能算“蝴蝶效应”、“遇人不淑”和特殊时代的悲剧。 简帛逗着怀里的小铃铛,笑了笑,“我不打算去,你们更不用顾虑我什么面子。” 林琅闻昭非原本就同他的儿女那边没什么交情,眼下也没必要因为他,要互相攀交什么。他要补偿简之徽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林琅和闻昭非完全没必要参与进来。 林琅点点头,“明白了。” 简帛的意思就是她和闻昭非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想法来。 陆续下班的寇君君赵信衡等人也都到红枫楼来,说说话后,他们从红枫楼的客厅转移到白玉楼。 到吃晚饭时,将两个宝贝放到摇篮里让他们自己玩。 晚饭后,简帛又抱了回小铃铛,才和庞胜一起回家去。 小区外,昨天没等到简帛的简之徽又在等着,从四点等到快八点,饥肠辘辘,但他决意一定要在今天等到简帛。 “爷……院长,我……”简之徽已经能改口喊简晰华和卢子月叫爸妈,此时对上简帛的眼神,这声爷爷却不敢喊出口。 而在这个春节前,他都是管简帛叫院长,虽然简帛怕都不知道清大里有他这么一个学生。 简帛下车来,再对驾驶位上的庞胜扬扬手,让他先将车开回家去,免得在小区门口堵路,他住的小区以及林琅那边的别墅区,基本人均家里都有车。 庞胜下车来,让门口守岗的军人之一帮他将车开会去,他继续留下来近身保护简帛。 简帛和简之徽都没留意庞胜的安排,他们走到不堵路也不被听到谈话的路边一侧去继续说话。 简帛直接道:“我已经看到你送来的请帖了,那天我去不了。” 简之徽的眼神里难掩失望,但回到简家的这几个月也够他知道简帛和几个儿女之间的冷淡关系。这种情况在京城里还算少见,但他希望能成为简帛这里的特殊,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争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那我能在您休息时,带小暖暖来看您吗?”简之徽给自己的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暖暖,他还留着女儿的名字等简之徽来取。 简帛抬眸对上简之徽的目光,沉吟片刻,他点了头,“等孩子再大些,我让庞胜开车去接你们。” “回去吧,”简帛说完就转身回小区去,庞胜跟上简帛。 简之徽没有再跟上来,能让简帛松口,他连续两日这样的苦等就没有白费。 —— 4月12号,简帛安排了庞胜代替他去简家长房那里一趟,林琅和闻昭非这边则是什么人都没安排。 按照林琅和闻昭非的好恶,自然就是不想同王诗雯和简之徽再有什么交集。他们忙着带孩子,暂时也没心情专门跑去看什么八卦。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3节 这个别墅区收到请帖的人家大多也是安排一个家里人过去,除非是简帛亲自举办宴会,或明确说是他会到场,他们这边也才会隆重对待。 但即便这样,这一晚的小洋楼依旧极尽热闹,简之徽和王诗雯俱是第一次见到许多只听说、没见过的人物。 祝家和简家的层级差得太多了,以往施加在简之徽身上的只有压力和负重,现在简晰华已经明确告诉简之徽,会在他毕业时,帮他争取到一个好工作。 卢子月同样带着补偿的心思,主动帮助王诗雯融入简家对内对外的社交。 王诗雯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自卑和焦虑,以往那让她骄傲的几件店铺,现在却成为她不齿同人谈起的部分。 在她为了多赚几块钱熬夜掉头发时,简家人从来就没缺钱过,家里随便拿一样东西出来,都能换她两间店铺,近十来年的奋斗成果。 如此,她还开什么店?奋斗个什么劲儿?等简之徽继承了简家,她就什么都有了。 当然目前,简之徽和王诗雯在融入简家时还颇有波折,要真正继承简家还言之过早,简之徽是简家长房长孙,但简家孙辈不止他一个,简之徽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和妹妹。 王诗雯受挫折时,最恨的还是害得她被退学的林琅。 不然现在的大学生可够值钱,也够她在简家里立足,而不用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被简宜晖的媳妇,简之徽血缘上的简家小妹笑话了。 林琅不知道自己还依旧被王诗雯恨着,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在简家举行宴会的这一天,林琅跟着简帛到高铁工作小组待了一天。 庞胜中午和傍晚时开车回来,帮小安安小铃铛的口粮送回,傍晚那趟他顺便去简家长房走了一趟,给简之徽的女儿送了两罐奶粉和衣服等。 这一天到晚上快九点,林琅才被送回到白玉楼门口。 闻昭非来后座车门前将林琅抱下来,再看向里面的简帛,“您和庞叔要不要来吃个宵夜再回去?” “不用了,你带佩佩回去休息吧,”简帛摇摇头,他的年岁在这里,经常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也稍感吃不消,但研究项目刚开始的阶段,很多事情交给别人,他也不够放心。 林琅和闻昭非同简帛庞胜道别后,就回白玉楼来。 闻昭非把林琅放到白玉楼客厅沙发,“安安小铃铛和爷爷他们都睡了,惠婶在看着,我给你煮面,吃了再回去看他们,嗯?” 林琅稍稍犹豫才点头,“好吧。” 但转头闻昭非进厨房了,林琅眨眨眼睛,就起身快步往客厅后门方向走去,再小跑着往红枫楼跑去。 在厨房窗户瞧见这一幕的闻昭非轻轻叹气,转身,他当没看到继续煮面,再端回红枫楼来。 洗脸洗手换了家居服的林琅趴在婴儿床护栏上,微微笑着看两个安睡的小宝贝,满身的疲惫在看到他们时全部不见了,再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充电方式了。 门被推开,林琅偏头看向找过来的闻昭非。 “我们去吃面吧,”林琅主动起身,她只用看一眼,就能暂缓那挠心挠肺的牵挂情绪了,也终于能和闻昭非去把宵夜吃了。 闻昭非也来看一眼两个呼呼睡着的宝贝,再牵住林琅的手,他们到楼下客厅来吃。 闻昭非给林琅吹吹面,又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林琅只发短信告诉她说今天要到晚上才能回,没说具体原因。 “我跟爷爷去开几个比较重要的会,大家说得晚了些,”林琅说着弯了弯眼睛,“领导很信任我和爷爷,决定给我们最大程度的支持。” 闻昭非将小碗里吹凉的面放到林琅面前,再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林琅日常埋头研究,论文不断地发表,没想过自己在国内和国际科研界的份量,或者说她的身份被保护得太好,没机会也没时间亲自见识业内业外人士对她疯狂崇拜和推崇。 现在只要lin说她对哪个项目感兴趣就能引起重视,更别说她还打算亲自参与。 林琅将闻昭非给煮的面都吃完了,少许撑到地揉揉肚子。 闻昭非不着急收拾,他走到林琅身后给林琅按按肩膀和背,“是不是要提前进工作组?” 林琅点点头,面带歉色和纠结,“大致等我将研究中心的工作交接好,就会提前进组。” 其实无论林琅是否提前进组,只要复工开始,就不可能会闲,相应的,林琅能在家里陪两个宝贝的时间就变少了。 她的两个宝贝还这么小,即便有闻昭非在,林琅心中依旧难免歉疚。 “等宝宝们再大些,我就带他们到你的宿舍里住,”闻昭非将林琅抱起来回二楼,“现在就好好珍惜我们还能专心陪着他们的时间。” 闻昭非每天都花大量时间照顾两个宝贝,也时时惊叹他们的成长,在成长的阶段,他们能互相陪伴的时间其实不多,应该好好珍惜。 “嗯,”林琅抱住闻昭非的脖子,蹭蹭再点头,“我会努力平衡好的,我一定能做到。” 林琅不想放弃事业,也同样不想错过孩子们的成长。 “我会帮你的,”闻昭非回蹭林琅一下,随后不用林琅动手,他帮林琅洗头洗澡再抱回主卧大床。 再等闻昭非也洗漱好,他再到婴儿房去将两个宝贝抱回来继续睡。 翌日开始,林琅就半天去研究中心,半天回家来继续工作,林琅和两个宝贝都还在互相适应中。 时间进入五月,小安安和小铃铛陆续学会了抬脖子,能靠在大人的肩膀上,眨巴着眼睛观察这个世界,同时他们也学会认人了。 他们最最喜欢的自然是每天给他们喂奶的林琅,再就是日常陪伴他们最多的闻昭非,再其次就是每天都来抱抱亲亲他们的其他家里人了。 林琅和闻昭非要在5月16日这天给两小只举办百日宴了。 百日宴来的宾客比满月宴时还要多些,他们就将百日宴举行的地点放到场地更大的林家祖宅里。 为了让小安安和小铃铛更早适应,他们提前一周搬回去。 又精心照顾了他们几日,小安安和小铃铛在闹觉时只认林琅和闻昭非,并不认床认房子,也有闹人的时候,但总体还算是比较好带的小宝宝。 提前两天,温崇归专门从港城过来,同上次答应林琅的,他直接住到林家祖宅里来。 今年5月4号,一条从港城直达京城的航线刚刚开通,今后温崇归来回港城和京城要方便很多。 上次满月宴没能来已经是温崇归的遗憾,这次的百日宴不会再错过了。在看到和抱到两小只时,他还是忍不住泪目了片刻。 百日宴的前一天,闻昭非拿着出生证明等去给小安安和小铃铛上了户口,名字就是满月时才定下的林舜安和林舜宁。 百日宴会当天上午10点开始,就有关系比较好的戴斌徐华等朋友带着妻子和儿女过来,中午后,范西华和孟秀杰等人即便毕业的第一批学生到来。 下午四点后,祖宅邻居以及别墅区那边的邻居和其他收到请帖的宾客陆续到来。 百日宴席从前院客厅摆到中庭花园里,有热菜,也有西式甜品、奶茶等不怕凉的自助餐菜式酒水可供客人们自取。 这些蛋糕奶茶都是从刚开业不到一周的悠悠蛋糕店里定的。 宴会按时开场,林琅和闻昭非抱着孩子到前院来。 小安安和小铃铛一个穿小西装,一个穿粉粉的公主裙,小安安的西装和闻昭非身上的同款,小铃铛则是和林琅身上穿的很像。 如此精致又新奇的亲子装扮,立刻吸引了到来宾客们的目光。 林琅摇着小铃铛的手,笑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小安安和小铃铛的百日宴,小安安小铃铛给太爷爷,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和哥哥姐姐们打个招呼。” “啊!”小铃铛喊了一句,再在林琅的引导下,两只手搭到一起,类似拜拜那样地晃了晃。 宾客们当即鼓掌和发出善意的笑声,连连夸赞起来。 闻昭非怀里的小安安不甚配合闻昭非的引导,他朝林琅张开手要抱,林琅没法一下子抱两个,只能凑过来亲亲小安安的脸蛋。 “安安乖,妈妈一会儿再抱你。” 闻昭非顺势将林琅怀里的小铃铛也抱过来,“都先让我抱,等会儿拍照时再给你。” “好,”林琅点点头,她穿着裙子,抱起小铃铛来没平时那么方便。 小安安的注意力立刻被一起抱过来的小铃铛吸引,两小只互相玩闹起来,倒也不闹着要林琅抱了。 闻昭非已经熟练掌握同时抱两只的技巧,他们继续和林琅往宴席里去同来的宾客们问好和说话,主要还是感谢他们能特意来参加小安安和小铃铛的百日宴。 庄一建和常泉等人上次也过来了,这次就没忍住都来抱了抱小安安和小铃铛,两小只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和可爱,养眼极了。 “这是真的长开了啊,乖啊,”庄一建依旧托着小安安的脖颈,抱着哄了会儿,又同林琅道:“什么时候能进组?” 林琅弯眸道:“明天。” 在获得支持后,林琅亲自去京大和清大将庄一建、陈会宁等人挖到即将全面展开研发工作的小组里来。 接下去的六七月,林琅也将亲自组织针对第一批毕业生的招聘工作,尽量吸纳更多人才和年轻血液到工作小组里来。 有她自己以及这么多教授充当门面和招聘,有在京城各研究所里绝对算优越的待遇,林琅相信她能招到志同道合的人才,也能留住他们。 庄一建听林琅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了,又看去闻昭非欣慰地点点头,“名字取得不错。” 闻昭非微笑着点点头,“应该的,和佩佩姓,是他们的荣幸。” 闻鹤城是遵循和林尧青的约定,他则是因为林琅,他相信小安安和小铃铛长大后,也会这么觉得的。 闻昭非抱回小安安,他们再到另一桌去。 15桌走一圈下来,小安安和小铃铛被许多人都抱了抱,也没有哭闹,他们日常在白玉楼里就被众人抱来抱去,相对习惯了。 林琅奖励地往小安安小铃铛脸颊上都亲了亲,再抱了抱他们。 将小安安放回闻昭非怀里,林琅也往闻昭非脸颊亲了一下,“辛苦啦。” “不会,”闻昭非低头在林琅眉心回亲一下,亲完了,他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庭院较为显眼的位置。 今日拿闻昭非的相机,帮忙拍照的范西华已经将这一幕记录下来了。 “淡定淡定,你们闻老师在你们师母孩子面前就是这样的,”范西华早就习惯了闻昭非对着林琅和对着别人的两幅面孔了。 但今日到来的大部分学生们只能从课堂和手术室里,认识和了解闻昭非,难免吃惊和意外。 在小铃铛打了个哈欠时,林琅和闻昭非就抱着他们回房去喂奶和哄睡。 半小时后,留张嫂和惠婶在主院的婴儿房里看着,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出来接待客人,顺便他们自己也吃点儿东西。 今日的宴席上,闻悠然等一众小朋友们对蛋糕很是喜欢,孟秀杰等年轻人也对奶茶果茶等很捧场,黄成言又临时安排人去买了两桶回来添上。 百日宴的今天,林琅和闻昭非依旧给到来的宾客准备了伴手礼,上次普遍受到好评的护肤品外,还有一只纪念品银镯。 银镯上挂着刻着平安和安宁字样的两颗铃铛,还有调大小的设计,从小孩儿到成年女性都能佩戴。 林琅今日就戴着上次的纪念项链和这次的银镯,以及单独订制给她自己的一边铃铛坠子,一边是平安银牌的耳链。 简帛和庄一建等人相继送走,闻昭非和林琅就回到庭院里来,范西华和孟秀杰等人还没离开,唱片开着,已经有学生和男女宾客跳起舞来了。 “老师师母也来跳一曲吧,”贺信带头喊鼓动起来。 还有两个月,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要毕业正式工作了,最终能留在第一医院和京城的只是少部分,绝大多数都会回老家所在的省会和城市,他们不仅是舍不得这个宴会,也是舍不得现在还能聚到一起的同学和老师们。 闻昭非偏头看向林琅,低声问道:“跳吗?” “我不会跳,”林琅在学校待的时间太短了,大部分学生都有机会学的交际舞等,林琅都没学过。 闻昭非听林琅这么说就继续拉着她到庭院中的草地,“我教你。” “行吧,”林琅一想自己在闻昭非的教学下学会了溜冰和游泳,这都是她以前没觉得自己能学会的运动,现在也不妨再多一个跳舞。 在被教导了基本的步法和手势等后,林琅问道:“你和谁学的?” “老师和师母,看会的,”闻昭非说着话就被林琅踩了一脚,又继续纠正起来。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4节 林琅也集中注意力好好学,在一首舞曲后,她体会到一点儿跳舞的乐趣,又两首曲子,终于能减少一点儿踩到闻昭非的频率了。 “学得很好,”闻昭非对林琅从来都只有鼓励教育,若周围关注他和林琅的学生少一些,他还能同以前那样不时亲.吻作为奖励和鼓励,那对林琅来说更有效。 这么多首舞曲后,一众学生们终于不再是围观,而是加入进来。 月光和地灯下的庭院是不同于之前宴席时的热闹和有趣,不多时,赵信衡也拉着寇君君来一起跳。 闻向青拉着张春妮加入,戴斌施琼等原本还在会客厅聊天没走的朋友们也都过来一起跳舞了,像林琅这样没学过的也不是少数。 但氛围在这里,是否跳会跳和是否跳得好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好有意思,下次给安安小铃铛办周年宴时,也把舞会安排上吧,”林琅跳得愈发好后,也愈发觉得跳舞挺有意思,很适合作为宴席后的娱乐项目进行。 “好,”闻昭非搂在林琅腰的手变换了一下姿势,他将林琅从舞池中央位置带到边缘位置,再抱起人回主院去。 他和林琅今日的运动量足够了,再继续下去,林琅该觉得累了。 第98章 “你先陪安安和小铃铛睡觉,送客的事情交给我,”闻昭非一边抱人走,一边同林琅低语说明。 林琅明儿就要进组开始工作,没必要跟着众人闹太晚。 闻昭非和林琅当然也乐意在这样特殊又喜悦的日子,给学生和朋友们提供一个娱乐的场地,无所谓他们在家里玩多晚,或直接留宿。 但作为宴会举办方的主人,他们肯定要有一人在最后送客时出面。 “嗯,”林琅抱着闻昭非的脖子,贴脸蹭蹭,就靠到闻昭非的肩上,她暂时没感觉多累,但这是闻昭非给她的爱护,便没有拒绝。 林琅进主卧卫生间卸妆洗漱时,闻昭非去婴儿房将还在睡觉的小安安和小铃铛抱回来。 按最近几天的习惯,他们还能继续睡到12点左右,醒来喝喝奶,换换尿布,哄睡后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闻昭非进卫生间同泡澡中的林琅说明一句,走出两步,又走来亲亲林琅,等到一个湿漉漉的回吻后,他才心满意足地从主院的主卧出来。 在主院到中庭花园的石桥边,闻昭非看到还没睡、在看鱼儿的温崇归,走上前来,“您睡不着吗?” 花园和前院虽然还热闹着,但还影响不到家里人和客人们住的院子那边。 温崇归在八点左右就跟着闻鹤城和简帛等人到书楼去,闻鹤城和简帛回他们的房间睡觉了,闻昭非以为温崇归也去睡了。 温崇归轻笑着摇摇头,“还没习惯这么早睡,夜里的景色不错,出来走走,一会儿就回去,不用担心我。” 闻昭非继续走到石桥上来,扶住温崇归的手,“花园还要热闹会儿,我陪您走走。” 温崇归只是保养得好、看起来年轻,真实年纪比闻鹤城还要大五岁,闻昭非不太放心让温崇归自己一个人夜游园子。 “好啊,”温崇归没有拒绝,继续让闻昭非这个主人领他到夜色更不错的地方走走,再将他送回到暂住的客院里。 他们聊了聊小安安小铃铛,又再说起第一医院和港城温氏医院的合作项目等话题。 客院门口,温崇归停步看来,“对了,礼品里的两只项圈是可萱请我一起带来的,你看着处理。” 温崇归到底不忍拒绝林可萱,帮忙她给林琅的两个孩子的礼物送来了,但也没有替她隐瞒的意思。 闻昭非也不算太奇怪,温崇归是林琅的舅姥爷,也是林可萱的舅舅,对他来说,林可萱是妹妹留在世上的女儿,总归要特殊些。 “那要麻烦您一起带回去,找合适的机会还给林女士了,”闻昭非不奇怪,但也不能瞒着林琅偷偷收下。 根据闻昭非对林琅的了解,退回就是她会做的选择。他可以按温崇归的意思不告诉林琅,但也会按照林琅的想法来处理,那就是原样退回。 再就是温崇归所说的两只项圈,闻昭非有印象,纯金项圈外还点缀着一红一篮、质地极好的硕大宝石,两个项圈的价值远远超乎寻常的礼物。 这即便不是林可萱送的,林琅和闻昭非都不会收。 “行,我会记得的,”温崇归点了点头,倒也不生气,“我去睡了。” 在林可萱把项圈给他捎带上时,温崇归也认为林琅和闻昭非不会收,眼下同闻昭非告知一番,就是将流程走一边,且完全没必要让林琅知道的走一遍。 闻昭非和温崇归在客院门口说话时,日常照顾温崇归起居的管家钟叔已经快步走来了,他都没听到温崇归何时又出院子去了。 “好,您要是还睡不着,就让钟叔去厨房给您要碗安神汤,”闻昭非再叮嘱几句就从这个客院前离开。 时间已经到晚上10点半许了,花园和前院滞留的客人和学生无论是要走还是要留宿都差不多该决定了。 闻向青和黄成言已经替闻昭非送走一批客人了。 闻昭非到来后,他们继续安排送客,家里的车来回几波地送人,闻昭非朋友里开车来的也不少,个别人顺路的话,他们也提出主动带上。 当然也有部分人选择留宿,随李婶等人去专门安排出来的客院安置。 “小悠?你怎么在这里?” 闻昭非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回到前院客厅来,一抬眸就看到坐在客厅椅子上的闻悠然,稍稍诧异,又看去四周,日常负责照顾她的杨婶惠婶等人都不在,闻悠然穿着睡衣像是偷偷跑出来的。 “做噩梦了吗?你.妈妈这几天会忙得比较晚,今晚让杨婶陪你睡,好吗?”闻昭非俯身揉揉闻悠然的头发,猜测她偷偷跑前院来的原因。 闻悠然瘪了瘪嘴,一副忍着难过的模样,又在被闻昭非揉揉头发时,轻声哭起来,“叔叔,小悠是拖油瓶吗?” 闻昭非坐到闻悠然身侧的位置上,低声询问起来,“什么是拖油瓶?” “夏笙表哥说、说小悠是妈妈的拖油瓶,妈妈很快就会嫁人,不要我这个拖油瓶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拖油瓶,肯定是不好的……对吗?” 闻悠然一边掉眼泪一边词句清晰地说明,“我说我不是……可是,我……我梦见妈妈真的不要我了。” 梦外的现实里,王爱琴也曾经想过将她永远留在白玉楼里。这段时间王爱琴忙着开店和做蛋糕没再说过,但已经记事儿的闻悠然一直记得,也一直在偷偷担心着。 今儿再被提起,她就做了噩梦,自己找来外院客厅等近来总是很晚回家的王爱琴。 她不害怕也不理解拖油瓶这个称谓,但却很害怕被最爱的妈妈留下,或者说是“抛弃”。 “小悠告诉叔叔,你婶婶是怎么喊你的?”闻昭非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闻悠然擦了擦眼泪,再继续询问一句。 “小悠宝、宝贝……”闻悠然学着林琅的语气喊了自己。 闻昭非再问道:“你相信三叔三婶,还是夏笙?” “我相信你们!”闻悠然忘记哭了,语气坚定地告诉。 闻昭非夸奖地揉揉闻悠然的头发,“嗯,你不仅是你三婶三叔家的宝贝,也是你太爷爷的宝贝,更是你.妈妈最爱的宝贝。” “还记得上个月,三叔给你看的那张房契吗?那是你的房子。悠悠蛋糕坊也有一半是属于你的。下次再有人说你,你就问他:你有房子吗?你有永远都吃不完的蛋糕吗?你会弹钢琴吗?你会画画吗?” 在闻昭非的提醒下,闻悠然想起来自己拥有许多东西,其中就是很多大人都没有的一栋大房子,一家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蛋糕店……再就是她近来频频被夸的钢琴和绘画。 “我还有三叔三婶,二叔二婶和太爷爷!”闻悠然主动补充道。 “对,”闻昭非肯定地点头,再正面回答闻悠然一开始问他的问题,“拖油瓶确实不是什么好词,也经常被用来形容离异子女,但你不是,这个词也不对。” “离不离婚是你爸妈的事情,生下你却没有给你最好的生活,是他们没有做好。但人生和生活是你自己的,你能自己选择成为更好的人。” 闻昭非也不知闻悠然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但这是他的人生经验,可以尝试地和闻悠然说一说。 而作为离异子女,闻悠然未来不止会被韩夏笙说,还可能被其他没被教育好的孩子说长道短,闻昭非无法帮闻悠然完全隔绝这些,只能教导她自己强大起来。 “更好的人?像三婶婶和寇奶奶这样的吗?”闻悠然双眸亮晶晶地看闻昭非,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已经抓住了话里最重要的词汇。 “对,你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就能成为你三婶婶,寇奶奶这样优秀的人,你.妈妈也正在努力。” 闻昭非目前没感觉王爱琴有再改嫁的想法,她近来的心思全扑在蛋糕店的经营上,精力有限外,也对家里人比较放心,就忽略了闻悠然的心理。 闻昭非起身牵起闻悠然的手,“我送你回房睡觉,杨婶一会儿就来你房间陪你,直到你.妈妈回来,好吗?” “好,”闻悠然点点头,双眸里已经恢复清澈,再没有刚睡醒找到前院来的惶恐和难过了。 闻昭非牵着闻悠然把她送回房间,已经接到闻昭非电话的杨婶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她赶来陪闻悠然一起睡。 