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心裂肺的狂叫终于在落地的瞬间出口。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在经历过这么多后,自己会面对这么一个结局,一种要让骨髓都燃烧起来的愤怒瞬间充满了他的全身:“贼老天,你真是瞎了眼的!”咒骂着,三道电光一样的刀影从疯狂蹦起的身体里飞出,箭一般射向阴沉沉的天际。
疯狂中,前世的一幕幕闪电般的在脑海中再次掠过,一切都使他再也忍耐不住的疯狂。
自小,他就在大山中的家乡跟着父亲留连在贫瘠的山岭沟壑之间,过着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猎者生活。横亘的大山教会了他超越野兽的直觉和勇悍,使他在自然的天地里锻炼成为卓越的强者,而封闭的大山同样造就了他单纯的有若白纸的生命,仅有的一点社会经验,也是跟随父亲在一月一次的赶集上得来的见识。
每每,从市集上回来后,他都会楞上半天,外界热闹的精彩强烈的吸引着他年轻的心神,但再怎么绚丽的梦想,都比不过生活沉重的压力,就在大山沉默的腹地中,山林间的强悍的风和漫山遍野望也望不到头山峦,转眼就会把这一切的诱惑变成一抹烟云。因为在山中的小村,仅有的六户人家里,就有四户指望着他们父子的接济过活,贫瘠和富饶的大山,只给最卓越的强者以丰厚的回报,却半点都不会给这些可怜的老弱。
这一点,他从懂事开始就从母亲口里和父亲日夜忙碌的身影里体会到了,那会,来这近乎绝地的山中旁依着他们生活的人家才不过三户。
再往后,从很少多话的父亲不经意的言语中,他知道外面的天地这时间乱的不象样子,在一些人成王败寇的逐鹿中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失去了来赖以生存的土地和家园,还有亲人。颠簸流离在这茫茫的人世间,完全不能象自己这样虽然简单,但很充实的活着。说话时父亲凝重的面孔和沉痛的语气,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动,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向父亲一样,做一个最好的猎人,帮最多的人。
于是在他逐渐成长为出色猎人的岁月里,小村中又增加了三户人。这也基本上成为他们父子能力的极限,大山虽然慷慨,但能提供的食物毕竟还是很有限,尽管此刻他已经成为继父亲之后,方圆五百里最好的猎人。
简单,忙碌的生活在他十八岁的那年随着第七户人家的来临而打破,一切的天地和感受自他一见到小梦后便变的截然不同。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背着几只山鸡和一条狼尸的他轻松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在路上,遇到了因为饥饿而倒卧在路边的小梦和她娘。
已经昏到的母女俩被他背回小村后,在母亲的照料下,大致恢复后的小梦出来谢他。第一次,他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象第一次面对大豹一样的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蹦的山响,呐呐着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在母亲大有深意的微笑里,小梦和她娘亲就在小山村里住了下来,而他的生活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此,心里就有了一份不同的牵挂和希翼,因为他知道,孤单的纵横在山林间的身影背后,多了一双让他迷醉的等待着的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将是那么的简单和美好,可老天,什么时候让人真正消停过?
就在他和小梦为已经伸手可及的幸福暗暗欣喜的时候,老天伸出了它的黑手,一场在开春肆虐起来的瘟疫夺走了小山村里包括他父亲和小梦母亲在内的9条生命,让仅余的8个人面对着七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瘟疫过后怎么也坚持不下去的荒年,万般无奈下,他们只有含泪再一次的离乡别井,牵往三百里外相对富饶的田家庄。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和已经年迈了的母亲,也成了投靠他人的流民中的一员。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是强者,走到那里都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更何况的是方圆五百里内最有名气的猎人。凭着强者的实力和忍耐,他带着小村的八口人终于在一向排外的田家庄站稳脚跟,并且在一次和村民共同抗击来犯的马匪时,和当时田家的族长田丰建立了过命的交情,他在马匪头子白狼的刀下救回了田丰的命。并且重伤了白狼,让名闻整个地区的白狼吐血而逃,再一次证明了他强者的能力。同时也成为田家庄的护庄教头。而悲剧,在他救回田丰的时刻就已经拉开序幕。
年过中旬的田丰一向以为人大方,乐善好施而名闻乡里,虽然偶尔有好色的风评传出,但在当时的社会,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再加上他田家庄族长的身份,在整个红水河流域便有相当不俗的声誉。田丰待他也象自家的子侄,一向都爱护有加。他也满怀感激的以父执相待,把自己的一腔心血全用在训练田家庄的年轻人身上。在他和家人的心目里,田家庄就是自己的家园,再也不愿意它受到土匪的破坏和侵害。而他再也没想到的是,在一次到他家的时候,田丰偶然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小梦,一时间惊为天人,自回去后魂梦牵饶,片刻都不能忘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强烈的占有欲终于使田丰抛开一切,疯狂的打着得到小梦,横了心要除去他的算盘。而他却还单纯的为田家庄不停的奔忙着。
