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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2h1小说网 > > 不要给女人做狗 > 不要给女人做狗 第30节
    韦夫人不用小辈们日日去她那晨昏定省,只让人每逢初一十五过去坐在一处吃茶,话话家常。

    这是她婚后头一回去韦夫人那里请早安,若不是燕姝顺路喊她一起过去,卫臻就要把这茬给忘了,她心底觉得好险,面上装出很淡定的样子:“我正要去呢。”

    往外走的时候,卫臻挨着燕姝,又仔细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确实与昨晚她在街上闻见的太子身上的熏香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一进莲心堂,行至厅前就听见里边传出来四太太的声音,眉飞色舞的。四太太的娘家侄儿去岁乡试已名列前茅,今科下场,先生断言她侄儿此番会试必能蟾宫折桂。

    卫臻给长辈们问过安就挨着燕敏和燕姝坐下了。

    燕敏忍不住小声吐槽:“那些个先生,逢人就夸,他们口中个个都有好前途,若真是这样,那圣上的金銮殿早该站不下人了。四婶这笃定的语气,金銮殿像是她家开的。”

    这话若被传出去,容易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燕敏捏住燕姝的手,示意她噤声。

    卫臻瞧了四太太一眼,四太太并没有发觉燕敏在一旁说她小话,腰杆子依旧挺得很直,聊完科考,她又开始聊谁家儿媳前几日诞下了长孙,聊着聊着突然点到卫臻这儿来:“卫氏也该抓紧点,早些让大嫂含饴弄孙。”

    “这些事旁人替不了,他们小两口自己商议去。”韦夫人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今她成了长辈,并不愿意给小辈施加压力。

    “可不能由着他们自己说了算,这生老病死,人伦纲常,得为族中长辈着想。”

    燕敏虽年纪不大,却极明事理,她素来看不惯四太太撺掇别人家的私事。也幸亏她年纪不大,才敢直接开口刺回去:“四婶婶这话说得,生老病死的生又不是生娃娃的生。”

    “臻姐儿带敏姐儿回去,教她做做针线活,不能再由着这丫头一天天地口不择言了。”

    卫臻感激地看了韦夫人一眼,连忙应下。

    二人一齐回了卫臻的浣花院,今天日头不晒,卫臻干脆让人套车去把卫舒云接来一起玩。

    卫舒云来的时候带来一小筐鲜橙,“底下庄子送上来的,讲是今年春夏头一茬,不用蘸盐就好吃。”

    “用过早膳了吗?”卫臻正和燕敏一起用膳,原以为要在韦夫人院里一起,没想到二人提前回来了,倒更自在些。

    “用过了,嘿嘿,我可以再吃一次。”

    吠星半点都不怕生,第一次见卫舒云,它就像个舞狮一样在她跟前跳,很容易就给摸了。

    几人用膳时,吠星也等来了它的饭,依旧吃得很急,把小饭盆拱|得一直往前跑。

    “它吃好快啊,会不会积食啊。”燕敏感叹道。

    卫舒云咬断筷子挑起来的桐皮面,咽下去后道:“前两日去我姨母家中,她家的狗吃食用的是个特制的器具,吃起来能慢很多。”

    燕敏跟着应声:“嫂嫂咱们也给吠星搞一个吧,让它吃慢点。”

    说办就办,也没让下人出去买,几人用完早膳就坐车去外边的犬肆碰运气,顺道在首饰铺子逛逛。

    犬肆老板很会说话:

    “这狗养得真好啊,毛发油光水滑的。”

    “这种眼睛亮、鼻头湿的就是绝世好狗......”

    这一通乱夸,最后卫臻不仅给吠星买了吃饭用的器具,还置办了各式精巧玩物。

    吠星知道都是给它买的,高兴得一直转圈,卫臻摸了摸它,“在外面舌头要收回去。”

    午膳也是在外面用的,几人去了永安楼,出来时还遇见了嘉祥郡主段青颐。

    卫臻第一次见段青颐的时候只觉得她面容同自己有几分相似,当时偷偷多看了好几眼。现下知道了她是段怀山的妹妹,且她的母亲梁王妃还与阿娘长得那般相像,卫臻心情颇为复杂。

    段青颐态度很冷漠,见有人给自己行礼,她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带着一群仆从声势浩大地过去了。

    “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燕敏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卫臻捏捏她的手,“咱们回去吧,我闻着像是要下雨了。”

    “这个怎么能闻啊?”卫舒云抬头看了看,天上并没有什么乌云。

    卫臻也说不上来,但她闻着就是有种要下雨的味道,从小就能闻见。

    卫舒云见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也信了个七七八八,怕一会儿淋雨,她想回卫府,但燕敏没跟她玩够,再三央求她回国公府住一晚。

    燕策下值回来的时候没在正屋瞧见人,问过侍女才知道几人正在西耳房,有女眷他不方便直接进屋内,就让祝余过去喊卫臻回来。

    卫臻正跟燕敏和卫舒云一齐挤在西耳房的榻上,一边听雨一边看话本子,听见燕策找她,她不怎么情愿过去,祝余添油加醋地讲燕策淋雨了,浑身淋了个透,许是要生病了,卫臻忙踩上绣鞋过去看看。

    刚一出门,就被燕策一手抱起来,他身上外袍湿|透|了,还没来得及换,这一抱,连带着卫臻的衣裳也被濡|湿。

    “一回来就把我衣裳弄湿了,真讨厌。”

    他五官浓烈,沾了水格外昳丽,被他这么抱着往回走,卫臻有几瞬忘了跟他生气,所有注意力都被他黝黑深邃的眉眼吸引。

    燕策抱着她在沿着廊下慢悠悠走着,拖长调子学她的语气,“又讨厌我了啊。”

    “不准学我讲话。”卫臻捂住他嘴。

    她掌心有股淡淡的橙皮清香,混着她身上的甜香,很好闻,燕策多嗅了几下。

    回房后卫臻把侍从屏退,坐在玫瑰椅上,从果盘里捡起个橙子,一边摁在手底下滚动着,一边跟他算昨晚的账。

    燕策正在解外袍,他身量高,视线越过屏风直接望向她,“昨晚开始之前我净过手。”

    “我是问你这个吗。”

    “那翘翘问的什么?”

