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藏身地。
客厅内的收音机里,此刻正播放着邬卫邦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录音。
房间内的众人听着新闻播报,一个个神情各异,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可能是联想到了自己的下场,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沉默当中,苏飞的一名护卫忍不住开口道:“司令!之前咱们被护军偷袭的时候,我哥哥也被捕了!他是为了让咱们其他人活下去,主动留下断后的!我想问问,这件事,您想怎么处理?”
苏飞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此刻的神情略有些憔悴,下巴上也冒出了稀疏的胡茬:“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我的建议是……放弃。”屠势在旁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目前的全部作战人员只剩下十九人,想要进行解救计划,基本上没有什么希望,裴氏要公开处决俘虏,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咱们一旦钻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我不同意!”旁边的一名络腮胡汉子提出了反对意见:“咱们革命军的宗旨,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的伙伴!他们是为了理想和信念被捕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裴氏的刽子手刀下!不能让他们在临死的一刻看不见任何希望,觉得是我们抛弃了他们!”
“你们要清楚,我们是在跟财阀抗争!有抗争自然就有牺牲!”另一名青年开口道:“现在被俘的战友们求生无望,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我们要做的是重整旗鼓,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跟财阀对抗,而不是在明知送死的情况下,作出无畏的牺牲!”
“我们去做些什么,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但我们如果放弃,他们才是真的送死!”络腮胡提高了音量:“现在咱们剩下的人,都有外骨骼装备,战斗力远非普通的士兵可以比拟,赌一把,并非没有希望!”
“可我们如果赌输了呢?”青年看着络腮胡,针锋相对的问道:“如果我们输了,城外的数千弟兄将彻底失去指挥,到时候各部队沦为一盘散沙,你让这些散兵游勇怎么在流民区生存下去?”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但你如果让我为了大多数的人利益,去放弃少数人的生命,对不起,我做不到!”络腮胡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只是不希望如果有一天等我被捕的时候,我也将绝望的躺在监牢里,没有任何希望,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任何一个伙伴,但是我觉得咱们现在更应该认清现实。”
青年听见络腮胡的话,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就算咱们可以进行营救行动,但成功率又是多少呢?咱们可以凭借外骨骼提供的动力进行抵抗,但是那些被俘的同志们怎么处理?现在地下设施已经暴露了,咱们怎么前进?怎么撤退?怎么逃脱搜捕?这些你们都考虑过吗?”
“够了,你们别再进行这种没有结果的讨论了。”屠势见双方各执己见,开口道:“你们刚刚的对话,应该也代表了现场大部分人的想法,既然现在有两套不同的方案,那咱们就举手表决好了。”
“不用了。”苏飞忽然打断了屠势的话:“鲁岳说得对,咱们不能因为这一次的失利,就彻底对于革命事业失去了信心!况且现在裴氏已经公开宣称,他们彻底消灭了革命军,如果咱们不做些什么的话,将会陷入彻底被动的局面,所以明天的法场,咱们必须得劫!”
持反对意见的青年做了个深呼吸:“司令,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咱们真的要钻吗?”
“裴氏以为这件事可以吃定咱们,那就试试看。”苏飞果断点头:“在他们看来,只要咱们钻进这个圈套,就绝无生还可能,但咱们如果可以破了他们这一局,就将打碎财阀不可战胜的神话!对于革命军未来的发展,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过你之前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人咱们必须救,但绝对不可鲁莽。”
络腮胡眼神一亮:“司令,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没错。”苏飞点点头,身体前倾,低声道:“关于明天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裴氏的人之所以逼着咱们跟他们决一死战,就是为了避免咱们制造更多的混乱,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让他们彻底乱起来……”
……
管理中心。
邬卫邦和裴牧见过一面之后,就返回了宪兵处所在的办公楼,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宪兵处的人员都开始进行密集的调动,而宁哲在返回之后,依旧只能被关在房间里。
晚上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去,宁哲一行人刚吃过晚饭,邬卫邦的副官就推门走进了房间内,看向众人说道:“所有人带上武器,跟我走!”
胡逸涵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起身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啊?”
“地下室。”副官并未隐瞒众人他们要做的事情:“明日就是公开处决乱党分子的日期了,为了防止乱党余孽闹出什么乱子,邬处长决定今夜亲自在地牢看守犯人,你们要作为陪同。”
五分钟后,宁哲在副官的带领下走进了这栋楼的地下室,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等看清房间内的景象之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原本作为仓储间的地下室内灯火通明,贴墙摆放了一长排的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面都立着一个十字木桩,上面相应的固定着一名革命军士兵。
这些士兵的双手,并不是被捆绑在上面的,而是被铁钉顶在了木桩上面,一个个看起来异常狼狈。
为首的一个笼子里,农泰初看见宁哲进门,眼皮微微抬起,眸子已经浑浊一片,不见任何光彩,仅仅通过这个绝望的目光,就能让人感受到他受了多少折磨。
“来了,坐!”不远处的桌边,正在喝酒的邬卫邦看见宁哲到了,笑呵呵的招了下手:“陪我喝点。”
“你这种手段,未免有些残忍了吧?”宁哲看着铁笼子里不成人形的一群革命军战士,坐在了邬卫邦对面:“就不怕他们这副样子暴露在众人面前,会遭来非议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何非议。”邬卫邦不以为然,笑呵呵的说道:“听说旧世界有个宗教的神就是被钉在架子上的,既然他们觉得自己是可以解救流民的人,那就让他们尝尝成神的滋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