他的厄运终于在白狼再一次率众来犯的行动中同时展开,在经过他半年多苦心训练的田家庄村民以从来没有过的骁勇和霹雳手段粉碎了白狼马匪攻击的同时,他却在斩杀白狼的紧要关头被背后的一支暗箭射中,和白狼一起被淬不及防的暗算一起扫落离庄六十里的夺命山崖。
当侥幸不死的他和白狼在绝境中挣扎着爬出那恐怖的山谷时,已经是四天以后的黄昏,谢绝了在绝境中消去敌意的白狼上山养伤的好意和互定了永不相犯的承诺后,带着死里逃生喜悦和一点点疑惑的他连夜赶回自己的家,而迎接他的却是烧成一片白地的家和七具已经辨认不出是谁的尸体,紧接着的是再也想不到的来自田家庄众人骤雨般射来的急箭和夺命的袭击,在亡命逃脱的一瞬,他清晰的听到田丰急怒的命令声,带着一身的创伤和悲愤,他象野兽一样选择了逃遁,那一夜,所有田家庄的人都听到了他哀狼般的惨号:“姓田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凄厉的叫声,让不少田家庄心里有鬼的人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半年后,在白狼的协助下,他带着已经让方圆几百里的所有人都要做噩梦的血狼队重返也在一刻都没停止扩充防卫的田家庄,一场宿命中的决战终于拉开。
在深知田家庄底细的他带领下,已经尊他为首的白狼和更名了的血狼队残忍的血洗了所有经过的村舍,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整个田家庄几乎被烧成白地,尽管田家庄有匪的警锣敲的山响,可周围的村寨救援队伍看到火光掩映中面色狰狞的他和一身血红的血狼队后,全都悄悄的打道回府。没有人愿意为了早就暗里唾弃的田丰再尽一份心力,尽管觉得村民可怜。但对那样明目张胆的恩将仇报的行为采取了默认态度的人们,憨直的他们并不觉值得怜悯,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只有血和忠诚,才是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凭借,违背了这个,在这块贫瘠而又强悍的大地上,就只有乞求上天怜悯的份了,别人无话可说。
当杀红了眼的血狼队终于撞开田家庄最后的掩体,田丰的大宅门时,血光和火光中一直矗立着的他终于动了,随着炸雷一般的怒吼,他一带马缰,旋风般的冲了进去,身后,留下他恶狠狠的命令:“寸草不留!”
整个田宅在血光和火焰里逐渐崩溃和瓦解,在他旋风般的马蹄前,小梦狂喜的身影的忽然飞奔着出现,那熟悉的面容和俏脸上怒放的狂喜,一下子击穿了他被仇恨麻木了的心田:“小梦?!!!”他狂喜的从飞驰的马上一蹦而起,再也不敢相信的狂喜几乎在他的全身爆炸了开来,这时,他看到小梦狂喜的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紧接着是后背上一串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一黑,他矫健的身影打着旋摔在小梦脚前不到两尺的地方,接近着,在随之而来的叫他神经麻木的疼痛中,他看到小梦胸前钉上了三把奇怪的尖刀,小梦瞬间失去血色的面容和软软倒下的身躯以及田丰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和身后白狼疯了一样的狂叫:“老大!!”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诡异的红色烟雾和一声声霹雳似的惊雷,一切在一阵再也抵挡不了的眩晕中逐渐远去,记忆里却只有田丰的狂笑和眼前正在逐渐吞噬小梦柔弱身躯的红雾以及红雾背后面色诡异的一个道者的凝重的脸,再有的是从小梦身上溅到自己额头的那点鲜血的温热。“小梦!!”在怒涛般的不甘和怨恨里他陷入无尽的黑暗。
记忆的断点又在小梦怨灵的导引下知道了以后的事情,才知道本来天衣无缝的报复计划在老天蓄意的作弄下变成一个悲剧的结尾。
在那个无意间卷入是非的老道的怪异神通下,自己的血浪队被从天而降的霹雳近乎一个不剩的击溃,白狼也在老道手中冒出的雷击里花为一道灰烬。事后,在田丰的欺瞒下,已经发现骑虎难下的老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布下灭绝一切的乾坤日月锁绝阵,打算永久的消灭小梦和自己这个他意识里的祸胎,没想到心烦意乱之下,老道开坛施法的时刻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配合着田丰家这块五阴绝地,正好形成了术门百年难得一见的血魂引,引发了天地至阴的黑暗原力,也因此而导致了天地至阳正气的反击,使老道功亏一篑,含恨而走,因而使小庄能逃过一劫,再一次进入轮回,而小梦因为阵法发动的早,一压就是两百年,只有在天地剧变或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才能稍微的一漏端倪,引来天地间数也数不清的厉魄和怨气,就靠着这些能量,小梦在黑暗里支持了整整两百年,同时,岁月也消磨干净了小梦所有的生机和活力,有的,只是想再见他一面的决心和告诉他用生命和鲜血保卫了自己身心的事实。
而现在,当所有的一切都眼看可以圆满的时刻,他却听到小梦嘴里冒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一切的种种再也压抑不住的爆发起来,愤怒中,直觉里,这一切都是老天在故意捉弄的结局,深心里向来从不相信老天的他终于狂喊出前生今身一切种种累计起来的怨怼:“贼老天,你从来都没睁开过眼睛。!