今日宴会进行中,也安排了专人在照看来家里的小朋友们,但这次来的小孩子比上次还多,被安排过来的人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对小孩子之间的交流无法再多关注。 自然也难知道,闻悠然被韩夏笙带头的小朋友们学大人话那样,奚落了一通。 这个事情自然没有到此为止,闻昭非怎么都不会让亲侄女儿在儿女们的百日宴上这样被欺负。 闻昭非回到主院主卧冲澡洗漱后,就来抱已经醒来安安静静玩耍中的小铃铛,“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从闻悠然这里,闻昭非也感觉现在的孩子愈发早熟,也有他们自己的江湖,大人看起来的其乐融融不一定是那回事儿。 “啊,”小铃铛认出闻昭非,小手手拍拍闻昭非的脸,再偏头蹭蹭讨食起来。 林琅也没有睡太沉,听到手链的铃铛声就睁开眼睛看过来,“你回来了,小铃铛给我吧。” “好,”闻昭非将小铃铛放到林琅身侧,小铃铛喝奶时,他继续给小铃铛换了尿布,再走去将卫生间的灯关了,只留了卧室的床头小灯。 现在最好的情况是小铃铛喝了奶后能继续睡觉,不然……他们怕是得到一两点才能继续睡。 小铃铛和小安安总体算好带,但偶尔也有不配合的时候。 林琅奶完了小铃铛,小铃铛喝着奶就睡着了,闻昭非悄悄松口气,关了灯躺回林琅身侧来一起睡,但没多久,小安安就醒来了。 小安安“啊呜啊呜”地叫唤起来,第一个被他喊醒的就是刚睡不久的小铃铛。 小铃铛回应了一下小安安,“啊。” 床头小灯继续开起来,林琅把小安安抱过来换尿布和喂奶,闻昭非抱起小铃铛重新哄睡。 怕两小只凑到一起再次互相影响,闻昭非拿毛毯裹好小铃铛,就给她抱到客厅去继续拍睡。 “啊呜呜……”小铃铛却是不配合地哭起来了。 闻昭非将小铃铛抱着靠到他的肩膀上继续哄,但小铃铛还是哼哼唧唧地继续哭。 闻昭非语气无奈地和她商量起来,“宝贝儿想和妈妈小安安待一起吗?那我们回房就不能哭了好吗?” 卧室里的林琅已经奶睡了小安安,下床到房间门口,就见闻昭非抱着同款桃花眼、泪眼朦胧又格外清醒的小铃铛进来了。 林琅忍不住笑起来,她还挺少见闻昭非哄孩子“翻车”的时候。 “小铃铛被吵醒,难得有点儿小脾气,”闻昭非低声解释起来,小铃铛大多数时比小安安好哄,但眼下这会儿应该算是特殊情况。 从闻昭非感觉来,小铃铛有点儿小脾气也是可爱和被允许的。 林琅伸手来抱小铃铛,“我们小宝贝委屈了吗?乖啊,妈妈亲亲。” 刚喂完奶的林琅身上是小铃铛熟悉的奶香,她立刻倒向林琅,再靠到林琅的肩膀上,那带着点儿小委屈的表情立刻乖觉了。 闻昭非往小铃铛的脸蛋亲一下,又再亲一下林琅的唇,他走到床边去看床铺里侧的小安安,看小安安确实是睡着睡沉了,才稍稍松口气。 不然在小铃铛和小安安同时不睡时,他和林琅两个人未必能哄得了他们。 闻昭非走回来,揽着林琅到床前的沙发坐下来,林琅抱着小铃铛,他将林琅揽到自己怀里,他的手在小铃铛背上拍抚起来。 小十分钟后小铃铛成功入睡,林琅和闻昭非又继续等她完全睡着,才动作小心地把她放回到床铺上。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5节 “饿了没有?”闻昭非低声问向也完全没了睡意的林琅。 林琅摇摇头,“抱抱,我们也继续睡。”她虽然没了睡意,但今天一早起来就忙到现在的闻昭非肯定累坏了。 “嗯,”闻昭非嘴角微微扬起,林琅哄睡了安安和小铃铛,现在轮到他了。 在躺到床上抱住林琅时,闻昭非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温暖的感觉盈满,所有疲惫和思虑的事情自动排空,眼睛闭上,很快就沉入梦乡。 林琅闭了会儿眼睛,也跟着睡着了。 第99章 新阳升起,林琅还记着今日要进高铁研究工作组的事情,不用闻昭非喊就醒来了。 闻昭非亲了亲林琅的额头,“醒了?我把安安和小铃铛抱婴儿房去了,张嫂和惠婶在看着。” “嗯,”林琅应一声,攀着闻昭非的胳膊坐起来,又缓了会儿,她起来到卫生间去洗漱,闻昭非去衣柜那里给林琅拿衣服。 林琅穿上偏正式的女士西装西裤,再抹了点儿面霜护手霜,就从主卧到隔壁的婴儿房来。 小铃铛和小安安都醒了,一看到林琅都伸手来要抱。 林琅坐到沙发上,一手一个将他们搂在怀里,再分别亲亲他们的脸颊,“妈妈今天要去工作了,你们在家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好吗?” 小安安和小铃铛靠在林琅肩上,嘴里“啊咕啊呜”地叫唤着,很是高兴。 林琅又继续抱了会儿他们,就将他们交给张嫂和惠婶,让她们抱着孩子到晨光洒满的院子里走走。 小安安和小铃铛虽然黏林琅,但对每天早晚出房间门溜溜的活动很感兴趣,不挑是谁抱他们出去走动的。 闻昭非拉着林琅去前院吃早饭,昨晚留宿的客人大部分都没起来,林琅也没法等他们,她吃完了就告别闻昭非、寇君君等人,和近几天都留宿林家祖宅的简帛一起坐车往工作小组的地点去。 高铁工作小组在这个月终于有了独立的研究大院,就安排在简帛生活的小区里。 “你弄的那套监控系统还在安装,目前放到这里也比较放心,”简帛在林琅看来时主动说明,有照顾他、林琅和几个老教授的意思,但更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小区有军人守岗,保密工作比较容易做。 林琅前几次去的工作组地点不算太机密,就在京城大机械厂研发部门分给他们的工作间里。 在这个研究大院批下来前,简帛等十来个工作小组成员都是那个大机械厂研发部的编外人员。 研究大院里,陈会宁庄一建等人都在,他们还分别带了几个签署过保密协议的学生过来打下手,学生里有几个认得林琅的熟面孔,如周钦、项宜,他们分别是陈老的学生和庄老的学生。 周钦昨日也来参加百日宴了,但他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林琅。 林琅同几个老教授简单寒暄就开始今日的晨会,作为项目发起人和总负责人的简帛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简单开场,就对林琅点了点头。 林琅抱着一沓的文件上来,让陈师铭帮她给坐一圈座位上的十来个老教授们发下去,这些教授的研究和教学方向涵盖了机械、数学、材料、电力系统和计算机等。 一列高速列车从无到有地设计和建造出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林琅和简帛目前也只有能力把这些人找来。 “在林老的研究基础上,我用计算机模拟程序做了一些验证,理论上我们能够实现将车速从现在平均100公里每小时提升到300-400公里每小时……” 林琅将手提电脑打开,开始展示她的验证过程和验证结论,陈师铭已经提前给林琅的电脑界面进行投屏。 如果投屏上的数据看不清楚,林琅打印好带来的文件有更详细的论证过程。这些是林琅在怀孕和坐月子期间,陆陆续续在家里的研究室里完成的。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我们必须做出东西,才能说明它是切实可行的,”林琅看去简帛,又见简帛同她点了点头。 林琅获得简帛的最大授权,开始给今日开会到来的教授们布置任务,包括理论验证和高速火车、铁轨等的具体设计分工。 陈会宁等人没有就林琅的分工提出异议,而是紧接着就讨论起来要如何做。 林琅提供的文件里已经有高速火车的结构草图,他们要在此基础上完善和精细,再一点点拼凑组合成能进入生产线的高速列车。 周钦和项宜等学生很快就没空疑惑林琅能有如此大的权限,随着林琅的验证分享,他们心中紧张和振奋起来,他们正在参与制造属于国内的第一辆高速列车! 晨会开到上午十点许才结束,林琅被简帛带到她在研究大院的办公室,一个大书架,一个办公桌,两把办公椅和一个大沙发。 工作地点离别墅园区和简帛家这么近,林琅日常要午休可以去简帛家,工作晚了也能回白玉楼去,没有必要设置什么休息间。 林琅也没在意这点,她继续打开电脑现场开始拟招聘公告,发给全国各顶尖高校的相关负责人们。 她这里不接受“分配”,以自愿原则进行招聘,最终落选的人也不影响他们接续接受校方和各单位原本会分配的工作。 如此,这项工作有必要在学生们都正式毕业和确定正式工作前完成。 目前教授们带来的学生在内,大院里的工作成员才29人,这完全不够,林琅要在这次招聘里将文职在内的所有岗位都凑齐了。 各种分工小组都太缺人了,这第一批招聘人数初步估计在80人左右,而分到的每个小组才10个人不到。 招聘分为初试笔试、复试的笔试面试政审和最终试,林琅和简帛等教授们只参与最终面试的环节,但两次笔试用的卷子和面试用的题目会由他们这里提供。 林琅草拟的群邮件发过去后,全国各高校紧接着就在下午进行了专题会议讨论和部署,只因为发邮件的署名是lin。 林琅也确实要用自己这个“招牌”,尽量招揽更多人才参与进来,他们已经比国外晚了十来年起步,必须争分夺秒地追赶。 —— 林家祖宅里,家人们陆续上班去后,闻昭非领着杨婶、黄成言等人整理核对礼品礼金的具体数目,再陆续送走起来的留宿宾客。 温崇归和闻鹤城一起陪小安安小铃铛逛园子,两小只随便一点儿表情,都能叫他们乐呵许久。 在下午三点许时,温崇归接到一通从港城大学打来给他的电话。 闻昭非看温崇归欲言又止,主动道:“您要说什么,只管说。”他不敢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但绝对会尽力。 温崇归无奈笑道:“原来只是来看小安安和小铃铛,不想还被安排了工作。lin给国内各高校发布了招聘公告,港城大学那边也想要几个名额。” “公事公办,我试着问看看吧。” 温崇归摆摆手,不确定自己在京城这边能否有这么大的面子,但也无意让林琅闻昭非帮他去同林家闻家相交的老教授们走关系。 闻昭非沉默了一下道:“我帮您直接问问lin。” 温崇归若真的公事公办,从有合作的贺老和医科大那边走一圈流程,大抵得小一周才能将消息传到林琅那里。 温崇归就在他们家里,实在没必要让他如此费一番波折。 而闻昭非近几年进行的研究项目都是在计算机、影像技术发展上进行应用和开拓,外界包括贺老等人都是默认他和lin有交集。 林琅工作等级的特殊性,也早就将有同他们往来的人家里调查和排查过,虽没有特意说明什么,但肯定能确定温崇归不可能是危害国家或会主动泄露机密的人。 温崇归看闻昭非并无勉强的样子,便点了点头,“港城大学里有很多崇拜lin,对lin极为好奇的学生,几个校长和我也很希望能和国内高校达成长期的合作交流。” 闻昭非点点头,“我们也要同港城大学那里多学习。” 曾经停滞了十年的高校刚刚重启带出第一届学生,他们还有太多要学习和进步的地方,这样的交流是十分有必要的。 闻昭非回书房,给林琅发了个邮件,再打电话说明了一下。 随后林琅就以lin的名义也给港城大学发了招聘公告,没有所谓的内定名额,但欢迎港城大学的学生来参加这场招聘。 林琅目前几乎没有同国外高校的教授们联系,不然她还挺想从国外挖人才到国内来。 林琅给港城大学的招聘公告里也有几条更为详细具体的要求,首先就是热爱祖国,其次是要接受和遵守相关条例和规定,最后就是工作地点一定是在国内。 崇拜和好奇能否支撑他们回国进行研究相关的工作?能坚持多久?这是他们在前往京城的飞机前必须考虑清楚的。 初试的笔试都在各高校本地同一时间进行,但复试和最终面试是在京城进行,他们来回机票和住宿会由各高校和研究所共同报销。 考虑到一些地理位置偏远的高校,初试很快就定在三天后的20号上午同时进行,复试时间暂定在6月10号。 林琅和简帛陈会宁等人一起出的卷子,一共七套,分别针对各个小组的大类别,这试卷难度可想而知,初试就直接刷掉了90%的报名人员。 但剩余一成聚到京城也有七百余人。 林琅代表高铁研究院发起地这个招聘会外,京城的其他研究中心也虎视眈眈着,打算在复试和最终试不通过的人员里捡漏。 而这个复试资格也会是他们人生履历里值得一提的特殊经历。 因为这个招聘会,原本一周后就要回港城的温崇归也决定继续留到招聘工作全部结束,他再同来京城的港大学生们一起回去。 6月12号,紧接着就进行最终试,只剩下100余人通过和进到清大提供给他们进行最终试用的会议厅里。 在一圈鹤发老教授里,林琅格外显眼,虽然她给自己安排了最为边缘的位置,但几乎每个学生进来都会诧异地看她一眼,又再继续打量其他教授们,猜测哪个人会是真正的lin。 第100章 以港大交流生的资格,参与到这场招聘的林瑛在进到会议厅时,同样诧异地频频看去林琅,但还是打起精神回答了韩波等人在内的几个面试问题。 包括他报名职业程序员相关的专业问题,以及他对于未来网络的畅想等。 每个面试者一般就回答两到三个问题,林瑛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就有校方的工作人员来领他出去。 从早上八点开始到现在傍晚四点半,林瑛是抽签抽到的97号,他之后还有10人左右,这个最终面试就将完成了。 林瑛一开始报名时信心满满,来京城这几天参加复试又参观了清大校园和机房,加上他只考到报名职位的专业第五,那点儿不自觉的“傲慢”就不见了。 泱泱中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现在林瑛还在最终面试现场看到拿着评分表、给他打分的林琅,心中再不敢抱有什么期待了。 入围最终面试的众人一开始就被告知最终结果会在明天上午出来,面试结束后,这些“卷”得十分厉害的学生们大多都往图书馆或机房去了。 林瑛没有跟着去,他自动自觉等剩下的人全部被面试完,看到一众老教授从里头出来,林瑛顶着这些看来的目光,礼貌地再打招呼后,再可怜兮兮地看林琅一眼。 林琅也稍稍意外能在面试现场看到林瑛,此前,她没听温崇归说林瑛也参加了这场招聘。 林琅摆摆手,没让姜心明等人来将朝着她走来的林瑛带走,而是看了眼手表,就直接问道:“你要找舅爷爷吗?” “不,不是啊,”林瑛没有告诉温崇归他报名,还真的过关斩将考到最终试来了,“我没告诉爸妈,也没告诉舅爷爷,是我自作主张报名的,对不……” 林琅想起自己曾经要求慕丞等人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但当时她没有四岁前的记忆,几次特殊的失忆也让她不将自己当做原本的林琅。 当时的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替身体的主人原谅什么,他们最好就是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林琅打断林瑛的道歉,“她的身体怎样了?” 林瑛自然能意会林琅在说谁,立刻笑着点点头,“爸妈一起在京城养了大半年,好了非常多,寇医生的药膳真的很有效!” 提起这点,林瑛也非常感激林琅和闻昭非当初给林可萱推荐了寇君君,林可萱虽然偶尔还是会失神,但身体情况比回国前好了许多。 “那就好……你自便,”林琅点点头,她没其他的要问林瑛,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 林瑛下意识跟上来了,在被林琅诧异地看过来时,他低低道:“那个,你、你能帮我要一张lin的签名吗?我之后应该不会再来京城了。” 原本他以为这样偷偷跑来京城工作,不会打扰到林琅,现在嘛……他基本不抱希望,他并不想给林琅的生活工作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着急回家看孩子的林琅不得不再停步看来,且眼神严肃起来,“招聘公告你没好好看?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要一张签名吗?”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6节 每个进到最终试的名额都非常宝贵,没有特殊情况,参加最终试的那些人都会留在京城里。 而林瑛在计算机技术上的天分,很受韩波等人看重,林琅也看过林瑛毕业作品,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程序,几乎就是未来ins、weibo等的雏形。 半个小时前,韩波和简帛还因为林瑛的归属吵了许久,最终是林琅拍板定下,林瑛先跟他们在高铁组工作,未来再转回计算机研究中心。 林琅在内的他们都默认进到最终试的人都接受,一开始就列得清清楚楚的款项,这里面就包括在京城工作生活。 “我、我认真看了,但是……”林瑛以为不会这么巧的,他认知里的研究所生活交际圈都偏小,大抵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那就没有但是,”林琅不会因为私人因素就放这样的人才离开,何况她和林瑛之间除了血缘关系外,不熟,也没有直接的仇怨。 “明白了,”林瑛能意会林琅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很想要lin的签名啊,面试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林琅和回答问题上,根本没发现那个老教授更符合他认知里的lin。 林琅继续往停车场走去,林瑛尾随送了一路,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让林琅帮他要签名。 但也不算失望,林琅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干涉最终试的结果,也不反对他留在京城了。 —— 林琅上车坐好,朝姜心明点点头,他们回别墅园区的白玉楼去。 为了方便林琅奶孩子,百日宴后的第三天,众人就从林家祖宅搬回白玉楼和红枫楼,林琅不太忙的时候,中午会回家吃午饭和奶孩子。 但近一个月,林琅回家吃午饭的次数还挺少。 今儿来清大主持最终试事宜,林琅更是一早就过来,虽然知道闻昭非和家里人会将小安安和小铃铛照顾得很好,但还是牵挂莫名。 林琅同白玉楼里的杨婶等人打过招呼,就小跑着回红枫楼去。 “太太,先生和孩子们在书房里,”张嫂一边收拾婴儿房,一边同开门进来的林琅说明。 “好,”林琅原本只想偷偷看一眼,没看成就继续回主卧去洗头洗澡换衣服,再将快步下楼到书房来。 小安安和小铃铛躺在书房的地毯上,婴儿婴语地叫唤外,还一左一右地翻身不停,闻昭非在边儿上看着,在他们翻到地毯边缘时,就将他们拉回到地毯中央来。 两小只刚掌握翻身技能小一周,只要清醒着,有事没事儿都爱翻几个,他们的小手小脚也踢得愈发有力,不时就溜出老远,主卧的大床已经不够他们玩耍了。 闻昭非的洁癖也算被他们彻底治好了,现在就是洗澡前,给他们在场地最大的书房地毯随便翻,随便踢。 “我回来啦,”林琅脸上立刻扬起笑容,脱掉鞋子上到地毯,先亲亲离她最近的小铃铛,又再去亲亲小安安。 小铃铛和小安安都认出林琅,再咯咯笑起来。 如此林琅就亲得更欢了,一番互动后,林琅对儿女们的思念之情大大缓解,再转身抱住闻昭非,亲亲他的脸颊,“我也爱你。” 闻昭非回亲林琅几下,又往林琅颈侧闻了闻,“洗过澡了?” “嗯,今天见的人太多了,”林琅点点头,又闻昭非分享起最终试上的事情,“爷爷和韩主任都对这次的招聘结果很满意。” 林瑛这个港城来的计算机人才外,他们也吸纳了全国高校近四年培养出最顶尖的那批人才,其中有几个学校不算太出名,但他本人展现的天赋很让今日参加面试的老教授们惊喜。 当然从总体比例而言,这次被录取的名校毕业生占大多数。 “周同志和项同志外……二嫂和林瑛也在最终试的名单内,林瑛就是慕瑛,他改姓了,”所以林琅一开始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没有过多联想。 周钦和项宜原本算是陈会宁和庄一建内定的名额,但他们也是lin的崇拜者之二,听说是lin发起的招聘,没有犹豫就跟着报名了。 最终他们也无意外就进到最终试,也即将获得研究院的正式岗位。 闻昭非感觉林琅提起林瑛时语气没什么排斥,林琅原也不是那种随意迁怒、公私不分的人。 林琅和闻昭非分享的消息不涉及机密,说说话,林琅又很快分了注意到儿女身上,在他们成功翻身时,给上夸夸和亲.吻。 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的小铃铛饿得大声叫唤,小安安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知道了,回房间再喝奶,乖,”林琅抱着体重轻一点儿的小安安先回主卧去。 闻昭非一手抱着小铃铛,一手将他们散落在地毯上的玩.偶等收起来,再回主卧来。 小安安小铃铛先后在林琅怀里喝饱、拍拍奶嗝,就被抱去洗了澡,再抱下楼来。 闻鹤城和温崇归已经在客厅沙发等着了,两个小推车准备着,能带小安安小铃铛到院子里遛弯了。 天气不错的时候,他们还会带小安安小铃铛到园区绿化带走走,两小只也很喜欢这样放风的活动。 温崇归再两天就要跟着港大来的学生们一起走了,也格外珍惜还能陪小安安小铃铛玩耍的时间。 林瑛没有告诉温崇归自己报名还进到最终试的事情,林琅也没有多说,林瑛已经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等温崇归和闻鹤城逛两圈回来,白玉楼里就开饭了,玩累的两小只一起盖着小毯子继续在客厅里睡。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抱着刚醒不久的两小只一起到室内泳池去,等林琅游泳锻炼得差不多,再将格外喜欢游泳的小安安小铃铛放下来。 “宝宝好棒!” 林琅感觉小安安小铃铛游得比她好,也比她不怕水,这才第三次下水,就能游一小段了,她当初可是学了快一个月才学会了。 林琅很高兴小安安小铃铛都继承了闻昭非在运动方面的天赋。 第101章 “呀啊!”小安安和小铃铛格外兴奋,他们脑袋上各托着一个泳圈,小手小脚欢腾地游动起来,嘴里更是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 闻昭非和林琅也时刻关注着他们,不时将他们抱到怀里缓缓休息。 小安安小铃铛都是爱笑的宝宝,游泳运动结束,他们被抱去换衣服,都能听到格外兴奋的笑声。 林琅工作一天的疲惫也在他们的笑容和笑声里快速散去。 充分放电后的小安安小铃铛很快就喝了奶粉,乖乖睡觉去了,他们也渐渐养成能睡个整觉的好习惯, 如此,林琅和闻昭非也能跟着睡个好觉。 只是这起来时他们的睡姿,让闻昭非眉骨忍不住跳了跳,小铃铛已经游到了床尾的位置,再翻个身她就要掉下床去了。 床下是地毯,还垫着抱枕和玩.偶等,摔不疼她,但可能摔醒,也可能不醒给冻着了。 “泳池还没游够吗?嗯?”闻昭非亲一下小铃铛,将她抱到隔壁婴儿房带护栏的婴儿床继续睡,又再回来将横着睡的小安安也抱过去。 或许他和林琅也需要在主卧,也弄个带护栏婴儿床给他们睡了。 “还早,我去楼下锻炼,你继续睡会儿,”闻昭非亲亲林琅,让要醒不醒的林琅再多睡会儿。 林琅蹭蹭闻昭非的手心,点点头,继续睡到六点许。 工作地点就在隔壁小区里,林琅坐车上班十分钟都不需要,她能多睡会儿,早晚也能在家里多陪陪小安安小铃铛。 七点半许,林琅给小安安小铃铛喂过奶后,告别闻昭非温崇归等人到高铁研究院上班。 上午10点,经历三次考核最终通过的录取名单也出来了,高铁研究院录取84人,剩余的25人也被京城的其他研究中心录取。 林瑛在内被录取的人,被告知从即日起到一个月为限到研究院报道和进行入职体检等。 周钦和项宜等清大京大的学生当天就能来研究院报道了。 林瑛在内的一些异地毕业生或还需要回校收拾行李和回家乡处理事情,这一个月的最后报道期限就是给他们处理这些事情的。 但从档案关系上,他们已经能算是被录取研究院的人了。 14号,清大学生会举办了招待各地而来学生们的联谊会。 林琅也在这天给所有进到复试名额里的学生,送了一张lin的手写寄语和签名的贺卡,不管录取没录取,她都希望这些即将学成毕业的学子能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学以致用。 