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墨放下了茶杯,木棉花敛眉,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瘦了许多,而且,也变了许多。”
云千墨轻轻笑了一下,木棉花却继续说道:“你看你,明明是在笑,可是笑意都不达眼底的。”
“那要怎么笑才达眼底呢,要这样吗?”云千墨露齿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木棉花长长叹了口气,“小姐,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关于摄政王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云千墨站了起来,说道:“以后不要提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听。”
木棉花沉默了,她低下了头,她已经从当归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她以为,她希望,那些都是假的。可是,小姐的反应清楚的告诉她,事情要远比当归说的还要严重。
“别傻愣着了,叫人打水,我要沐浴。”云千墨一脸不想再多说话的样子,木棉花跟在她身边那么久,该知道,她迟早会知道。
只是,云千墨现在真的不想去谈这个话题。
……
因为夜晚睡得不安稳,云千墨用过早膳之后,便在矮榻上眯一会儿。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一张放大的俊脸,带着和熙的笑容看着她。
“千千,你醒了。”宫北翎温和的看着她,随即又说道:“你看你,在外面那么久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瘦了许多呢。”
“七……”云千墨想了想,才说道:“恭喜你。”恭喜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宫北翎的眸中划过一丝苦涩,又道:“朕听说皇妹你回来了,便立即赶来了,怎么样,朕带你出去转转吧。”
云千墨不想去,可是,看宫北翎的样子,她若不去,肯定在这里短时间不走了,与其相对无言的坐着,出去走走,或许也是不错的。
谁知道才刚上了马车没多久,一名侍卫截停了马车并俯在宫北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宫北翎脸色一沉,然后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皇宫里还有些事,朕先回去处理一下,得空再来看你。”
云千墨点点头,她现在没有内力,而且,她的心情平静极了,似乎自从那一晚她刺伤元祁祤之后,她的内心也不会再起伏了一样,便是她父亲母亲去了,她也才忧伤了那么两天,她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变得漠不关心了。
大概是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宫北翎的心闪过一抹心疼,或许,他该带张翠薇一起来,她和张翠薇是好朋友,她见到张翠薇会高兴的。
临走前,宫北翎又道:“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去通知赵将军了,不日他便回赶回来了。”
“谢谢你。”云千墨终于露出了她看见宫北翎后第一微笑,宫北翎坐着马车走了。
下了马车之后,木棉花跟着云千墨,嘴张了几次,却始终下不定决心说话。
云千墨看着热闹繁华的大街,这里的
闹繁华的大街,这里的一切,跟她离开前一样,没有变过。
“走吧。”既然都出来了,就逛逛吧。
宫北翎的马车并没有往皇宫的方向,而是驶去了郊外的护城桥上,两边重兵把守,宫北翎下了马车,走向那一道墨色的身影,脸色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夺得皇位的时候就说过,别靠近她!”元祁祤甚至都没有回头,薄唇微启。
两步的侍卫都低着头,摄政王一脸阴沉肃然的站在这里很久了,他们也跟着站了很久。
“朕没有靠近她,朕已经认下她做妹妹了!”宫北翎心中大怒,真的,他为了皇位已经承诺放弃云千墨,他只是听说她回来了,他只是想看看她。
元祁祤终于侧头,剑眉拧起,然后冷冷道:“与她坐一个马车都不行!”
“你!”宫北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原因,把他喊来?!
“摄政王,现在千千是朕的皇妹!”终于,宫北翎找回一点气势。
元祁祤自然知道云千墨是宫北翎认下的义妹,这是他亲自下的圣旨,但,是妹妹就可以这样大摇大摆的靠近她吗?
不,不可以!
“宫北翎,本王可以让你坐上皇位,也可以拉你下来!”元祁祤凛厉的眼光紧紧锁住了宫北翎,声音带着凛冽,“更何况,你与她,并不是亲兄妹!”
“说得好像你与她是亲兄妹似的!”宫北翎现在贵为皇上,他虽然处处受元祁祤牵制,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怕他。他只是选择了皇位,放弃了云千墨而已!
元祁祤脸色微变,眯起了凤眸,危险的说道:“宫北翎,别尝试惹怒我,不然的话,我会毁了整个东陵国!”
“来人,送皇上回宫!”元祁祤喝了一声,两边侍卫立即围了上来,宫北翎的脸色一片青,一片红,这都是被气的!
最后,宫北翎冷哼了一声,妥协回皇宫了!
宫北翎一走,元祁祤的脸上恢复了冷酷无情,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护城河。
他与她,有两百二十四天没有见过了。
他恢复之后,不敢派人去查探她的下落,可是,他却回到了东陵国,他知道,她那丫鬟还在东陵国,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果然,她回来了。
当听到暗卫说宫北翎竟然与她单独乘坐一辆马车,他的心酸死了,酸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拧在了一起一样。
可是,他那么深爱的女子,竟然是抢走他父亲的心的那个女人的女儿!
曾经,他一直听信母亲的话,认定了他父亲是受了别的女人的蛊惑,所以对他不理不睬不问不闻。
小时候,他看得最多的是母亲面目狰狞的咒骂,他虽然从来不知道那个蛊惑他父亲的女人是谁,但是他的心中是极恨她的,甚至发誓有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他以为,他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寻到那个蛊惑他父亲的女人,却没想到,云千墨出现了,带给他温暖,让他学会了爱。
他曾经问过当归,为什么他解毒之后,他从未跟他提起过他在中毒之后深爱过一个云千墨的女子,当归总之支支吾吾。
现在,他终于都明白了,当归是郡王府的家生子,当归的父亲是郡王府的管家,当归或许是私下见过那个蛊惑他父亲那个女人的画像,所以才一直强调云千墨不合适他。
他觉得,若是时光可以重来,无论他母亲怎么催他回南海,他都不会回去的。
他不回南海,就不会知道他母亲竟把她的脸整成了云千墨的脸;他不回南海,就不会更进一步追查到,原来云千墨,就是那个蛊惑他父亲那个女人的女儿!
