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又问了些情况后,点了点头,道:“我听文斌说了,你办事稳重可靠,颇受钱庄兄弟爱戴,在钱庄多年也熟悉情况,既然钱庄两位当家的已不在,那往后钱庄就由你做主吧!”
“是……”胡开江也不含糊,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他刚才已与钱庄幸存的弟兄达成共识,又有了情报处首肯,再推脱也就是矫情了。
对胡开江的干脆,林默还是欣赏的,答应此事,也不是啥擅作主张,他们还不至于钱庄选谁做主都插手,要真胡乱插手,很容易把钱庄人心搞散了,不然之前也不至于,明明反感李大彪俩人的处事,却继续留他们做主。
“虽然以后钱庄由你做主,但这毕竟是之前两位当家打下的产业,该是他们的那份,核算清楚后给他们家里人送去。
这次受伤牺牲的弟兄,该给的补偿抚恤要足,而且既然是替我们做事,我们也不会吝啬,该有抚恤奖励,事后会送来。
受伤的弟兄,受伤费用我们来出,钱庄也从往后利润中留一笔,用来照看牺牲、落下残疾弟兄的老幼亲人,总之一句话,不会让有功的兄弟操心生前生后事。”
“多谢长官慷慨,我代兄弟们谢过……”胡开江感激的抱了抱拳,同时林默的态度,也让他放下了悬着的心。
“行了,别来这虚的,往后你执掌了钱庄,以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就别干了,安心经营钱庄手头的业务就好。”
“明白……”胡开江应了声,小心翼翼问道:“长官,能否多提点下小的?以后该怎么做?”
林默也不管胡开江客套还是真心实意,直接道:“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正常经营黑市钱庄,次要任务是收集黑市内的动静情报,至于其他的,得看往后有没有需要你们去办的。
钱庄业务,可以集中在货币兑换上,尽量丰富币种,不用顾忌太多,只要能接触到的币种,都可以经营,当然有些类型的,像与日本有关的,多留个心眼,在不被发现的提下,尽量收集对方信息、影像等资料。
同时,钱庄也得往外地去扩展业务,但不是让你们去外地抢生意啊!而是去打通各种门路,我们这边将来可能用得上。”
“明白……”胡开江赶忙应下,林默详细讲了部分细节,便让林文华喊了过去。
“钱庄的又找上了?”
“嗯……”林默点了点头,把刚刚的事,给林文华说了下。
“好了,处置得不错,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玩意,从枪库里搜出来的,应该是这日本人的。”
林文华说完,递给了林默一个本子,林默打开一看,全是满页满页的名字,整整齐齐,黑名被一条条红线划去。
“这些怕不是被其所暗杀了的人吧?”
林文华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可又不好确认,杀了人还记录下来,有点匪夷所思。”
林默听了,笑道:“哥,没啥奇怪的,这是把杀的人,作为自己的功勋了,像神枪手记录自己击毙的敌人,飞行员在飞机涂鸦自己击落的战机,与这人心态差不多,只是这行为太丧心病狂了些。
一行两个人名,一页十行是二十人,一张纸两面四十人,嘶……这写了有半本了,怕不是超千人?”
“没那么多,继续往后看吧,有的人没被划去,有的地方空着,有的一行只有一个,但也差不多划去了几百人。”
林默了然,继续看,又翻了几页,道:“这人挺历害啊,这汉字、英文、德文、法文、俄文、朝鲜文都懂,嚯……还懂拉丁文……”
听林默这么说,林文华凑上来看了看,他也懂一些外语,但只认出英法德三种文字,其他的没有涉及过。
“你也不赖啊!都认出了。”
“不一样……”林默摇了摇头,苦笑道:“除从小家里逼着学的那几种,其他的我也只能分辨出,根本不知道写的是啥。”
“这也挺历害的…嚯…还有日本名啊?刚刚还真没注意到,想不到这家伙连自己人都杀。”
林默笑笑,道:“还不少呢!刚刚还见过十几个,加上这一页半还多的,几十个了,不过这些可不一定是他们自己人,日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政见理念不同的不少,前些年还闹过红党呢!