再说小六,驾驶着疯了一样的马子达飙直在公路上,已经麻木到不能进行任何思考的大脑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快点到!“就在几乎怎么也走不到头的路的那头终于可以看到那座横跨在红水河上的大桥时,耳朵里隐隐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长啸。啸声未落,他冲上桥头的车就被路障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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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一脚刹车,车胎冒出一溜青烟,眼看就要撞上的车在路障前30公分处险险停住。
剧烈的刹车声和迅猛而来的声势显然激怒了路边举着停车牌示意的年轻交警,同样愤怒中的小六在探头出车窗的空里,依然注意到了他还带点稚气的脸上迅速升腾起来的怒气。同时,他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也有几个警察快速的兜了过来,依稀,里面一个象是头的中年警察面目有点熟悉。
已经生气了的年轻交警两步就跨到了车跟前:“你瞎了?会开车吗?给我下来一边站着”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手里的停车牌就向车前窗玻璃敲了过来。小六压抑着的火气腾的就炸了开来,刚想喝止,一只从年轻交警身后闪出的手在停车牌触到玻璃前捞住它。“靠!…”怒火更盛的年轻交警吓了一跳,习惯性的骂话刚一出口,扭过去的头还没看清楚是谁呢,就被一股大力带到了后头,眼角扫过的衣服颜色虽然让他的粗口留在了喉头,可还是在站稳身子后怒目瞅去,想看看是那个同事这么大胆,连对身为大队长舅子的他都这么在外人面前不给面子。定神一看,悄悄的蔫了,原来推开他的正是姐夫。再一看,周围的同事没一个人注意到他,都在看他姐夫和车上那个人很亲热的说话,他不由的一楞,很少见身为交警大队的姐夫对一个开车的司机这么客气来的,而眼前这个司机居然也连车都不下来,难道是哪个大人物?他有点疑惑的边想着,打量着,边特意走到后面去看车牌。
小六看着边把停车牌随手递到后面,边对自己笑嘻嘻的含笑招呼的中年警察,怒气少歇的大脑飞快运转,终于在对方伸过手来的空里想起对方的姓和职务。“常队长你好啊,怎么忽然在这里设起路障来了?”“呵呵,陈兄你也好啊,(小六姓陈),今天那阵风把你给吹到我们这小地方了?也不通知一声,咱们好高兴高兴啊,很久没见了呢呵呵。”顿了顿,握完手又说“我们今天临时接到县里的通知,对面田家老庄那里有事,不能放一辆车过去,你是路过还是…”他此刻也发现小六没有一点下车的意思,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但还是似笑非笑的停住询问。
小六一看,心里就明白了,立马一推车门钻了出来,顺手递过一只烟,借着点火的机会压低声音:“常队长别见怪,今天情况特殊,我要上田家老庄去接我大哥,非常紧急的事情,所以有些失礼,你别见怪啊,回头我和大哥专门来给你赔罪,咱们好好开心开心。”“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陈兄你赶紧上路赶紧上路。”感觉顿时大好了起来的常队长一边连声催促着,一边摆手让挪开路障。小六顺手把刚拆开的555递给赶过来挪路障的那个年轻交警,笑了笑:“这位,刚才对不起啊,有点急事,车开的快了些,抽根烟压压惊,顺便给大家也发发,交个朋友。”说完,对着连声催促着的常对长点点头,暗骂着钻进车里,一溜烟奔着老庄去了。
身后似乎听到姐夫呵斥小舅子的声音:“笨蛋…不是叫你记住那些车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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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田家老宅里,看到小庄突然疯狂爆发的模样,铁梅心里一酸,茫茫然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知道此刻小庄心神大乱,如过任由他这么发作下去,对他的身体绝对是一种伤害,可这会她自己脑子也同样乱做一团,竟然理不出个劝的头绪来。她也没想到小梦会忽然提出这么个要求,她最担心最害怕的的事情终于还是这么不真实的发生了。
在方羽的帮助下,她随着小庄一样,看到了小庄的前生,她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她自己的主观,除了额间的那颗朱砂痣,她发现前世中的小庄和今生的小庄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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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中,她以一个女性细腻的感触,深刻的体会的到了小梦和小庄之间刻骨铭心的深爱和忠诚,为了生死不明的小庄,小梦可以在落到田丰手上的半年多时间里,以七次寻死,九次绝食的决绝方式以死抗争田丰的种种威逼和诱惑,也因为有了小庄隐约的信息,小梦同样也可以在一个没有一丝善意,充满了阴谋不测和另外的嫉妒以及切齿声的院落里,坚持着清白咬牙硬挺着活下来,这需要一个单薄的小姑娘心里有多少的坚持才可以做到啊!而这一切的种种,却是为了她也深爱的小庄,在同情和敬佩的同时,她依然隐隐觉得不安和憋气。
而跪在地上的小梦,全身颤抖着,也硬是伏在地上没有回头看发作中的小庄一眼。