元生,云傲之,不同的名字,却是同一个人!
他与她,竟然是兄妹!
想到这里,元祁祤忽然感觉到很冷,冷得他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大步往摄政王府方向。
即便是她真是他的妹妹,他也深深的爱她,不只是曾经,更是现在,甚至还会是将来。
两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只有一闭眼,就会看见她的一颦一笑,就会看见她举剑刺进他心脏的那一刻。
他甚至荒唐的觉得,她即便是他的亲妹妹,但也还是他的,他不许她跟别的男人走近!
于是,便有了他帮宫北翎夺东陵皇位,而宫北翎却不能接近云千墨的事。
☆、194 一眼万年
“滚,不知道本公主是你们东陵国摄政王的未婚妻吗,敢拦着我,信不信我让摄政王派人来将你们这些刁民都砍了!”
门口处的声音很嚣张,让坐楼上的云千墨听得清清楚楚,手中的瓷勺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
木棉花咬着唇,皱着眉头朝门口方向看去。
“这是我们南海国的慕容公主,也是你们东陵国摄政王的未婚妻,那什么姜撞奶,赶紧让厨师准备!”就连侍卫的声音也是嚣张至极。
他,订婚了!
云千墨以为自己的心不会起伏,可是,当看见门口慕容蓉一身大红色的宫装,说着嚣张至极的话,她的心沉到了入谷底。
抬眸,只见木棉花正十分担心的看着自己,云千墨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不知道此时的她,笑比哭更难看。
这是一家新开的铺子,专门卖各式的糖水,而且每样每天只供一百份。
云千墨和木棉花来得巧,刚好剩余最后两份糖水。
木棉花担忧到了极点,小姐对祁公子的爱有多么深沉和执着,她是一路追随过来知道的。
可是,摄政王另外有未婚妻了,而那个人,却不是她家小姐。
她早听说了,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对小姐说。
“噢,原来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失敬失敬。”掌柜的立即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把刚才拦着慕容蓉的小二拉到了身后,脸上堆满了献媚和讨好的笑容。
慕容蓉高傲的哼了一声,不过却十分满意掌柜的态度,掌柜的立即安排了位置,并吩咐店小二立即去厨房吩咐厨师重做糖水。
“走吧。”云千墨忽然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那被传得十分美味的姜撞奶,她更是一口都还没有尝过。
可是,木棉花才跟着站起来,却见自家小姐整个人仿佛如被人定格了一样。
元祁祤紧紧抿着薄唇,一身墨黑色拖地的长袍,三千长发随意束在后面,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店门口。
“元哥哥,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刚才那些刁民还想拦着我呢!”慕容蓉屁股才刚沾了椅子,一见元祁祤的身影,立即飞奔过去。
“摄政王亲临,实在是小店的荣光,快快里面请。”店掌柜先是一呆,不过也立即反应过来,迎了出去。
元祁祤抬头,正好与云千墨的视线对上。
云千墨迅速敛下了眉,收回了目光。
她,竟然瘦了这么多?!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她,是不是不想瞧见自己?
虽然,她还未进入上京,他便得到了消息;虽然,他做过很多种假设要与她在街头重遇;可是,当看到她那清澈透亮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时,他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站不稳。
“元哥哥,听说这家糖水铺的糖水很好喝哦。”慕容蓉想要挽过元祁祤的袖子,可是元祁祤却已经转身,不禁惊讶的抬头朝他刚才看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了云千墨,慕容蓉的脸色一片难看,可是元祁祤已经走远,狠狠跺了一下脚,追了上去。
元祁祤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他怕只要一眼,就会忍不住跑回去抱着她,亲口对她说,慕容蓉只是他的表妹,他没有与她订婚,这一切都是慕容蓉和他母亲散播出来的。
那晚之后,慕容惠兰以前大部分时间用来诅咒那个夺走元生的心的女人,可是现在,慕容惠兰大部分的时间,却用在了催促他成亲的事情上,念叨着要抱孙子。
没有了寿命蛊的支撑,慕容惠兰的寿命不会超过半年了,而慕容惠兰为了表达对元生的爱意,她竟然将自己身体寿命蛊的母蛊种在了元生身上。
云傲之和宋筱死的那日,慕容惠兰受到了身上子蛊的反噬,吐了很久的血。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逼着元祁祤快点成亲。
慕容蓉来东陵国几个月了,一直对外宣称她是元祁祤的未婚妻。
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元祁祤也从未主动对外反驳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她,那个他爱惨了女人,她那么快收回了目光,她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察觉到小姐的情绪低落,木棉花跟在身后,好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小姐,不如我们回天启吧,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定也很想小姐你了。”
“嗯。”云千墨点点头,又道:“等阿爹回来之后跟他道个别,我们就回去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却遇见了当归,当归看到云千墨,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他手里拎着食盒,里面装的都是他亲手为木棉花做的菜,尽管她不肯吃,可他一直坚持做。
“你又来干什么!”木棉花立即上前呵斥当归,恼怒的瞪着他,虽然那晚的前因后果当归跟她解释过了,可她就是没法原谅他居然提剑指着她家小姐。
所以,听过解释是一回事,但是木棉花已经不肯给当归好脸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