不过里面可能也少不了他们自己人,他们自己内部也斗得历害,像陆海军之间的予盾,军队内部各种派系,情报系统更是山头林立,斗得不亦乐乎。”
林默嘴上手上不停歇,边说边翻,翻到最后,眉头不觉皱起。
“哥,你上名单了!”何止是林文华,连戴老板徐科长都在名单上,行动二组,从组长副组长,到一二队正副队长也都在,三队刘震山郑君山都在,还空了个位置,怕是留给自己的,只是对方还没查到自己姓甚名谁。
见没写上自己名字,林默心里居然有些许侥幸,虽知不应该,但也给林默提了个醒,日后得低调小心行事,最好多弄点伪装。
除去行动组的,廖廷辉、王明坤、郑胜景、孔绍江等参与行动的尉官及以上级别也在名单上,但无许志玉王守飞等人,看来后期并无泄露消息。
在最后,林默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有警局陈、顾两位正副局长,及田、吴等在近期对日谍行动中积极帮忙的警长。
还有一人,就是为林默提供过很大帮助的青帮大哥姚建阁,好在林默没听闻青帮那边出过什么事,日本人应该还未展开行动。
林默推测,应该是之前自己为掩去林家及同学参与而施放的烟雾弹,以及为防报复而进行的安排,干扰到了对方侦查。
当然,肯定也少不了行动组功劳,提前预叛日谍报复行动,又接二连三破获日谍,让其一面承受上级施压,一面疲于与行动组交锋,扰乱了其调查进展。
林默一边在脑中分析,一边继续翻动名册,详细寻了一遍,也未寻到想找的名字。
“组长,里面没我那位遇袭教官的名字。”
“哦……”林文华眉头微皱,想了想,说道:“你那位教官,可能是被铁路辗死那人袭击的吧!据上报的消息,那人虽不及此人恐怖,但也不是一般货色。”
林默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还真不低,毕竟陈骏能逃过一劫,怕不止是运气在加持。
“哥,那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廖师傅当年牺牲的弟兄。”
林文华接过翻了翻,点点头,回道:“有,之前那些疑似暗杀组犯下案子的受害者,里面也有部分,那些人也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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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林默心里有些沉重,这名单里不少人,怕都是反日的爱国者,最后却遭了日本人的毒手……
见林默情绪不太对,林文华笑着岔话道:“刚才怎么那么疏远?叫我组长了,怎么?连哥都不想叫?”
“哪能呢!哥,就是看了名单里没我名,有些想法,把自己的个人信息、相貌身形,包括家庭情况,尽量进行隐藏,以免招来灾祸。
所以,往后哥这称呼,我只能私下里叫你了,公开场合、工作场合这些,还是正常称呼职位,你看行不?”
“没问题,说起来,这些我以往也没有多注意,看来以后得多留份心了,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对策,一一给我说下吧!要是可行的话,让手底弟兄也学学。”
“组长,我现在就刚有点想法,具体的,还得下去仔细想想,再试验下,等定下来后再汇报。”
“行……”林文华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开导的话,便动身监督着进行最后的扫尾。
听完,林默心里还是沉重,处理完钱庄的事,又绕了个大圈,回了宅子,同刘震山向徐顾煜汇报了详细情况。
“那份名单上有外国人?”徐顾煜问了这么句,摸着下巴盘算。
“唉……”徐顾煜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了,这次的行动不方便公开,不然就名单上这些洋人,就够日本人喝一壶了。”
刚刚就忙着伤感的林默,听到这顿时眼前一亮。
“科长,虽然公开不行,但不代表不能让洋人知道啊!虽不如公开了让日本人喝一壶,但给洋人心里放根刺,那就是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爆了。”
“妙啊……”徐顾煜夸了句,又皱眉道:“不过这渠道难寻啊!还不能太刻意……”
林默见状,赶忙进言,道:“科长,您忘了卖军火的斯科特?他还是情报贩子呢!名单给他,最后自然会到需要它的人手上。”
“这倒可行…嗯呢…这事就交你办了,把洋人的名字抄一份,拿去给斯科特。”
“明白……”林默领了任务,不过并不着急,准备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处理。
“啊……”汇报完出门,赶上郑君山带队回来,一口气干完一大茶缸水,就一屁股坐到躺椅上,开始躺尸。
“老郑,咋了,行动不顺利!”林默和刘震山也坐了过去,开口询问。
“没啥大问题,累的气的!抓的那批人,真是够贪心的,不管什么钱,过他们手,至少没一半,就这还不知足,去给日本人当狗,什么情报都往外买,真想当场毙了。
今天也是长眼了,光是收缴南京范围内的脏款,就差点让老子跑断腿,藏得还贼严实,搜得我们个个成了灰耗子。
最可气的,是人都落我们手上了,还不老实交代,真不知道是以为落我们手上还能活着出去,还是觉得钱能藏着让他们下辈子再取。”
听到郑君山这番苦水,林默忍不住问道:“这次不是有军方那边配合的嘛?怎么没让他们帮忙?”
