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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下起了小雨。

    梁屿琛原本一直闭目养神,听到雨滴落在车玻璃上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向外望。

    “梁先生,有没有熟悉的感觉?”陈律师的助理李立群在驾驶,侧过头来询问。

    “嗯,”梁屿琛答,“有一点。”

    其实一片空白。

    车子再沿着城中村狭窄杂乱的街道行驶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李立群先下车,却在打开后备箱时愣了神。

    备用的雨伞之前被取走了,并没有还回来。

    “没关系。”梁屿琛下了车。

    南方小城闷热,梁屿琛只穿了一件衬衣,西裤和皮鞋已经被雨水溅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不好意思,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李立群不停点头哈腰地道歉,倒让梁屿琛生出几分烦躁。

    “先走吧。”

    “好的,好的,梁先生,这边请。”

    梁屿琛外公留下的几栋房子在城中村比较热闹的地段,耳边充斥着超市大减价的广播,特价店的清仓喇叭;时不时路过几个神色疲惫的年轻人,在小餐馆里带走一份早饭,然后便赶着出去市区上班;还不断有电动车从他们身边掠过,溅起地面上坑坑洼洼里积存的雨水。

    李立群生怕这位大人物生气,毕竟梁先生昨天还身处曼哈顿的高级公寓,今天来到这里,环境落差极大,还要被雨淋。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一下,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他伺候过不少,没几个是好脾气的。

    不过这位梁先生,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李立群忍不住又侧头去瞄了一眼——梁先生是个长相极其优越的男人,即便神色淡漠却仍有不怒自威的气场,此刻湿透的薄衫勾出他宽阔的肩和线条紧实的臂膀。

    李立群浑身瑟缩一下,又摆上讨好的笑:“马上就到了。”

    随后他给严鸿波拨了个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却没人接听。

    李立群又打了几次,急得身上都出了冷汗。

    “喂?干嘛?”好在,第五次的时候,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梁先生马上要到了。”

    “我在外面呢,我老婆在家。”

    “不是,你不在家怎么行!”李立群一听,头都大了。

    “我有个着急活儿干呢,先不说了哈。”

    李立群彻底无语。

    “梁先生,从这里拐个弯过去就到了。”

    “嗯。”梁屿琛打量着周围,这座两层楼的房子倒是勾起了他仅有的一丝回忆,他好像记得幼时在这里玩耍的几个画面,但都很模糊。

    不过这里倒是比外面主街道要清净一些,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没有办法在飞机上入睡,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不至于让他精疲力尽,可总归有几分疲倦。

    “开门,开门,我们是房主。”房子没有装门铃,李立群只能拍着铁闸,朝里面喊。

    内里的木门很快被打开,梁屿琛原本正望着二楼老旧的门窗失神,听到声响便垂头去看。

    女人,一个年轻女人。

    下巴尖尖细细的,巴掌大的脸上是清秀的五官。

    她的脸隐在铁闸后面,被雨天阴暗的光线染上几分朦胧。

    “你是李律师?”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怯弱,眼神也是闪躲的,不敢与门外的两个男人对视。

    “对,”李立群连忙点头,又介绍道:“这位是房主,梁先生。”

    程晚只匆匆瞄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不免有些脸红心跳,只快速地将铁闸打开,然后把人往屋里请。

    门后是一个狭小的院子,有几盆绿植,收拾得很干净,顶上搭了一个塑料棚。一进门就是一个小厅,摆满了一些五金工具,零零碎碎,但都被妥当地排放着,所以并不显凌乱。

    “你男人怎么回事啊,让他在家里等着,怎么又跑出去了?”李立群一边往里走,一边抱怨道。

    程晚耳根都红透了:“对不起,他临时接了个要紧的活儿,他已经交代我要好好招呼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

    李立群还想说什么,却被梁屿琛制止。

    “算了。”

    程晚听见,头却垂得更低。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抱着程晚的大腿,也不吭声,只默默看着两个陌生人。

    “这是我女儿,”程晚露出一个浅笑,又催促女孩,“快叫人,这是李律师,这位是梁先生。”

    程晚的视线不免又和梁屿琛撞上,她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李律师,梁先生。”女孩倒是乖巧,叫了人以后,又跑回里屋去了。