有点头疼的方羽见状,眉头一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抢上一步赶紧扶起地上的小梦:“小梦姑娘快起来,你不用这样的,现在不是古代,我也不是法师,你先起来再说话。”说完,似乎不忍再看面前这张强忍着泪水的俏脸,一个箭步抢了过去,如山的右手压住了正在暴跳的小庄:“庄兄!冷静些!”小庄大力的挣了两下,发觉挣不出去后,便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方羽,涩声说到:“我到底作错了什么?为什么这老天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喃喃的问着问着,眼圈一红,滴下泪来。“庄兄!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振作些!”方羽盯着他明显失神的双眼又轻喝了一声。他到现在还是不喜欢看到男人哭,同时也很怕女人哭,可这一两天里,好象随时都有人在哭。对这种前生今世的情仇,他根本没什么处理的经验,当年他自己不也这么哭过么?所以只有快刀斩乱麻,尽管他知道这样要求,对一个象小庄这样忽然面对了剧烈冲击的人来说是残酷了些,但是他更明白,如果这时候自己要是再不果断些,今天这里的事情就会麻烦的厉害。这是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因为随着暮色渐渐的浓重,这里还有些不好说明白的事情要他自己来解决,不能太耽搁的。
看到小庄在自己的刻意刺激下慢慢平静了下来,方羽嘘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到短促而又尖利的刹车声,和几乎同时穿破暮色的呼叫声:“大哥,大哥,公司出事了!大哥~”
听完小六气急败坏的诉说,小庄整个人都变了,如果说刚才的疯狂象一座爆发的火山的话,现在则是一片万古不化的冰川,白里透青的脸宛如雕刻出的一般再没有一丝丝波动,越发红了的双眼里散发出阵阵渗人的冰寒,盯的小六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打颤,他从来没见过小庄有过这样的表情,此刻,在他感觉里,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感情。
在小六说完后沉重的寂静里,铁梅从头到底的僵住了,脸上还挂着前面未掉下的一双泪珠,她已经被这消息惊的忘记怎么去思考了。
从地上被扶起的小梦也说不出一句话,孤单单的呆立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身边盘旋着一抹冰凉。
方羽的面色要多坏有多坏,站在那里,从里到外,再也无法保持心境的空灵,心底里,只是不停的喊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隐约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被一种深沉的失望和悲凉一次一次的冲击到对人性失望的边缘。悄悄的,一种厌倦了的感觉在内心的最深处泛起“自己到处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吗??又能起什么作用?”他刻意的回避着去多想。
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神色变的很漠然的小庄走到面色阴沉的方羽面前,两只不在带任何感**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羽,刻板的没有一点起伏的声线打破周围的寂静:“方羽,我需要帮忙!是谁?”闻言一震的方羽双眼也暴起两道精光,一丝不让的盯住小庄。久久,发现不能溶解小庄眼中寒霜的方羽叹了一声,退开一步,挪开微显失望的双眼:“燕子楼,四个人。”眼神落到孤零零的小梦身上,停了一下:“你有三天的时间。”说完扭头望向空荡荡的院落,再也不发一言。
小庄无言的转身,让视线一一落在小梦,铁梅无语凝视着的脸上,冰样严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舍和凄然,当眼神转为歉疚时,他的脚步已经出了老宅的大门,身后,小六在紧紧追着。
取下墙上挂着的三尺长萧,已经换掉没有双袖衣服的方羽悄悄的拉开佛堂的门,刚要出去,心里一动,又走到佛龛前,掏出兜里揣着的天心灯,放到供桌上,凝神就着油灯看了看佛龛里面色依旧慈祥庄严的菩萨,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昏暗的灯影下,铁梅呆呆的望着墙角发呆,从小庄问过方羽掉头走了后,到现在,她再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流过一滴泪,只是在发呆。
她觉得心都要碎了,小庄竟然话都没留下一句,就那么掉头走了!尽管以往小庄出去和人家谈判或是火拼,也同样尽量的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但这次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对她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孤零零的把自己撂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担心他,有多么为他兄弟们的死难过么?可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掉头走掉了,只留下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冷,这么长的夜晚,这一切难道还是以前那个时刻惦记着自己,疼爱着自己的小庄做出来的吗?很多很多以前都没有过的事情在这一两天里都发生了,难道,难道,难道今生的自己真的比不上前世那个女孩么?她思前想后,完全的沉迷在自己的猜疑,怨怼和不安里,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只是痴痴的想着。
“铁姐姐,你喝点水吧,别担心,庄大哥不会有事的”一个声音和一下轻推还是拉不回她迷乱的神思,就在这时,一声呜咽的萧声划过夜空,传入耳中,颤抖低回的音符拨动了一根心底里一直在沉睡的心弦。不由自主的,她的心神随着萧声,进入一个悠远的天地。
荒凉冷清的田家老宅院里,方羽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六神合一的吹着《安魂曲》,据说,这是汉张良被发入山成道之前,惊闻韩信被杀未央宫,便跑到白云山顶,吹出了的这支《安魂曲》。
《安魂曲》流传并不广,世上知音不多,全曲七章,前五章那令人酸鼻的音符,充满了深深的悲哀和走投无路的凄凉,只有最后两章才由哀伤转为一种出世的空灵,体现了安魂的味道。方羽也是无意间从一本老书里见到的,一直比较喜欢音乐的他当时就试吹了一下,压抑悲伤的音符让他很是不舒服,从此再没碰过,到今天,为了彻底的驱散这里四处弥漫的厉魄和怨气,再一次全神的吹起。