郑君山闻言,笑道:“见识了那几货的贪焚,这种事哪还敢让那些人插手,要真出什么状况,到时可能更麻烦。”
缓了下,郑君山把大体情况给两人说了下,便起身前去向徐顾煜进行汇报了,林默则安排刚回的队员简单吃了点,便休息了。
……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今天代号地潜的老鬼子,终于传来消息,郑君山主动请缨赶了过去,林默和刘震山没去,因为传来的消息,是发现了疑似尸体。
“你说会不会是那老家伙?”刘震山沉思着,向林默询问。
“不清楚,希望是吧!我们总不能把精力,一直耗费在这一个人身上,虽然这样的落幕不完美,但此事也能划个句号了。”
“嗯……”
时间一过半天,郑君山人既未回来,也未传回消息,联系也联系不上,林默俩人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下午,郑君山终于赶了回来,只是脸色不怎么好。
这一幕,让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是那老鬼子吗?”
“是倒是,只可惜是尸体。”
林默听得一头问号,道:“不是传来的消息就是尸体吗?”
“啊……”这下轮到郑君山错愕了,缓了下,苦笑道:“当时没听清吧!我还以为发现那人行踪了,赶过去发现是具尸体,把我郁闷的?”
“唉……”林默俩人长松口气,原来是这啊,还以为……
“不说这,一具尸体,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还以为出啥状况了,把我们急的。”
“证实身份去了,东跑西跑废了好大功夫呢!”
“验证身份?”
“脸被啃了!”
“被啃?那……”
“算了算了……”郑君山赶忙摆手打断林默,道:“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我从头讲吧!
事情得从大搜查当天说起,目标伪装成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出现在城南一破庙附近,破庙是那片区域丐帮聚集地。
那丐帮嘛!就是一伙好吃懒做的懒汉,威逼一帮老幼为他们乞讨挣钱的,目标也被拉入伙,可目标次日为躲避检查,偷藏起来没上街乞讨,让那帮懒汉发现一通爆打,目标当夜便消息。
直到昨日,一帮参加卫生运动的大学生志愿者,路过那附近,闻到臭味找到破庙,随后与那帮懒汉发生冲突,后面警察介入进去。
寻着臭味一番调查,在屋顶残存的天井上方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败且脸还让老鼠啃了。
开始警察没往目标身上想,只以为是那几懒汉打死了人,在询问中,有名警员觉得这人挺符合我们发的协查通报上的目标,协查通报上还有不菲的奖金,便拿了目标照片给目击的人辨。
目标可能是为躲避检查,也可能是没有顺手的东西,只做了简单伪装,虽然目击的人不敢肯定,但都说有几分相似,最后在今早报了上来。
我赶到,见尸体烂了,还没有脸,最后只能验伤,找了当时为其检查的医生,南京比较有名的法医及以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费了一白天,才通过伤确认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