如此原本心中还有遗憾的部分人,也觉得真正圆满了。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lin是谁,但却收到了lin的寄语和签名,也知道这位科研大佬真的在关注着他们。 —— 6月15号,林琅在家里送别温崇归,闻昭非亲自开车送温崇归和管家钟叔到机场去和这批来京城小一周的港大学生们汇合。 “好了,不用送了,我到家了就给你们打电话,”温崇归来时的行李不少,现在要的行李就不多了,管家钟叔一个人就够了。 闻昭非停好车,跟下来,“安安和小铃铛有老师师母看着,我送您进去再走,” 后备箱打开,温崇归和钟叔的行李外,还有他们家里给温崇归带上回港城的礼物,有药膳用的药材、京城特产等。 “行,就你们瞎客气,”温崇归还真不知道闻昭非在后备箱给带了这么大的两个行李箱。 行李放好后,闻昭非扶着温崇归,管家钟叔继续办理托运和登机手续。 闻昭非已经在回港城的学生人群里,看到和众人谈笑风生的林瑛,他也没有特意过去同林瑛打招呼,但有些话还是要让温崇归同林可萱慕丞说清楚。 “礼品箱里有一套纪念品要麻烦您带给林女士。那对项圈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请您让林女士养好身体,等安安和小铃铛大一些,他们愿意的话,我和林琅不会阻止。” 林琅早就不需要父母,她生命里缺失的父爱母爱早已有林家两老,有寇君君赵信衡用爱和长久的陪伴填补上。 他们为了所谓的圆满,彼此勉强地凑到一起,林琅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回馈,林可萱大抵也很难满意,进而一点点怨怼起来。 怨怼命运,怨怼作恶的人……无论怨怼什么,这都是对情绪和精神的极大消耗。林琅不喜欢这样,也不希望林可萱这样。 林琅这里已经难被弥补,也不需要弥补。但作为母亲,林琅不介意这个世上再多两个喜欢爱护着她儿女的人。 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爱,不会对安安和小铃铛的教育和成长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温崇归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啊,我一定把话带到。” 有了林琅闻昭非给的这句话,林可萱一定会愿意振作起来,成为让安安和小铃铛都骄傲和喜欢的姥姥。 “舅爷爷!”林瑛终于看到被闻昭非扶着的温崇归,小跑过来打招呼,又再同闻昭非打招呼,“姐夫好。” “你怎么在……”温崇归话问出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再一想没有再说什么,林瑛在港城里待着,他还要担心他被那边富家子弟的风气带坏,现在林瑛无疑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虽然林瑛不一定会一直待在京城科研圈里,但这几年的经历也会影响他未来的所有选择,会帮助他成为更好的人。 “照顾好舅爷爷,”闻昭非让出位置让林瑛来扶着温崇归,他也没其他要交代和嘱托的,互相告别,他就从机场离开了。 林瑛脸上的笑在闻昭非转身时,立刻变成了委屈,“姐夫和阿姐都不太喜欢我啊。” 温崇归瞟一眼林瑛,林琅和闻昭非对林瑛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对待不熟人的正常态度而已。 林瑛又立刻追问起来,“我外甥外甥女儿可爱吗?有没有照片可以看?他们有这么大了吗?” “没照片,也没比比划得那么大,很爱笑,可爱得不得了,”温崇归想起又漂亮又爱笑的小安安小铃铛,眉眼里都带着笑。 林琅和闻昭非很喜欢给安安和小铃铛拍照,但只作为自己家里的纪念,一般情况都不会对外透露儿女的照片。 林瑛只失落了一下,又再次乐呵地分享起来,“舅爷爷看,这是lin写给我的!” “专门给你的?”温崇归接过贺卡一看,确实看到了林瑛的名字,以及lin的署名,点点头,“既然都决定了,就好好做。” 如果林瑛到其他地方发展,慕丞和林可萱还会担心,但林瑛是回京城来,还是进的研究院,参与的是林尧青曾经没有完成的研究事业,他们只会双手赞成和尽可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7节 林瑛笑着补充一句,“嘿嘿,是我们的,所有进到复试里的人都有。”这张贺卡外,还有清大给他们准备的纪念品等。 机场里一众学生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和贺卡、纪念品相关,再就是京城和大学城的真实情况完全突破他们以往的刻板认知。 学生们也陆续过来同温崇归打招呼,再纷纷同温崇归分享起他们收到的贺卡,全都是亲笔写的,给的期许祝福都非常具有针对性。 lin要写这些贺卡就必须看一遍这700来人的简历信息,且要从简历信息里提取凝炼到每个人的理想抱负等,耗时又耗力,不可谓不用心。 —— 16号上午,高铁研究院里,张春妮作为第32位新人来进行入职手续的处理,但她要正式开始上班还要到7月。 京师大中文系在6月20号那天正式毕业外,张春妮和闻向青的婚礼定在26号,她的父母和老家的亲戚会在婚礼前陆续到来。 最终面试那天,张春妮看到林琅时也稍感惊讶,但很快她就将惊讶的情绪转化为动力和底气,回答问题时有条不紊,发挥得相当稳定。 张春妮来应聘的是研究院的秘书文职,但也是通过初试复试和最终试,和全国各大学的上千人竞争角逐,才成功录取。 张春妮同闻向青领证后,也换成了京城户口,她原本是能和本地户口的同学们一起分配到京城的中小学去当语文老师的。 但在部分同学口中,张春妮是为了京城户口、是为了闻家才恬不知耻地追来了京城,张春妮报名时是想争口气,想证明自己。 但成功进到复试,被问了几个关于人生理想、职业规划的问题时,张春妮就意识到,她来京城的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为了更好的学校。 张春妮是为了自己,也不影响她和闻向青相爱而选择结婚。 张春妮完成一应入职手续后,被领到林琅的办公室来,她之后就将作为研究院安排给林琅的秘书组成员之一。 “张同志,欢迎你加入研究院。” 林琅同张春妮握了握手,没有特别热情,但也没有刻意避嫌,“到你正式开始上班前,抽点时间将这些资料看完。” “是,”张春妮能意会林琅的意思,点点头后,她就到秘书组的小办公厅里来,同已经开始工作两天的同事们询问工作内容等。 其他两人同张春妮一样,目前都只被要求看资料和背诵研究所守则,再帮忙跑腿和做做会议记录这些事情。 真正重要的会议,依旧由林琅从计算机研究中心带来的那些人跟进处理。 张春妮只在秘书处的办公厅问了会儿话,就带着资料离开了,林琅和一众教授们都很忙,包括秘书处的成员们。 张春妮在研究院警卫员的带领下从小区里出来,她手上带走的资料也被经过多重检查。 走出一段,张春妮又忍不住笑起来。 研究院离她和闻向青的家也很近的,她日后走路来上班也完全可以。而林琅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是她所希望的。 —— 26号,林琅空出一天时间参加闻向青和张春妮的婚礼,这也是她这个月唯一的休息日了。 林琅现在虽然没有院长、副院长的头衔,但在管的事情真的不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婚礼举办地点不在闻向青自己买的小别墅里,而是在京城新开小半年的酒楼里,这也是京城目前最好的酒楼之一。 酒楼里人多又杂,林琅和闻昭非不打算带小安安和小铃铛去。 张春妮娘家那边来了不少人,酒楼承办过不少婚礼,人手充足,也不用林琅闻昭非再安排人过去。 林琅穿了一件绣着紫色铃兰花的长裙,化了淡妆,再让闻昭非给她梳个斜斜的发髻。 “好看,也很合适,”闻昭非从首饰盒里挑出和林琅身上裙子同色的紫水晶发簪戴上。 林琅和闻昭非不好喧宾夺主,但作为婚礼夫家的人,他们也要帮闻向青把门面撑起来,穿得太寒酸可不行。 他们避开闻向青和张春妮今日会穿的礼服颜色即可。 “嗯,”林琅点点头,将首饰盒里闻鹤城替阮琇玉给她的那对玉镯戴上。现在不戴,她平时也没其他机会戴了。 林琅打量两眼闻昭非,送上香吻一个,“闻先生真好看。” 闻昭非还是黑西装白衬衫搭配和林琅裙子同色系的领带,颜值高,偶尔戴这样显眼颜色的领带,也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闻昭非揽住林琅的腰,续上了这个吻,给没抹口红的林琅添一点儿自然色泽。 林琅闻昭非手牵手从主卧出来,又到婴儿房里看小安安和小铃铛,叮嘱了一番张嫂和惠婶,他们下楼来,就近从红枫楼的大门出去。 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闻向青买的别墅。 闻向青以优异的成绩保送京大经管院继续读研究生,这在大四上学期末就定下,他早就和京大的教授沟通好了。 闻向青自认为还算优秀,这几年的学习很是刻苦,但他不是天赋型学生,虽然也对lin发布的招聘感兴趣,但最终没有报名。 别墅大门前,闻向青快步走来迎接林琅和闻昭非,“昭非,弟妹,你们来了。” “二哥来的好早,等不及要去接春妮姐姐了吗?”林琅笑着打趣一句,又继续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小别墅外面停着一排十辆汽车,寓意十全十美,全是一会儿去接新娘的。 今日之前小别墅还没正式入住,闻向青昨晚也是在白玉楼睡的,但今日婚礼结束后,他是要带着张春妮一起回到这个别墅楼来的。 张春妮和她从闽地来的父母租在大学城附近的别墅里,远道而来的亲戚们则是住在今日办酒席酒楼边上的宾馆里。 “你能来,我和春妮就很高兴了,”闻向青知道林琅日常有多忙的,他还让闻昭非带话,林琅实在忙不过来,不必强行抽时间。 第102章 林琅弯眸笑道:“二哥见外了,我肯定要来的。”闻向青对她和小安安小铃铛都很好,他人生最重要的婚礼这天,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的。 此外,林琅并无打算让所有人都这样没日没夜,完全没有个人生活地工作。保证休息,保持热情,才能更好地出研究成果。 大抵再过两个月,研究院配备的人员都到齐,所有研究项目进入正轨,林琅在内的研究院工作人员都不会再这么忙了。 “佩佩说的是,二哥今日就安心当你的新郎吧,”闻昭非拉着林琅一起进到别墅客厅里。 客厅里,今日负责开车和迎亲的亲戚朋友同学已经来了不少,又等了半小时,人员到齐。 吉时已到,在鼎沸的鞭炮声中,十辆车抵达到张春妮和她家里租住的小别墅。张家租住别墅附近的邻居们都出来凑热闹了。 这年头有自行车车队结亲都算派头,这样十辆汽车的阵仗是极为少见的了。 林琅和闻昭非没下车来,没多久,他们在车窗前瞧见,张春妮的弟弟将她背到了他们前面的那辆车上,十辆车又继续绕回到了小别墅。 放下一些嫁妆礼后,众人再次上车前往仪式和喜宴举办地点的酒楼。 抵达酒楼后,林琅和闻昭非分开,林琅和施琼等人一起去陪着张春妮,闻昭非帮忙闻向青招待客人。 这次婚礼依旧用的中式婚礼流程,只是拜堂地点设在酒楼的礼堂里,他们要拜的是张春妮的父母和闻鹤城。 闻向青的父母闻宇轩夫妇在婚礼的前两天才收到了婚宴请帖,他们只能作为普通宾客观礼到来。 但显然他们还没有“原谅”闻向青,或者是更生气闻向青都要结婚了,也没有同他们有过任何商量。 闻宇轩直接电话打到闻向青那里,言语里的意思是要闻向青来认错和恳请了,他们才会出席。 这两年他们心中未尝没有后悔和闻向青将关系闹得如此之僵,也早就在闻想姝那里知道闻向青交女朋友了,他们一直在等闻向青带着女朋友来看他们。 没想到只等到结婚当天的请帖,还是匆匆送来,敲门没人寄放邻居家里。如此一来,他们想要求和的姿态就放不下来了。 得到如此回复时,闻向青直接放弃了沟通,他原本就只做今日婚礼上,只有爷爷和赵信衡寇君君作为长辈参与婚礼环节的准备。 他和父母妹妹的情况也早就和张春妮,以及张春妮的父母告知过。 没有得到预期回复的闻宇轩夫妇想来,又拉不下面子来时,闻想姝自请拿着请帖和丈夫容利一起到来了。 酒楼礼堂门口,寇君君赵信衡和张春妮的父母代表男女方,在举办仪式的礼堂前迎接宾客。 对于拿着请帖到来的闻想姝容利,寇君君和赵信衡没阻止。 寇君君发个短信给黄成言,让他安排人看着闻想姝,防止她乱说话或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林琅和施琼几人一起陪着张春妮,她们待在酒楼上订给新娘新郎休息和换衣服的房间里。 “偷偷告诉你,二哥比你要紧张多了,”林琅能看出张春妮的紧张,也努力舒缓她的情绪,但其它话都能没这句有用。 “真的呀?那我比他表现得好就行,”张春妮安心不少,又忍不住拉着林琅的手道谢,“谢谢你们陪我。” 张春妮在师大也有朋友,但还没好到能当她伴娘的程度,老家和曾经乡下的好友都因为各种原因来不了。 施琼几人其实都是林琅和闻昭非的朋友,但都看在林琅闻昭非的面子,今日早早来家里给她帮忙。 婚礼之前,她婚礼的几套衣服都是林琅和施琼推荐了店铺给她的。 “不用谢,”林琅笑着摇摇头。 “谢什么,以后大家经常一起玩就都熟了,”施琼看了眼手表,又拿出化妆包给张春妮补了补妆。 她们刚弄好,房间门就被敲响了,闻向青和闻昭非等人来了。 婚礼仪式即将进行,林琅和闻昭非各自的任务大抵都完成了。 在闻向青等人被施琼指挥得团团转时,闻昭非牵住林琅的手,他们退到人群的外围。 “累吗?”闻昭非低声询问林琅。 “不累,”林琅摇摇头,她就陪陪张春妮能累到哪儿去,几乎是所有人里最轻松的任务了。 林琅悄声问向闻昭非,“你呢?” “我也不累,就是想你了,”闻昭非说着将林琅的手十指交扣握紧了,他担心林琅看闻向青和张春妮的婚礼,想到自己的婚礼觉得委屈难过了。 林琅瞄一眼闻昭非,忍不住笑了笑,再凑到闻昭非耳边低声说明,“太麻烦了,我们之前那样就很好。” 林琅是真的有些社恐症状在身上,她对着熟悉的亲人朋友还算放开,但对着陌生人大抵都只有公事公办,要是也在那么多不太熟的陌生人面前,被拉着这么弄一遭……她本心不是不太想。 感觉麻烦也是真心的,闻向青和张春妮的婚礼从去年就开始计划,到近两个月更是忙得不得了,关系一直很稳定的他们,还因此吵过架。 “明白了,”闻昭非想起他们当年在小宁村的那两桌喜宴,林琅一开始也觉得麻烦不想搞。 那边闻向青也终于找到被藏起来的婚鞋,成功给张春妮穿上。 随后,在热热闹闹的欢呼声中,林琅闻昭非跟随大部队一起进到礼堂属于他们的观礼座位上。 在众人的围观下,闻向青和张春妮举行拜堂仪式和接受长辈们的祝福。 闻鹤城将早早准备好的红包放到张春妮手上,“珍惜彼此,互相扶持,互相包容。” “好,谢谢爷爷,”张春妮笑着点点头,她拉着闻向青到她爸妈那边,闻向青也该了口,喊他们叫爸妈。 仪式大抵完成的最后,话筒被送到闻向青手里,他说起自己和张春妮在下乡时期的相识和错过,又到高考和回城这几年的相爱相守,惹得许多人感动落泪。 闻向青又感谢了闻鹤城、赵信衡寇君君和林琅闻昭非,说起他们在人生不同阶段给予他的帮助,并不只有物质上的,还有精神层面的帮助和指点。 婚礼仪式在充满感动和祝福的欢呼和鼓掌声中结束,进入到喜宴环节。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8节 闻昭非拿出手帕擦掉林琅眼角的泪花,低声哄道:“这两天让安安和小铃铛喝奶粉,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林琅为了奶孩子,日常饮食上很多重口味、上火的菜式都不能吃,一星期两星期还好坚持,现在林琅已经大半年没吃过任何油炸食品了。 闻昭非这一说,林琅立刻忘了为别人的爱情感动落泪,目光看去老大的喜宴桌子,已知今日酒宴的规格是酒楼里最好的那一档。 林琅朝闻昭非一笑,“我想吃螃蟹。” “好,我帮你剥,今天还有琴姐做的蛋糕和奶茶,”闻昭非再握紧林琅的手,他日常照顾安安和小铃铛的时间更多,但林琅奶孩子的牺牲也很大。 林琅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了,连连点头,“我想喝奶茶!” 王爱琴已经研发出林琅记忆里的奶茶,随着天气变热,悠悠蛋糕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已经计划9月开学前,在大学城学生街开一家分店了。 林琅偶尔也想吃蛋糕喝奶茶,但要奶孩子,总吃不够喝不尽兴。 闻昭非话里的意思就是今日她能想吃什么吃什么。 酒楼服务员很快推着餐车上来,将前菜摆上,再陆续上来蒸好的海鲜、热菜和甜品等。 闻昭非按他答应林琅的,专心给林琅剥螃蟹剥虾。 同桌回来一起坐的寇君君赵信衡也没有阻止,在林琅闻昭非以及家里所有人的精细照顾下,小安安和小铃铛已经和正常五六个月大的孩子无不同,林琅可以也应该放纵放纵。 换好衣服回来的闻向青和张春妮很快敬酒来到了这桌,林琅和闻昭非也端起酒杯回敬和给予了他们的祝福。 寇君君跟着看一眼闻昭非看去的方向,笑着道:“放心,有人看着他们的。” “这几日辛苦您了,”闻昭非低声替闻向青道了谢,寇君君和赵信衡不仅是今日充当了闻向青父母的角色,今日之前也帮了不少忙。 “不说这些客气话,”寇君君看去林琅,“吃够没有?师母让酒楼厨房再端些上来。” “我留着肚子一会儿再吃蛋糕,”林琅已经吃得很满足了,闻昭非基本是把他的那份螃蟹喂给她了,加上她本身的胃口不算大,已经有七分饱了。 林琅自认为是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馋嘴归馋嘴,不至于真的一放纵就把自己吃撑了收场,闻昭非和寇君君也不会让她这样做。 同样吃的差不多的施琼来拉林琅一起去卫生间,同行的还有夏毅的妻子叶梅,闻昭非一思量就没有跟上。 “施琼带她们去补补妆,很快回来。” 戴斌看闻昭非的眼神也相当无奈,别人家都是妻子盯梢,怕男人在外头乱搞,闻昭非这里则是林琅走哪儿,闻昭非都要时刻跟随。 闻昭非并不在意别人包括其实是好友的戴斌几人的目光,只点点头,“嗯。” 戴斌夏毅几人换到闻昭非这边的桌子来,众人叙旧起来,不多时,姗姗来迟的周钦几人赶到,也都坐到闻昭非这桌后的空桌子去。 当然,他们来这边前也都先去闻向青和张春妮那里送红包和贺喜了。 卫生间里,施琼帮自己和叶梅补妆时,林琅在洗手台认认真真地洗了手,她没像闻昭非那样戴了一次性手套,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海鲜腥味儿在手上。 “你……” “嗯?我马上洗好,”林琅立刻甩甩手,把洗手台位置让出来。酒楼这一层的卫生间还算大,但今日办喜宴的不止有一家,宾客也格外多。 林琅退后两步,发现身侧这位仪态极好的中年美妇目光是落在她手中的玉镯上。 但还不等林琅细想,这位妇人就收回目光,转身从卫生间里出去了。 一起跟进来的警卫员董兰第一时间同林琅询问道:“您怎么了?那个人……” 董兰目光上下打量林琅,没见林琅有什么损害,心中小小松口气。 “我没事儿,她应该是认错人了,”林琅朝董兰肯定地点头,又看向一起看过来的施琼和叶梅,笑道:“你们再等等我,” 林琅从随身包里将粉饼等拿出来去去油光,对着镜子瞅瞅,林琅又抹了点儿口红到唇上,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些。 第103章 林琅上了厕所洗完手,施琼才开始给叶梅补妆,她和叶梅也询问地看向林琅,“刚才怎么了?” “没事儿……那人挺好看的,我多看了一眼,”在那位中年美妇盯着林琅的手看时,林琅抬眸看了一眼,立刻就被惊.艳到了。 现实生活里除了寇君君和林可萱,林琅挺少见到如此好看的中年女性,保养得好是一方面,岁月沉淀的特殊气质很让人侧目。 忙着化妆,背影都没瞧着的施琼和叶梅轻忍不住遗憾起来,“居然有你也觉得好看的人,那得多好看,太可惜了!” 林琅已经她们交际圈里美貌和学识都顶顶好的,不比近两年兴起来的电影电视剧明星们差。 林琅轻摇摇头,“也没有那么夸张……施姐姐和叶姐姐也好看的!” “夏毅弄的化妆品是挺不错的,我们好了,来,我看看你,”施琼过来看看林琅,林琅也都弄好了,准确地说林琅原本就没什么好补妆的。 “我也好了,我们回去吧,”林琅挽住施琼和叶梅的手,她们一起从卫生间里出来。 酒楼卫生间的卫生搞得不错,马桶都是冲水式的,通风也好,还有专门的保洁阿姨在来回搞卫生,待这么一会儿也不算难受。 林琅一行从卫生间回到婚宴大厅,参与进闻昭非和他朋友们的谈话里,等迟来的周钦等人都吃得差不多时,闻向青和张春妮推着十来层的大蛋糕出来。 作为婚宴的结束仪式,闻向青和张春妮亲自分蛋糕给宾客,这婚宴就将结束了。 林琅闻昭非和张春妮的弟弟也上前来帮他们一起切和分,不然他们两人不知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一通分工忙碌后,几个小推车分开行动去送蛋糕。 “谢谢嫂子,”闻想姝接过张春妮亲自送来给女宾客的蛋糕,却一错手将蛋糕碟子打翻,白白.粉粉的奶油糊到了自己的红色礼裙上。 闻想姝的丈夫容利下意识瞪眼看来,“你怎么……”他又才想起张春妮不是普通饭店里的服务员,而是今日婚宴主角的新娘。 一身红色礼裙的张春妮不仅五官和妆容好看,气质也相当好,同闻想姝容利臆想里小地方考来京城的学生妹很不一样。 “抱歉,我让人带你去换衣服吧,”张春妮是感觉闻想姝接稳了才放手,却没想到……但今日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情况,准备了些备用衣服。 “不用不用,嫂子又不是故意的,嫂子送我去擦擦就好,”闻想姝可不是要让张春妮讨厌她,只是想打开突破口,让张春妮和她多聊会儿。 “嫂子……哥,嫂子不是故意的,我擦擦就好,”闻想姝又看去已经到张春华身侧来的闻向青,主动开口解释。 作为新娘的张春妮就不可能去为难今日到来的宾客,无论她主观上是否喜欢,但闻想姝这一解释,旁观视角对张春妮的观感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闻向青只看一眼闻想姝,目光就落回张春妮脸上,微微笑道:“我来处理,你去昭非佩佩那边帮忙吧。” 闻昭非和林琅还在帮他们切蛋糕,他们身边也有服务员在打下手,但送蛋糕的事情还需要他们这对夫妻自己来更有诚意。 张春妮点点头,就往林琅和闻昭非那边走去。 林琅拉住张春妮的手,安抚道:“二哥能处理好。走,我们陪你去那一桌送。” “好,”张春妮心中的那点儿不高兴立刻收敛,她在林琅和闻昭非的陪同下,继续将分蛋糕和致谢的最后流程进行下去。 这边闻向青认真打量两眼闻想姝和容利,语气板正又冷淡,“宴席上有监控,是我太太不小心还是你先松手……这很容易查的,要我把酒楼经理找来吗?” “我……”闻想姝这才想起图书馆里也大范围安装上的监控,再瞄去灯光明亮的大厅天花板,她和容利坐的位置头顶斜上方就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短暂的心虚后,闻想姝勃然怒了,“你故意的!” 将他们安排来这个位置的黄成言确实是故意的,但作为今日新郎的闻向青都不知道闻想姝来了。 “你不动坏心思,这就是一盏不够明亮的灯,”闻向青对于闻想姝这么多年还没有成长和改正的情绪管理,无话可说,也无从管教。 闻向青不想在这里同闻想姝耽搁太久时间,直接告知:“无论你们是真心要修复关系,还是要从我、从爷爷昭非那里谋取什么……都不可能。” “哥,”闻想姝眼中迅速泛起泪意,“我们来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爸妈和我都决定无论这胎是儿是女都姓闻,他是闻家的孩子,也是你和大嫂……” 闻向青不可抑制地蹙起眉头,合着他父母妹妹到现在都还觉得他不能生,或者说,他们到现在都只执着于他能不能生这一点。 