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静静地看了他半晌。
男人闭着眼睛,手在发抖,额头上都是汗,耳垂也是红的。
他从没这样过,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
连大小便都不知道。
可苏奈没觉得气愤,而是懊恼。
懊恼自己不会照顾人,忘记他感觉不到尿出来的事。
她赶紧走出去,去翻找当年给女儿垫着的尿垫,估计已经过期了,不过一个垫子而已,过不过期也没差别,先铺上再说。
接了水,亲自给他擦了擦屁股和腿,床单直接扯了下来,也没铺新的。
她洗完手走过来,捧着霍锦言满是汗的脸,她拼命的给他擦。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忘了,我没照顾过人,下次我就有经验了,你感觉不舒服你就叫我啊,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当年选择给你生孩子,就想到了有一天我要照顾你。”
她很能理解霍锦言自尊心的折磨。
素来儒雅干净的男人,如今大小便都自理不了,尿了一床,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你就踏踏实实的让我照顾你,这是咱俩的秘密,等我们老了那天,也只有我们知道的事,好不好?”
她蹲下来捧着男人的头,轻轻的哄着,安抚着男人狂躁不安的情绪。
那只手还在发抖。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死死的按着。
“感觉到了吗?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
霍锦言竟然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苏奈也就没有动,就那么抱着他。
他睡了多久,她就那样坐了多久。
刚刚流产,小月子也没坐,她就一直在风里雪里的奔走打架,这会儿腰酸的快要断了也没有动一下。
看着怀里的那张脸,她就怎么也不忍心放下。
直到霍锦言猛然惊醒,他看着苏奈一副陌生的眼神,让苏奈皱了眉头。
“做噩梦了?”
霍锦言居然又梦见了那个梦。
那个她穿着婚纱,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乖,我好端端的在这儿呢。”
苏奈尽可能的安抚他,把所有温柔都给此时娇气脆弱的他。
“有没有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他一句话不说,把脸瞥了过去。
苏奈给他安顿好,这会儿门铃响了,她扶着酸痛的腰走出去开门。
看着女人疲惫的背影,霍锦言的眼睛都红了。
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她工作上的事,他从没让她假手过家里的任何事。
女儿他带,饭他做,家务他做,有钱他照顾。
可现在……
连他自己,都要她亲力亲为的伺候。
突然间,霍锦言感觉被子里一阵热乎乎的,他拧了拧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瞅着苏奈从客厅那边就要走进来。
他大吼:“你别进来!”
可苏奈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入门。
“你滚出去!”
“滚出去!”
当苏奈准备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睛猩红,“苏奈,我求求你了……”
刹那间,苏奈的动作就僵住了。
他应该是……
女人直起身来,面容平静的仿佛一汪湖水,阳光洒过,她仍旧璀璨夺目。
不应该在这里因为他屈尊降贵的端屎端尿的,做这些个恶心人的事。
“霍锦言,我是你什么人?”
他不说话,脸色涨红有汗。
“我觉得,这种事除了我来做,没有人更合适了,我想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照顾我。”
“如果你因为面子自尊什么的,那大可不必。”
苏奈静静地俯视他,“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吗?这点事都顶不住?”
他仍旧不吭声。
过了几分钟,苏奈才慢慢的掀开被子,她脸色毫无变化。
直接拦腰抱起他来。
霍锦言脸色更难看了。
她站着没动,长吐出一口气,“我好像第一次这么抱你,你是有点沉。”
说完,她直接朝着浴室去,把男人放在洗浴床上,然后折返回来直接把铺在沙发垫上的那一层布和尿垫扯下来,团成一团丢在门口。
浴室里。
浴霸打开,她挽起袖子,拿过沐浴露。
给霍锦言的背部垫着一条毛巾,防止碰到水。
然后便打开花洒亲自给他洗下半身。
那光滑的触感,让苏奈都笑了。
这些事她真的是第一次做。
她连手套都没戴。
霍锦言瞪眼,“为什么不戴手套?”
“我自己男人我戴什么手套?”
“可是有……”他实在难以启齿那个字。
苏奈站在一边,用喷头给他冲着腿,笑吟吟的问:“有屎啊?”
“谁不拉屎?仙女也得拉屎啊,更何况你这个凡人了。”
“我爱的人,屎都不臭。”
霍锦言直接闭上了眼睛。
亲自给他洗下身,涂抹沐浴露,然后擦一擦。
“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出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铺床单,刚刚就是来送她昨晚预定的床单被套和成人尿垫的。
她没买成人纸尿裤,霍锦言不一定会戴,戴那个估计更伤自尊。
所以床单她买了五大箱,一箱十套,堆放在门口的位置,尿垫一包十个,买了十包。
把纯棉的床单铺好,又铺了一层隔尿垫,床单很柔软,贴身非常舒适。
喷了点她衣帽间里的香水,很清淡的味道。
然后又把门口的一团东西塞进垃圾袋放在门口,这才折返回浴室。
给他裹住毯子抱着出来放在床上,盖好换好被套的被子,苏奈累的有点直不起腰。
到底不比十年前,可也不至于筋疲力尽。
只是刚流产,她身体根本没恢复好,折腾的太狠腰受不了。
但她硬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好啦,我去做饭,有任何事随时喊我。”
“你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能有机会照顾你是我的荣幸。”她低下头,亲吻下男人的额头。
可再准备直起身的时候,她却顿住了。
“你怎么了?”霍锦言眼睛里荡漾着浓郁的担忧。
苏奈鼻尖瞬间冒了汗,闪了腰了。
她揪了下男人的鼻尖儿,“担心我啊?担心我,你还不听话点,别让我操心,你配合我一点,能省不少事,这样你好的也快。”
女人扶着床头极其缓慢的站直,可还是疼的不行。
“以后说好了,等你好了,你必须伺候我。”
说完,她硬咬着牙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房门一关,苏奈直接跪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