箫声中充满了凄凉孤寂的情绪,低回抖切令人平空生出无穷的哀伤与苍凉,俯首低回,心弦撼动中,一股股从微弱到强烈的阴风在院子里旋起,风声呜咽,使得这暗夜里仿佛有无数的幽灵在随着萧音哭泣。令人心酸的萧音在越来越诡异的风里逐渐转为空灵,一种云水随意,海阔天空的冲淡之意随着萧声在黑夜里流转,成团成团的旋风逐渐逐渐的落地而逝,原本暗的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院子仿佛也随着旋风的不见而逐渐亮了起来。
萧声还在冉冉的夜空里盘旋,双唇离开洞箫的方羽睁开的双眼里一片精光,仿佛能看透黑暗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院墙,那里正有越墙而过的一点绿莹莹的光点在逐渐变大,碧幽幽的往他缓缓飞来。
还握在手里的长萧就那么轻轻的一转,一个巴掌大的绿鹤就颤巍巍的挺在长萧的那一头,绿光一涨即熄,稳若磐石的萧尖上,一张扎成鹤型黄纸留在那里。轻轻的摇着头一抖手,在方羽长发无风自摇的空里,纸鹤就消失在暗的不能再暗的夜里,了无痕迹。
转头又向东西的两面看了看,想了一下,方羽又凝神就唇,绵绵不绝的萧声演成他最喜欢的曲子《闲云野鹤》袅袅的萧音回响在静静的夜空,让一切都在自然的神韵面前沉迷,一直阴沉了一天的天际也慢慢出现月亮的倩影。
萧声缓缓停住,两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在夜空里响起,并随着萧声远去。
把玩着手中的长萧,方羽头也不抬:“铁小姐,小妮,你们也出来吧。”随着他的声音,打着手电的田小妮和铁梅出现在田家老宅的大门口。
心境已经恢复空灵的方羽含笑看着面色基本恢复平静的铁梅:“铁小姐,感觉好点了么?”有点别扭的回避了一下月光下方羽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好多了,多谢关心”“哦,那就好,小妮,你呢?身体觉得好点了么?”方羽又冲着显得自然的多的田小妮问到。拉着铁媚坐到铺了手帕的台阶上,田小妮使劲点着头:“全好了。方大哥,你刚才吹的曲子真好听,能再吹一遍吗?”方羽轻轻一笑:“那曲子叫《闲云野鹤》,小姑娘不能多听的,呵呵。”“那前面那首叫什么?”铁梅心有余悸的问到。大有深意的看了铁梅一眼,方羽答到:‘那叫安魂曲,是用来驱散这里郁结的怨气的,”“哦,怪不得,这会这里的感觉舒服多了。”田小妮有点恍然的回应到。不太明白的田小妮感觉的铁梅楞了一下,也不去细想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驱散怨气?那不是连那个小梦也…”她强忍着碰碰的心跳,停住了问话。方羽一摇头:“我把她寄魄的天心灯放在佛堂里了,她没事。”说完,顿了顿,很诚恳的对铁梅说:“铁小姐,我能明白你的担心和苦衷,想来通过刚才在听安魂曲的时候你也明白了一点什么,千万不要太自苦了,庄兄眼下是有事待办,不全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听到这话,铁梅有一种被窥破心灵的不安,可在方羽诚恳的表情和玉样温润自然坦荡的的双眼注视下,便不由的有了一种信任的感觉,心里一转念:“对啊,以后大多的事情都要他帮忙才可以,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不听听他的意见呢?”想到这里,铁梅一鼓勇气:“方羽,我知道你不是个一般人,小庄以前的事情你可能知道的比我们所有当事者还要多,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对/小庄要怎么做才好?”暗暗咬了咬牙:“失去小庄,我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但如果完全不考虑小庄的处境,我也做不到,而且,如果小庄为了我而完全不顾小梦,我会觉得他冷血,同时我也会心理一辈子不安的。但是,如果小庄完全答应了小梦的要求,单独的陪她三天,如果她光是魂魄的话,我还能勉强认同,但她要借小妮的身体,这一点我心里已经自问了很多遍,实在做不到不嫉妒,尽管我也觉得自己自私,可我还是做不到。就算我现在能勉强接受,以后肯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因为我知道,他心里除我之外,还可能会有另外两个女人,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发疯的。”一口气说完,铁梅急促的喘着气,含着歉意对已经满脸飞红的田小妮勉强一笑,双眼再也眨都不眨的看着方羽,等他的回答。
一点点无奈的苦笑爬上了方羽的脸,心里暗想“感情的事一直是自己的弱项,但今天这事已经涉入的太深,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决好才是,情是何物啊”暗叹着,方羽点了点头:“我明白铁小姐你的感受,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我会帮你的,还有庄兄和小梦,总的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才是,能找到一个可以生死相托的爱人真不容易,我明白那种失去后的滋味,我明白的。唉~!”头一次,方羽在外人面前明白的为感情叹出了气。
就在铁梅心里琢磨方羽的回话和叹气的空里,面色还有点发烫的田小妮说话了:“对啊,方大哥,你一定也要帮帮小梦姐,她好可怜啊,都被人欺负了两百年,我们田家真是对不起她”说着说着面色黯然了下来。方羽一听笑了:“小妮,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和你无关的,千万不要自责,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而同意让小梦借你身体现身说话的话,我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了,没有道理为了帮一个人而让另一个无辜的人付出代价,这不公平。你以为让魂魄接身体是好玩的吗?”“是啊,小妮前生的事很你无关,你别乱想了,小庄不会怪你的。”铁梅也柔声劝到。
“不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说而已,不是为了自责而想帮小梦姐的,而是觉得小梦姐太可怜了,所以才答应的,你们不知道,小梦姐留在我脑子里的遭遇有多可怜,是真的方大哥,你相信我啊”红了脸的田小妮急急分辨道。方羽点点头:“那就好,不过借灵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天也很晚了,咱们都回去休息吧,庄兄可能明天就能赶回来了。”“哦?小庄明天就能回来?”铁梅一下子精神多了。我只是这么感觉而已,也不一定。“站起身,方羽淡淡的应道。