他的人生价值在他父母眼里就只有传宗接代,失去这个能力,就不配成为他们的儿子。不,现在他还有一点儿剩余价值就是帮闻想姝养孩子。 想清楚这点的闻向青倍感恶心和失望,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他肯定地告诉闻想姝,“你们要生就生,我是不可能帮你们养的。” “黄叔,麻烦你了,”闻向青看向带了一男一女过来的黄成言,婚礼和婚宴进行中,黄成言已经带人阻止过数次想找闻向青和张春妮谈话的这二人了。 “我不想走,哥,哥!” 闻想姝很想现场就给闻向青晕一个看看,但在闻向青身后不远的地方,闻昭非和寇君君都关注着这边,这两人的医术分分钟就能拆穿她是真晕还是假晕。 再就是确定怀孕后,父母和丈夫都各种给她补,她丰腴不少和气色红润的模样都不像是一激动就能晕倒的。 “好了好了,别激动,你哥哥们还是心疼你的,”容利来揽住闻想姝,扬起笑脸看向朝他们走来的闻昭非和赵冬心。 “来迟了,恭喜恭喜,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赵冬心将给闻向青的礼钱红包交给他,他原计划也是要赶来参加闻向青的婚礼,但总厅里有事耽搁,将将赶上了宴席的尾巴。 当然,寇君君和赵信衡都来了,赵冬心实在赶不及不来其实也无妨。 “谢了,还没吃饭吧,”闻向青收下红包又对酒楼服务员招招手,让他去拿菜单过来,给赵冬心单点。 “行,给我点份……海鲜炒饭,”赵冬心也不客气,笑呵呵就把菜名报了。 他们说话时,闻想姝和容利完全被无视了彻底,一开始被闻想姝声音吸引看来的宾客也都跟着转移了注意力。 赵冬心来的匆忙,警服都没有换,这样的他在没交情可言的闻想姝和容利面前很有威慑力。 赵冬心和闻昭非说着话就将闻向青带走,他们继续将蛋糕分完,再将宾客们陆续送走,他们自己也收拾收拾打算离开了。 如此还闻想姝是要走还是要留,都不需要在意了。 终于能吃自己那份蛋糕的林琅听完,闻昭非从黄成言那里获知的具体谈话内容转述,也跟着无语了片刻,闻宇轩夫妇和闻想姝仿佛还活在旧时代,将传宗接代看得如此之重。 “爷爷奶奶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怎么会这样……”林琅有这个困惑不是第一次了。 闻昭非指引林琅看去还没有走一桌宾客,“太爷爷到爷爷和我们这一脉其实是闻家偏房,真正嫡脉那边曾经一直想把闻家祖宅拿回去。或许……他们是受了这些观念的影响吧。” 闻昭非继续同林琅说起,闻家太爷爷那辈已经很少被提起的事情。 闻太爷原本只是闻家旁支被送来闻家嫡脉给当伴读,却表现出极为优异的读书天赋,后来更是让当时的闻家家主越过一众嫡亲血脉,选了他成为下一代家主。 不被选择的那些闻家嫡系自然是不甘心,闻鹤城当年被林尧青救了一命的事情,也和这些斗争有关。 只是这些事情随着岁月流逝,有恩有仇的人相继去世,不再被看重和提起。 而这种斗争带来的影响也有不少,闻景轩和闻宇轩都格外看着所谓的嫡庶长幼,以及将来或可能落在儿子、孙辈或重孙辈上的闻家家主名头。 闻鹤城曾经也很看重,受阮琇玉影响更关注于自身,到这几年又完全看开。都新社会了,哪来的什么家主不家主。 “他们能来这么多人,这就足以说明当初那位太太爷爷的选择没错。” 林琅感叹着又看一眼那边的“亲戚”们,闻鹤城对那些“亲戚”态度稍显冷淡,她和闻昭非也没有特意同他们如何寒暄,但日常能收到不少所谓的“嫡系”那边专门送来的请帖。 而在林琅看来,这样的“争端”实在无聊,也能当个故事听听吧。 闻昭非点点头,又继续解释,“是的,太爷爷大抵能问心无愧,但作为他的儿孙们,日子普遍不太好过了。” 从结果反推,闻太爷就是领着闻家在各种动荡中走到了今日,嫡系那边还有能力争来斗去,已是享受到不少余荫和庇护。 闻太爷确实很念恩情,成为家主后也没有对嫡脉的闻家子弟不管不顾或排除异己,他对得起当初那位家主的信任和选择,但在闻鹤城以及他儿女们的立场,却多一种名不正言不顺、抢占了他人地位的愧疚、不安感。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89节 在这种氛围下,性格坚毅的能自己走出不同的道路和天地,性格偏软弱点儿的就被裹挟着跑偏,这不是闻鹤城和阮琇玉靠敦敦教诲就能掰回来的。 何况在那样动荡年代,能花那么多心思到儿女身上的家长其实是少数,等他们有所察觉时,大抵都来不及了。 “爷爷和奶奶也不容易,”林琅如今也有儿有女了,很能理解这种教育尺寸上难以把控的感觉,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将安安和小铃铛教育得多好。 闻昭非一边给林琅喂蛋糕,一边讲完了故事,再仔细擦掉林琅嘴角的蛋糕屑,“我们回家吧,安安和小铃铛应该午睡醒了。” “回家回家,”林琅被一提醒,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亲亲安安和小铃铛那嫩乎乎的脸蛋。 稍稍收拾,闻昭非牵着林琅同寇君君赵信衡和赵冬心一起下楼来。 他们身前是闻向青张春妮扶着闻鹤城,再前头是张春妮的父母弟弟们,宴席剩下的事情将由黄成言和杨婶等人继续处理。 至于闻想姝已经被闻想婼和韩威留住了,他们今日也没带韩夏笙和韩夏静来,他们会负责将闻想姝容利送回去。 闻想婼已经被闻昭非的“冷处理”搞怕了,今日提都没提她大哥闻向海的事情,闯祸的韩夏笙也主动不带来宴席,但即便这样闻昭非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闻昭非日常忙得不行,只想为妻子儿女和家人们隔绝伤害和烦恼,没空去关注闻想婼和韩威是如何想的。 闻昭非牵着林琅经过酒楼大厅一楼,卫生间里和林琅有一面之缘的美.艳妇人坐在窗边座位,她的目光始终跟随,直到闻昭非和林琅一起上了车。 “你想见他吗?我帮你安排。” 美.艳妇人对面是一西装革履、头发灰白但面容和五官依旧能算得上是英俊的中年男人,在他开口许久后,美.艳妇人摇了摇头。 第104章 车上,闻昭非拉下隔板,将还在看窗外的林琅拉到怀里,给林琅揉揉少许吃撑的小肚子,“闭会儿眼睛,很快就到家了。” “好,”林琅蹭蹭闻昭非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闻昭非跟着看去林琅看向的地方,只是酒店一楼大厅的玻璃墙,没什么特殊的,收回目光,他看向驾驶位上的姜心明点点头,“走吧。” 半小时后,闻昭非和林琅下车来,他们先回红枫楼主卧卸妆洗漱换了衣服,再去婴儿房将午睡醒来找爸妈中的安安和小铃铛抱回主卧来。 “啊哒哒!”蒙着泪眼的小安安认出林琅时立刻不哭了,却自己往林琅怀里蹭蹭讨食,“啊呜呜~” “他们刚喝过奶,一会儿给他们炖鸡蛋羹吃,”闻昭非将小安安也抱到自己怀里,即将五个月的他们已经能吃一些辅食了,下午醒来喂奶外,经常会给他们喂鸡蛋羹和果泥。 林琅能意会闻昭非的意思,凑过来亲亲安安和小铃铛的脸蛋,目光落在小铃铛俏似闻昭非的桃花眼上,又多亲了一下小铃铛。 “咱们小铃铛长大后一定好看!” 林琅终于想起她对卫生间一面之缘那位中年美妇的特别惊.艳感来源,原来是她和小铃铛、闻昭非都相似的桃花眼。 林琅也没多想,眼型就那么几种,长开后的小铃铛和闻昭非都是非常标准的桃花眼,日常迷死人不偿命。 林琅也终于确定拥有同款桃花眼的女儿长开长大后,一定会很好看很迷人。 闻昭非每天都同林琅这么夸几回小安安和小铃铛,笑了笑,他将小安安小铃铛抱到大床上,让他们一起陪没睡够的林琅再睡个午觉。 林琅近两个月确实又忙又累,被闻昭非揽着,听着儿女们咿咿呀呀的声音,眼睛闭上,很快就睡着了。 再等林琅睡沉,闻昭非将小安安小铃铛抱下楼去,给他们放到婴儿车上,去园子里溜达,再到白玉楼厨房给他们煮鸡蛋羹。 小安安和小铃铛大口大口吃的模样,哄得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哈哈大乐,比林琅还要夸张许多的夸奖不要钱地送上来。 两个宝宝也很给面子地一夸就嘎嘎乐。 闻昭非浅浅笑着给小安安小铃铛擦嘴,“乖,休息会儿再笑。” 小安安和小铃铛近来愈发爱笑,吃饱喝足时,一逗就乐,家里人包括他和林琅对上他们的笑脸,再多的疲累都能烟消云散。 但偶尔的时候,闻昭非也会担心他们笑得太多太用力,累到自己了。 —— 时间进入7月,林瑛在内的港城和国内各地被录取聘用的毕业生都进到各研究所里参与工作。 在刚开始工作的半年、一年内,他们都还无法接触到太机密的研究。 林琅搞这么大型的招聘,有利有弊,利的是能招到全国最顶尖的那批人才。弊端就是可能让一些别有用心、成分不明的人混入到研究工作里。 针对这一情况,林琅和简帛等人不断更换和完善保密机制,再充分利用其他们少许领先于世界的计算机技术。 林琅和简帛等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暑假七八月,闻昭非则是进入全职育儿状态。 闻昭非每天上午七八点带着安安和小铃铛出门放风和晒太阳,或在中午时就直接在简帛家里亲自下厨,到点了打电话给林琅和简帛,让他们回来吃饭。 小安安和小铃铛自然也是全程陪同,闻昭非第一次这样干的隔天,简帛就让家里阿姨再收拾了一间房给两个宝贝当婴儿房。 简帛家里原本就有给林琅和闻昭非的卧室,方便林琅偶尔午休用的。现在又有了小安安和小铃铛的婴儿房,配置基本按红枫楼婴儿里的标准搞的。 这偶然一次的简家午饭就在简帛的明示暗示里,变成了暑期的固定节目。 当然,在简家的午饭午休后,林琅和简帛回研究院去上班,闻昭非也会带着安安和小铃铛回白玉楼去。 傍晚饭前饭后小安安小铃铛的放风活动,还是由闻鹤城等家里人来进行。 8月23号,林琅终于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休息日,也不赖床睡觉,她和闻昭非一起出门带安安和小铃铛放风。 再等一两个月天气彻底冷下来,就不适合再带安安和小铃铛出门玩了。 以及安安和小铃铛已经在别墅园里有了固定的玩伴,在闻昭非遛娃频率多了后,他们同小区的几个新手爸爸们也“被迫”经常带娃出门“交际”。 再就是两只金毛幼犬也会在上午出门时被保姆或家人带出来遛,小安安和小铃铛都格外喜欢它们。 “啊哒哒哒!”小安安和小铃铛看到自己的朋友狗狗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林琅还是第一次见只在闻昭非告知里的狗狗朋友,同样第一眼被它们的颜值蛊惑,“好可爱!” 金毛狗狗原本就是长毛犬,这两只幼犬的毛发格外茂盛格外长,还被打理照顾得特别好,蹦蹦跳跳地跑起来时,像两团阳光。 它们也认得安安和小铃铛,一跑到近前就绕着婴儿车打转,再“嗷呜呜”地同安安和小铃铛打起招呼。 “闻医生,林同志,麻烦你们了,”萧栎打着招呼就和前几天一样,将狗绳分别绑到婴儿车上,让闻昭非遛娃的同时,帮他一起遛狗。 “不会,”闻昭非摇摇头,这两只幼犬很是温驯,小安安和小铃铛又如此喜欢它们,他感谢萧栎的地方更多。 萧栎是一副晨跑的装束,让闻昭非帮忙遛狗后,他继续跑起来。 闻昭非同玩狗中的林琅说明道:“他就是我在红石场里第一次帮忙动手术的那位病人。” 萧栎的身世和曾经的林琅类似,都有海外的关系,他从红石场回京城后不久就出国了,到今年4月才和小叔小婶一起回国。 闻昭非也见过萧栎的小叔,一个头发灰白但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偶尔是他带着两只狗出来遛。 林琅点点头,又问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叫一一和二二,”闻昭非猜测这名字应该是萧栎起的吧。 林琅摸够两只狗,也确定它们确实对安安和小铃铛很友善,就起身来继续推车遛娃和遛狗,又在别墅区公共区域的一片草地上停留。 林琅和闻昭非将安安和小铃铛从婴儿车上放下来,让他们和狗狗们一起玩。 小安安和小铃铛已经能坐得很稳了,还会主动将幼犬抱在怀里贴贴蹭蹭,再乐得大笑起来。 闻昭非从婴儿车底座拿出两个飞盘,往远处一抛,一一和二二就蹦蹦跳地追飞盘去,再将两个飞盘叼回来。 “好棒呀你们,”林琅夸奖地摸摸一一和二二,换她来陪它们玩。 小安安和小铃铛同样兴奋地叫唤起来,他们的叫声稍稍大些,一一和二二还会直接放弃追飞饼,跑回他们身边蹭蹭。 如此林琅也愈发明白安安和小铃铛为何如此喜欢它们了。 “我们要不要……算了,”林琅想买狗的念头一起来又散去。 闻昭非同样动过类似的念头,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品相有一一和二二这么好的温驯幼犬,也不想破坏儿女们难得有的友谊。 闻昭非收起飞饼,将晒够太阳的安安和小铃铛放回婴儿车底座上的篮子里,他和林琅一手推车,一手牵着狗绳,他们往萧栎家的别墅去。 萧栎家在别墅区的西门方向,日常进出同林琅闻昭非基本错开,除了遛娃遛狗,日常他们还挺难遇上的。 萧栎远远跑过来,从林琅闻昭非手里接回狗绳,又迟疑了一下道:“下周我和小叔他们要回港城去,能不能让一一二二在你们家寄养些时候?” 听着儿女们兴奋的笑声,闻昭非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好,你们多久回来?” “目前还不好说……如果一一二二在你们家捣乱,只管将他们送回来,”别墅里还有日常负责打扫的佣人在,一一二二不缺人照顾,只是难得它们和安安小铃铛如此投缘,闻昭非也肯定会比佣人们更爱护它们一些。 “我替安安和小铃铛谢谢你了,”闻昭非笑了笑,这两只幼犬应该受过训练,很乖巧也很护主,是的,他们明显是将安安和小铃铛当做主人了。 说着话,林琅和闻昭非继续推着婴儿车,随萧栎到他家别墅里。 “萧先生,这是我太太林琅,”闻昭非给林琅和萧栎的小叔萧繁互相介绍。 “你好,”林琅同萧繁握了握手。 萧繁还系着围裙,并不觉得窘迫,笑道:“你们好,阿栎和你们说了吧,一一二二麻烦你们了。” “不会,”闻昭非说着将伸手要抱的小铃铛抱起来,“小铃铛和安安很喜欢它们,是我要感谢你们。” “我能……抱抱她吗?”萧繁迟疑了一下,还是提出请求。 “啊哒哒!”小铃铛还在探头看向小一一的方向,又抬头看向萧繁,弯眸笑了起来。 “可以,”闻昭非稍稍诧异,还是将小铃铛递给了萧繁。萧繁看起来年轻,但他的同龄人普遍都当爷爷了。 闻昭非听萧栎说萧繁和他的妻子一直没有要孩子,眼下大抵是眼馋别人家的儿女了。 萧繁不吸烟不喝酒,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小铃铛也不排斥他的抱抱,“啊哒哒!”她继续引着萧繁领她到金毛一一乖乖蹲坐的位置去。 萧繁也果然抱她过去,再拿着一块肉干放小铃铛手里,带她训狗,“坐下。” 一一乖乖蹲坐,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小铃铛:“汪呜。” 萧繁继续带着小铃铛的手,将肉干喂给一一,一一吃了肉干还舔舔小铃铛的手心。 小铃铛立刻被逗得嘎嘎乐起来,“啊哒哒哒!” 林琅也忍不住抱着小安安加入进来,随后萧繁将日常训狗的口令等都一起给林琅闻昭非演示几遍,再让林琅领着小安安给二二也训一遍。 二二和一一同样乖巧可爱,小安安同样被逗得高兴极了,奶狗的叫声外,两个宝贝愈发有力的笑声在萧家客厅里传开。 闻昭非这才知道,萧家里日常照顾和训练两只幼犬更多的人是萧繁,而非萧栎。 萧栎已经到宠物房,将一一二二常用的玩具毛毯等打包好,给闻昭非林琅放婴儿车底座上的篮子里。 时间已经上午九点了,闻昭非林琅没在萧家里多待,他们带上安安小铃铛和多出来的两只狗一起回家了。 而林琅闻昭非以为会看到的萧家女主人始终没有出现。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0节 第105章 从萧家里出来,走出一段,林琅看向若有所思的闻昭非,“怎么啦?” 闻昭非朝林琅弯了弯桃花眸,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儿……我原以为一一二二是萧栎出于感激,特意让它们来陪安安小铃铛玩些时日,现在看应该不止。” 今日,闻昭非尤其明显地感觉到萧繁对小铃铛格外的喜爱,一一二二应该是萧繁本人为了安安小铃铛专门花心思训练的。 且为了让安安小铃铛喜欢这个礼物,也为了让他愿意收下这个礼物,萧繁和萧栎一起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让他们接受。 萧繁做这些仅仅是看在红石场里他对萧栎的救命之恩上吗? 可以解释。但闻昭非直觉不止如此。 闻昭非反复思考确认,进红石场替班前,他不认识萧栎及他之外的萧家人,闻家和林家也都同萧家没什么故交。 同萧栎的闲聊里,闻昭非知道萧栎和萧繁祖籍姑苏,萧氏本家相继出国前是海城那边的名门。 闻昭非想不明白原因也不再纠结,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别墅,浅浅一笑,“但可以确定,他们对安安小铃铛没有恶意。” 对于这点,林琅也能感觉得出来,但作为父母,她和闻昭非肯定会在儿女相关的事情上格外郑重和多思。 林琅抬手挽住闻昭非,低声问道:“那位萧太太都没有下楼来,她身体不好吗?” “这倒没听萧栎说,也可能是……不喜欢小孩子吧,”闻昭非其实也挺纳闷,又根据现有信息作出合理猜测。 萧繁明显很喜欢小孩子,但他和妻子没有一儿半女,也没有收养孩子,那就有可能是萧繁的妻子不喜欢小孩子。 做了父母之后,闻昭非也接触了更多的同龄人父母。 大部分父母都是喜欢自己的儿女,但也有一些父母纯粹是为完成“任务”,为了老有所依才选择生儿育女,在孩子的陪伴和教育上非常的马虎和随意。 而比起如此功利性地生而不养,闻昭非更希望这些原就不喜欢孩子的人选择不生。 林琅和闻昭非小小八卦好奇一下做客家里女主人的事情后,就不再多聊多想。 多了两个小伙伴后,安安和小铃铛格外高兴,被抱回婴儿房喂了奶也不想睡,哇哇叫着要出门玩。 看他们确实精神,闻昭非和林琅又把他们抱到书房,让他们在地毯上继续同一一二二玩耍。 安安和小铃铛很快就玩累、眯眼睡着了,一一二二也确实是很好的玩伴,它们不叫不跑,窝在安安和小铃铛身侧休息。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林琅小小吃了点儿醋,平时安安和小铃铛都是黏着她的。 “安安和小铃铛最喜欢的还是他们的妈妈,”闻昭非合上书本,走来亲一下林琅,就抱起安安。 林琅抱起小铃铛,他们送两小只回婴儿房睡觉。 一一二二立刻起来跟上,进到婴儿房后,他们就窝在婴儿床边的地毯上,但林琅和闻昭非到底不够放心它们,闻昭非俯身一手夹一只,把一一二二强行带到楼下来。 又只一会儿没看住,一一二二跑回到婴儿房门口守着,闻昭非看它们没乱叫也不再坚持一定让它们下楼来了。 一个半小时后,安安小铃铛陆续醒来,在婴儿房里照看他们的张嫂都没发现,门口的一一二二先叫起来,听到狗叫声的安安和小铃铛也跟着叫唤起来。 张嫂立刻来给安安和小铃铛换尿布,再按铃让楼下的惠婶也上楼来帮忙。 在书房的林琅和闻昭非上楼来,又给安安和小铃铛喂了点儿奶粉,他们就带上儿女和两只狗到白玉楼客厅来。 安安和小铃铛吃饱喝足又睡醒,正精神着,家里人包括林琅和闻昭非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呢。 吃午饭前,林琅和闻昭非也顺便让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他们认识一下一一和二二,再按照萧繁告知的训练方式,让一一二二熟悉一下家里众人的气味儿。 又适应了两天,一一二二成功在安安和小铃铛睡觉时也进入婴儿房陪伴。 萧家那边还有闻昭非也想不明白的原因在,但两只小狗的心思很是纯粹,就是想时刻守在它们的主人身边。 —— 26号上午10点许,一辆黑色汽车开进萧家铁门,再倒车将后备箱朝着客厅大门,萧栎和司机一起将诸多行李搬上后备箱。 行李中有两袋是今早闻昭非遛狗遛娃时一起送来给他们的。两袋各四盒带有京城特色,且获得白玉楼大多数人喜爱的糕点,萧家自己吃或送人都很合适。 萧栎很珍惜和闻昭非再遇后的友谊,原就打算带上,但回家说明后,萧繁又叮嘱了他一句,他那一贯待谁都清冷疏离的大美人婶婶也难得看过来两眼。 确认没有遗漏后,萧栎跑进客厅,轻声道:“小叔小婶,可以出发了。” “好,”萧繁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同萧栎点点头。 随后,他们一齐从客厅里出来,萧栎在上到副驾驶前,他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抬眸看去铁门外,是闻昭非牵着两只狗过来了。 此外,闻昭非没牵狗绳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得知萧家人要乘坐12点半左右的长途飞机,又已知京城机场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杨婶就特意准备了这个食盒,有蛋糕、糯米饭团和果切等。 原本只想让黄成言送过来,但闻昭非一想一一二二这几日在家里的乖巧,安安和小铃铛对它们的格外喜欢,就改成自己送来,也顺便带它们来送别原主人。 今早时萧栎就给萧繁带话,说他们短时间不会回京城,一一二二以后就算是安安和小铃铛的狗,但若是他们不喜欢,也能随时退回到萧家别墅里。 安安和小铃铛还不会说话,但作为父亲的闻昭非能感觉出来他们对一一二二的喜欢,这不是随便再来两只狗都能获得他们如此的喜爱。 闻昭非对萧栎的话不算意外,只一沉吟就笑着应了。 杨婶在内的家里众人也爱屋及乌,格外喜欢安安和小铃铛好朋友的一一二二。出于感激,就有了闻昭非手上的这个食盒。 闻昭非没有看萧栎,而是在看萧栎身后一身深蓝色旗袍的美.艳妇人。 萧栎听到狗叫声,脸上的笑容还未扬起,就听到手提包掉到地上的声音,他诧异地看去身后面色异样白的小婶婶,以及有少许慌色表露在外的小叔。 闻昭非很快收回目光,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还是停在原地。 萧栎捡起手提包还给小婶婶时,萧繁拍拍美.艳妇人的肩膀,他走向铁门外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的闻昭非,他也不确定闻昭非是否发现了什么。 同样认识闻昭非,也认识他妻子的萧栎就从未有过任何联想。 “这是给你们带着路上吃的,我想……你们应该不需要,”闻昭非说明了一下手里的食盒,却没有再递出。 萧繁神情已然恢复了自然和镇定,很肯定地告诉闻昭非,“我们很需要,谢谢。” “汪呜!”一一二二认得萧繁,跑来绕他的脚边跑两圈,再回到闻昭非身侧继续“汪呜”地叫起来。 “乖,马上就带你们回去,”闻昭非低声回应了一下两只着急回家守着安安和小铃铛的狗,再抬眸看向萧繁,同时将食盒递出。 “那好,不耽搁你们了,一路顺风。” 萧繁和闻昭非的眼神对上,低眸,他看一眼手表,“给我最后20分钟时间,这边请。” 萧繁说完率先往还未建完、大门都没安的隔壁空别墅里走去,闻昭非略一沉吟也抬步跟上来。 时间有限,萧繁语速较快地说明起来。 20分钟的前十分钟,萧繁给闻昭非说了一对青梅竹马、互许终身的爱情故事,故事在女方上大一的人为“意外”后急转而下。 早一年前出国留学的男方迟迟收不到女方的信件和电报,悄悄回国,一方打听和赶来京城,只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抑郁成疾的女人。 女人身侧还躺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婴儿。 “……阿颜生病了,不止是身体上的病。她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想活了,她无法面对我,也无法面对你。” 当时任颜的病情已经不是离婚、结束一段错误的婚姻关系就能解决,且闻昭非曾经听说过的任家外婆并不是任颜的生母,而是由姨母升级成的继母,她更爱自己生的孩子,连带着任颜的生父也各种偏心。 任颜基本是在生母好友萧母的拂照下长大,更是早早就为她和萧繁定下了娃娃亲,在任颜高中毕业的同年,他们还举行过简单的订婚仪式。 那个“意外”的发生,“孩子”的降生都是对任颜精神世界的强烈打击,她无法面对前未婚夫,无法面对全然陌生的丈夫,无法面对自己生下的孩子,她选择了内耗和自我消亡。 萧繁看向围墙,那一边的空地上有他此生挚爱的女人。 “是我决定和策划了一切,如果你有怨怪,就请怪我,”萧繁从不后悔将任颜带走,只后悔当时太过年轻,思虑还有不周全的地方,否则怎么都该让任颜和闻明轩离婚后,再让她“假死”离开。 等任颜病情渐渐好转了后,萧繁又有了另一后悔,任颜不爱闻明轩,也怨恨当时设计了那一切的“表妹”、以及各种包庇“表妹”和贬低她的任家人,但却不是对儿子没有感情。 任颜和萧繁自觉亏欠闻昭非,这些年没有要孩子,他们给不了闻昭非母亲父爱,也不会给其他人这些感情。 闻昭非在同萧繁来这个空别墅前,并没有那么确定那个女人会是自己的生母,但萧繁没有给他迟疑和否定的机会。 “我祖母……是知情的,对吗?”闻昭非又想起阮琇玉偶尔对着他,格外愧疚的模样,大抵可能……她是知情的。 且萧繁要将“病逝”策划得如此完美,不露破绽,闻家里没有人配合是难以做到的,这个人……闻昭非想了一圈大抵就是自己的祖母。 萧繁少许诧异,又很快点了点头,“阿颜不是很清楚,是我……求的老太太。”萧繁在阮琇玉身上看到了和自己母亲相似的特质,选择坦白和跪地相求。 阮琇玉曾经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带走闻昭非,是他替任颜拒绝了。他担心闻昭非的存在,会时时刺激任颜想起那些糟糕的回忆。 萧繁这些年都在后悔没有当时没有答应,否则,他和任颜怎么都比闻昭非的生父和继母要负责和有底线。 当然,闻昭非也被阮琇玉和闻鹤城教育得很好,没有受生父那边太多影响。 “阿颜很早前就想见你,但又怕打扰到你,一直犹豫不决……一一二二是我找来和训练的,我也是真心感激你在红石场救了萧栎。” 萧繁其实也很无奈,闻昭非自己就很有本事,还背靠着京城闻家和林家,基本没有他和任颜能动关系帮助到他的地方。 思来想去,他就只能给安安和小铃铛找两个可靠的玩伴。 现在,萧繁还要担心闻昭非知道真相后,拒绝这份其实算不上珍贵的小礼物。 闻昭非眸光落到脚边乖乖趴着的一一二二身上,眼底的复杂很快就收敛干净,他看向萧繁轻轻点头,“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另外……我很高兴她还活着,祝你们幸福。” 任颜活着,闻昭非有惊讶,却没有怨愤,或许很小的时候曾经恐惧于自己的出生,承载着生母的性命……但如今的幸福早已将那些伤痕治愈。 萧繁露出一个浅笑,语气更是郑重地道:“谢谢。” 二十分钟已经超过了五分钟,萧繁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同时他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在闻昭非这里,获得了梦中才敢奢望获得的“祝福”。 但他更清楚,这句话和两只小狗就是闻昭非给他们的最大极限,其他的闻昭非不需要,他们也无法穿梭时空去弥补。 从空别墅大门出来,闻昭非就牵着两只狗回白玉楼去了。 一贯都是从别墅园新区的西门进出的萧家车这次往北门走,又在北门外的路边稍稍停留,才继续往机场去。 闻昭非回白玉楼不久,就带上睡醒的安安小铃铛和两只狗往简家去。 暑假即将结束,他这样带着孩子来简家煮午饭和吃午饭的机会也不多。 而在路边停留的那辆车,闻昭非认出来,却没有过去寒暄。 闻昭非解决心中一桩疑惑后,就将精力专注回妻子、儿女和家人身上。 12点刚过,林琅和简帛庞胜俱是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简家里,姜心明和两只狗在客厅里陪安安和小铃铛玩,闻昭非和简家保姆一起在厨房煮饭。 闻昭非从厨房出来,揽过林琅浅浅一拥,再看向简帛和庞胜,“爷爷,庞叔,饭菜马上就好。” “好,我去洗脸洗手,”简帛笑呵呵地应了,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安安和小铃铛,也不再耽搁,快步去洗脸洗手,再回来客厅陪安安和小铃铛说话。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1节 闻昭非将厨房的事情交给保姆阿姨和洗手后进来的庞胜收尾,他拥着林琅回楼上客房去洗漱。 林琅忍着亲亲抱抱儿女的冲动,乖乖给闻昭非牵走,再被按在关起的客卧门上,极为深入地亲了会儿。 五分钟后,闻昭非拥着被亲懵的林琅继续进到卫生间里,他帮着给林琅洗脸洗手。 林琅一边儿配合一边忍不住反思起来,她最近大抵应该是没有冷落到闻昭非才对啊。 闻昭非继续给林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才揽着她出门来,“早上的水果和蛋糕都吃了吗?” “嗯,”林琅乖乖点头,从月子期间延续到现在,她上午下午都还有额外的点心吃,今儿上午给她带去的就是水果和昨儿王爱琴带回来的蛋糕。 到客厅抱到和亲到安安和小铃铛,林琅立刻就将闻昭非那点儿“异常”抛开,安安和小铃铛也早对林琅翘首以盼。 闻昭非也给安安和小铃铛煮了肉糜鸡蛋羹,等他们都吃地差不多,再将安安和小铃铛也抱到婴儿餐椅上来,林琅和简帛各拿一个小碗和小勺子喂安安和小铃铛。 闻昭非则是给一一二二把属于它们的午餐端到客厅门外的墙边,也是肉鸡蛋蔬菜等的混合物。 “啊!”小安安习惯性地把嘴.巴张大,但小碗里光溜溜的,已经找不到一点儿能喂他继续吃的肉糜了。 “安安和小铃铛的胃口真好,”简帛放下碗把安安抱下来,门外一样吃光食物的一一二二第一时间跑回来。 林琅这边也将最后一口给小铃铛喂下,再将她抱回安安身边来。 “这大概是随我,好养活,”林琅语气难掩骄傲地说明。 安安和小铃铛都随了她的不挑食,闻昭非厨艺不错,加上他们有意引导,安安和小铃铛吃饭时都很专心,看起来就是胃口格外好了。 简帛哈哈笑起来,附和道:“佩佩说的是。”他又一个赞许的目光看去闻昭非,林琅能如此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好养活,闻昭非功不可没。 在客厅聊聊天消消食,林琅闻昭非就带上安安小铃铛和两只狗回客卧里去午休。 半小时后,林琅起来和简帛回研究院去上班,闻昭非继续等着儿女睡醒,再带他们和两只狗回家。 在小区外,他们和骑着自行车来找简帛的简之徽不期而遇,只目光一对视就各自移开,闻昭非继续推着“咿咿呀呀”中的儿女和狗狗们回家。 简之徽一愣,自行车转个弯骑着追上来了,他的车后绑着两捆东西,他是来给简帛送东西的。 六七两个月的月底休息日时,简帛安排车去将简暖和照顾她的保姆接来,回程时,还给带上不少女婴用品。 简之徽很希望能维系这段祖孙亲,时不时也给简帛送些东西来,知道简帛忙碌以及小区所在特殊,他都是放到警卫亭就走。 但闻昭非这个时间点推着儿女从小区里出来,就给简之徽一种非常强烈的对比和被比下去的感觉。 在简之徽追上前,姜心明和另一警卫员就先将人拦下来了。 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也启动往这边开来,车上还有四个警卫人员是负责安安和小铃铛的安全保护。 “汪汪汪!”一一二二回头冲着被拦下来的简之徽叫起来。 闻昭非回头看去,简之徽收敛了面色里少许表露在外的嫉妒和不郁,“我没有恶意,我是来给爷爷送东西。” “简爷爷的小区警卫亭在那边,”闻昭非提醒后,摆摆手让姜心明不需再钳制着人。 姜心明和另一警卫员上前来替手过婴儿车的推把,闻昭非走到简之徽身前三步,“你想说什么,说吧。” 简之徽也不再迟疑,将心底最迫切的希望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谅解我们一家刚和爷爷相认的不易,给机会和空间让我、我家小暖儿同爷爷培养感情。” “你有自己的亲爷爷不是吗?请你不要再以抢夺我的东西为乐!”简之徽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口气同闻昭非说话,但闻昭非表情得过于云淡风轻和不在意,让他忍不住措辞更为激烈和极端了些。 闻昭非也果然更认真地打量起了面有愠色的简之徽,片刻,他疑惑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简宜晖。” 被祝家老太婆抱错的简宜晖才是“抢占”了简之徽“人生”的人,简之徽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但闻昭非同事件的核心人物毫不相干,简之徽这份嫉恨来得过于突兀和莫名其妙了。 “什么是你的东西?你想说我爱人?还是下放十余年一众亲人不闻不问的简爷爷?”闻昭非从简之徽眼里获得了肯定答案。 “首先,他们是人不是东西,其次,他们不属于你,最后,我同你不熟。抢夺你的东西为乐?我忙得很,没空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闻昭非对着林琅之外的人稍有些沉默寡言和高冷,但不是不会说话。 几句话就将简之徽说得面色苍白又仓皇,他瞪眼看向闻昭非,对闻昭非最后说的那点儿最不能接受,“不熟?我和你从小学就开始同年级读书!” 简之徽和闻昭非虽然没有同班过,但一直同年级,在闻昭非被保送到医学专科院校前,他一直是紧追着闻昭非名次的第二名。 然而简之徽这么提醒,闻昭非还是没有想起学生时代的简之徽来,“所以呢?同一个年级而已,我为何要抢你的东西。” 简之徽大概是一副要被气炸的模样,在他做出下一个举动前,姜心明和另一警卫员俱是凝眸看着他,似乎是担心他被气到失去理智而攻击闻昭非。 简之徽倒是想,但他太过关注闻昭非的结果之一是,他也很清楚闻昭非本人的战斗力,学生时代就是一打三、一打五的存在。 现在的闻昭非更加高大,不用其他人帮忙,闻昭非也能轻轻松松放倒他吧。 除非简之徽能给闻昭非表演一个当场气晕过去,闻昭非都不会收敛自己的言行,他又恢复到简之徽刚追上来时那漫不经心的神态了。 “无话可说了?那就好。简爷爷如何补偿你是他自己的事情,同样的,他如何同我们家往来,也是他和我们的事情。” 闻昭非又停留两秒,看简之徽确实被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就转身回到婴儿车前,蹲下身来,同抱怨中的安安和小铃铛道歉。 “抱歉啊,爸爸被怪叔叔拦下来说了会儿话,我们继续回家,太爷爷和太叔公他们肯定想你们了。” 安安和小铃铛同时朝语气温柔的闻昭非露齿一笑,他们嘴.巴里俱是长了两颗冒出小尖尖儿的小巧乳牙。 简之徽一回神要再追上来就给姜心明留住了,这回闻昭非没再停留同他说什么话了。 闻昭非的背影彻底不见后,简之徽也冷静下来了,毫无疑问,闻昭非告知他的每句话都不无道理,他该怨愤的人怎么都不该是闻昭非。 但偏偏,他心底就是忍不住嫉妒闻昭非,忍不住想若是他没有被换,那么如今闻昭非的幸福美满是否能属于他。 —— 白玉楼里,闻鹤城和七叔公七阿婆都已经到大门附近等着了,一进门,他们就替手过婴儿车,继续领着安安和小铃铛逛园子去了。 闻昭非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他独自回红枫楼二楼主卧的卫生间洗漱和换衣服。 走向房门两步,又走回林琅的梳妆台,闻昭非取出闻鹤城交给林琅的那对玉镯。 仔细一对比就能发现,它们确实不属于一对儿。 这两只玉镯的另一只还分别在林可萱和任颜手里吧。 闻昭非放好玉镯后,又取出手机,有一条萧栎在中午时就给他发来的未读短信,点开后,短信的内容同闻昭非猜测的一致。 萧栎道歉和说明,他对任颜同闻昭非的关系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萧繁和任颜这趟回来是为了闻昭非。 顺便,萧栎也同闻昭非说明了他获知的关于小叔小婶更为具体的信息。萧繁和任颜在8年前,萧老太太病逝前几日,才登记结婚。 此前他们虽然在一起,但一直没有登记,且至今都没有举行过婚礼仪式。萧栎以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却猜测这同闻昭非有关。 短信的最后,萧栎也将自己的身世同闻昭非更具体地说明了一番。 萧栎的父亲出.轨,在父母离婚时,他选择了同母亲留在国内,但母亲没几年就病逝了,时局变化,他有一个海外父亲的事情被重新拉出来清算和批判。 日子最难过的时候,萧栎心中不乏怨愤,红石场出来后,他选择出国原本是想去看看当年抛弃了他和母亲的人过得如何,再顺便帮他母亲报复回来。 但萧栎抵达海外萧家后,只看到了一块墓碑。他血缘上的父亲在他找去国外的两年前就病逝了,留下遗嘱,将萧家属于他二房的那份资产留给了萧栎。 萧繁要同萧栎了解国内的消息,又偶然得知萧栎获得过闻昭非的帮助,因为这层需要,他们多有往来,才渐渐熟悉起来。 萧栎同萧家大房那边的关系普通,对鹣鲽情深的小叔小婶更有好感些。 而到现在,他才明白萧繁和任颜为何从一开始的平淡对待,转换为后来的关切,这都是之于他同闻昭非有交集的那份移情。 第106章 萧栎对此没有怨愤,他从心底里感激闻昭非对他的帮助,在红石场的那些年,若没有闻昭非偶尔给予的关照,他未必能有“人样”地走出来。 “人样”不仅是身体上的健全,还有心理上的。 现在得知闻昭非同任颜这层“非同一般”的关系,萧栎更加感激和感恩。 任颜从客观条件上能回国到决定回国,再到现在又要出国,都在犹豫要不要出现在闻昭非面前。 她有再多的情非得已、无可奈何,她之于闻昭非都不是个好母亲。她能为闻昭非做的,或许就是永远当一个“死去”、不留有任何记忆点的母亲。 此时此刻,在向南飞去的飞机上,任颜都不敢相信萧繁帮忙转达的那句,闻昭非很高兴她还活着。 但也仅此而已,无恨说明无爱,闻昭非不需要她的任何弥补,无关她做不做得到或愿不愿意做。她这段时间的纠结和逃避,更像是自作多情的一场戏。 萧繁一看就知任颜在想什么,拥了拥她,低声开解起来。 “如此家国时代环境下,他靠自己成为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医生、医学院的教授,如今更是婚姻幸福,儿女双全,我们应该为他高兴、为他骄傲。” 萧繁的语气里不掩饰他对闻昭非本人的欣赏,他自问换成闻昭非的身世、身处过去十来年的家国时代下,他做不成闻昭非如今的成就。更难得的是,闻昭非性格坚毅,情绪稳定,豁达大气。后者比前者更难。 见任颜认同地点头,萧繁继续道:“我们无法补偿他什么,但他大抵也不会排斥我们接触安安和小铃铛。之前如何相处,以后还能如此相处。等处理好港城的事情,我们就回来。” 或许闻昭非过得不好一些,更方便他们给予补偿,但作为真正心怀愧疚的那方,他们从心底里希望闻昭非没有吃太多苦难、受太多罪。 任颜再次点头,她其实很想接触安安和小铃铛,但怕闻昭非知道她身份的真相后会更恨她,才如此忍耐。现在经过萧繁的分析,她下次再来京城,至少能远远看看闻昭非的儿女,她血缘上的孙儿孙女儿了。 “好,”又愣怔片刻,任颜低低应一声,一贯清冷的桃花眼绽出笑意。此前只存在于认知里的“外孙、孙女儿”,经过这段时间的“旁观”,已经变成具体、生动的可人儿。 此时真正放开了那些桎梏,任颜心底里无法自抑地涌现对安安和小铃铛的喜爱之情。 —— 安安和小铃铛比大多数同月份的孩子们好带许多,谁抱着玩都不哭不闹,现在有了两只狗狗玩伴,更不用家里大人们花太多心力去陪玩。 但在夜里睡前的这个时段是例外的,只认林琅和闻昭非。 林琅也很享受这样的亲子时光,和闻昭非一起给他们洗澡喂奶哄睡后,她才一滩水似的趴进闻昭非怀里。 “累坏了吧,眯一会儿,我抱你去洗漱,”闻昭非亲亲林琅的鬓发,拥在林琅腰侧的手自动自觉地给林琅按摩起来。 “不累,”林琅回拥住闻昭非,弯了弯眼睛,一天忙碌的疲惫被温暖和幸福所覆盖,身体肯定是累的,但不是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林琅感觉到困意,但还舍不得睡,照顾和陪伴儿女健康成长之外,他们夫妻之间的必要交流时间也不能少。 正在婴儿期的安安和小铃铛睡得多睡得早,现在的时间其实才晚上八点许,他们还可以一起看电视看书,做不少事情呢。 闻昭非能感觉到林琅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胸膛上,知道她没有睡,低声说起了上午带两只狗狗“一一”“二二”送前主人时的“意外”发现。 在闻昭非说明任颜身份时,林琅难掩惊讶地轻呼一声,就继续听闻昭非不代入过多个人情感的转述,“我和她……没说上话,萧繁同我谈了这些,时间有限,我们能说得也不多。” 又沉默了片刻,闻昭非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和她说什么。” 直接说原谅、毫无芥蒂,闻昭非不是圣人,远做不到如此。但要说恨或遗憾什么,也没有……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不愿意任何意外来破坏或改变什么。 他更不愿意被激起什么负面情绪,来影响林琅和两个儿女。 面对萧繁时,闻昭非能沉稳自持,冷静应对,可面对他爱到骨子里,不愿意掩藏半分的林琅,有些情绪自然而然就浮现了。 林琅攀着闻昭非的肩膀往上溜了溜,直到她的脸颊贴到了闻昭非的脸颊侧,蹭了蹭,又继续贴住。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2节 “这个事情上,你的想法最重要,我和安安小铃铛都和你一起,”林琅软糯糯的语调底色是绝对的坚定,她永远和她的爱人一个立场,就如同闻昭非对待她这般。 无论若闻昭非过不去这个心结,或纯粹不喜欢不接受任颜这个人,她和儿女绝对和他一个立场一个选择。 “好,”闻昭非抬起手揉揉林琅的头发,再继续给她按摩起后颈上的穴位,嘴角扬起,问道:“陪我躺会儿好吗?” “嗯,”林琅被按得轻哼起来,又不带犹豫地点头,“当然好啊。” 再接着视角翻转,身体迅速地转了半圈,林琅本能地扒紧了闻昭非,不待开口,她的惊呼和疑惑都被堵住……但只稍稍迟疑,林琅就回应起了闻昭非。虽然她理解的“躺”和闻昭非说的“躺”并不一样。 夫妻小运动开场后就没给林琅再出房间下楼的机会,被抱去卫生间洗漱和清理回来,林琅迅速陷入沉眠中。 闻昭非关了床头灯,反身回来将人儿拥住,眉眼里都是浅浅的温柔和幸福。至此,他心底残留的那些情绪消失无踪,真正将今日这些早就“放下”、“不该”影响他的人和事抛开了。 九月开学,闻昭非依旧承担起他和林琅这个小家庭里更多的育儿事务,一周只去学校两个上午和医院一次。 或有空余的个人时间也是待在红枫楼的书房或“实验室”里。渐渐地,此前稍显“闲置”的医学实验室里,多了不少器械,一个学期也能保持两到三篇的研究成果报告。 倒是让一些出于嫉妒或其他心思说闻昭非“小话”的人,无话可说了。 —— 1983年8月9号,京城通往海城的高速铁路对民众售票的正式运营日,同时也宣告着简帛和林琅负责的高铁研发项目取得了阶段性的大成果。 在此之前的半年,通过电视和报纸进行过宣传,当日和往后半个月班次的票早早售罄,有幸在开售第一日抢到票的新闻媒体记者也聚集在京城新火车站里进行报道和试乘坐。 这一连多日的午间新闻、晚间新闻都是关于京海高铁路线正式运营的报道,时速平均时速300公里每小时,单程5小时,已然可以实现当天往返。 这对于一坐火车就几天几夜,出行必须以周和月作为计划的当代民众而言,是突破认知和难以想象的。 同时,这项技术在全世界而言也是先进和领先的。 京海高铁线外,还有多条向南向北的高铁路线在建设和规划中。进来京城民众乘坐公交出行总能看到不少围起的施工建筑,是已经建设一年多的地下铁路站点。 预计在明年10月底,就将有国内第一条地铁线开通运行了。始发站和终点站连接一南一北新旧两个火车站和沿线多个商圈和社区。 8月10日,白玉楼客厅里,闻老爷子、赵信衡寇君君等一众家人齐聚,守着国家台电视的新闻,又一次看到高铁试运行时和正式运行剪彩仪式上的林琅。 “妈妈?是妈妈!”两周岁半、粉雕玉琢的林舜安第一眼就认出林琅来,可等他胖莲藕似的三头身跑到电视机前,镜头已经转给剪彩现场的其他人了。 “没有了……”小安安转身看向客厅沙发,却没看到往日傍晚到睡觉前都会陪伴他们的林琅。 身量相似,绑着两个小揪揪的林舜宁落后几步走来,她牵住安安的手,领着他回到寇君君这边来,“不能那么近看电视,你忘了,爸爸让我们在电视里看妈妈。” “我忘了,”安安一脸恍然,脸上外露的失落变回了乖巧模样,冲小铃铛一笑,再两脚并用,爬回沙发座位。 寇君君笑着揉揉安安和小铃铛的后颈,“你们爸爸妈妈有要事出门,你们明儿醒来就能看到他们。” 小安安和小铃铛依旧习惯八点左右睡,林琅和闻昭非未必能在他们睡觉前敢回来,他们也跟着闻昭非、赵信衡启蒙认字,基本的道理都能说得通。 早几日前开始,林琅和闻昭非就告知了他们今日的行程,加上家里人多,喜爱他们的太爷爷,师爷师奶都在,还有电视里的妈妈可以看,失落难免,但还不至于让安安闹脾气。 原本就不太像的龙凤胎渐渐张开后,也表现出更多不同的性格特征,林舜安从学说话开始,那张小.嘴儿就少有安静的时候,逮着狗狗一一二二都能唠半天,自带嘴甜属性,日常能哄得几个老爷子笑不拢嘴。 林舜宁比起林舜安就“静”了许多,说话做事都表现出超乎同龄孩子的条理和逻辑性,俏似闻昭非的桃花眼已经有了和闻昭非相似的“理性”。 在家里她能哄住小安安不说,在小区的同龄孩子里,她才是那个真正说一不二的“大姐头”。 还在想怎么哄安安的闻老爷子和赵信衡,再看过来,已经见安安被小铃铛安抚住了,两小只继续看电视,寻找新闻报道里林琅的身影。 电视新闻里的专题报道还在继续,剪彩仪式和正式运营的工作组成员里,年长男性居多。 林琅年轻又好看,受到现场拍摄组的格外关注,近景镜头就拍了好几个,但对她和对简帛的介绍只十分简略地说明他们是研发组成员。 在林琅又出现在电视画面里时,安安和小铃铛一起专注了神色,同时他们也从家人们的聊天里知道,眼前正在运行和展示的列车是他们最爱的妈妈参与研发和设计的。 他们还无法知道这样的高铁研发对国家对人民具有怎样划时代的意义,却并不影响他们为自己的母亲骄傲自豪。 赵信衡和寇君君一样为林琅骄傲,看电视时,也尽量用安安和小铃铛能听懂的语言给他们讲解。 赵信衡买到了10天后的一趟高铁票,前往海城参加为期两天的教育研讨会,工作之外,他也对高铁出行表现出极高的期待。 白玉楼客厅里欢声笑语,专题报道结束,闻老爷子起身到窗边一侧的供桌边絮絮叨叨起来,他看到了发妻和逝去故友们所期待、却未能有机会看到的新世界新时代。 被长辈和儿女都倍加骄傲的林琅,在闻昭非的陪同下,悄悄从红枫楼那边的大门坐上车,前往参加研究院和铁路交通部联合举办的庆功宴。 顺路,他们一起去接了今晚也要出席的简帛。 车上,林琅和简帛聊着关于高铁正式运行后送回的一些反馈,闻昭非也不时提供一些他的渠道得来的意见。 庆功宴的举办地点不在高铁研究院,也不在铁路交通部的办公点,而是在新政府办的大礼堂里进行。 三辆车直接开进政府办公园区,在守卫森严的大礼堂正门前停下。 第107章 庆功宴名义上是高铁研究院和铁路交通部联合举办,但来参加庆功宴的人员囊括各国家级研究院的核心研究员们,以及政府和军方的高层们。 一众研究员们的日常安全由军方负责外,能在两年时间就建设好京城连通海城的新高铁,也和部队军人们日以夜继的艰苦奉献有很大关系。 