    金灿灿、圆滚滚的橙子被她摁在手底下转着圈,燕策看着她的动作,想起上次下雨那日,它也曾被她的掌心这样镇压过,他眸色暗了暗。

    他在逼她把昨夜的事阐述一遍,卫臻被他故意犯浑的话气得用手边的橙子去砸他。

    燕策下意识偏头一躲,几乎是同一瞬,又伸长手臂把擦着他侧脸飞过去的橙子捞回来,“准头不错。”

    “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自然是夸翘翘,一下子就扔进我手里了。”他一边朝她走近,一边把橙子随手抛了两下。

    “少刻薄我。”他抛橙子的动作落在卫臻眼里满满的挑衅,她伸手把橙子从他掌心夺回来,“你怎么还不去沐浴,别真折腾出风寒。”

    “一起。”燕策已经跟她紧挨着,目的很明显。

    他心情好像有些过于好了,卫臻拧了他一下,“我里边衣裳又没湿,直接换一条外裙就好。”

    但这两句话没什么威慑力,卫臻还是被他抱着朝浴房走去,她揽着他脖颈忍不住想,这人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

    燕策自然理所应当,他的原则是,她不同意的他不会做,

    但只要被她允许过一次,他就会在接来下的每一次都顺杆爬。

    卫臻被他一齐抱进去的时候感叹了下,怪不得屋内的浴|桶那么大。

    她坚持要穿着里衣,但其实沾了水后压根没什么两样,乌黑柔顺的头发像逶|迤的薄云紧|贴着玲|珑纤细的肩背。

    “我今天手上没劲儿......”她的嗓音潮而甜润,一如雨天屋内的气息。

    “用橙子打我的时候手劲儿很大,”

    他亲了她一下,“这只手也搁上来。”她的手生得漂亮,掌心丰|润,指腹|柔|软,两只手被他一齐掂量着并拢,轻飘飘的,加上她躲懒,再怎么摆|弄也使不出多少劲儿。

    “要求真多,谁打你了。”卫臻不能接受凭白被他扣这么一顶帽子,于是真的抬手打了他一下。

    果然打他的时候就有劲儿了。

    燕策被她打这一下催得额角跳|了跳,把人抱得更|紧。

    “昨晚帮过你,礼尚往来。”

    他这个时候总是有一堆卫臻想都想不到的歪理。

    燕策回来时天还亮着,飞光流逝,不知是几时,与她呆在一处,他对时辰钟点并无好奇。最好,永远就停留在此刻。

    卫臻透过雨幕远远望着,院门口已经点起灯来。

    躲过窗外淋淋|漓漓的雨,指尖依旧潮|润|润的。

    狂风已转弱,但雨开始不转瞬地落,没了风声遮掩,雨势强得人无法忽视。

    春|夜把雨斟得太|满,而她掌心浅浅的。大朵云浮上来,厚厚重重盘|踞在水面,卫臻眉眼间盛满了窗外的雨雾,纤细秀气的眉紧蹙着。

    雨幕被风刮得歪斜,最后关头,有雨滴溅到她小巧的下巴上,将落未落。“你!”卫臻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第25章

    这在燕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这样,忙抬手给她擦掉。

    卫臻气得不行,躲着不让他擦,“不准用手碰我的脸。”

    他可没做什么好事。

    燕策改成用手背帮她擦,擦掉后又凑上去,一边道歉一边轻轻亲她,“给你还回来好不好。”

    “这个怎么......”

    话未说完,卫臻凶巴巴的尾音就渐渐消失在舌尖,发髻松松垮垮往下垂着,堆在秀美的肩上。

    她大概知道了他说的法子。就像,两月前,他的脸也曾经脏过。

    **

    梁王府。

    段青颐屏退侍从,与梁王妃在灯下私语:“母亲,我今日又遇到那个人的女儿了,她就顶着那张与我八九分像的脸在外头招摇。”

    有些意外段青颐突然提到卫臻,但梁王妃不以为意:“你贵为郡主,与她云泥之别,日后你父亲......”她顿了下,没把话完全说出来,“就更没人敢把你们俩放一处比。”

    “去岁,我第一次在宴席上见到她时,就有人窃窃私语说我们像。”段青颐忽挨近梁王妃耳畔:“得除去她,或者,毁掉她的脸。”

    段青颐平静的语气有些吓到梁王妃,“青儿,你何时变得如此......”

    她没说出口,倏然觉得角落里点的熏香燃得有些浓了,香到发苦。

    梁王妃站起身,想开窗散一散熏香,也想借此结束这并不怎么和软的话题,却被段青颐摁回玫瑰椅上。

    段青颐是有些委屈的,但从小骨子里堆砌的傲,加上在这个特|殊话题之下与母亲较着劲,使她说话依旧带着刺:

    “母亲是想说女儿狠毒吗?荒唐事不是我做的,是你。母亲没资格那样想我。”

    见梁王妃被她说得难受,段青颐忍了忍,也怕隔墙有耳,到底没把难堪的话说全:

    “我这是在救我们母女二人,若不狠一些,迟早会被父亲发现。”

    窗外一记闷雷劈下来,梁王妃面颊被映得惨白,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手上的茶盏倾倒在楠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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