转身正要关门的方羽被随后跟过来的田小妮低低的叫住了:“方大哥,等一下”。
进到屋里,方羽问她:“小妮,还有什么事情?”迟疑了一下,田小妮诺诺的问到:“方大哥,刚才在老宅院子里我发现有些很陌生的东西存在过的痕迹,你的第二支曲子里也有力量在外放,究竟那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羽有点惊讶她现在的敏感,定睛仔细一看,才明白过来:“呀,小妮大有长进啊,以后要注意收敛才是,明天要是有时间,我给你说说好了。”“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到:“那是因为这里的封印被解开,惊动了有些一直留意着这里的人和另外一些能感应到这里能量波动的人,他们来探察,所以…”“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方大哥你把他们吓跑了,嘻嘻你真厉害啊方大哥”田小妮很开心的说道。方羽一摇头:“我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是人家发现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所以才走了…”“嘻嘻,方大哥也开始骗人了呢,我才不相信他们会自己离开,”偷眼看了看脸色有点发红的方羽,发现他正有点尴尬的摸着鼻子苦笑,心里一乐:“方大哥这么厉害,要是当初你在,那个臭道士就不能那么嚣张了,小梦姐也不会苦等两百年了,唉,都是那个臭道士。”最初的一点不好意思过去后,方羽含笑看着越来越活泼的田小妮,心里暗暗为她高兴,知道经过自己的开解和引导,再加上小梦为了补偿因为借灵而对她造成的伤害,把凝聚了两百年的一点至阴留给了她,让她更明锐,更深刻的体会到了天地自然的生机和活力,而这一切,已经开始发生作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她有些灰色的个性。当然方羽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眼下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这么明显。
听到田小妮骂臭道士了,方羽急急开口了:“小妮,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你已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说话要留神,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这一点以后要注意,你是信佛的,佛门里就有一戒叫口戒,要注意了。”看到田小妮一楞之后若有所得的点头,他这才继续说到:“其实怪那道人很冤枉的,他是因为恰逢其时,一方面因为不忍看到当时的田家庄血流成河的样子,另一方面也因为作为世侄的田丰的故意欺骗,他说一个他新娶的姨太,就是指小梦姑娘,因为不守妇道,被他发现后严加管教后含恨不止,所以才勾结奸夫大盗血狼来报复的。可怜那老道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却被自己相信的人骗了,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才大动无名,甘冒着遭天劫的危险,用了很厉害的道术消灭了这股土匪和杀死了小梦,可当他亲眼见到小梦的尸体后,一眼就发现小梦还是处子,这才知道错了,可那会小梦和小庄因为死的太过不甘,怨气凝结不散,大有以后为祸田家的可能,再加上田丰苦苦的哀求和另编了一套说辞,终于使老道再错了一步,不过当时可能是因为心情激荡,忙乱下没细算当时的时刻,结果弄出血魂印这么难缠的东西来,同时又因为血魂印引发天地间至阴至阳两种气机的交会激变,使他明白这次彻底的错了,法术没能施展完全,便含狠而去。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这些事情。”面对着田小妮,方羽才能把有些事情说详细说明白,因为不管怎样,他们是属于同一种人,尽管层次有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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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啊,那为什么前面方大哥你说还有新的封印呢?”田小妮又追着问到。她觉得和方羽说话真轻松,也真开心,好象什么在方羽面前都有办法解决一样,所以问的就特别详细。方羽一听笑了:“你还真能问啊,不过心也够细呵呵,那是后来的人怕积聚在那里的怨气厉魄太厉害了冲破封印,造成大麻烦,所以才加的。”“那方大哥你解开封印怎么没什么事情啊?”田小妮不解的问道。“那是因为我是纯粹硬闯开的,在两种能量的激荡之下
大部分的那些东西被冲没了,剩余不多的一些,我也用安魂曲驱散了,以后这里就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哦,
那,方大哥,小梦姐姐为什么没被冲没了呢?”“那是她自己的能量和我的一点帮助的结果,不过就算这样,她最多能在天心灯里待七天,在外面借灵待三天,但代价就是从此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方羽有些凝重的回答到。“那…那怎么办呢?小梦姐姐太可怜了,方大哥你一定要帮帮她啊,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说起这个,房间里刚才比较轻松的气氛再也荡然无存。
送走临出门还在不停的恳求他的田小妮,方羽拿起供桌上的天心灯,摩挲着,开始苦思可能明天就要面对的问题,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前生的事情有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又怎么样在今生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面前自处呢?