而高铁的研发成功也不仅仅是高铁研究院的成功,还是国内科研界的重大成功。 当然,今日的庆功宴人能来这么多,且个个在各自的领域里举足轻重,也和小道消息说研究大佬lin会来参加庆功宴有关。 毕竟,高铁研究院第一批录取的研究员们是由lin发起的考核录取进来的。 这两年各研究院也沿用了第一年的招聘录取模式,在国内发掘了不少科研人才外,也招揽了些国外高端科研人才。 这些人一开始大多都是冲着lin来的,但在研究院里待久了后,也被国内艰苦奋斗、不畏困难的科研氛围所感染,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随着对外开放政策的执行,各研究院接连向世界展示研究成果,这两年国内的间谍活动也格外多,即便只是为了高铁研究院成员们的安全,今日这庆功宴的安保等级也提升到了最高。 车停稳,前辆车的警卫员们迅速下车将车门打开。林琅拿手提包时,侧身对上简帛的目光,微微一笑,“您放一百颗心,都安排妥当了。” 简帛在同龄的老爷子里身体一贯硬朗,日常奔赴在研发的第一线,但在去年冬日的一场小感冒后,简帛的身体素质明显下降。 闻昭非和寇君君一起花了大心思才将他调养回如今的模样,林琅可不愿简帛的身体和心情再受什么影响。 当然,以简帛的经历和心理素质能让他起特别大的心绪波动也不容易。 简帛收起那点儿思绪,神情可见地和缓道,“好,听你们的。” 林琅入职的那一年开始,研究院就由林琅主事,他心心念念的高铁已经正式运行,他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人相继下车来,再在大礼堂门口警卫员的引领下,从正大门进到庆功宴举办的大礼堂里。 距离庆功宴正式开场还有半小时,大礼堂里已经人群拥簇。 高铁研究院的成员们加上林琅和简帛算是全员到齐了,随后他们一致迅速朝着林琅三人围过来。 不等他们开口问好,林琅和简帛已经同更近的几个老院长寒暄起来,他们代表各自的研究院一致表达对高铁研究成果的祝贺。 几番寒暄问好后,林琅左手挽着闻昭非,右手虚扶着简帛,他们身后领着一众高铁研究院的核心成员们,一同接受众人的祝贺。 林琅和简帛也将身后没什么社交经验的研究员们介绍给众人,纷纷得到最高的礼遇对待。不管他们今后还待不待在高铁研究院,他们的名字和功勋都将会被国家人民和各研究院所铭记。 今日的庆功宴,高铁项目研究组核心成员们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但不在自己地盘举办宴会,简帛和林琅还没来前,他们主观客观地被高铁部门的人抢了不少风头。 现在,不用林琅和简帛特意争取什么,他们就是现场绝对的焦点。 原本只在角落里三三两两聚着说话的人都朝这边走来,等着寒暄。陆陆续续到来的庆功宴宾客也自发先朝林琅简帛这边来。 “姐夫,你和我姐来前吃过了吗,我去给你们端些点心过来?”林瑛看林琅和闻昭非就没停下和人寒暄,他趁着说话的空隙,凑到闻昭非身侧低声询问起来。 林琅和闻昭非不好走开去吃东西,他偷偷溜走去取点儿吃的回来却没什么问题。 “不用,我们来前垫了点儿,”闻昭非低声回着话,朝林瑛微微一笑,再道:“明晚记得来家里吃饭。” 今儿是研究院和国家给林琅简帛等人举办的庆功宴,明儿就是他们家里私人给林琅举办的庆功宴,高铁研究组成员的林瑛自然在邀请名单之内。 林瑛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我早些来。” 经过这两三年的相处,他和林琅已经建立起良好的上下属工作友谊,当然这些都是他“呕心沥血”“加班加点”得来的。 再加上他总趁着休息日,厚着脸皮去“偶遇”遛弯的外甥外甥女儿,得到他们的喜欢后,一些特殊节日,他也会被叫去白玉楼吃饭过节。 闻昭非同林瑛说完,又看去正在与林琅说话的计算机研究中心主任韩波,继续寒暄。 林瑛不再操心,跟着林琅闻昭非同人问好说话。 半小时后,庆功宴正式开场,高铁研究院众人才往前列的座位走去。 在大礼堂进行的庆功宴准备了歌舞节目助兴,和国宴大厨精心准备的食物,再就是高铁研究组和参与进的各院各部门派代表上台进行一些经验分享和心得总结。 坐下后,闻昭非将一直挂在手臂上的浅紫披帛给林琅围上。 林琅披着长卷发,耳边别着珍珠发卡,一身蜀绣旗袍,白底紫花,看起来清雅脱俗,又光彩耀人。 若非高铁研究院实打实地给出了如此瞩目的成果,众人实难相信这样的林琅会是熬夜加班、作息颠倒的研究员之一。 当然今日来参加庆功宴的所有人都精细打扮过,男人们俱是西装、中山装或军装加身,数量不少的女研究员、文书类女性工作人员和女性家属们也是盛装出席。 林琅这番打扮好看是好看,但稍显单薄,在冷气开得很足的大礼堂里待久了,还是会冷,闻昭非带着这披帛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用上。 林琅冲闻昭非弯眸一笑,配合着给披好,再侧了侧身,挨到了闻昭非的手臂边,接受闻昭非送到嘴边的小点心喂食。 火车站和高铁线正式运营了,但林琅手里的事情还是不少,今儿也是忙到下午四点才回来梳妆打扮和出门的。 这会儿挨着闻昭非坐下,身体和心情稍稍放松,这疲惫感就涌上来了。她也不和闻昭非客气,安安心心地接受他的照顾和投喂。 “再忙些时间,我就能好好休个假了,”林琅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闻昭非的眼神里多了歉意和感激,她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工作中,和闻昭非和白玉楼的一众家人们的支持帮忙有很大关系。 即便闻昭非他们心甘情愿,林琅在客观上也是疏忽了她的家人们。 这两三年林琅没休过一天年假,周末和一些节假日也有大半天是待在研究院里的,安安和小铃铛长到三岁,去最远的地方还是今年四月林琅生日,他们一起去的京郊温泉庄园。 即将能休假了,林琅就想趁着闻昭非还在放暑假、孩子们还没开始上幼儿园,领着他和孩子们出门玩几天。 林琅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闻昭非抬手抹掉林琅嫣红上唇沾着的奶油,轻笑着小声道:“我和你一起,待哪里都行……或者我们回家后问问安安和小铃铛的意见。” 或许安安和小铃铛会有兴趣乘坐他们妈妈参与设计和研发的新高铁动车,那样他们就可以去海城玩几天。 高铁上乘坐时间短了,对还未满三周岁的安安和小铃铛来说也比较能接受。 而闻昭非自己经常收到海城医科大学演讲邀约,有的是机会乘坐京海线高铁动车。林琅自己作为研发人员之一,在试运行开始之前就乘坐过数次。 但她和闻昭非的想法类似,能和丈夫孩子待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如果安安和小铃铛没有提出要求,他们自己开车到临近城市,或乘坐飞机前往其他城市也是可行的。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3节 林琅思量着点点头,“好,那等我确定了休假时间,就同你们一起商量。唔,我还要那个草莓蛋糕。” 闻昭非将稍显甜腻的芒果蛋糕塞进自己嘴里,再给林琅拿一块切好的草莓小蛋糕喂去。 在如今的年代和氛围,像林琅和闻昭非这样旁若无人“秀恩爱”的还是少数,众人看节目之余,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林琅和闻昭非。 羡慕嫉妒的都有,但敢提出意见的没有。林琅和闻昭非也不在意这些目光,吃着东西和周围座位的简帛、陈老等人低声交谈,很是自在。 歌舞节目即将结束时,几位老将军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一同到来,将庆功宴的氛围推到顶峰。 “林同志好样的,请再接再厉!” 他们自然知道lin是谁,但现阶段还不适合将lin同林琅联系到一起,只一句勉励和一个握手,他们就转向下一个核心研究员们。 研究院成员们个个激动得面色酡红,只觉得此前的熬夜加班秃头都值得了。 林琅也不能免俗,面色微微发红,一些略带打量的目光很快就从她身上滑过,看向了高铁研究院的其他人。 晚上十一点,在灿烂的礼炮声中,庆功宴圆满结束,但关于lin的身份依旧神秘和绝密。 第108章 通过立功、重新成为林琅身边警卫队主负责人的军人姜心明,在为林琅打开车门时,低声汇报道:“悉数抓获,我们的人没有损伤。” “那就好,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们,”林琅心中早有预料,轻轻点头,就坐进车里。 另一辆车前的庞胜也同简帛低声汇报情况,说得更具体些。 京海高铁取得了阶段性的大成功,举国同庆,高铁研究院里也是人人欢喜,心绪浮动。 所谓乐极生悲,又或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总之,在今夜庆功宴举办的同时,针对高铁研究院的间谍活动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通过“内鬼”获得身份芯片卡的成功复制和改换,以及人为的断电等配合行动,来人直接抵达了核心研究室里。 但也仅此而已,这两年林琅和计算机研究院并没在原地踏步,从他们进入到研究院的监控范围开始,他们的所有行动都被掌控。 同时他们牺牲多人,千辛万苦从研究室获取的“机密”,也是林琅准备给他们的“礼物”,看似很有价值,其实是一条歧路。 在现阶段,他们想要不劳而获,就得到高铁技术,属于妄想。 今夜行动失败,他们只剩下自主研发,和等未来国内的高铁技术成熟后,再对外展开合作时,从正规渠道获取。 现在人已经落网,姜心明等人需要再接再厉,连萝卜带坑地将给予方便的内鬼们“清理”干净。 这个工作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按以往的经验,至少要一周左右,林琅和简帛才能知道研究院里外所有“内鬼”的名单。 ——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红枫楼,安安和小铃铛已经睡很久了,他们也不去打扰,先回主卧卫生间洗漱和换好衣服再出来。 寇君君在婴儿房里陪.睡,隐约听到动静,先将婴儿房的门打开,“你们回来了。安安和小铃铛乖得很,没哭没闹,要不要给你们煮点儿宵夜?” “师母,我和三哥饱着呢,”林琅挽住寇君君的手,笑吟吟地悄声说话,再一起进到婴儿房里,看着床上呼呼睡着的安安和小铃铛。 “爸爸妈妈回来了,宝贝儿晚安,”林琅说着分别在安安和小铃铛的额头上吻一下,再轻轻拍抚起来。 闻昭非看他们睡得挺好,转头看向寇君君,“师母回去睡吧,我和佩佩抱他们回主卧睡。” 到目前为止,安安和小铃铛还是随林琅闻昭非在主卧睡更多,偶尔有人陪他们在婴儿房睡一两晚也不妨事儿。 二楼属于他们单独的小套间目前还属于闲置状态,得等他们再长大几岁,才能用上。 今晚,他和林琅都没哄着两个宝贝入睡,明早醒来肯定要让他们第一眼看到爸妈。 “好,那我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寇君君点点头,她日常也睡得挺早,林琅和闻昭非回来,她能完全放心了,摆摆手不用人送,就自己下楼回白玉楼那边的套间去睡。 不用林琅费力气,闻昭非分两趟将安安和小铃铛抱回到主卧的大床,两小只十分熟悉闻昭非的怀抱和气息,全程都没醒。 林琅拿毛巾给睡出热汗的安安和小铃铛擦了擦,她和闻昭非也不多耽搁,关了灯,一起躺回大床上,相拥而眠。 林琅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八点许,她看一眼房间的时钟,不等坐起来,房间地毯上安静玩玩具的安安和小铃铛已经蹬蹬跑过来了。 “妈妈~”安安的小奶音很是婉转和亲昵,湿乎乎的亲亲就往林琅脸上招呼,一边亲一边喊道:“妈妈,安安好想妈妈,安安好爱妈妈。” 林琅也不嫌弃自己儿子的口水,给亲了好几下后,又把另一边脸颊贴给小铃铛,“妈妈也爱安安,爱小铃铛。” 小铃铛微微眯起桃花眼给林琅一个亲亲,再回道:“我也爱妈妈。” 林琅也回小铃铛和安安一个早安吻,如此她才被放起来,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到卫生间里洗漱。 出主卧接了个电话的闻昭非回来,领着安安和小铃铛把地毯上的玩具收好,再同洗漱好的林琅一起下楼到白玉楼客厅去吃早饭。 安安和小铃铛睡得早也醒得早,他们起来时,林琅和闻昭非都在睡,小大人似地没打扰人,两小只手牵着手,自己出门找李婶她们帮忙洗漱换衣服,再到白玉楼来同老爷子们一起吃早饭。 闻昭非难得睡晚了,只比林琅早醒不到半小时,现在还能陪林琅一起吃早饭。 白玉楼,在书房的闻老爷子和赵信衡也出来,到饭桌边同林琅闻昭非说话,林琅和闻昭非一边吃,一边讲述昨晚庆功宴上的盛况。 闻老爷子和赵信衡他们与有荣焉,早饭后,他们还郑重其事地同林琅和闻昭非都我了握手。 已经洗过许多回手的林琅和闻昭非笑着配合了。 连续工作小一个月的林琅今儿终于算放假在家了,家里人给她准备了庆功宴,她也只管吃吃喝喝玩玩,不用操半点儿心。 邀请同事朋友的事情,昨晚庆功宴上与众人寒暄时,基本都邀请好了,个别没邀请的,再打电话发短信就行。 安安和小铃铛也从太爷爷和师爷这里领了任务,今儿他们要负责让他们的妈妈开开心心的。 早饭后,万事儿不给操心的林琅领着两个宝贝和两只小狗出门遛弯消食去,警卫员董兰和钱露露陪他们一起,闻昭非还要打电话接电话,就没一起。 林琅一行人遛弯的范围不会脱离别墅园区,两个武力值相当高的女性警卫员已经足够。 他们住的这片旧别墅区连带新开发的别墅西区,已经成为京城里寸土寸金的存在。 从前年开始,这里的新别墅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当然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玄乎,新别墅区是政府开发的,专门提供给对国家有重要贡献的人才们。 加上林琅身份的特殊性,这里的安保等级极高,进出都需要报备和详查。 同样的,园区里的各项基础设施完善,绿化面积大,加上陆陆续续的美化修整,晨跑散步的地方和环境是越来越好了。 已经长成大狗的金毛犬一一二二,在工作日空旷无人的草坪上撒欢,安安和小铃铛一人一块飞饼,他们比谁丢得远,林琅当裁判,也跟着跑来跑去,几圈下来,林琅就累得喘气了。 董兰和钱露露顶上,继续陪精力旺盛的孩子、狗狗们玩,等林琅休息,她再回来加入。 一通玩耍一个多小时下来,人和狗都尽兴,他们嬉笑着从近路红枫楼那边的大门回家。 “三哥!”林琅看孩子们被李婶她们领去擦洗换衣服了,她也不再撑着一个“强壮”妈妈的面子,张开手让闻昭非扶扶她。 “累着了?”闻昭非拦腰抱起林琅,脸颊贴了贴林琅的额头,语气里很是无奈。 林琅和孩子们出门前,闻昭非特意叮嘱过林琅别太纵着安安和小铃铛。 但林琅愧疚于日常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偶有这样陪玩的时候,她都是孩子们怎么开心,她就怎么配合。 而安安和小铃铛到底还是稚龄的小孩子,玩耍起来后,看林琅笑得开心,也就不觉得这样的“游戏”会让林琅累到,从而影响家里人交代他们的小任务。 当然林琅这种“纵容”只在陪着玩耍的时刻,日常闻昭非管教孩子,林琅是不会允许自己拖后腿的。 林琅轻轻摇头,再蹭蹭闻昭非撒娇,“不算太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闻昭非不再唠叨,再吻一下林琅的眉心,就抱着林琅回主卧去换衣服。 没多久,擦洗换好衣服的安安和小铃铛来主卧里同林琅闻昭非打过招呼,就自觉到白玉楼的书房里,接受老爷子和赵信衡每天两节、一小时半的授课。 他们每日课程内容包括认字、基础算数和解答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林琅同闻昭非到红枫楼书房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午饭后适当休息,作为今日宴会主角的林琅就被特意过来的秦英兰拉着去化妆打扮了。 林琅昨日参加庆功宴的衣服,也是秦英兰提供的,去年开始实习,秦英兰就将服装店开到了京城里来,走的是中高端定制路线。 今年六月毕业,秦英兰就常驻京城,是林琅家里的常客。 今日私人庆功宴的举办地点不在红枫楼和白玉楼,而是在林家老宅,那边宾客进出方便,也没有涉及机密的书房和研究室,地方更大,可以观赏的景致更多。 这两年或有宾客多的宴会、聚会,都会放到林家老宅举办,那边日常住的时间不多,如此也算给老宅添添人气。 下午三点,等林琅和孩子们一致都穿戴打扮好,三辆车一起往林家老宅开去。 林家老宅这边,前大嫂王爱琴、大侄女儿闻悠然以及二哥二嫂闻向青张春妮已经提前到了。 林琅一行人抵达老宅没多久,林瑛和赵冬心也到了,作为警察的赵冬心日常休息不比林琅多,今儿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他来得早是怕又有公事要提前走,而他作为林琅的半个哥哥,总是要当面给林琅一声祝贺。 闻昭非几个住的近的老同学老朋友们也很快领着妻儿到来,安安和小铃铛也有了大姐姐闻悠然之外的玩伴儿。 怕有来老宅宾客里的大人孩子或有怕狗的,一一二二没带过来。安安和小铃铛有了同龄玩伴儿,也不再念叨狗狗们了。 第109章 “爱琴姐,二嫂,来,我们坐下说话,”林琅和秦英兰一起去拉了王爱琴和张春妮到花园的小亭子坐下说话,不用她们跟着忙前忙后。 王爱琴每天忙着好几家蛋糕奶茶连锁店的事情,难得休息,张春妮更是有孕在身,现在是七个月份,肚子又圆又大,一样怀的是双胎。 张春妮这七个月时间的妊娠期很是不好过,孕吐等症状就没停过,孕吐最严重的四月后,研究院就给张春妮放了产假。 因为怀孕月份大和放了产假,原本作为林琅身边秘书团成员之一,有资格参加官方庆功宴的张春妮昨儿就没来,今儿她听同事们说了昨夜的情况,情绪上免不了失落和遗憾。 四人围坐着,林琅和王爱琴都是过来人,她们给张春妮说着经验,再劝她心态放平,第一医院妇产科那里早早就给张春妮预约好了。 张春妮和闻向青的小别墅同白玉楼近得很,随时一个电话过来,他们就将人和车安排过去。 张春妮对她和闻向青的孩子很是期待,虽然怀得辛苦,但脸上的笑容不断,特别是看到远处在玩耍中的安安小铃铛等孩子们,她很希望也能有这样可爱的孩子来陪伴她和闻向青。 当然张春妮怀孕,闻想姝还以贺喜为名上门来看望,但话里化外却是埋怨闻向青身体治好了,也没告诉他们。 相比闻想姝那些莫名其妙、纠结反复的小心思,闻家老二夫妻只打过电话说来照顾张春妮,被闻向青拒绝后,就不再纠.缠,也没脸纠.缠。 他们到底还有些羞耻心,也知道当年过于干脆的“放弃”,是他们同闻向青之间难以弥补的裂痕,何况闻向青自己高考回城后,他们做的桩桩件件没有半点儿“补偿”到了他。 比起死皮赖脸地进行修复,还不如远远地安静地要讨喜点儿。 张春妮并不缺人照顾,闻向青早早就物色好了保姆和月嫂,张春妮的母亲下周就会从闽地老家过来,会一起陪产和照顾张春妮坐月子。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4节 闻向青已经研究生毕业和确定留校任教,读书期间他也找到了长期稳定的额外收入来源,不算这些,他和张春妮的工资也请得起月嫂保姆,足够给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们一个不错的生活。 “……等你养好身体回来,属于你的工作岗位不会有变动,”林琅肯定地告诉张春妮,这两三年的共事,她认可张春妮的工作能力,也不认为张春妮在产后会平衡不了工作和家庭。 即便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也会给张春妮适应时间和选择空间。 这不是专门给张春妮的优待,而是林琅作为研究院主负责人,给她手下女性研究员和女性文书工作者的信任。 再说闻向青选择了留校任教,也有部分原因是出于想有更多时间来照顾孩子和支持张春妮的工作。 造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养孩子也是两个人的事情。闻向青有义务和责任帮助张春妮平衡家庭和事业。 张春妮脸上不自觉的失落、忧虑不见了,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老大。”因为和林琅的妯娌关系,她通常都是很正式地喊职称,但此刻却忍不住学林琅手下的年轻组员学员们这样喊。 林琅难得见张春妮这样调皮,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儿玩得开心些。” 她们继续说着话,安安和小铃铛牵着手朝小亭子跑来,不用人叮嘱,在靠近张春妮前,他们就慢下了脚步,再一起走到林琅跟前给擦汗和擦手。 “妹妹弟弟好,”安安和小铃铛喊完一圈,也没漏掉还在张春妮肚子里的堂弟或堂妹们。 “你们好,弟弟妹妹听到了,”张春妮主动拉着安安和小铃铛的手贴在肚皮上,小一会儿,被轻轻踹了回应后,他们俱是惊奇地瞪大眼睛。 安安举起小手,朝林琅和秦英兰等显摆起来,“我知道,是师奶说的胎动!” “对,”林琅笑着点点头,在安安和小铃铛一致期待地目光朝她的肚子看来时,又无奈摇摇头,“爸爸妈妈只养安安和小铃铛就够了。” 闻昭非早在林琅坐双月子期间就结扎了,即便还能生,林琅和闻昭非也不打算再生养,家里这么多人帮衬,林琅也从不觉得生养孩子是个轻松的事儿。 情感上,她和闻昭非也难再有那么多的爱和精力,给安安和小铃铛之外的新生命。 “好吧,”安安是龙凤胎里的哥哥,倒没那么想再有弟弟或妹妹,小铃铛更多是好奇和觉得有趣儿。 他们在凉亭这边喝了水吃了水果,稍稍修整又跑回“儿童游乐区”去,这里有秋千,滑梯、蹦床和各种球类玩意儿,12岁以下的孩子都能找到乐趣。 快五点时,林琅再叮嘱好张春妮不要被冲撞到,她同找来的闻昭非一起到前院的客厅,稍远些的朋友同事基本都在这个时间上门来了。 今日上门的宾客除个别基本都来过林家祖宅,大略寒暄后,就有林瑛等“熟客”带着到举办庆功宴的花园去。 等最后一个宾客到齐,林琅和闻昭非也回到花园来,半自助式的庆功宴正式开始。 以年轻人居多的宴会,没那么多“心得”要分享,就是一众志趣相投的朋友们聚一起,吃好喝好,畅所欲言。 快八点时,林琅和闻昭非带着玩“疯”了但也玩累了的安安和小铃铛回主院洗漱睡觉,等他们睡熟了,再回来参加庆功宴的后半场。 悠扬舒缓的音乐持续流淌,月光和灯光中已经有不少人跳起了舞。 没等林琅多思考,她就被闻昭非拉进了舞池里,磕磕绊绊跳了会儿,林琅才找回跳舞的感觉和节奏,放过了闻昭非的脚。 “疼不疼啊,”林琅将主意从舞步挪回揽着她腰的闻昭非身上,被高跟鞋踩脚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闻昭非低头挨近到林琅耳边,“疼,佩佩补偿补偿我啊。” “啊,”林琅的话没完全出口,她稍显圆润的耳垂就给含.住了。 “跳舞呢!”再反应过来,林琅就往闻昭非腰侧掐了掐,“你喝酒了吗?没闻到酒味儿啊。” “乖,看不到的,”闻昭非继续贴着林琅的耳边说话,热气不多地扫过耳窝和颈侧肌肤。 林琅也注意到他们跳舞的地盘,灯光下,梧桐树的影子几乎将他们完全罩住,再加上宴会进入后半场,大家玩嗨了,也不会时时刻刻要关注他们。 随着舞步来到梧桐树后时,闻昭非又低头在林琅唇上啄了啄。 “哼,你就是不够疼,”林琅仰头看闻昭非,脸上带着笑意,话却没想饶了他。 主要还是有个别精力旺盛的孩子们没去休息,一不小心给看到了……林琅还是很想维持自己作为大人的形象。 闻昭非也不分辨,继续在确定不被看到的时刻,和林琅讨要他的“补偿”。 