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言邀请了纪家兄妹一起过来吃早饭,他们一夜都没离开,毕竟遇到了这种事,血型又正好匹配的上,便留在医院住了一晚。
病房里。
早餐买回来以后,霍锦言再累也得招呼他们,抽空换了一套衣服,坐下来跟他们说着话。
霍清绝看得出弟弟已经筋疲力尽了。
同样的,纪清云也看见了,“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吧。”
“去吧。”程严也道。
病房里没有苏奈,刚刚找她的时候人不见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当此时,女人才慢慢的走进来,她眼神没给其他人半分,坐在了靠门口最近的那个沙发上。
似乎在听电话里的人说什么。
好半天,她才道:“你联系一下吧。”
挂了电话,霍清绝问:“喝点粥?”
苏奈抬眸看去,此时他看霍清绝的眼神都有些凉,微微摇头。
那股子冷漠到血液里的陌生,让人头皮发麻。
霍锦言恰好坐在她对面,一直那么看着她。
仅仅一晚,她似乎就失去了所有的朝气。
可依旧挡不住她的美。
苏奈不耐的问:“看什么?”
程严一愣,美女脾气不好啊。
霍锦言却认真的摇头,顺声回答:“没看什么。”
恰逢此时,一道急匆匆的步子传来,如卿是跑上来的,电梯太慢了。
他后面还跟着小五,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当看见他俩的那一刻,苏奈的瞳仁里忽然闪过一丝极深的脆弱。
小五心思细腻,捕捉到了,赶紧过去蹲下来,“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他联系国外的专家了,明后天都能到。”
如卿站在那,看着她喊了句:“姐。”
之后又转向那边已经站起来的霍锦言,“姐夫。”
那一刻,房间里其他的几个人都愣了愣。
姐,姐夫?
结婚了?
程严狐疑的打量霍锦言,他怎么没听说呢?
“我去跟医生聊聊。”如卿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时候,霍锦言把已经凉温的粥拿过去,“先喝点儿。”
苏奈低着头,看都没看一眼,话也不说。
她心里的火至今洒不出来,那种委屈和暴躁,在她心里不停地肆虐,可女儿还没醒,她怎么也没用。
一切,等孩子没事了再说。
“喝点吧?”霍锦言弯下腰柔声道。
程严更加瞪大了眼睛。
他们认识?
这里人多,苏奈的眼角瞥向他,他的脸昨天被她打过。
从认识他那天起,她都没有舍得伤过他一下,哪怕是自己暴躁控制不住的时候骂他一句滚,她都会自责很久。
可就在看见多多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苏奈一瞬间就觉得累了。
特别累。
折腾了三十年,她忽然好想歇一歇。
什么都不想追了,爱人啊,梦想啊,在真正的困难面前,这些东西一点用途都没有。
比如现在,女儿有事,梦想耽误了她来女儿,爱人……连告知她都没有做到。
意义呢?
粥被她接过来,当喝着温热的粥时,苏奈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现在只想女儿好起来,健健康康的。
见她肯喝,霍锦言一句话没再多说,生怕再惹她不高兴。
而纪清云目睹着男人的温柔,眼里尽是隐藏起来的羡慕。
纪清河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似是在安抚。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霍锦言女儿的妈妈,原来他们已经走的那么近了啊。
苏奈只喝了一半粥就喝不下去了,她起身去了重症监护室,那里有一块玻璃,能够看见插着呼吸机的女儿。
她扒着窗户一眨不眨的看着多多。
“大姐。”小五怕她太着急再倒下。
苏奈没反应。
小五好像看见了当年在实验基地时,那个没有半分多余情感与情绪的人。
她从前无情无欲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谁都是一副目光,一点波澜都没有。
“大姐,孩子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这种安慰实在苍白无力,可又做不了别的什么。
……
多多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天才再次被推出来。
当能够摸到女儿手的那一刻,苏奈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刚刚霍问山苏醒了,他们兄弟着急忙慌的赶过去,此时病房里只有苏奈一个人。
如卿去接国外赶来的医生了。
“多多,你醒了妈妈陪你玩好不好,妈妈哪里也不去,妈妈就陪着你,陪你读书陪你写字……”
苏奈不停地亲吻着女儿柔软的小手,眼泪滚烫,全部落到了病床上。
此时的女人无比的脆弱,从前遇到的任何大风大浪她都不曾这样无助过。
可面对孩子的重伤,甚至一次次下达的病危,她仿佛会当场窒息。
“多多……”
“多多你醒醒看看妈妈好不好呀?”
苏奈除了孩子的手以外,什么都不敢碰,生怕弄疼她。
护士过来给换药的时候,都忍不住鼻尖一酸。
心揪着的难过。
“您女儿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您不要太伤心,医生说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问题的。”护士安抚她。
这种话在这个时候比任何花言巧语都要来的动听。
苏奈抬眸,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眼泪,“谢谢。”
可即使如此,她的那颗心还是没落地。
陪了一个小时左右,苏奈起身往外走,她要去抽支烟,临走前让护士照看一下病房。
当走到住院部门口时,她迎面跟走进来的两个男人碰上,可苏奈就跟不认识一样,绕开路就走了。
霍锦言站在原地,过了几秒忽然转身跟了出去。
而霍清绝赶紧上楼去照看侄女。
台阶附近有个垃圾桶可以吸烟。
霍锦言走过来站在她身旁,低声问:“别气了,孩子已经没事了,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你在国外,当时情况太紧急,孩子的伤势也太严重,我怕你知道了赶回来的途中再遇到点什么事。”
他一直没有解释,是因为苏奈的情绪没有稳定下来,他说的越多她会越生气。
苏奈抽着烟,视线落在地面那枯黄的落叶上,淡的如同一汪湖水,此时再听他言语,已经没有了半分涟漪。
良久,女人弹了弹烟灰,凉薄的视线扫过去,嘴角扯着讥讽的笑意:“如果那天晚上多多没救回来呢?你打算怎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