头一次,他有了失眠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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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掉胆的看着神色奇异的小庄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纹丝不乱的处理着乱成一团麻的事情,小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这个人不再象自己以往熟悉的大哥了,而象一部没有感情,只是高速运作着的机器。
一进公司,小庄便让快要累瘫了老三去紧急和银行联系,连夜提出了100万的现金,接着和燕城的高层一起和伤亡者的家属召开了恳谈会,经过一番努力后,在政府的介入和小庄再三的保证下,围了公司一天的家属们拿着两万的首批赔偿金在哭泣声中逐渐散去。小庄又连夜赶到客车司机的家里,看望了悲痛的家属并安排了后事,这才留下五万的安家费后赶到了医院,在和医院的高层达成不计成本,全力抢救的共识后,又逐一探望了躺在医院的伤者,最后才到了放着自家兄弟尸体的太平间。
和嚎啕大哭的老三和小六不同,面对着血肉模糊的老二,老四,小庄只是象个冰棍一样的默立了良久,最后只是轻轻的用手抚上了老三抹了多次都合不拢的老二圆睁着的眼睛。而小六发现小庄伸出去抚老二眼睛的那只手,居然连丝毫的颤抖都没有。
神色木然的凝视着面前被纱布和石膏裹成人棍的老五,小庄默默的听完了医生简短的介绍,在生命测试仪急促的鸣叫声里,赶走了要陪着守夜的老三,无情的命令他回去休息。又叫同样劳累的小六去公司的办公室里打个盹,在天亮之前再开车到医院来接他。
面对神色异常冷厉的小庄,小六和老三没敢再多说一句话,悄悄的领命去了。到这时,一直紧张运转着的这部人形机器才在半夜两点多的病房里轰然倒下,瘫倒在病床脚下的沙发上,抱着头,发出拼命压抑着的低嚎。
凌晨五点,正是很多人都睡的最香的时刻,可燕子楼的三楼上,躺在床上的占天刚还没有一丝睡意,焦躁的看着卧室里象个疯虎一样来回走动着的秃头男人,他觉得头疼的要命,全身的伤也疼的钻心,但眼下只有硬忍着,他知道,目前的他还惹不起面前这个男人,所以尽管心里烦的要命,也只有忍着等他做出决定。
此刻,他心里多少有点后悔自己花了那么高的代价和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去请这个人出面帮忙的决定,特别是在得知小庄已经毫发无损的回到燕城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同时,心底里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详感觉,尽管他自己也不断的安慰自己,已经高度戒备的燕子楼和有这个男人和他同伙在的自己卧室是绝对安全的,可不安依旧无法消除,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象一群蚂蚁在心头啃食一般的让他不爽。
“贺大哥,你快作个决定出来啊,我看龙五和龙六两兄弟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再等下去,让小庄腾出手来,事情就麻烦了,你快决定吧,要么再干一票,彻底消除后患,要么你们天亮就走,离开燕城,免得夜长梦多,让事情露出破绽来,说实话,小弟实在陪不住你们这些江湖上的独行侠,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你们抬脚就海阔天空的走了,小弟可没那种以命搏命的本钱,我的的基业可全在这里呢。这样吧,快做个决定,继续干一票,我再付50万,如过要走,说好的钱我也如数照付,你说呢?”心头越来越浓的不安让占天刚终于忍耐不住了,心一横,就揭破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的这层纱。霍的停住脚步,自认识以来一直让占大嘴心里暗暗发毛的眼睛冷然的盯住他,线条冷漠无情的脸上有一种阴森森的怒意和杀气,瞪了硬着头皮不肯退让的占天刚一会,比常人厚了许多的嘴唇边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占大嘴你的胆色硬气了不少啊,看来这么多年没白混,嘿嘿!”眼光一转,已经变的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神如果毒箭一样盯在身后沙发上一直不出声的喝着酒的两个同样秃头的男人:“你们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和我再出去一趟,老五老六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是栽了,咱们再去给他们送点东西安魂。”顿了顿,斜了闻言大喜的占大嘴一眼,一抹残忍的笑意又出现在嘴角:“把家伙都带起了,不然出钱的老板会觉得你我不够卖力呢。快!”一直慢吞吞的语气忽然传急,冷厉的发出命令。
就当两个没有任何特属表情的秃头男人应声箭般立起的时刻,厉变突起,当啷乒乓声里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最不可能进入的卧室窗里破窗而入,紧接着就是密集的六声枪响,应着血花,两条刚刚站起的大汉仰天而倒,重重的跌在刚还躺着的沙发上,再也没有一点人气。
在占大嘴中枪后的惨叫里,一身黑衣的小庄手持手持双抢,面色铁青的举枪而立,对面,左手淌着血的秃头中年人也面色苍白的举枪相对,冷漠的的脸上,虽然有细细的一层汗珠不停的渗出,但举枪的右手,却稳若磐石,和小庄一样不见丝毫抖动,眼睛更是瞟都不瞟身边两个躺到的大汉和在床上无力悲鸣的占大嘴一眼,此刻,缩成针尖般大小的瞳孔里,只有面对着的这把枪。他认得,这把枪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喝过不少人血的龙五的枪,此刻去握在另一只同样稳定,有力的手里。