多来几次,林琅也没脾气了,她的目光愈发专注在闻昭非脸上,脑里的诸多事情和思虑都抛开来,她喜欢这样和闻昭非跳舞,她喜欢他们这样的亲昵。 闻昭非的目光就没有给过林琅之外的人,又低头在林琅愈发嫣红的脸颊轻轻一吻,将人揽在怀里,不敢多撩拨了。 “今晚开心吗?”闻昭非低声在林琅耳边询问。 “嗯,”林琅应声,额头搁到闻昭非肩侧,杏眸弯起,再次肯定,“很开心很开心,特别是现在。” 这三年多来,林琅将大部分心力投注到研究工作中,最开始困难重重,几乎要走到歧路里,再豁朗开朗,攻克一道道难关。 研究工作中后期,她对于高铁技术成功应用于现实里已经有了预见。 在研究院和举国上下为之欢庆时,林琅其实没有太多真切的欢喜感,她和简帛一样,感受到的更多是这三年的不易。 而他们还算是幸运的,有些研究员十年二十年或大半辈子都未必能有什么显著的成果,但那些看不到希望的项目依旧要有人前赴后继地上。 闻昭非能理解林琅的感受,却不希望林琅过于沉溺那些负面情绪里,他同家里人一起给林琅在官方庆功宴外,又办了个私人的庆功宴。 又或者说是,以庆功宴为名,让林琅脱离工作和研究,好好休息和玩耍上这一日。 “老公,我爱你,”林琅很少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如此“时髦”地喊闻昭非,声音不自觉就带出羞意,但此刻的她就只是闻昭非的妻子,她深爱自己的丈夫。 “嗯?”林琅被搂着腰托起,双脚离地,不得不抬起头看闻昭非。 他们又来到了梧桐树后,却不只是在树影里,而是到了树干后。 闻昭非将林琅困在胸膛和臂膀之间,目光不再掩饰的火.热,他看着林琅的眼睛道:“老婆,我想亲你。” 话音落下,闻昭非就吻住了林琅的唇,他吻人的姿势很是强势,但这个吻温柔又缠.绵。 还没来得及在舞曲尽兴后,回到谈天说地的宾客人群,闻昭非又将林琅抱离了宴会进行中的花园。 或者说,在哄睡孩子们后,他们其实不是很有必要再回来。 第110章 暑假即将结束的前一周,林琅终于腾出时间陪闻昭非和孩子们往海城玩了三天,主要是体验高速火车和吃特色美食去了。 从海城回来,一家人继续在京郊庄园里待到假期结束,爬山、钓鱼、摘果子……假期不算长,但众人都玩得尽兴。 九月一号,小安安和小铃铛背上师奶亲手做的老虎书包开始他们的幼儿园生涯。和一众“哇儿哇儿”、恍若被抛弃的未来同学们一比,不哭不闹的安安和小铃铛稍显格格不入。 “咔嚓”一声,闻昭非拿着相机给神情懵懵的两小只记录下这一幕。 “妈妈,你和爸爸下午四点会来接我和安安,对吗?”小铃铛晃了晃林琅牵着她的手,不是很理解这些撕心裂肺哭闹中的未来小伙伴们。 “对,”林琅蹲下身来,肯定地给小铃铛和安安点头,目光扫过一圈,少许迟疑道:“你们要不要……爸爸妈妈在班级外陪你们一会儿?” 孩子们眼下没哭,却不敢保证她和闻昭非走了后,他们会不会哭。想到两小只悄悄抹眼泪的模样,林琅担心和心疼了。 不等眼睛发亮的安安开口,小铃铛先摇头了,“不用了,爸爸妈妈准时来接我们就行。” “忘了我们和爸爸的约定了?”小铃铛小声在安安耳边提醒。 在海城旅游回来的高速火车上,小铃铛和安安同林琅闻昭非约定,他们集满一百朵奖励小红花,可以由他们选定一个旅游城市,国内不限,国外要看情况安排。 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小铃铛将这个约定记得很牢,不希望任何影响她获得小红花的情况出现。 旅游回来没几天呢,安安对出门旅游的记忆自然深刻,立刻点头,再一致向林琅和闻昭非露出乖巧懂事的表情,圆溜溜的眸子弯成月牙儿,摆摆手,“爸爸妈妈你们上班去吧,我和小铃铛不哭的。”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安安无法想象自己也哭成这样丑,他绝对不给拿着相机的爸爸拍进去! 安安很是心酸地想起家里相册里,那一打关于他“丑丑”模样的照片。一样是爸爸给拍的照,妈妈和小铃铛就是各种美美的。 林琅和闻昭非再次揉揉安安小铃铛的小脸蛋,不再迟疑,把他们送去给带班老师。 没有立刻离开,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在窗户外看了会儿安安和小铃铛主动帮老师安抚小朋友们的情况。 具体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安安和小铃铛周围一圈的哭闹明显小了。他们没有被哭闹声影响到自身情绪。 “时间过得好快啊,”林琅此时真正感觉到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小家伙长大了,懂事了,已经可以独立上学了。 “不用担心,安安和小铃铛能互相陪伴,真有情况老师会给我们打电话的,”闻昭非相对林琅放心许多,他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继续计划道:“这周末可以给他们分房间了。” 到目前为止,两小只要一到夜里就心心念念要赖在他们主卧的大床睡,几次分床都没能成功,加上林琅白天忙工作,舍不得和他们夜里相处的时间,闻昭非就默许了。 但继续跟他们睡下去肯定不行,闻昭非总算看到了彻底贯彻的曙光了。 林琅迟疑片刻就点了头,看这情况,孩子们并没有她以为的离不开她,真正有分离焦虑的人可能是她自己。 “儿子女儿会长大,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闻昭非抬手将林琅鬓边的碎发拂回耳后,孩子们“长大”了,林琅和他都该将精力和情感更多挪回到彼此身上。 林琅回闻昭非一笑,心头那点儿道不明的失落就这般被安抚了,“我知道了,要不要我送你上班啊。” 林琅牵住闻昭非将将放下的手,她为两小只特意请假的一天估计用不上了,但还可以送送今儿要去医科大上课的闻昭非。 “唔,回家带上电脑,去陪我上课?”闻昭非回握住林琅的手,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林琅难得请假,又难得在请假的日子里不用带上两小只。 “行啊,”林琅笑着点头,她今儿能请到假,必须处理的事情都能在电脑和手机里解决,倒不是必须要回研究院去销假。 达成默契的林琅和闻昭非告别老师,他们回红枫楼一趟,带上该带的,就一起往医科大去。 分给闻昭非的独立办公室里,他先将养生花茶给林琅泡上,又取出抽屉里的零食,再将他办公桌一侧柜子里的靠枕拿出来给林琅垫上。 “我去开个会,半小时回来,”闻昭非说着话,试了试林琅的手温,目光继续扫过一圈,确定没漏什么未给林琅准备。 闻昭非今儿要上的大课在后两节,但刚才院长打电话来让他去开个短会。主要是和今年新上任和新共事的同事们打个招呼,再见见今年分到他手下的新老学生们。 “你去忙吧,我看看文件,处理点儿事情,不用担心我,”林琅一点儿不意外闻昭非会忙别的事情,原就是事情比较多的开学初。 闻昭非继续把脸颊贴近时,林琅自觉在闻昭非脸颊上一吻,“我等你。” 如此闻昭非才微微笑着起身,带上公文包,又在出门时看了林琅一眼才离开。 林琅嘴角跟着扬起的笑意久久不散,稍稍分心了一会儿,才继续处理事情。在林琅接第二个电话时,闻昭非开会回来了,他们相视一笑,又继续处理各自手头的事情。 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时,闻昭非带上教案,走到林琅身侧,俯身低语道,“我去上课了,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林琅将电脑合上,主动握住闻昭非的手。 闻昭非的大课原就经常有外院和外校的学生来听,能容纳几百人的大教室里,也能坐下一个她。 不舍的情绪是相互的,闻昭非没说出来,但林琅感觉到了,也更愿意去教室里陪着闻昭非上课。 林琅一回想,她去年三月至今都没再来听闻昭非上过课,今儿她来陪人了,所幸把能做的都做了,闻昭非高兴,她自己也高兴。 “嗯,”闻昭非眸中的柔色更甚,轻轻一拥林琅,他伸手接过林琅的电脑,放到办公室的带锁柜子里,再给林琅拿好课本,他们一起出办公室、锁门,往教室去。 在预备铃声响起前,他们一起进到医学院的大教室里,闻昭非上讲台,林琅就近在前排角落的空位置坐下,打开闻昭非署名的新课本。 在闻昭非走上讲台前,一众新学生都没想到,鼎鼎有名的闻医生闻教授就是眼前这人,年轻俊朗得过分。 报名初热闹了一把的各学院校草们,在闻昭非面前完全无法比。不是闻昭非真帅得多么鹤立鸡群,而是教养、经历和学识所凝炼出独特气质的全方位碾压。 闻昭非将视线从林琅那边收回,神情里浅浅的温柔散去,一众口口相传的高冷严厉闻教授的形象重新回到众人的认知里。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5节 闻昭非简单自我介绍后,就开始正式上课,课堂节奏明快,内容丰富,没人有空再想七想八了。 开学初的第一堂大课即将结束时,闻昭非给一众专业和非专业学生布置了针对性的课余作业、课外阅读任务和下节课的二十分钟小测通知。 课前刚走进教室时,那个温柔可亲的闻教授总归是他们的错觉啊。 无视那一道道看来不敢置信又充满“怨念”的视线,闻昭非走到林琅所坐的课桌前,脸上严肃的神色不变,但语气已然温和,“吃食堂还是回家?” 林琅合上记了不少笔记的课本,抬脸问道:“你下午还有事情吗?有事儿咱们就在学校吃吧。” 偶尔在校吃一顿,无论伙食怎样,林琅都不觉得是问题。 闻昭非没发觉林琅有任何勉强或无聊的情绪,不再迟疑,“那我们打饭回办公室吃,陈师傅的红烧排骨很不错,今儿应该有。” 开学第一天,食堂大师傅应该很热意给新生们露一手他的拿手菜。 “好啊好啊,咱们快去吧,”林琅再没有什么不乐意,闻昭非都说不错,那应该是相当不错的,闻昭非自己就很擅长这道菜。 课本给闻昭非放到公文包里,林琅起身挽住闻昭非的手,和身侧目瞪口呆的临时同桌点点头,他们就往教室外走去。 近四百人的大教室里在他们走后,忽然就恢复到原有的喧闹程度。 在一众嗡嗡的议论声中,终于有几个外院的大三老生给众人科普了一下闻教授的情况,已婚,有儿有女。 “……那应该是咱们师娘,好年轻啊。” 闻昭非在学校的名声很好,从未和哪个女老师女学生传过八卦,且闻昭非和林琅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只看这短短相处依旧很好猜出两人的关系。 大食堂陈师傅的红烧排骨不负林琅的期待,吃饱后,林琅继续看书处理事情,闻昭非则连着开了两个会。 下午三点前,闻昭非完成全部工作,距离他们去接儿子女儿放学还能有一小时的独处时间,闻昭非继续领着林琅到新开辟的校区逛了逛。 “我们这也算是约会了?”林琅忍不住笑了笑,特意脱了西装外套、露出白衬衫的闻昭非相当契合这样的校园环境。 今儿特意来和一众妈妈们“争奇斗艳”的林琅从妆容到服饰都精心准备过,倒不用特意再捣腾什么了。 闻昭非不无满足地点点头,“自然是。” 有了孩子后,这样的约会独处时光尤为难得。今儿的约会没能特意安排些什么,但只这样和林琅一起走走逛逛,闻昭非从身到心都感觉开心。 “我给你拍一张,”闻昭非取出相机,给小径中央的林琅拍一张,再反手举着相机,两人合拍一张,颜值过关,不怕拍不好看。 “我也给你拍,”林琅兴致勃勃地接过相机,她也想将眼前白衬衫黑西裤、眉目含情的闻昭非记录下来。 幼儿园四点铃声一响,小红班教室窗前,安安和小铃铛探头探脑看时,就看到排在教室门口接人家长队伍里的林琅和闻昭非了。 两小只露出笑颜,又悄悄松口气,相信爸爸妈妈是一回事儿,被小伙伴们的氛围影响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安安和小铃铛上的是清大附属幼儿园的小红班,距离红枫路徒步距离也就十来分钟,家里无论谁来接送都很方便。 林琅和闻昭非日常只要能腾出时间来,都亲自接送。 为了给安安和小铃铛当他们的“大美人”妈妈,林琅那一大衣柜的鲜亮衣服陆续派上了用场。 小红班家长们日渐“争奇斗艳”的奇异画风外,林琅所在的研究院兴起了好一阵的精致职场风。 别说,衣服精致了,人也感觉耳目一新,几番下来,还真给研究院内部消化出几对小夫妻来。 林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推上了“红娘”和“证婚人”的位置。 林琅哭笑不得,但她在安安和小铃铛的小伙伴们面前的人设还得继续,安安和小铃铛不常说,可每次小伙伴们看林琅各种惊.艳羡慕时,他们别提多受用了。 —— 幼儿园三年即将结束的暑假前,小铃铛和小安安拿着他们两个本本的小红花,来找闻昭非兑现承诺,他们想要一个定制版的幼儿园毕业旅行。 “我想去东北七四三农场!”小铃铛对爸爸妈妈、师爷师奶和太爷爷们下乡待过的农场很感兴趣! 安安也将自己的小红花本本往闻昭非面前递,他想去的地方和小铃铛完全方向相反,“我想去小宁村看太叔公太叔婆!还要去广城看太舅公!” 小铃铛也想去看太舅公和太叔公,她和安安的小红花合起来三百余多,正好可以换三个目的地,就是不确定林琅和闻昭非能不能陪着他们这样转了。 一周才能兑换一朵小红花,还有诸多不可抗力因素出现导致小红花失之交臂,安安和小铃铛都尤其珍惜这些小红花,各自凑满一百朵小一年了,这才来找呢。 “好,我和你们妈妈计划一下带你们兑现承诺,”闻昭非接过安安和小铃铛的红花本本,再和他们一起仔细数了数,凑出三百朵后,他们各自还有十来朵余出。 愈发长开、眉目精致可人的小铃铛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道:“会影响妈妈的工作吗?” “会不会影响是我和你.妈妈考虑的事情,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兑现,”闻昭非揉揉小铃铛的头发,轻声说明。 他和林琅的工作要忙的话,一年到头都有忙不完的重要事情,但这不是作为儿女的安安和小铃铛需要去考虑,他们总能安排出时间来兑现他们对儿女的承诺。 安安和小铃铛提出的这三个地方,除了农场稍显意料之外,其他两个地方,原就在今年的旅行计划里。 林琅年初就打算在今年抽时间领安安和小铃铛回小宁村看七叔公七阿婆。两个老人从京城回去后,时常电话联络,互寄东西,却没有再亲身往来过。 林琅和闻昭非忙,两个老人年纪大不宜出门外,他们本身也更适应村里的生活作息,也有割舍不下的血缘亲人,当初能那样留他们在京城住了两年多已是难得。 舅公温崇归倒是经常出差到京城来看林琅和两个孩子,但他们却一次都没往广城温家老宅去看望过他,于情于理,他们也该上门去看看。 至于农场那边,有过艰苦的时候,但如今想来也只剩下美好和难忘。 闻昭非毫不亏心的收下小红花,等两小只喜滋滋地出书房后,他继续整理好手头的文件发出去,再换好西装,他去研究院接林琅下班,顺便将安安和小铃铛的要求和林琅说了说。 “那……我们多休些天,带安安和小铃铛好好玩,”林琅自然也知道儿子女儿那些小红花攒得多不容易了,很少哭的小铃铛甚至为此掉过眼泪。 而制定规则的闻昭非为此受了家里人好长一段时间的冷脸,老爷子差点儿想把闻昭非赶出家门去。 林琅曾经还担心两小只对国外的热门旅游城市感兴趣,于她如今的身份要带着孩子们出国相当麻烦,承诺必然是可以兑现的,但她不一定能陪同。 现在嘛,两个孩子过于贴心了,林琅反而觉得更对不起他们了。 “我的年假够,主要看你能安排休多久,”闻昭非的休假基本和林琅同一步调,如此一来,他的年假是攒得很够。 林琅快速思量了一番,又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二十天应该可以。” 上一次休一周以上的小长假,还是安安小铃铛刚上小红班那年,京海高铁线刚通,她以为她有时间,但最终只安排出一周时间。 三年过去,京海高铁线外,全国陆续有三条高铁线投入使用,研究团队和各部门的配合日渐成熟,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亲自盯着了,倒是比三年前好安排些。 “要辛苦佩佩妈咪了,”闻昭非将林琅揽到肩侧拥着,为了这二十天休假,林琅接下去和休假结束后的一段时间,估计要疯忙了。 而佩佩妈咪这个称呼,是安安和小铃铛的一众小同学们给林琅的专属称呼。 “别闹,”林琅没忍住笑了,小娃娃们喊就喊了,闻昭非跟着凑什么热闹,林琅可受不了闻昭非这样乱喊,赶紧转移话题,“你说我们第一站先去哪儿呀?” 一南一北,都要去的话,似乎先去哪儿都一样,但安排一起就挺麻烦的。 “我们打个电话问问舅公的暑期安排再决定,”闻昭非和温崇归在工作上交集多些,知道温崇归是个大忙人,广城的温家老宅同样待得少,更多是在港城。 他们要上门看望,就得挑他在的时间。 “你说的对。说起来舅公帮咱们修的房子,还没去住过呢,”林琅想着之后的诸多安排,倒是愈发有兴味儿起来。 第111章 一路聊回家。 车门刚打开,林琅和闻昭非就迎上两只成年大金毛湿漉漉的目光,两只大狗身后是安安和小铃铛期待又少许忧虑的小眼神儿。 作为儿女,他们最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有多忙,也知道爸爸妈妈的工作有怎样的意义,一个救死扶伤,一个正在改变和造福于民。 揉揉狗狗脑袋,林琅对着儿女展颜一笑,“不用担心,妈妈这里能安排,确定下来就告诉你们出发时间,好不好?” “好啊好啊,妈妈太棒了!”安安立刻挤开大狗,踮起脚,送上黏糊糊的亲亲! “妈妈棒棒的,”小铃铛在安安没亲过的另一边脸颊亲一下,再牵住林琅的手,目光看去闻昭非,礼貌又初见优雅地点头,“爸爸接妈妈辛苦了。” “哼,爸爸才不会觉得辛苦,”安安立刻牢牢牵住林琅的另一只手,对于闻昭非招呼不打,就自己出门接林琅的事情,依旧生气,他可不会再把亲亲妈咪让给爸爸了。 “亲亲妈咪,我们给你留了香香点心,可好吃了,咱们快走吧,”在亲妈面前,安安完全从小酷哥退化回黏糊糊的小甜豆,熟练地用零食和甜言蜜语哄着妈妈。 林琅看一眼面露无奈之色的闻昭非,笑着点点头,顺从地给安安和小铃铛牵往白玉楼客厅那边的沙发茶几去喝茶吃点心。 闻昭非收起表情里的无奈,面色镇定地揉揉继续来迎接他的狗狗脑袋,下车来,他提着林琅的背包、食盒等回红枫楼一趟。 等闻昭非再回白玉楼客厅来,安安和小铃铛的别扭情绪已经大致被林琅安抚好了。 姜还是老的辣,闻昭非同样熟练掌握同老婆“示弱、撒娇”这一招。 而还是“小嫩姜”的两小只虽然生气,但从林琅那里知道闻昭非是为了商量暑假出行的事情,才没喊他们一起出门,就大方地体谅和原谅爸爸了。 从安安和小铃铛上幼儿园开始,闻昭非和林琅一贯是谁先下班,谁就先去接两小只放学。闻昭非很久才休一个没有手术、没有工作的完整周日,难得有空接林琅下班,完全没想起来要喊上安安和小铃铛。 愧疚是没有的,尽管他和林琅已经尽量调整,但他们分给彼此的时间和精力,还是被儿女“压缩”了许多许多。 一年到头,他和林琅单独出门约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当然,在林琅这么给他圆时,闻昭非也不会自己揭破,配合这林琅的说辞,给两小只喂点心,一家四口就这样恢复到往日亲亲密密的状态了。 == 林琅说话算话,周一回到研究所,就找来秘书团开了一小时会议,把具体的年假时间定下来了,相关部门的诸多报备工作继续由秘书团协调和处理。 8月4号,林琅闻昭非带着儿女和保镖团乘坐飞机前往七十三农场所在的黑省龙江市,来接机的是多年未见的方一涛罗佳佳夫妇。 方一涛和罗佳佳在龙江医科大学毕业后,成功入职龙江市医院,多年的积蓄和加盟给楚维搞运输,已经在龙江市买到两套房。 夫妻俩听从林琅和闻昭非的建议,同楚维顾丽珍一样,给刚刚两岁的儿子在京城买一套小民房,未来儿子即便不往京城发展,京城地界的房子也不大可能贬值。 他们同林琅闻昭非多年未见,但那些年在农场共事往来的情谊未曾改变,说什么都得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林琅和闻昭非也不多客气,确定下行程就告知了方一涛夫妇和楚维顾丽珍他们。 “佩佩!你一点儿没变,还是这般好看,我好想你啊,”丰腴少许的罗佳佳热情地抱住林琅,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她不止想念林琅,偶尔也怀念在农场卫生所的那些时光,生活条件是差了些,但精神世界充足,她拉着林琅分享农场各种八卦的时光不要太快乐。 “我也想你,”林琅回抱了罗佳佳,她也挺怀念卫生所家属院的八卦茶话会时刻。 “哇,这就是安安和小铃铛吧,真人太好看了!”罗佳佳露出姨母笑,她不止一次同方一涛八卦和分析过,农场顶级神颜的闻昭非林琅的孩子能有多好看! 林琅点点头,为他们互相介绍起来,“安安,小铃铛,这是你们罗阿姨,方叔叔。” “罗阿姨好,方叔叔好,”安安和小铃铛异口同声地问好。 小铃铛继续道谢,“谢谢您每年给我和安安寄的生日礼物。” 安安和小铃铛每年都会收到好些外地送来的生日礼物,有太舅公、七太叔公太阿婆、外公外婆,以及其他和他们爸妈关系好的朋友同事们,其中就包括方一涛和罗佳佳。 一番彼此热情的寒暄后,那点多年未见、不可避免的生涩消失不见,他们坐上提前安排好的车,往农场开去。 “我和佳佳来接你们,楚哥和丽珍姐提前两天回农场卫生所家属院去了,等会儿咱们就能一起聚了。”方一涛和闻昭非林琅说明着。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6节 他和罗佳佳是主动接下来接机的事情,在农场那边更熟的楚维顾丽珍则提前回农场去把林琅闻昭非一家人的住所给弄好。 林琅和闻昭非在卫生所家属院住的房子已经换了好几批住户,早就变了模样,没什么必要非要去住几天,他们直接住师傅师娘早前买下来的那套民宅。 赵信衡寇君君当年先后离开前,就将钥匙交给老所长保管,每年定期请人进行维修和打扫。 他们倒没想过这房子未来能否升职,纯粹是念旧,不舍得卖,也不缺卖了的那点钱。 楚维和顾丽珍不仅请人打扫好了师傅师娘的那套,隔壁简老的房子也一起打扫好给人数不少的保镖团住。 车上,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兴奋劲儿过去,安安和小铃铛坚持不住睡着了。 “这路是去年年底才修好的,楚哥带头捐了十万,现在往来农场和市里可方便太多了,”方一涛压低声音给林琅和闻昭非说明农场为数不多的变化,其中最大变化就是这条加宽、平坦和便捷许多的水泥路。 近些年,楚维和顾丽珍基本在龙江市发展,但对父母养老所在的农场非常重视,生意越做越大后,楚维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为了回报父母和家乡,他牵头捐钱捐物修了这条路。 方一涛和罗佳佳不知道,闻昭非也代表自己和林琅委托楚维匿名捐了钱,他们没有图名的想法外,也是因为林琅工作的保密等级特殊。 除老所长和楚维外,再无人知晓这件事儿。 “挺好的,”林琅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关于这段路,她印象里最深刻的还是恢复高考那年冬天,闻昭非送她去龙江市参加高考。 窗外银装素裹,公交车里挤满了前去参加考试的知青,一众被冻得哈气跺脚的人里,林琅被紧紧裹在闻昭非的军大衣里,一路睡过去,没感觉太冷,也没磕着碰着。 现在季节不同,新公路外的景色也不同了,但林琅还是清晰回忆起了那一路的温暖和安心。 闻昭非将手按在林琅额头,又从睡着的女儿手里,拉回林琅的右手,习惯性地把了把脉,才低声问道:“困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已经是一位母亲的林琅也有了显著的改变,以前她一上交通工具,从头昏睡到尾,现在飞机上陪着儿女看白云看蓝天,换乘后儿女都睡了,她还能有兴致去看看窗外的景致。 “唔,那我闭会儿眼睛,一会儿安安和小铃铛问景色,就靠你啦,”林琅懒懒打了个哈欠,闻昭非立刻将林琅怀里的女儿接到自己腿上,再调整一下作为,让林琅靠到他肩上来。 