    “你们先坐,”她仍是局促,慌乱地摆摆手,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我给你们倒茶。”

    梁屿琛环顾四周,方方正正的的客厅,白墙中央挂了一个液晶电视,左手侧是几个通顶的大柜子,右侧是几扇窗户。他坐下后,看到面前茶几的玻璃擦得反光,只摆放着电视遥控器和一盒餐巾纸,布艺沙发也是纤尘不染。

    他感觉神经又舒缓一些。

    他喜欢整洁干净的人。

    于是在程晚将茶端上来的时候,他很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个笑。

    只是这笑容对于他是展示友好,程晚却心惊胆战。

    其实这位梁先生并没有做什么,甚至还替她解围,可是她就是莫名地对他产生了恐惧。就如同白兔见了狼、麻雀见了鹰的自然生理反应,这种畏惧刻在了基因里。

    此刻他嘴角一勾,程晚都感觉到了侵略性。

    “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好这时候李立群开口了。

    “可能,可能要到晚上。”她缩了缩脖子,答。

    “啧......”李立群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可是程晚这时候递了块儿毛巾过来。

    “你们先擦擦。”她低眉顺眼地答,李立群一股气憋在肚子里,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屿琛摸着那干净柔软的毛巾,指尖摩挲几下,有些微痒。

    程晚见他没有动作,心里一慌,忙道:“您放心用,我洗得很干净的。”

    “嗯。”梁屿琛看了她一眼,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见她局促得都快把自己下唇咬破了,便对李立群说:“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那怎么行。”李立群差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我现在需要休息。”梁屿琛简明扼要道。

    “啊,”李立群怔愣片刻,“噢噢,好的好的。”

    前几天陈律师吩咐他跟这位贵客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准备为他预定那所几千一晚的商务酒店,却被告知客人想住在城中村的老房子里。

    “那个,严太太,”他看向程晚,“主屋那边都弄好了吧?”

    两天前,他找了专业的清洁团队过来,把那座久无人烟的旧房屋打扫了一番。

    “嗯,”程晚点头,“你们放心,詹大爷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丢,有些零零碎碎的我都先收好了。”

    “谢谢。”梁屿琛朝她微微颔首,程晚又垂下了脑袋。

    从程晚他们住的这一座再往里走,能看到一个厨房,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小一些,程晚的女儿就在里面,正在台灯下写作业,然后是主卧,房门关着。再往外走就到了一个很大的天井,严鸿波在这里加盖了一个卫生间,然后再穿过一个小长廊,才到了主屋。

    梁屿琛的外公詹甫源生前一直住在这里,他的母亲也在这里住到了二十多岁,与他的父亲结婚后才离开。

    主屋和外屋之间没有锁,是连通的,梁屿琛把那扇厚重的木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比程晚那一座的客厅大起码三倍,采光也更好,即便是阴雨天,屋内也并不昏暗。家具不多,只有一套看着就质量上乘的红木家具,一张藤制的摇椅,还供奉着观音和神主牌位。

    客厅左侧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厨房,但因为没人使用,所以并没有什么厨具。右侧一个走廊连接剩余的房间,他步履不停,路过第一个房间的时候,瞥了一眼,有一些尘封的记忆似乎在开启。

    这好像是他母亲的房间,他隐约记得窗边的梳妆台。

    窗没有关,此时风吹着百叶帘,一下下晃着。

    “这里有三个房间,请问您要住哪里?”程晚在他左后侧,声音轻柔地问。

    “就这里吧。”他淡淡开口。

    李立群立马就把行李箱往里拖。

    “可以了,辛苦你了。”

    李立群临走前,梁屿琛习惯性地要掏钱包付小费,一下子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手一下子停滞在半空中。

    “等我和严鸿波约好,再和您一起详谈。”

    “嗯。”

    李立群一走,屋子里只剩了梁屿琛和程晚两个人,程晚不由地感到更紧张,压根不敢抬头。

    “你可以回去了,不用在这里。”

    “梁先生,这个床单被套是我昨天在商场买了新的,洗干净换上的。”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程晚憋得脸通红,梁屿琛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好,谢谢。”