不敢大出气的缓缓开口:“庄吉?快手小庄?”“不错,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庄也同样不带丝毫激动的问道。“我是谁无关紧要,反正命该如此的人死都死了。此刻你我这么相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你放我一马,我就此掉头离开,永远不在进入燕城地面,你觉得如何?”“休想!”怒喝声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动了,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硝烟散处,小庄吃力的站起身,腰肋间中了一枪,血不停的从那里流出,而秃头大汉却头中三枪,血肉模糊的头皮和脑浆溅了一地的趴在地上。
恶心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一旋身,双抢对着床上心胆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想逃命的占大嘴就是四下连射,占大嘴象个麻袋一样被掀翻在床上,死的不能再死。
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听了听逐渐近了门口的嚷嚷声,眼光一转,顺手把枪甩到占大嘴的尸体旁,拎起茶几上的几个酒瓶一顿乱摔,霎时间卧室里四处弥漫着一股带着血腥和硝烟焦味的酒香,手中火光一闪,在熊熊大火中,小庄穿窗而出,身后是一片乱的不能再乱的嚷嚷声和隐隐传来的警笛声。
上午九点,独自坐进小六开来的车里,就觉得肋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可他还是拒绝了小六快要翻脸的哀求,自己驾车离开了医院,驶上了去田家老庄的公路。
直到这一刻,在基本没人的路上,车里的小庄痛痛快快的大哭了起来,内心的压抑,紧张、伤痛以及茫然和那么一点点的轻松,象怎么也拦不住的洪水,汹涌的随着眼泪狂泻。
其中的那仅有的一点轻松里,有血债血偿的痛快,也有侥幸逃脱警方怀疑的轻松,他没想到最后紧要关头和他拔枪对峙的,竟然是黑道上赫赫有名冷面杀星之称的贺星,至此,他才完全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实践会残忍冷血到这个地部,面对这种血案累累的杀手头子和他的团伙,再怎么冷血无耻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条件是只要有钱。
怪不得一大早就来医院客气而又技巧的询问自己昨晚行踪的刑侦大队张队长在中途接到报告后,精神立即大振,一副胸哟成竹的向自己更加客气的解释后,就急急而去。
有这个负案累累的贺星和他手下的尸体在,一切似乎就容易解释多了。怪不得一大早就来医院客气而又技巧的询问自己昨晚行踪的刑侦大队张队长在中途接到报告后,那么简单的就结束了话题,客气的道别后,急急的去了。
车在马路上能够飞驰,情绪慢慢平复的小庄这会就觉得全身酸软,真想随便找个地方什么都不管了的倒头大睡,一连两天两夜,他几乎一眼都没合了,同时,身心又接二连三的遭受强烈的不能叫人忍受的冲击,可他还是不能休息,因为前面的田家,后面的燕城,还有太多的事情等者他去面对,而且,都是不能逃避的事情。
“常住本性,返照自心,能见五蕴皆空,五蕴即受蕴,想蕴…”一口气说完对心经的一点理解,方羽对听的呆呆**的田小妮微微一笑:“这些东西只是个大概,你也没必要全部弄明白或是全部照着去做,只要记住,常住本性,自由自在,就好了,不然你会变成出家人的,呵呵那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看着秋日的暖阳里微笑着的方羽和认真模样的田小妮,神色有点萎靡的铁梅觉得很是羡慕,几乎一夜无眠的她此刻就觉得度时如年,即不能知道小庄的一点消息,也问不出方羽究竟有什么打算,就在惶惶然里,她不能相信的听到了那熟悉的刹车声。一楞之后,才发觉刚还悠然自得的方羽田小妮已经出了大门身影。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再也顾不上一贯的矜持,大叫着小庄的名字,冲了出去。
默默的含笑看着面前紧紧相拥,恍然隔世的这对爱人,方羽心里微微一颤,转瞬就恢复平静,目光掠了在一边有点害羞的田小妮一眼,心头忽然一动,有了决定。
一阵低沉至若有若无的声浪绵绵不绝的从松肩实背,怀抱日月的方羽口中散播至无穷无尽的天际,低沉的声浪就若永不停歇的涛声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十丈方圆,地面上有淡淡的似雾非雾的轻烟在袅袅成形,慢慢的,小庄的神情由紧张、激动转为一种飘忽的空灵,怀里的铁梅也仿佛遥远的不在存在,一切似乎重要,似乎一切又什么都不重要,全身就连毛孔都松到可以感觉到张开,这时,耳中仿佛催眠曲的声浪一变,由缓慢转为如同惊雷一般的急促雄浑,脑海中的神经好象被大锤不停的轰击着一样,全身有一种撕裂了样的疼痛,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倏的,“阵!”随着一声闷雷般沉喝,眼前实实在在的一黑,紧接着一道电光划过,意识和身体剥离开来,回到200年前的前世,一切有如电光火石般的在眼前重现,快若流光,可偏偏又清晰无比,各种各样前世的种种滋味在眨眼的瞬间涌上心头又眨眼而去,前一刻的欢喜还没来得及从心头泛起,下一刻的悲哀又迎面而来,心灵在千白种滋味里煎熬和迷醉,最后定革为小梦寂寞,期盼着的俏脸和那一汪盈盈秋水的眼睛。“小梦”炙热的呼叫还停留在心田没来的及化为叫声,眼前一幕幕今世的种种又纷沓而来,大漠中寂寞而又幸福的童年,戈壁上自己彻夜不停的哀嚎,铁梅扑上来替自己的挡刀时无畏的神色,绵长幸福的八年苦恋,兄弟们和自己一起挥刀血战的场景,太平间冰凉的尸体,以及月夜下铁梅含泪的诉说所有他见过没见过场面充斥着快要爆炸的神经,混乱中,心灵里只有两个佳人,四双名眸,全都深情款款而又落落寡欢的望着他,一种疼到心灵就要撕裂的感觉里,他疯狂的大叫着,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