林琅再调整一下姿势,就闭上眼睛。她原本没觉得多困,可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她这体质变了,又似乎没完全变。 新公路从龙江市到农场只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早起梳妆打扮,又来机场等人接人的罗佳佳也靠着方一涛闭眼休息。 如此一来,车上就只剩下精力旺盛的方一涛和闻昭非继续低声叙旧唠嗑。 农场十里屯的一民房前。 闻昭非揉揉林琅的头发和后颈,又吻了吻林琅的额头,才在她耳边低声说话,“佩佩,我们到了,我抱你回房间再睡会儿?” “到了啊,安安和小铃铛呢?”林琅眨眨眼睛,人习惯性地往闻昭非怀里偎着,再看去车里,只剩下她和闻昭非,不见司机保镖,不见方一涛夫妇,就连她家的安安和小铃铛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们还睡着,我已经给他们抱房间里去了,饿不饿?吃点东西,还是继续睡?”闻昭非先把儿女抱到卧室里,再出来找林琅。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这边是老所长楚建森远远在农场新开的小卖铺门口在等他们,他领着来民房后,只和闻昭非简单寒暄,就带着方一涛罗佳佳先回卫生所那边报信。 闻昭非和林琅一行已经到了,可以开始张罗备菜了,但吃饭怎么早,也得五点后。 “我还不饿,你累吗?我可以陪你躺躺,”林琅弯了弯眼睛,蹭蹭闻昭非,她和两个宝贝睡了一路,闻昭非估计是没睡,而出发前的这几天,闻昭非和她一样忙个不停。 “我不累,安安和小铃铛还能睡会儿,我们四处走走再回来收拾,你说呢,”闻昭非放开要抱林琅的手势,改牵着手,他和林琅下车来。 林琅还有点儿困意,但让她继续睡也睡不着,四周走走醒醒神,就能一起收拾一下行李,毕竟他们来农场度假的时间不短,来回程都算在内,安排了一周的时间。 “好,”林琅轻笑着应了。 他们先到卧室里看了安安和小铃铛,他们小脸蛋睡得粉扑扑的,身上盖着从家里带来的小毯子,两小只并排睡着,周边是熟悉的人和气息,完全没有认床的意思。 今儿两小只起床太早,又兴奋了一路,这一觉短时间还真醒不了。 “对了,方哥和佳佳姐呢?”从卧室出来,林琅问起不见人影儿的方一涛和罗佳佳。 “他们先去老所长家里看儿子去了,我们等安安和小铃铛醒了,再一起过去,”闻昭非牵着林琅往厨房,里头的老灶还能用,已经烧上热水了,两个暖水瓶也是满满的。 闻昭非给林琅泡了一杯家里带来的花茶,等林琅喝够了,他续着又喝了大半杯。 “这里比不了家里,两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闻昭非看看掉漆的土墙,只觉得万分委屈了林琅,如果不是安安和小铃铛拿着辛苦积攒的小红花,指明了要来农场旅游,他或再等三四十年才会想带林琅回来走走看看。 “正是如此才要带他们回来看看,我呢,有你在,一直都很好啊,”林琅起身凑近,在闻昭非脸颊亲一下,她眉眼弯弯,语气却格外认真。 回到这里,林琅更深刻地认识到,她随闻昭非到农场的那些年,真没受过委屈。回忆里都是温暖和明媚,一点一滴都值得回味和珍惜。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这里,”林琅仔细一想补充道:“当然啦,前提是有你陪着我一起回来。” “嗯,我也是,”闻昭非忍不住将林琅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如此再看四周,就没那般看不顺眼了。 不管如何,他总能尽最大努力给林琅最好的。 互相拥着好一会儿,他们从厨房出来,再从窗外看一眼儿女,就从后门出去,往敞开的简老家走去。 两个宅子除了破败了些,基本维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随他们一起来的六个警卫员,一个守在他们家里,顺便帮忙看孩子,一个在隔壁简单整理,剩余四个按习惯去排查农场及其周边情况。 农场附近的红石场和驻军还在,这里的安全情况其实是有保障的。 从简老所属的家里出来,林琅挽着闻昭非在附近走一圈,如方一涛和罗佳佳对农场的印象,有些变化但真不多,他们也见着些熟人,但更多是物是人非。 农场本来本地人就不多,随着农场机械化和知青回城潮的到来,农场上的人来来去去换了大半儿。 走一圈回来,林琅真正有了故地重游的感觉了,“这几天我要好好玩。”她决定尽量放开京城研究所里的工作,认真投入地陪丈夫陪儿女度假。 “嗯,”闻昭非认同地点点头,继续将门带上,他半蹲下身将林琅抱起来,“你把安安和小铃铛叫醒,我再收拾一下厨房,明天开始我们自己煮饭吃。” 闻昭非和林琅的想法一样,尽可能让儿子女儿在这趟旅途里有所收获,很多事情就要从他身体力行开始了。 “好,有我能做的一定喊我,我可以的,”林琅继续揽着闻昭非,见他点头了,才放开让闻昭非出门。 林琅摸摸两小只的脸蛋,捏捏鼻尖儿,又亲亲他们的额头脸蛋,“两只小猪哦,好能睡啊,天要黑了。” “妈妈~”安安嗲嗲地喊人,一脸无奈地看林琅继续蹂|躏他的脸蛋。 “还记得我们今儿来哪儿啦?”林琅笑吟吟地问着,把伸手懒懒求抱的女儿揽到怀里。 “啊!”这下子安安和小铃铛都醒了。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机场往农场的汽车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他们听师爷师奶形容过,家里的照片也看到过,但还是比不上亲眼所见,可没看多久就纷纷梦周公去了。 两小只醒来后就好办了,他们自理能力强,还有林琅帮忙,很快就换好衣服,一起到厨房和闻昭非汇合了。 “先喝水,”闻昭非把温温热的两碗水端给安安和小铃铛,他和林琅用过的大茶缸也是满杯,他端着给林琅,“喝两口。我们先去楚叔家,剩下的回来再收拾。” 卧室里的衣柜太久没用了,即便提前清洁、散过味道,闻昭非也不放心。林琅和两个孩子的肌肤一个赛一个的娇嫩,一点尘螨和小虫子都能让他们受一番罪。 他们农场之行重在体验和锻炼,而非真的吃苦。 林琅抿了两口花茶就不再喝了,她和闻昭非带上孩子,到堂屋把放着给老所长一家礼物的行李箱拉起来,再整理好随身携带的背包,喊上保镖团的六人,他们乘上门外停给他们用的两辆车出发。 车开到半道,他们就遇到自行车骑得飞起的半大人楚阳,他自行车后座是脸蛋热得酡红、粉裙白袜的小小少女楚月,林琅和闻昭非赶紧让车停下。 “阳阳,月儿!来,月儿上车到干妈这儿来!”林琅上次亲眼见到的楚月还是话都说不清楚的萌宝,现在已经是个小小少女了。 “干妈!干爸!”楚阳和楚月喊得格外大声和亲热。 两方确定下行程后,互相通过好几次电话,楚月一直喜欢这个总给她寄零食和漂亮裙子的干妈。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和我哥来请你们去吃饭!呀,是我安安弟弟和小铃铛妹妹吗?我是你们楚月姐姐,你们也可以喊我小宝姐姐!” 小话唠楚月还没坐稳就自来熟地和安安小铃铛唠起来了,“晚上我让我哥带我们去捉泥鳅好不好?我哥捉泥鳅可厉害了!” “捉泥鳅?”安安和小铃铛俱是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又在楚月绘声绘色的描述里,挑满了期待。 林琅和闻昭非无奈一笑,不去打扰三只热情小家伙们的聊天。 “阳阳慢慢骑,长这么高了!”林琅叮嘱一句笑容洋溢的楚阳,得到点头回应后,她又忍不住同闻昭非吐槽起来。 “阳阳看着应该比我高了!时间过太快了!我刚到农场时,楚阳才这么一点儿呢!我真的要开始老了。” 平时只看安安和小铃铛,林琅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曾经到她大腿的楚阳已经要比她高了,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步入中年了,嗯,30岁的中年。 “阳阳随他爸妈,矮不了,”闻昭非看林琅少许郁闷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 楚阳的爸妈爷奶平均身高都在北方人的平均身高线上,他可不是应该比林琅高,而上快赶上他亲爸楚维的身高了。 “我瞧瞧哪里老了,明明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闻昭非继续压低声音哄林琅,这也是实话,林琅现在走进大学,也能完美融入、毫无违和感。 倒是他比林琅大了六岁,早几年就自觉开始保养和锻炼。 “第一次见……哼,那是我颜值最低的时候了,”林琅轻轻哼一声,她那时候又穷又病恹恹的,全靠天生姣好的五官撑着,属实是黑历史了。 当然了,她和闻昭非初见那是小巫见大巫,闻昭非当年那副邋遢模样,她能记到老。 这是闻昭非少见的哄人“滑铁卢”时刻了,提起第一次见,他自然也想起当时的情形了,不得不说,那也是他颜值最低的时候,没有之一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林琅戳了戳闻昭非,车内的三小只还在热聊中,随时可能关住他们两位家长的话题,可不是他们互相翻黑历史的时候。 闻昭非听话地点点头,抬手帮林琅把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回耳后,再拉着林琅的手到手心握着。 林琅和他对视一眼,嘴角也跟着弯起,她和闻昭非也算老夫老妻了,偶尔斗斗嘴也算有趣。 从十里屯到卫生所的路程不长,这短短时间,车上的三小只和车窗外徘徊偶尔回几句话的楚阳已然熟稔了,互相喊哥哥妹妹和小名,亲热得不行。 林琅一家和保镖团收到了热情的接待,冯海倩和顾丽珍早早备好菜了,人到齐后,开始炒菜,不到一小时,大人们的两大桌、孩子们的一小桌就都摆满了菜肴。 “来,我敬各位一杯!吃好喝好,当家里一样。昭非小林,一涛佳佳,我还在所里,这里就还是你们的家。”可以说闻昭非方一涛为代表的知青们,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挥洒在了农场上,农场已经能算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一直住家属院的他们各奔前程了,也没必要特意在这儿第二故乡买房子,但只要他还在卫生所里,闻昭非和方一涛他们就能随时回来看看和住几天。 楚建森端起酒碗,朝众人敬了敬就自己喝了,放下酒碗,他又颇为感慨地看向林琅和闻昭非,“我记得昭非和小林的喜酒就是在这儿摆的,哈哈!现在娃儿都这么大了。” “是啊是啊,儿子女儿俊得哟!”冯海倩跟着附和,笑意盈盈地看着林琅和孩子桌那边的安安和小铃铛。闻昭非和他老师师母将林琅保护得尤其好,林琅基本没机会知道农场一些八婆的嘴有多脏。 林琅和闻昭非到离开农场前都没孩子,他们自己没计划生,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两人走后,各种唱衰他们婚姻的人可不少,其中一大类就是说林琅身子太弱怀不了孩子,迟早给京城大院子弟的闻昭非抛弃。 这些人可不会看林琅跟着简老给农场做了多大贡献,不会看林琅是不是上了报纸的高考状元。有些人心理阴暗得很,越是风光名明媚的人,越有人希望他被拉下泥潭,永不翻身。 当然了,无论这些人怎么想怎么阴暗,都影响不了林琅和闻昭非丝毫,即便再见,一个字或一点脸色都不敢舞到本人面前。 林琅跟着简老学习心无旁骛,闻昭非和寇君君也从不给林琅说这些,冯海倩和顾丽珍也不会同林琅多聊这个话题,但她们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那些闲话,一旦听到都是一场骂战,当然了,是她们单方面碾压地给那些长舌妇、男一场好骂。 林琅和闻昭非生下龙凤胎后,冯海倩和顾丽珍已经“帮着”给炫耀了不知多少回,每每都能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 今儿卫生所家属院里的热闹周边邻居们也都是瞧着,但这些人同林琅闻昭非的关系与农场其他人一般无二,真正同林琅闻昭非关系不错的那些人,基本都从农场走出去了,日子大多都过得很不错。 一番场面的寒暄后,众人更放开了些,吃饱喝足,一点儿不浪费老所长家里的心意。 饭后,林琅一行人也不着急离开。 闻昭非和老所长、楚维、方一涛坐一桌喝茶,顾丽珍领着林琅和罗佳佳到后院水井边纳凉和闲话,话题不拘是儿女还是穿着打扮。 小辈里年岁最长的楚阳领着小萝卜头们到他的房间,分享玩具和零食,又没多久,楚阳楚月领着安安和小铃铛来找闻昭非,安安和小铃铛今儿就想同楚阳楚月去水稻田捉泥鳅。 闻昭非只沉吟片刻就点了头,“董阿姨和俞叔叔跟着你们,八点前回来,行吗。” 八月初的农场天黑得晚,安安和小铃铛下午补过觉,精力旺盛得不行,不给他们“疯”一阵儿,夜里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睡呢。 闻昭非取来随行的背包,给安安和小铃铛换上长袖长裤,补涂了防蚊虫的药膏,再带上楚阳提供的捉泥鳅装备,才放他们离开。 穿成对照组女配[七零] 第197节 方一涛和罗佳佳的儿子实在太小了,这会儿已经到罗佳佳怀里困觉,不适合跟到水稻田那边去。 安安和小铃铛同楚阳楚月这一去,算是彻底玩野了,泥鳅没捉到一只,回来时已经是小泥人两个,但脸上的笑容明媚纯挚,开心得要起飞。 “哈哈哈!”第一次见儿女这般模样的林琅乐不可支,闻昭非淡笑着从背包取出相机,在安安和小铃铛没反应过来前,就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又很快若无其事地将相机放回到背包里。 兴奋过头的安安和小铃铛并未发现“老父亲”又给他们记录下了黑历史。 “泥鳅好丑啊,但滑溜溜的,好玩!” “嗯嗯,小宝姐说楚爷爷喜欢吃泥螺,我们也帮忙捡了!” 安安和小铃铛还在给林琅分享他们的捉泥鳅捉泥螺体验,林琅和闻昭非乐完,就领着他们去卫生间清洗,大抵把脸、手和脚儿上的泥巴给洗了,等回住所还得彻底洗两遍才行。 灯光不比了天光,但氛围很合适,孩子们也喜欢,闻昭非又重新拿出相机来,“我们来拍几张合照吧。” 楚建森和冯海倩在内的众人都很配合,一拍就二十来张照片才停住。 时间已经将近十点,早就到了老人孩子们的就寝时间,不多耽搁,方一涛携妻儿住楚家客房,林琅闻昭非一行人回十里屯的主宅去。 回程的车上。 “还记得我们来前的约定吗?”闻昭非低声问洁癖发作,小动作不断抠泥巴中的儿子女儿。 “记得!”安安和小铃铛异口同声地回答。 来农场前,林琅和闻昭非郑重地告诉他们,此行他们只带保镖团的叔叔阿姨们,他们也只负责他们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天,保镖团的六人都住隔壁,除必要跟随保护外,不会太多干涉他们的活动项目。 也就是说安全之外的一应起居吃食都要由他们自己负责,作为爸爸妈妈的闻昭非林琅会负起主要责任,而即将念小学的他们也要力所能及地做更多事情。 基本是现在农场里的孩子们怎么过,安安和小铃铛也得怎么过。 而眼下他们就是听从指挥,在抵达住所、闻昭非准备好洗澡热水前,控制住自己的手,别把皮肤抠红抠破。 “阳阳和月儿有说明天带你们做什么吗?”林琅看两小只忍得辛苦,立刻说起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上午摘果子!下午去熏兔子!”都是安安和小铃铛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聊起来后,安安和小铃铛也不再执着抠泥巴了。 回到家,闻昭非和林琅先用热水瓶里的水给两小只洗了战斗澡,等厨房灶里的热水也好了,林琅再去洗头洗澡,闻昭非最后洗。 闻昭非洗完澡就顺便带着家里另一小男子汉洗衣服。女孩子总是娇贵些,碰不得冷水,这洗衣服的家务,闻昭非和家里的另一小男子汉义不容辞。自封小男子汉的安安强烈要求加入。 来到农场的第一晚,安安小铃铛同林琅闻昭非一起睡一个房间的大炕。 安安和小铃铛从来没见过这么硬、这么大的床,明白大炕对寒带地区人民的重要性后,那点不适应也变成了新奇。 时间逼近零点,安安和小铃铛叽叽咕咕说没多久话,就先后睡了。 林琅继续给自己和两小只抹好面霜,又挖了点儿到手心,化开后,对闻昭非招招手,闻昭非乖乖蹲下身,让林琅给他抹了脸。 林琅亲亲香香老公的唇,低声道:“这么晚了,我们也睡吧,明儿的事情也不少。” 闻昭非眼里都是活儿,从到农场就没真正停下来过。 “好,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闻昭非出卧室一躺回来,又拿了一床棉被,“垫一垫吧。” 还在努力适应炕床的林琅不再迟疑,立刻爬起来,让闻昭非给她入睡的那一侧垫上棉被,安安和小铃铛都怕热得很,炕再硬也不敢给他们垫棉被。 林琅呆农场的那些年,一年四季就没撤下来过棉被垫子。 林琅重新躺回去后,忍不住笑了,“这熟悉的感觉,我肯定睡得着了。” “嗯,我在呢,”闻昭非主动靠近林琅一些,抬手拉了炕壁一侧的电灯开关,又拿起蒲叶扇子给林琅和孩子们扇凉。 听着窗外传来的虫鸣,有一瞬感觉他们从未离开农场。 到底是忙碌奔波了一天,心静下来后,林琅闻昭非很快睡着。 == 初阳升起,对安安和小铃铛来说别开生面的农场假期生活正式开始,他们每天跟着楚阳楚月变了花样地体验农场小孩儿生活,摘果子,挖野菜,捡稻穗等等,也学会了诸多家务活。 安安每天负责中午那顿饭的洗碗,小铃铛则负责前后院扫地等许多他们有能力分担的家务。 闻昭非和林琅没有每天跟在孩子屁|股后面,只第二天下午开始,他们就和农场绝大部分家长一样,有了“工作”,闻昭非回卫生所给楚建森帮忙,林琅则到场办机械部去教学生。 对现在的林琅和闻昭非来说,这些“工作”也等同是给脑子放假。 当然了,毕竟在休假,工作时间基本安排半天左右,他们依旧有时间领着安安和小铃铛在农场周边玩耍。 林琅的工作是场办主任主动找上门来的,她和简老亲手拉拔、见证着成立起来的机械部,林琅也很想看看它这些年的情况,基本没犹豫就应下了。 小一周农场假期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下午,安安和小铃铛在场办附近的高坡上看到开着拖拉机、匆匆路过的林琅。 林琅开的那辆拖拉机后,还尾随着二十来辆拖拉机,整整齐齐地进到一望无际的麦地里。 孩子视角看世界本来就格外地“大”,那被林琅和简老一再升级的综合版拖拉机更是大出常规拖拉机好几号,乘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林琅,依旧是一种驾驶员里最矮最娇小的,可她又看起来那样高大! “干妈可牛了!听我爷爷奶奶说,甭管哪里来的老师傅都得听干妈的话!看到那位爷爷了吗?他喊干妈叫师傅!” 楚阳滔滔不绝地给安安和小铃铛说起林琅在农场上的那些事迹,不是大众版本,而是作为见证者、身边人的版本。 安安和小铃铛看着远去拖拉机的目光闪闪发亮,在他们还未成型的世界观里,有了模糊却又格外闪亮的方向标,他们想靠近和成为他们妈妈那样的人! 专心开车的林琅没注意到儿女的身影,一心试验着她这几日的工作成果。 有了这些年学习和研究工作积淀,林琅又一次给农场的拖拉机们升级了,这一下午的初步试验,林琅又将机械工作效率提高了40%到50%! 下午五点许,同样结束了卫生所“工作”的闻昭非来场办接林琅。 顶着一众热切的目光,闻昭非将累了的林琅背起,辞别众人,他们慢步回家。 林琅身体累了,脑袋瓜却还兴奋得很,“三哥,我有一个想法!你知道的,现阶段无人驾驶应用到交通工具上太冒进了,但可以用到农业机械来啊!” “我想试着建设一个无人农场!”这个“无人农场”不是说农场上一个人都没用,而是不需付出人力,完全由电脑智能和机械组成的农场。 闻昭非不假思索就点点头,“可以啊,我听所长说,农场的自种田荒了许多,附近还有农场在考虑转型和私人化,你的农场就建在这儿如何?” 七四三农场对他和林琅来说意义非凡,林琅又有这样的“灵感”,他们的积蓄也完全支持得起林琅这样的“灵感”,没有什么不可以。 “好!”林琅探头往闻昭非脸颊亲一下,继续在他耳边热烈的表白起来,“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以林琅如今的身份,不需要闻昭非和家里人帮忙,也能“零资”建起任何规模的农场,但这些都无法替代闻昭非给她的支持,这般理所当然和毫无保留。 林琅灵感迸发,神采飞扬的同时,也感觉自己非常非常幸福! 被亲和被告白的闻昭非脚步一顿,继而又明显加快了许多。 林琅表白后,又继续同闻昭非分享和完善她的农场计划,闻昭非不时附和几句,专业性上的建议他给不了,但关于农场生活区的那些,他可以跟着参与进来。 “……居住区外,我们可以规划一块区域,给安安和小铃铛设计和参与,你说呢?”林琅的农场计划是在这趟旅行中产生的,可以适当给旅行发起人的安安和小铃铛更多参与感。 “这个建议特别好!”林琅笑吟吟地点头,在闻昭非的补充建议后,她脑袋里金属钢铁、数字智能的农场多一角温情,属于她和闻昭非,也属于他们的孩子。 闻昭非背着林琅进到家里,径直将林琅背进了卧室,将人放下,转过身来,他就低头将林琅吻住,来势汹涌且热烈,恍若一点火星落进被夏日炙烤多日的“干柴”里,腾腾就燃烧起来了。 还在“兴奋”状态里的林琅回以十二分的热情。 一刻钟后,闻昭非放开气喘吁吁,眸光水润,双唇微肿的林琅,等呼吸平复少许,他低低问道:“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绝对无神论者的闻昭非在这一刻开始畅想和渴望下一辈子,和林琅在一起的时光太过幸福和美满,而他尤不知足,这一辈子不够,他还想预订林琅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好啊,”林琅不假思索点头,又见闻昭非吻来,她急忙给偏开头,“洗澡!我流了好多汗,唔……” 闻昭非跟着偏头,继续吻林琅,但也听到了林琅的需求,他将人抱去了卫生间。那里是大半桶温水的浴桶,闻昭非又往水里兑了一整瓶暖水瓶的热水。 这原就是准备给农场机械部干活回来林琅用的,现在也不耽误,顺便闻昭非还能陪林琅一起把澡洗了。 舍不得农场的安安和小铃铛在七点半,天要开始黑时才回来,家里静悄悄的,只有闻昭非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迎接他们。 “你们妈咪累了在睡觉,去洗脸洗手洗脚,再来和我一起备菜煮饭。”闻昭非才将灶台的火重新烧起来。 “好!”安安和小铃铛对农场回家后的流程相当熟悉了,他们下午见过开拖拉机的林琅,此刻对闻昭非的话半点儿不怀疑,很自觉就压低声音,放轻动作。 闻昭非先给两个小家伙煮了点儿面条垫肚子,再开始煮晚饭。 翌日南飞的飞机上,林琅和闻昭非告知安安和小铃铛他们即将要执行和展开的农场计划。 没多久,就成功将他们从离别愁绪里拉出来,热烈地参与进农场计划的讨论里。 此行目的地之一的东北农场之行完美结束,他们的下个目的地是林琅姥姥故乡的广城。 安安和小铃铛对广城之行的期待不比农场那里少,那里有等着他们初次上门拜访的太舅公,以及早半个月就从港城赶来的外公外婆。 安安和小铃铛同外公外婆相处不多,但知道外公外婆非常爱他们。 京城和他们没去过的港城、广城都建有不同主题、但都以他们小名来命名的游乐园,分别名叫安安儿童游乐园和铃铛游乐场。 从童年到青年,他们所有能游乐的项目,都有外公外婆承包了。 此刻还在飞机上的他们,已经能预见未来一周的广城之行,要多忙碌、多快乐了! 他们未来的人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