    “不过,主屋这边,因为之前水电停了两年,这几天才发现卫生间的水管坏掉了,师傅来看过,可能还要几天才能把零件配齐。”她解释完,又悄悄抬头看他一眼。

    “好,我知道了。”

    “所以,如果您要去卫生间,或者冲澡,可能要麻烦您到我们那边去。”

    梁屿琛想起方才经过的,天井里搭的的卫生间。

    “好的。”

    程晚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应该要走的,但是人太紧张,手脚都僵着。

    从梁屿琛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柔顺的马尾辫从肩膀边垂下,露出整个饱满光洁的额头,还有勾着的无处安放的手。

    性格温顺得过了头。

    梁屿琛正准备开口,却听程晚道:“梁先生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应该很饿了吧,我给您弄些东西吃,好不好?”

    她这样为自己找一个离开的借口,梁屿琛也不好再说出飞机上有餐食,自己并不饿这样的话来。

    “好。”

    /

    天井里的卫生间面积不大,但是却非常干净,到处都被擦得反光,不见一丝的污渍与杂乱。梁屿琛对于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被这里的干净一次又一次抚平,对程晚又生出更多的好感。

    简单冲了个澡,回到主屋,发现餐桌上已经放了一碗面。

    满满当当一整碗,上面码着一个荷包蛋,两片午餐肉,还有几根青菜。

    碗底压了一张纸条:梁先生,面吃完,碗放着就好,我晚一点过来拿。

    她的字不算好看的,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跟小学生一样。

    梁屿琛先舀了一勺面汤,喝进去的一瞬间便感到浑身舒畅,很清淡,但是又莫名鲜甜,在淋了雨以后,能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汤,确实是难以言喻的舒适。

    原以为不饿的,一碗面却瞬间见了底。

    他到厨房,准备顺手把碗洗了,水龙头里不出水,才想起水管还没修好。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人很累,可是精神却清醒。乌云积得更厚,风和雨逐渐嚣张,吹得百叶窗哐哐作响。

    他没有关窗,这种自然风吹着十分舒适,渐渐地裹挟着他坠入梦里。

    程晚在一个小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主屋大门敞开着,碗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程晚露出一个笑来,看来梁先生还挺喜欢吃的。

    她看了眼,卧室的门闭着,梁先生大概是睡了。

    方才她陪女儿严亦瑶写作业,孩子才上一年级,暑假作业也就是练练字,严亦瑶向来是个乖巧的,写了好几页,小手都酸了,也不肯停。

    直到程晚给她也煮好一碗面,又陪她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孩子才去睡午觉。

    她也想眯一会儿,可是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睡不着。

    热水淋在身上,才觉得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

    她思绪有些乱,最近事情太多,一会儿这一带要拆迁,詹大爷的外孙回来弄产权的事;一会儿老严又催她到医院里检查身体,看看没法怀孕的问题。

    水停了,她脑子还是混沌的,就如同往常一样,裹着浴巾就往外走。

    可是,她走出去的一霎那,就迎上了一双幽深的眼。

    梁先生。

    她差点要惊呼出声。

    浴室袅袅往外飘着热气,雨已经停了,有一丝黯淡的光透过积厚的云层投下来。

    梁屿琛盯着她的脸,素净白嫩的一张小脸布满了慌张,脖子又细又长,他好像一手就能完全掐住。

    往下,她的锁骨就和她的人一样,细致小巧,可是。

    胸乳却发育得太好,浴巾堪堪挡住了两颗乳头,看不见颜色,却能看到凸出的形状。

    浴巾下摆也只挡了半个臀,隐约之间甚至能看到双腿之间的春光。

    “梁先生,您别看了。”

    她的声音染了哭腔,梁屿琛原本还没从香艳的画面里回过神来,却被她又软又怯的声音哼得血液沸腾。

    鸡巴都硬了。

    程晚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她能感受到男人气场的改变,他紧抿的唇,绷住的下颌,胯间隆起的形状,都像惊雷一般在她脑海里炸起。

    “求求您,别看了。”有几颗泪从眼角滑落。

    她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算来算去不过是个粗鄙的村妇,她并不认为梁屿琛这样的人,真的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大概只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令她震撼,下一秒,梁屿琛淡淡开口,像是说着什么闲话家常一般。

    “全部掀开,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